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諾母親

路悠悠在門口按密碼解鎖，輸入“1228”時才發現，門鎖的密碼竟然是楊諾的生日。這時她才明白過來為什麽楊諾一直以為自己知道他的生日。

她擡頭看着身邊的人：“因為這個？”

“是。”楊諾點點頭。

“可是，這個密碼我已經用了一年了，是認識你之前設置的啊！”路悠悠不解地看着他，“而且，設成這個數字是因為它是連初旭的生日。”

又是連初旭！

楊諾換上那雙可愛的柯基翹臀拖鞋後，一言不發地坐到沙發上去。

路悠悠知道他在生什麽氣，心裏快要笑瘋了，卻故意不解釋這件事情。她換鞋後慢慢走進屋，看着沙發上的楊諾，故意說：“哎呀！家裏的醋瓶又倒了啊！”

楊諾沒有理她，拿出手機低頭查詢“連初旭”幾個字，搜索的結果顯示他的生日果然是今天。

路悠悠故意打開電視，找到連初旭生日會的直播，又拿出一瓶果味燒酒和兩袋零食，一邊看直播，一邊喝酒吃東西。

楊諾看到這一幕更加生氣：“你還看他！”

“對啊！怎麽了？”路悠悠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楊諾突然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不許你看了！”

她被他幼稚的行為給逗笑：“只能看你嗎？”

“對，你的心裏只能有我。”

路悠悠拉下他的手：“你怎麽這麽霸道啊？”

“霸道就霸道吧！反正你跟我在一起了就不能後悔，也不能看他！”

“他都已經結婚了，你還吃什麽醋？”

“他都已經結婚了，你還喜歡他！”

看着楊諾認真的表情，路悠悠沒有再逗他：“這樣跟你說吧，我堂姐的閨蜜是連初旭的老婆。”

“什麽意思？”楊諾對于這種關系有點沒有繞過來彎。

“就是說連初旭是我們黃山女婿。”她認真地解釋，“我不怎麽關注娛樂圈，也沒聽過幾個明星。偶爾想放松一下，從網上找電視都不知道看什麽。連初旭的演技不錯，參演的電視劇、電影質量都很有保障，也算是支持我們黃山女婿的作品。所以看電視的話第一選擇是他。”

“至于密碼是他的生日。那是因為去年這個時候，堂姐給了我一張連初旭生日會的門票，我原本準備去滬上玩兩天順便看他的生日會，結果臨時加班，計劃取消。那時候剛上班沒多久，對于加班這件事情很抗拒，也就對這個日子念念不忘。正好我把原本的鑰匙鎖換成了新的密碼鎖，就把這個日子設成了密碼，一直用到現在。一切都只是巧合。”

楊諾還是有些懷疑：“真的不是因為喜歡他？”

“真的不是！我發現你真的很愛吃醋，而且占有欲超級強。”

“可是你确實不知道我的生日。”楊諾知道自己站不住理之後，聲音越來越小。

“還抓着這件事情不放嗎？”路悠悠無奈地說，“你再說的話，我就也抓着你未成年的事情不放了。”

楊諾小聲地念叨：“我成年了。”

——

這時候路悠悠的手機振動起來，她接了電話後，對楊諾說：“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一下，幾分鐘就回來。”

楊諾連忙說：“我跟你一起。”

路悠悠：“聽話，等我。”

幾分鐘後，她提着一個小蛋糕回來，楊諾看見，眼睛裏的星星再次閃耀起來。

她把手裏的小蛋糕放在桌子上：“還生氣嗎？”

“不生氣了。”他抱住她，“悠悠，你真好。”

路悠悠算是發現了，對于這個男孩，只要順着他的心意，給他一點點甜頭，就很容易哄好。

她起身走到卧室，從櫃子裏拿出一個香氛蠟燭，點燃後放在一邊。又把蛋糕盒打開，從袋子中取出數字“18”形狀的小蠟燭，插在蛋糕上。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現在是十一點，你的生日還沒有過去。”

