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 第 28 章 廿四章
竹林裏靜好,燈火如豆在蠟燭上閃爍着。光映在了一封信上,信上有字,信上當然有字。但是,竹林的百裏外閣中的信卻不同,信上沒有字。
他們情報傳遞方式自然不同,用的是訓練有素的黑鷹,信上的字需得浸泡過才能顯現,還需要獨特的密碼才能解讀。
逍遙宮,燈火,小酌。
銘皓玲拿着一封濕漉漉的信,挪到默淇面前,望了她一眼,并指着信上的內容,道:“姐姐,你看。據情報上的內容來看,煞遙派将在不久後會舉行一場擂臺賽。這場擂臺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另有目的。”
默淇望了皓玲一眼,回答到:“前些日子,我們搜集的情報比較零碎。從一開始我和軒轅前去讨伐時,就見到過一個和雨顏一模一樣的人,再到追命令的出現,近些日子又從那個怕死的護法口中得知,煞遙派新晉了一位樓主,頗為神秘。”她愁眉凝視那張白紙。的确是張白紙,因為紙幹了,字也再次消失了。
皓玲接着道:“那天哥哥只身探了一下煞遙派,救了一個身中寒毒的女子,他說是她。還有那個少主,似乎也是深藏不露。”
默淇猛然想起些什麽,忽然道:“哦對了!你可還記得那怕死的護法說過,那神秘的樓主,他們教主待她很好,但她卻無功又無勞。所以教派裏的人無不想試一試她。”
“但是卻沒人敢去的,因在她身旁,有少主和聖女護着她。”銘皓玲眼珠子轉了一圈。
“既然如此,擂臺賽應是為了平息教派裏的閣中怨聲載道。能讓煞遙的教主這麽做,足以證明這個樓主的不凡。”默淇挑眉看了一眼皓玲。
皓玲笑道:“所以結論便出來了。顏兒在煞遙派內做了千蝶樓樓主,地位頗高。但教中之人卻不服她,要試一試她。實際上,她卻做了很多不該幹,別人也不敢幹的事。例如,盜寒兮石……”她停頓了一會,忽然想起,“話說,莫門那邊怎麽樣了?”
默淇剪了蠟燭芯,嘆道:“哎……還是很平靜……”
燈火如豆,蒼白如雪,言笑晏晏,玄機連連。殊不知,這一切的波瀾蟄伏在平靜下,它将會來得多麽突然。煞遙裏的平靜,實則是在計劃着一件事。而莫門的錢財已可達到集衆家之財的一半,暗地裏還新添幾列新兵,再搜尋了幾支出色的部隊,經過嚴格訓練成為新一代的殺手。
風起雲湧,往往是一切事物離不開的話題。應招拆招,也是作為一個個體所需要思考的問題。
千蝶樓。
近幾日,因教主令我以最好的狀态上擂臺,所以不許出教外。哎,也實在悶得慌。在無聊之中,不知棘手摧了多少花。我找白月陪我下棋,也不知下了多少盤。找千墨跳舞給我看,也不知跳了多少段。我平日裏似乎對舞蹈也無甚興趣,只是這樣一來我又與千墨學了一點。後來才得知,原來她是出類拔萃的舞姬。實在好,以後可以不時看千墨跳舞了。
只是在棘手摧花之際,聽到了不少好玩的事情,例如在其他堂主的口中,聽到了對城離的評價,也笑得開懷,于是和那位堂主交了朋友。他也很是忠肝義膽,我叫他牛堂主。又或者,在石園內看到一群人在鬥蟋蟀,蹦跶蹦跶地喊着“我也來!我也來!”也聽了不少對當今形勢的分析,雖然不大全面,其中也有錯漏,但全部都有自己獨特的評價,好不錯,于是也和他們結交了朋友。他們是許堂主的手下,但他們并不知道我是誰。
但是偶爾總能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畫面,很心情難舒。
我折了一截長了花的枝條躲到石柱後,細心聽着。
那是聖女情煙,還有少主。情煙一語道:“城離,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麽?”
城離還是背對着她:“知道。但是……很對不起。我已有心上人……”
她又跺腳,一串鈴铛又“噹噹”地響起:“又是茗煙!她算什麽?!不就區區一個樓主,你信不信我以三寸銅鈴封了她!”
城離道:“情煙,不要鬧了!”
……
之後也沒看下去了,只是覺得很難過。這麽驚天的消息,委實讓我不能安然睡下。卧槽?!好大的口氣!還想把我封喉?上次嫌我沒有打到她骨折是不是?
