第二十八章分歧

莫尼若悟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飛艇的殘骸中，身前架着一小堆火，葉绫羅和晶瑩也躺在火光旁似乎還沒有恢複意識，冷羽落正在往火堆裏一點一點地添加樹枝。莫尼若悟支起身子，發現手裏好像攥着什麽東西，借着昏暗的火光莫尼若悟看到是一根被握得蜷縮起來的羽毛，他立刻把手握住。

“你醒了？”冷羽落走過來關切道。

“嗯……你沒事吧？”

“沒事，萬幸有你，若不是有你的魔法，我們難逃此劫！葉绫羅她們也沒事，只是在飛艇上撞暈了還沒蘇醒過來，沒有大礙。”

“哦，那就好……看來今夜得有勞你了，等到清晨我們再出發吧，現在我急需恢複一下。”

天光緩緩照進飛艇的殘骸中，劫後餘生的四人聚在一起稍稍得以喘息。

“将我們擊落的人應該就是軒轅帝都四大鎮守之一的‘火’——焚炎！除他之外，我暫時想不到我們人境之中還有誰能打出如此威力的火力攻擊。”莫尼若悟說着他的猜想。

葉绫羅蘇醒得最遲，虛弱地倚靠着晶瑩，因為頭部受到重創讓她仍然有些恍惚。

“據我了解，焚炎的實力和黑風一樣在九階初階，四大鎮守中排名第三，但攻擊和侵略性卻是第一的。”莫尼若悟邊用魔晶恢複着法力一邊繼續說道，“人形的自走火炮！”

“嘶……”葉绫羅倒吸一口涼氣。

晶瑩用即時治愈術為葉绫羅消了腫，但顱竅內的疼痛只能緩慢緩解。她一手輕輕護着葉绫羅的頭，一手攥拳捶打地面嘆氣道：“沒想到他來的那麽快，就差一點！”

“呼……所以，我們得盡快啓程了！飛艇墜落的痕跡很大，雖然我們滑行了不短的距離，但被發現也是遲早的。”莫尼若悟手中的魔晶消散，站起身建議道。

“嗯。”葉绫羅輕聲應道，不敢晃動腦袋。

莫尼若悟先帶着衆人連續使出空間跳躍離開飛艇殘骸數百米，再迂回繞行出一段距離。莫尼若悟用法杖指着前方，說道：“我用探測魔法辨了辨方向，沿這個方向一直走就能到達南林水灣。”

葉绫羅心裏不禁有些失望，按照計劃，現在她們應該正沐浴着南林水灣的陽光，大家也好聚好散。不過現在她們大難不死，夥伴尤在，心裏倒是喜憂參半。

莫尼若悟的法杖并沒有放下，轉而指向了冷羽落！莫尼若悟左手魔法光芒閃動，葉绫羅和晶瑩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到他身後。

“若悟？”

“若悟，你？”

“冷羽落，我們作為共患難的同伴，是不是應該坦誠相見？”莫尼若悟右眼順着法杖瞄準冷羽落。

冷羽落站定沒有動。

“若悟你怎麽了？”晶瑩問道。

“對呀若悟，你怎麽了，是不是飛艇墜落把你腦子摔傻了？”葉绫羅連忙抓住莫尼若悟高舉法杖的胳膊努力地往下拉，忽然地激動讓她的頭又有些脹痛。

晶瑩站到莫尼若悟法杖前伸出手攔住莫尼若悟：“若悟，你冷靜一下，我們都是生死與共的患難之交。”

“對，我們是生死之交，所以，冷羽落，請你把你背上的那東西給我們看一下！”莫尼若悟擲地有聲地說道。

“我說過，這是我的秘密。”冷羽落淡淡道。

“飛艇高速墜落到最後墜毀，你身後那件東西竟沒有絲毫損傷，那塊黑布上甚至連一點劃痕都沒有！而且就飛艇墜落地現場而言，我們不可能只受到這等輕微地皮外傷。”

葉绫羅和晶瑩愣了一下。

“若悟你什麽意思嘛，你是希望我們受重傷麽？”葉绫羅還在嘗試将莫尼若悟執法杖的手摁下，但卻發現他的手像鋼鐵一般牢固！

“我知道我的魔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你也不用誇口轉移我的注意力。在我昏迷過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莫尼若悟把“看”字咬的很重。

冷羽落臉上竟出現了瞬間地慌張。

晶瑩脖子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冷羽落，随後一點點将身子從莫尼若悟的法杖前挪開，走到葉绫羅身邊，護在了葉绫羅身前，問道：“若悟，你看到了什麽？”