她起身關掉房間的燈，點燃蛋糕蠟燭。燭光的映照下，男孩的面龐立體又深邃，眼神明亮又深情。

路悠悠看着他的臉，認真地說：“楊諾，十八歲生日快樂！”

楊諾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睛看向她，雙眸飽含深情：“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快樂。”

路悠悠揉了揉他的頭發：“知道啦！現在許願吹蠟燭吧！”

楊諾聽話地低下頭，閉着眼睛認真地許願。

他多想時間就停留在此刻，這樣的幸福是前十八年都沒敢幻想過的。也不想時間停留在這裏，看見了一絲光亮後，他就有了貪心，還想得到更多。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似乎幻想到了他和路悠悠兩個人的未來。如果前十八年的痛苦可以換來後半生有她的陪伴，那麽那些痛苦根本就不算什麽。

楊諾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女人面色嬌嫩，飽含深情的雙眸中此時就只有他一人。

吹滅蛋糕蠟燭後，屋裏只有香氛蠟燭微弱地亮着，如此旖旎的環境下，路悠悠主動伸出手去抱住他，親吻他。

暖暖的光暈中，這對小情侶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品嘗香甜的蛋糕。這種最簡單的快樂，充盈着這間小小的屋子，将原本并不溫暖的房間變成了兩個人小小的“家”。

——

聖誕節那天下雪後，氣溫慢慢降了下來。路悠悠睡醒之後完全不想起床，在被窩裏翻騰半天不想動。

楊諾聽到卧室有動靜，問了一句：“悠悠，你醒了嗎？”

“嗯。”路悠悠将自己完全窩在被子中，只露出了一張紅紅的臉，她懶懶地哼唧：“天太冷了！完全不想起床！為什麽世界上會有上班這種可怕的事情？”

楊諾從客廳的沙發起身，将被子整理好後，走到卧室來，“我把空調開一會兒，等十分鐘後溫度上來了，你再起床？”

“好。”

“我去燒點水，給你灌個熱水袋好嗎？”

“不用了。我渴了，想喝點水。”

楊諾打開暖氣後去廚房燒熱水。

“好懷念學校啊！特別是寝室的暖氣。”母校的寝室裏不僅有中央空調，還有暖氣供應，是南方唯一有暖氣的985院校。

楊諾一邊忙碌，一邊跟她聊天：“我還沒有感受過寝室的暖氣呢！”

“天這麽冷了，你們寝室沒有開暖氣嗎？”

“之前沒開，這幾天開了，我都住在這裏啊！”

“那怪我喽！”

“不怪你，哪裏都比不上這裏暖和，這裏最暖和。”

路悠悠扭了扭身體，強迫自己坐起來，卻依然緊緊地抱着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楊諾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水太燙了，等一會兒再喝。”

路悠悠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一個沒注意，不小心碰到裝滿熱水的杯子。楊諾眼疾手快地接住杯子，她才沒有燙到，自己卻被灑出的些許熱水燙到了手。

“你沒事吧！”路悠悠吓得馬上拉過他的手，看到手背已經被燙紅了，她着急地起身，“快，快去用涼水沖一會兒。”

“你別急，我自己去沖。”

楊諾起身去到廚房，将手放在涼水下反複沖洗，進行物理降溫。

路悠悠裹住睡袍來到廚房，看到楊諾沖洗了一會兒，正準備關閉水龍頭，又按住了他：“不行，時間不夠，再沖洗一會兒。”

“我就燙到一點兒，沒什麽事。”

看到他的手背上還是通紅，路悠悠埋怨道：“我之前就發現你有這個習慣，喜歡把水杯放在桌邊，這樣真的很容易碰到。”

“對不起。”楊諾小聲地道歉。

路悠悠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有點重了，而且剛才也是她沒有注意到水杯，差點碰到，楊諾怕她受傷幫了她，才會燙到自己。

