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兇警事 — 第 49 章 為人民服務
史鐵生說過:“生病的經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剛坐上輪椅時,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豈非把人多的特點都搞丢了?便覺得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瘡,一連數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見端坐的日子其實多麽晴朗。終于醒悟: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面前都可能再加一個‘更’字。”
是啊,道理擺在面前是這樣簡單。卻還是要親身體會才能懂得,只有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看見曾經多麽珍貴。平日裏大家團結一心的時候不覺得有多麽難得,等到遭受了朋友的欺騙與背叛時,才能體會當初的光陰有多難得。
安司明苦笑一聲。這便又該如何?
這邊韓文清站在酒店大廳,擡頭看着三樓。看到範佳敏也在看着他,心裏一震。果然如此。韓文清撥通了範佳敏的電話,仍就那樣看着她,“佳敏,一起吃午飯嗎?”
他看見樓上的範佳敏笑了笑,就像平常他叫她吃飯那樣,只聽得對方一聲回應:“好。”
溫良隐約覺得不安,可又不能完全猜透,本來想找個機會單獨問問範佳敏,此時她又被韓文清叫走了,只得作罷。
安司明,範佳敏,韓文清相繼離開,衆人沒有新的線索,亦或是說不願揭露真相,也都回到警局。
韓文清帶去範佳敏吃飯,并沒有走很遠,而是回到警局的附近,就去平時他們吃飯的小飯館,還照舊讓範佳敏點餐。給範佳敏倒水,拿紙巾。寵着範佳敏就像寵一個小孩子。範佳敏也一樣,和韓文清在一起時她就像一個小孩子,沒有防備,天真爛漫。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就是那樣關乎生死的場面,即使認識時間不長,可是還是會莫名其妙的信任。
韓文清沒有開口說一句關于案子的話,他在等,等範佳敏主動跟自己說,對自己坦白。他已經救過範佳敏一次,自然不會介意救她第二次。
可是,範佳敏沒有開口。
“文叔,我們不回去嗎?”範佳敏笑着開口。這頓飯,這是範佳敏說的第一句話。
韓文清嘆了口氣。“佳敏,那天為什麽喝多了?”
範佳敏心裏覺得好笑。知道她為什麽喝醉的人不知道她受到傷害,知道她受傷害的人不知道她為什麽喝醉,就像大家找線索,找到這個的時候,缺那個,找到那個了又發現這個用不上了,永遠都找不到答案。
“沒有為什麽。”
“那為什麽要殺小米?”韓文清暮地冷下臉,眼睛裏凝聚着晦暗的色彩。
聽見這話,範佳敏輕輕地笑了起來,擡起一只手支着下巴,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又沒聽完,露出期待的神采,“文叔,你在說什麽?我怎麽會殺唐小米呢?我們,無冤無仇。”說完這話,範佳敏的眼睛裏彌漫出點點水霧,偏生帶着深深的笑意。
韓文清看着範佳敏眼淚已經在眼中凝結,卻還努力的笑着,只覺得心疼。
“佳敏。”
範佳敏沒有馬上就回答而是看着韓文清,“嗯。”眼中的絕望刺傷了韓文清。
安司明活動了一下腿,在湖邊慢慢的散着步,緊皺的眉頭卻透露出安司明束手無策的現狀。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的推理,或者說是猜測。所有物證上都沒有指紋,小米的所說的範佳敏叫她出去,不足以構成直接證據。現在就只有那雙白色的帆布鞋了。如果沒有它,那麽,沒有任何證據。
現在要怎麽辦?
安司明走回去,開車回了警局。不論該做什麽,也不應該是在這裏躲着。
安司明回到了警局,卻聽見範佳敏請了病假回了家,正轉身要走,卻被溫良叫住。兩人往旁邊的咖啡店走過去。
“你說什麽?!”安司明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惹得周圍的人都看過來。溫良眉間的鄭重與愧疚驚到安司明。
“是我不對,我沒有保護好她。”溫良頓了頓。“這個案子是不是和佳敏有關系?”
安司明早已經不知道該做出如何的表情,一向都冷靜的安司明卻失控至如此。
安司明低下頭,一只手按住太陽穴。
【司明,我從小就沒有什麽朋友,難以體會到什麽是愛,這個行業卻又滿是黑暗。可是沒關系啊,我還有你,因為有你,我知道什麽叫做愛,什麽叫需要,我需要你,司明,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我是真的愛你。】
【佳敏,自重。】
我當時說了什麽?
為什麽沒有再耐心一點和佳敏解釋?
為什麽對自己的好朋友這樣的大意?
原來所謂的朋友的沉默竟然是自己?
自己追尋的殺人動機,竟然就是自己嗎? 佳敏,小米,對不起。
安司明拿着車鑰匙就向外走,這些年或許我欠佳敏的已經還不清了,怎麽還導致佳敏為自己走上這條不歸路。我不值得。
安司明一路驅車向前,曾經鎮定高冷的安司明在得知所謂朋友的背叛都是源自自己,所有的風度早已不知所蹤,心裏的狂風暴雨只有拼命壓住。
很快,安司明就到了範佳敏家的樓下,卻坐在車上沒有下去。搖下窗子,定定的看着範佳敏家的窗戶。心亂如麻,一遍一遍的質問聲在腦子裏循環,我到底應該如何做?
叮叮叮
“喂,文叔。”安司明接起韓文清打來的電話。
“司明,我是一個律師,你是一名警察,你面前的人,”韓文清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安司明這時候明确了韓文清已經推測出兇手是誰,也明白韓文清知道自己來找範佳敏。
“你面前的人,曾經是一名警察。”安司明聽着韓文清的話心中一震,終于接受了這件事情,也終于清醒過來。冷靜下來,靜靜聽着韓文清接着說道。
“千百年前,梭倫說過,‘我拿着一只大盾,保護兩方,不讓任何一方不公正的占有優勢;我制定法律,無貴無賤,一視同仁。’”安司明聽着韓文清的話心中難免激蕩,仿佛自己剛入這行時衆人一聲一聲的喊着為人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