莫尼若悟的左手從衣服中抽出一根折疊蜷曲呈灰色的羽毛。

冷羽落看到的一瞬，瞳孔竟在細微地顫抖。

“這，這能說明什麽嘛若悟！”葉绫羅焦急道。

“你還不打算說麽？冷羽落，我在給你臺階下！ ”

“若悟！冷羽落都說過了，那是他的秘密，我們也曾經答應過，要彼此尊重對方的秘密。”葉绫羅挂在莫尼若悟的手臂上晃動着。

“但這個秘密若是會威脅到我們的生命呢！”

“不會！”

“那你就讓我們看看！”

“不行。”

“我們不動，你就站在那把背上的黑布揭開讓我們看一下！”莫尼若悟連聲道。

冷羽落沒有遲疑，搖搖頭：“不行，這是秘密！”

劍拔弩張的氣氛把葉绫羅都快急哭了。

“绫羅，你先下來。”莫尼若悟看着不為所動的葉绫羅，随即将目光投向晶瑩。

晶瑩一把抱住雙腳縮起離地的葉绫羅并在她耳邊道：“小主別擔心，莫尼若悟和冷羽落他們心中有數，只是一時地上頭而已。小主您先随我來。”

葉绫羅讓腳觸了地，手從莫尼若悟的胳膊上解下，随後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樣環抱住晶瑩。

晶瑩帶着葉绫羅一點一點挪到莫尼若悟身邊。

莫尼若悟把手上的羽毛高舉，魔力輸入，那羽毛竟然開始膨脹、延展，法杖在羽毛上輕輕觸碰一下，羽毛竟瞬間變成了純白色！

葉绫羅和晶瑩看驚了。

“既然你不願說，那我就替你說了！”

“莫尼若悟，你……”冷羽落緊張地開口卻仍被莫尼若悟的話語打斷！

“從一開始遇到你，我就從你身上感受到一種淺淺的異樣的感覺。雖見你能使用出那樣黑色的火焰，但天下火功千千萬，我也并沒有察覺出什麽異常，直到你在飛艇上使出那白色火焰的時候，我終于知道那異樣的感覺是什麽了！”

冷羽落的臉突然陰沉下來。

“那是聖潔之火，天使族聖天使的傳承之火！”

葉绫羅和晶瑩大為震撼，啞口無言！

莫尼若悟接着道：“你身後背的不是其他的什麽‘東西’，那就是你們天使族無法隐藏的，最耀眼的象征——天使之翼！你——是天使族人！”

冷羽落僵在原地，臉上神情凝固。

“這……這是真的嗎？”葉绫羅吃驚道。

“二十年前，神魔兩族為削弱日漸崛起的天使族，爆發‘天使聖戰’把天使族逐出了這個世界的版圖！天使王以盡數修為和血肉開辟領域将天使族人盡數收容，并以第九封印化作門扉封住領域，外族不得進入！雖然人族不是戰争中參戰的一方，但卻默許了戰争的發生，你混入我們人族之中是不是要報複？你一人力量薄弱，只能斷了這葉家最後的一脈傳承！”

“莫尼若悟！你夠了！休在這胡說八道信口雌黃！”冷羽落頃刻回擊道。

“若悟！冷羽落不是那樣的人！在遇見你們之前都是他在照顧我，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他為什麽不早動手！”

“绫羅，也許這一切都是他預先設計好的呢？找到你，逼出你的靈力，然後引導你回到葉王城，然後解開葉脈神劍的封印，奪走神器！畢竟在天使聖戰中，天使族至上的三把神器被奪走一把，另一把神秘失蹤，致使天使族不得不派你下界以獲取其他神器的情報為了奪走神器！”

“你這是污蔑！”

“你完全有這樣的動機！”

“若……若悟，這……，冷……冷羽……落，你到底，這到底怎麽回事嘛！”葉绫羅感到自己的頭開始陣痛，耳邊響起尖銳的蜂鳴，環住晶瑩的手漸漸無力，身子在晶瑩臂彎裏搖晃。

“绫羅，不要聽他胡言亂語！我逃亡時遇見你完全是巧合，得知你身份我更是驚詫，我冷羽落從未有傷害、利用你，更沒有染指神器的想法！莫尼若悟，你自恃有學者之眼，可參透世間萬物，就以此來污蔑我嗎？”

“人心複雜，學者之眼無法洞穿。冷羽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們你究竟是什麽人！”莫尼若悟喝道！