她放緩了語氣：“不是怪你，就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以後記得把水杯放在桌子中間或裏面。”

“以後我會注意。”

——

下班後兩個人來到商場，路悠悠徑直帶他來到了一個手表專櫃。她指着自己手上粉色的蟲洞手表：“給你買一挂我這樣同款的手表好嗎？”

“好。”

兩個人對着玻璃櫃裏同一款式各種不同顏色的手表，認真地挑選。

“這一款式的手表很特殊，是蟲洞概念主題的。簡約又有設計感。我這一款是玫瑰金的，你看你喜歡什麽顏色。”

“藍色的好看，但是這個顏色太淺。還是覺得黑色比較百搭。”

“好，我給你戴上試一試。”路悠悠從導購員手裏接過手表，幫忙給楊諾帶上，“你先看看認時間方不方便。這一款不同于傳統的指針，它的時間是由兩顆滾珠表示的。表面的鋼珠代表分鐘，旁邊的鋼珠代表小時。就算是閉着眼睛，通過觸摸，也可以感受到磁球軸承上的時間。”

“可以分辨。現在是七點十分。”

“你真棒！你也喜歡的話，就買這一款了？”

“好。”

“送這個作為生日禮物的話，可以嗎？”

“悠悠，最重要的是你陪在我身邊。昨天跟你說生日禮物的事情也只是賭氣而已。”

“沒關系，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生日禮物，而且跟我的是情侶款的。我回去後還可以用這兩挂表寫個好物推薦。”

“······”

——

兩人來到一家鞋店。路悠悠挑選半天，終于看到一款自己喜歡的鞋子，她拉過楊諾：“你看這雙鞋好看嗎？”

面前的鞋子是一對情侶款的老爹鞋，黑白組合是萬能的搭配，款式休閑又潮流。

“你要給我買鞋子嗎？可是送鞋子寓意不好。”

“你還在意這些？”

“當然，我希望我們一直在一起。”

“那可以買這一款，我們分開自己付錢。”

路悠悠讓店員找來兩個人的鞋碼，坐下正準備接過鞋子，沒想到楊諾先一步接下，半蹲在她面前，準備幫她穿上。

“我自己穿。”她并不習慣這一動作。

楊諾沒有理會，拉下她的馬丁靴的拉鏈，她不好意思地自己褪下鞋子，将腳穿進老爹鞋裏面。

路悠悠看着正在低頭認真地給她系鞋帶的楊諾，一瞬間心跳驟快，這種貼心又親密的獨屬于情侶之間的動作，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楊諾擡頭的那一瞬，她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頭，低頭吻在了他的眉間，這個吻只是輕輕地一印，卻虔誠又認真，她也想向他表達自己對他的喜愛。

甜蜜從額間四散到全身，楊諾展開幸福的笑顏，一只手牽住了她的手忍不住捏了捏，才說：“站起來走一走試試舒服嗎？”

路悠悠站起來，楊諾坐在一旁自己穿上鞋子。穿好後立即拉着她走到鏡子前。

因為約定好了今天晚上要一起逛街，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換上了那一件情侶款的羽絨服。此時穿着同一款式的外套和鞋子，還佩戴了情侶款的手表。有着合适身高差的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對。任誰看到後都會看出這是一對陷入熱戀的情侶。

楊諾緊緊地抱着身邊的女孩：“我很開心。”

路悠悠習慣性地捏了捏他的臉頰：“昨天的錯，今天算是彌補上了嗎？還生我的氣嗎？”

楊諾實話實說：“當時是有些傷心，但是原本就沒有生氣。我怎麽舍得生你的氣呢。”

路悠悠聽到這話後才放下了心。這個大男孩還算好哄。

——

“楊諾。”不遠處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兩個人聽到後順着聲音看過去。聲音的主人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衣着打扮雖然簡單，卻不掩其氣質優雅、端莊穩重。

路悠悠看向身邊的楊諾，小聲地問：“認識？”

