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便是短暫的停戰時間，在這段時間裏，莫如影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是：“發色如焰衫似火……”

顯然，這話還沒說完。往往只喃了這麽一句便被花暗彼一個漠然帶笑的眼神給吓得禁了聲。

“發色如焰衫勝火……”閑來無事莫如影意有所指地輕喃。

“心顏似墨情本缺，

顫問誰人絕如此，

幽冥刑判花無缺。”（額……這個，假裝沒看見吧……）

閑來無事，禾大樓主意有所指地接話。

“花無缺？”再一次聽到莫如影忍不住淺笑出聲，這麽有藝術的名字為何還要改？

“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小姐莫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許多年了，少說也有三十多年了，也不知是那裏修來的妖孽混入我教，不生不死，不老不滅的。”

笑容，輕易綻開：“妖孽？”花暗彼頭一次聽到禾上卿這般形容他，有些詫異，有些驚喜，有些……好笑。

妖孽這般的詞在尋常人家鮮有提到，縱使提到也多在神話之中或是誣陷某些形跡可疑之人，但從來沒有人将一個名遍江湖之人稱為妖孽，也沒有那個人喜歡被他人稱為妖孽，特別是男人。可偏偏，有些不是人的人，從來不介意這些，只是在莫如影之前，人人都用魔來形容他們。

“兒時無心深究，可如今想來自我見到你以來你便這副模樣，沒有絲毫變化，你說你不是妖是什麽？”

花暗彼再笑：“樓主所言即是。”

花暗彼這麽一說，禾大樓主便有些接不上話了，輕哼了一聲便将俊臉別向他處，意在不再理會某人。

路上碰見兩個人，一個受了重傷，一個渾身是血，可瞧不出到底哪裏受了傷。那人匆匆劫下了莫如影的馬車，看也不看兩位車夫便對着車裏的莫如影道：“這位公子，我兄身受重傷，急需救治，雖有些冒昧，卻懇請公子順道送我兄一程，在下感激不盡！”

若這車裏的是只妖孽，這兩個車夫當真回“送他們一程”，只是這莫如影的習性還沒被他們摸清，并不敢輕舉妄動。

她探身欲往外看，有人為她扶起簾子。黑漆漆的眸子望向路旁半死不活的人，思了一小會兒，才淡淡地說了聲：“上來吧。”

男子連忙道謝，兩車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無奈，這小姐的性子太難叫人捉摸了。

這血的味道太濃，莫如影有些暈，或許是太久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景，皺了皺眉：“我要騎馬。”

“公子……”禾上卿并不想同意，大概因為她嗜睡的習慣吧。

沒事兒。莫如影急急鑽出了馬車：“岸比，你随我一起。”（其實她是很想叫花姑娘的╮（╯_╰）╭）

“是，公子。”花暗彼将應了一聲便将莫如影環腰抱起，縱身一躍便穩穩坐到了一匹墨紅色的馬上，這馬很漂亮。

花暗彼身上的味道很輕，似有若無，與夜殘魂的又些許相似，但無疑少了那份無以言喻的冷意，滿身的邪意卻有那麽一絲輕盈多情的暖意……這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看似瘦小的身體修長而富有質感，莫如影自然地靠了上去，甚至還閉上了雙眼。

秋楓般火紅的發絲随着微風向後揚去，莫如影那幾縷夜色的長發摻入其中，詭秘而更顯絕豔。

縱使在微弱的陽光下，那一身紅色也能叫人産生燃燒的錯覺，而莫如影那一身的白色便就更加顯眼……神聖。

雖然花暗彼表現得很自然，但是莫如影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無措，或許是兩只妖孽的自然太過于明顯，太過于難忘，所以他人只需有半點不同便能輕易察覺。

“是沒有抱過女人還是沒有抱過主子？”莫如影這般問，可若是他不承認莫如影是他的主子她也沒辦法，話都以出口了，只能看看這人給不給面子了。

便是不給，于莫如影而言亦沒什麽要緊的。

“都不曾。”回答得很幹脆，莫如影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命太好，遇到的都是這般“直言不諱”之人。

“那麽，可抱過男子？”随口加了這麽一句。

這次答的沒有前一次那般幹脆利落，卻也還是答得很坦蕩：“抱過，兩個。”