冷羽落一時不語，他轉身向葉绫羅。

晶瑩神色警覺。

“绫羅，我是一個流亡之人，家人因紛亂之事和我已天人兩隔。那一天我遇到你，深感抱歉，我無時無刻不在內心自責，我只能履行與你以及你父母的約定，護送你往南林水灣，以當作我自己的救贖！之後我們便各奔東西不再相見，我不會再進入你的生活，但在那之前，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少打感情牌！”莫尼若悟再次打斷道。

“我背上的東西是我母親的遺物，因與我母親的約定，這件東西不會示人，我也将一直背負。”冷羽落說完最後一句話，雙眼看向莫尼若悟，眼神堅毅。

“我莫尼家族魔法世家，雖已隐居，少問世事，但實力仍具！我爺爺乃是家族族長，父母皆為家族名譽長老，只因家族內部紛争而将我發往魔法學院學習，後事你們已知曉。”

葉绫羅感覺頭腦快要炸掉了！為什麽在她難以思考事情的時候這些炸彈般的信息卻接踵而來！莫尼若悟的家族，內鬥、放逐……而莫尼若悟正用法杖指着的，那個導致葉绫羅流離失所不得不踏上歸鄉之路的，同樣流亡的可憐人，他可能會是威脅她們的天使！葉绫羅的頭腦轟轟作響，腦袋一團混亂！

“我已将我的身份背景告訴大家，因為我們是生死共患難的團隊是一個整體！但冷羽落，你既已如此，我不再多言。我無法信任你，這個團隊有你沒我，有我沒你！”莫尼若悟把法杖收回，狠狠的敲擊地面卷起一陣風！

“你們幹什麽！大敵當前卻先自亂陣腳！剛經歷生死，現在就鬧決裂！你們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小主考慮！你們沒看見小主有多麽痛苦麽！”晶瑩大聲怒斥二人。

葉绫羅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抽泣。

晶瑩連忙蹲下不斷安撫。

“對不起晶瑩姐，我不能接受我們的團隊裏有這麽一個不安定因素存在。绫羅，實在對不住，我們不應該讓你如此擔憂，所以，請讓我們自行解決吧！”說着莫尼若悟舉起法杖對準冷羽落，法杖光芒若現。

冷羽落也掏出短刀匕首架與胸前，刀刃上黑色火焰蔓延。

“不！你們不要打！”葉绫羅突然站起身跑到二人中間擋住冷羽落面向莫尼若悟喊道，“若悟不要！不要打。”晶瑩也立刻站起身站到葉绫羅背後攔住冷羽落。

“呵。”莫尼若悟輕嘆一聲，放下了法杖。

冷羽落見狀也收起了短刀匕首。

“對，若悟，我們是一個團隊不是嗎？我是隊長，你們得聽我的！不要這樣，你們兩個都是我最信任的人，都是好朋友，我們是夥伴，我們都會好好的！”葉绫羅略感欣喜道。

“既然隊長已做出選擇，那還請隊長原諒若悟的任性和爽約了。對不起绫羅，不能護送你到南林水灣。”

“不，不，若悟你不要這樣！”

“晶瑩姐，我離開後請拜托你一定要保護好葉绫羅，把她平平安安送到葉王城。”莫尼若悟快速将目光從葉绫羅身上移走，雙手抱拳拱手道。

晶瑩側過頭回望莫尼若悟。

葉绫羅立刻沖上去抓住莫尼若悟抱拳的雙手。

“若悟你幹什麽，我不會原諒你的！你不能走，不能！”

“绫羅，你是一個堅強的姑娘，葉家有你就一定不會倒！你一定要努力，我相信你！等你到了葉王城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莫尼若悟法杖放出光亮，随之莫尼若悟的身子漸漸變淡，“虛化！”

葉绫羅緊抓住的手忽然抓了空！

莫尼若悟此刻宛如靈魂一樣漂浮在衆人面前卻無法觸摸。

莫尼若悟把手腕上的空間禁制打開，衆人的行李整齊的出現在莫尼若悟身前。

“不！若悟，不要，我求你了！”葉绫羅帶着哭腔，雙手瘋狂的揮舞着，卻連莫尼若悟的一根發絲都沒能揚起。

“莫尼若悟你站住！”晶瑩厲聲喝道！

莫尼若悟的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掙紮，但旋即神情一改，中氣十足地說道：“小子莫尼若悟與諸位就此別過，祝大家一路平安，武運昌盛！”

虛幻地莫尼若悟手中法杖閃亮，一個白色的圓形光環從莫尼若悟腳下升起，飛快地上升，莫尼若悟倏忽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不要啊，不要走若悟！你回來！唔……為什麽……”葉绫羅癱倒在地上，眼中淚水模糊了世界，頭痛欲裂，很快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