哪知道楊諾看到那個女人後，臉色驟變，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座冰山。看到中年女人往兩個人的身邊走來，他牽着路悠悠的手立即轉身離開。

“等一下。”路悠悠連忙提醒，“鞋子還穿在腳上，沒有買單呢！”

楊諾這才停住了腳步。

此時女人已經來到了兩個人的面前，她的聲音溫柔中帶着一絲顫抖：“在逛街呢？”

楊諾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低頭習慣性地将路悠悠的包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轉身準備去買單。

中年女人預料到他會是這樣的态度，耐着心繼續問：“這是······女朋友？”

楊諾聽到後充滿防備，他立即站到路悠悠的前面，将她護在身後：“你別打擾她。”

“小姑娘很可愛，”她像是刻意地在找着話題，“你們兩人在一起多久了？”

“跟你沒有關系。”楊諾的聲音很僵硬，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中年女人一直在向楊諾示好，卻被楊諾生硬堅決地拒絕。路悠悠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怎麽也猜不到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中年女人招手讓店員過來，從包裏拿出一張卡遞過去：“給這兩雙鞋買單。”又轉過身對楊諾說：“昨天是你的生日，這個算是媽媽送你的生日禮物好嗎？”她像是在笑着，那個笑卻又僵硬得明顯。

媽媽？

路悠悠聽到這兩個字之後愣在原地。這個女人是他的母親？仔細看，兩個人的長相确實有幾分相似。可是為什麽楊諾對他的母親會是這樣的态度？兩個人的關系為什麽會這麽奇怪？

“不需要你買！”楊諾沒有絲毫留情地打斷她的話，甚至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我自己有錢，你那卡裏的錢我一分都沒有動過。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路悠悠聽到後皺了皺眉頭，她拉了拉楊諾的手。楊諾感覺到她的動作後，轉過頭看向她。肯定是吓到她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這樣的事情。

路悠悠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她真的是你的母親嗎？”

楊諾沒有回答，她從他的眼裏可以看出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楊諾和一個陌生人産生了矛盾争執，他對對方說話這個态度，路悠悠可能會站在中間當個“和事佬”，說說話，緩解一下現在尴尬的局面。可是面前的這個女人竟然是他的母親，她猜不到母子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才會讓楊諾對她反感成那樣，所以并不會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站在兩人之間“攪混水”。

路悠悠說話的聲音很溫柔：“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麽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離開，但是你這樣很不禮貌。”

楊諾見到母親之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他不喜歡自己如此不理智的樣子，更不希望自己最愛的人見到他這個樣子。路悠悠的話，讓他清醒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氣，牽住了路悠悠的手。

中年女人驚訝于楊諾聽到女孩說話後整個人态度的變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個突破口，她連忙對路悠悠說：“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既然這麽巧遇到了，我請你們吃個晚飯吧？”

楊諾立即拒絕：“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看着身邊的路悠悠，他對自己母親說話的語氣更重：“也不要來找她。”

說完後拉着路悠悠坐下，自己換上原本的鞋子，看她沒有動作，蹲下身幫她換上鞋子，帶着商量的語氣，“悠悠，我們先不要這雙鞋子了，再去看看其他的好不好？”

路悠悠看得出來，他的眼神中不僅有生氣，還有孤寂。他看向自己的母親時，就像是個刺猬一樣，全身戒備，用這最沒有禮貌的态度，說着最傷人的話。而當他視線離開時，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楊諾不顧母親的挽留，帶着路悠悠離開。

路悠悠走之前，出于禮貌，還是對楊諾的母親說了句：“阿姨，不好意思。”

楊諾的母親也猜想到，他見到自己會是這樣的态度。

旁邊的店員走了過來：“您好，女士。已經結好賬，鞋子要包起來嗎？”

她看了看兩人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你們這裏提供郵寄服務嗎？”

“可以的。”

她走到櫃臺前，拿起紙筆：“給我寄到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