因這口氣也實在難以咽下,當晚我就去找了城離,于是就發生了一件我認為很丢臉的事。
踹開門後,侍女也有些驚訝。
“喂!我沒有吃醋!你今天在石園裏幹了什麽?”我擡起他的下巴,一臉憂郁氣憤。
他僵了一會,忽然又出現狐貍笑:“你也是第一次這麽調戲我。”
活生生淹了我大好氣氛。
三天,很快就到了。不知外面的風雲變化竟多大,我心心念念地挂着那場擂臺賽,教主命我盛裝,我想也坐觀看幕,不想動手罷,也是有趣。看別人打架最有趣。
竟有幾分秋意,我才知原來秋天已經漸漸潛入了。于是我着了一件素白的衣裳,添了件外衣。喊了一聲:“白月,千墨。随我去看擂臺賽,說不定贏了有獎品哦!”
白月千墨應了聲:“是。”
秋意微涼,萬裏無雲,風輕輕地吹起,葉沙沙地抖動。
擂臺在殿外,臺上有座,最高自然是教主,左右分別為聖女、少主。臺下皆是各堂主、樓主、頭領,以及他們的手下。人聲也是沸騰,人群也是熙攘。臺下的人基本上都拿着武器,有拿長劍的、鐵錘的、長鞭的、飛索的……臺上又有臺,那是擂臺。擂臺寬敞,呈圓形,是一塊大玉石,能站在上面的人,都是武功絕非一般的人。
原來我來得也算是早,拖着搖曳的長裙,領了左右絕美的美人,往席上走。每來有一定身份的人,臺下都一陣吆喝:“千蝶樓!千蝶樓!”、“粉面郎君!粉面郎君!”、“聖女!聖女!”……大抵都淺淺一笑便過去了。
霎那間,我忽明白教主用意,她令我盛裝,是因要讓所有人都知,我是千蝶樓樓主,而不是殺手部頭領。
秋風微涼,端酒淺嘗。刀劍切磋,誰與争鋒。美味佳肴,醉意微蘊,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不久後,連最後一個都到齊了。我樂之,有好戲可看。對一旁的千墨眯起眼笑道:“千墨,快要開始了,你猜誰是第一個?”
千墨笑笑道:“拿長劍的。”
臺下一個着粉衣拿長劍的“書生”,呃不……劍客,上前吆喝道:“我來做第一個!”語罷,施展了輕功躍上臺,還帶一縷傲人的笑。有個不知好歹的某堂主的部下,笑得喘氣:“就一個書生!呵呵呵……讓你來嘗嘗我雙斧的滋味!”即便在我看來粉衣男子是個書生,那人也絕不應該瞧不起他。“書生”有個外號,叫作粉面郎君,當然不是吃的“粉面”了,咳咳……
部下手拿雙斧,還叫嚣着。但粉面郎君出手卻很快,也很直接,雙斧接了他四招,他卻一共點了四十劍,每一劍都如梅花,足足在部下身上綻開了六朵梅花。最後一朵,在喉嚨上。“噗!”一口酒從口裏噴出來 ,“這也太狠了吧……”我也不禁感慨道。直到部下的屍體被擡出去,粉面郎君臉上才有盈盈笑意。
“接下來是誰?”我問到千墨。
千墨端着酒,頭扭了過來,她認真道:“部下的主子。”
我抱着看戲的心情繼續看下去。那部下的主子是個手拿鐵錘的人,不到三兩下功夫,“書生”的長劍也就被砸爛了。我瞄了一眼少主,他原本冷靜淡定,現在卻瞧得一番憂慮模樣,害我也不禁憂慮。在一旁的聖女卻笑意盈盈地看着少主,呸!
在砸爛“書生”的梅花劍之際,白月對我喚了聲:“樓主小心!”她的折扇一出,将一柄向我飛來的斷劍給擋了回去,一柄斷劍!
白月使折扇,從此也不再是一個傳說。所有人都見她使折扇之快,她的武功顯然在拿鐵錘者之上。
在此之後,左右各提醒我:“樓主,小心!”嗯?!我後悔我沒留意臺上的情況,只是少主憂慮的眼神也移到了我臉上。
在擂臺上,部下的主子舉起了他的鐵錘,奸邪地笑着:“我要挑戰的是——千蝶樓樓主!”
我一驚,連送往嘴邊端着酒杯的手也停住了。原來是聖女的意思,也是刁難!喝完那杯酒,白月千墨齊聲道:“樓主!”我清了清嗓子,道:“白月,我沒帶武器,把你的折扇給我,我要紙的那把。”
她從腰間拿出一把紙扇,扇裏無字。
聖女情煙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她道:“茗煙,你怎麽不去呀?莫非你是怕了?呵呵呵……”
要說刁難,一是因為對手使重武器,這方面我不擅長。二是因為對手是個好色之徒。
我走上前,展開折扇。
拿手拿鐵錘的男子笑着道:“茗煙樓主,你發上換銀簪,左右各流蘇,一身素色白衣,纖腰細細,展白扇,莫非你就這樣和我打?不打算……”
挑釁!我也只好回應:“展白扇,為你染血用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發現了有一章不是下午三點更新的。。
很抱歉,我可能忘了按定時發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