“誰？”莫如影承認，如今的她有些無聊透頂，猶豫着是否要多管閑事，雖然這舉動已然開始。

“小姐一定要知曉麽？若是，在下便答，若不是，在下便不答了。”花暗彼策着馬，滿身邪意。

若是花暗彼不願答，他大可以沉默了事，若如此莫如影必不會過分追究，可他這看似拒絕的話卻引出了莫某人邪惡的念頭，當真有些自尋苦吃了。

“既已問了便是要知道的。”莫如影這廂很是理所當然。

而另一邊花暗彼只能暗自苦笑，一時大意，竟忘了懷中之人流的可是夜家人之血，從骨子裏便透着邪惡的氣息，生來便是要毀害蒼生之人，心中自不會有常人般的善念……

雖說他自身也好不到哪兒去，與莫如影，他卻總有些自愧不如之感。

“第一個是南宮雪，第二個……小姐向來聰慧，該是已經猜出了吧？”

莫如影抽了抽嘴角，“你狠！”

先前她還以為是自己自以為是，原來這人确實表現地很明顯了，只是某些人并沒放在眼裏，想來還真是悲哀。

“小姐有所不知，比這更甚之事在下都曾試過，可那人……竟……不提也罷。”一說到這，花暗彼的笑便越發苦澀。

人家不願提，莫如影亦因為确實有些乏了也沒再多問，這世态似乎有些炎涼咯…

好不容易發的善心幫的那兩人有沒有恩将仇報莫如影是不只曉得，因為她醒來時那兩人已不在她的視線之內，不過瞧瞧身邊完好無損的兩人，便也知道便是當真遇到那樣的事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過了也就過了，便是真想多管閑事她也不會太過刻意，畢竟骨子裏确實懶得無可救藥了，只想着能不能睡個覺也能惹出點事來，最好是驚動武林的大事……

不過她确實有些癡心妄想了。

氣場這種東西雖很是抽象，但大人物多半都靠它活着，這不，路上除了些“不平常”的意外，還真沒什麽人敢上前搭話，隐藏氣息于禾上卿應是有些慣了，可花暗彼卻一點也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因而便是本人如花似玉亦沒有哪個登徒子膽敢上前調戲一番，很是無趣。

樓下街邊的大道上俠士一批一批地，有的還有好看的統一的服飾……莫如影是當真想惹事生非了，手中的茶杯在衆目睽睽之下“很不小心”地掉到了一群藍色衣裳中的一個看似有身份有地位長老頭上。

若是無心，地下的人應是能躲開的，但身手本就不凡的莫如影有意為之的情況下，“暗器”是拍開了，可附帶物卻華麗麗地灑了那人一身。

要問莫如影為何挑他們？或許是和妖孽待久了，思想也日漸妖孽了，只覺得他們把那藍衣穿得太難看了。

“何人膽敢如此放肆？！”底下的人立刻給出了反應，還有兩個已經風風火火地落在了莫如影身旁不遠處：“閣下何人，為何對我派如此無理？！”

莫如影聞聲轉身面向對她說話的人，便見又有幾個聞聲趕來……莫如影懶懶地坐下，手中的扇子扇了扇，看了一眼對桌的花暗彼：“暗彼，你說我是為何？”

花暗彼無奈一笑：“公子向來無心。”有道是，一語雙關。

方才稍稍被忽視地紅衣男子引得藍衣人齊齊後退。

“花無缺？！”

紅衣紅發……這世上除了花無缺還會有誰？可……能讓花無缺如此禮貌地叫對方“公子”的……瞧這模樣不似傳聞中的夜殘魂（一些很嗜血的形容詞），亦不似傳聞中的“莫小公子”（一些很神聖的形容詞），那麽便只能是最為神秘的那位了。

“師兄……”有人已經開始畏懼花暗彼毫不掩飾的氣場了，當然還有莫如影神秘地氣場……╮（╯_╰）╭

“是誰如此大膽，竟在此公然挑訓我晴化派？！”蒼老的聲音從樓下一點一點地傳來，然後一個被淋了一身茶水的老年人在兩位少年的簇擁下走了上來，其他人像是預感有大事發生便很自覺地向兩邊挪……

“師傅……”有人奔至其旁，老者微微擡手，禁言。

望了莫如影一眼，莫如影悲哀地發現，即便是這般好深的長老也沒有因為她曾出現在會盟山而被記住，卻是立馬看到了火紅的花暗彼。

“原來是你們邪魔外道之人，難怪如此放肆！”這話說得極是！

莫如影不語，花暗彼淺笑：“邱掌門別來無恙？”

“哼”那長老給了他一個單音節，有人待不住了：“冥教本就人人得而誅之，現如今無端挑起是非意欲何為？！”

“師兄何必與他們廢話！”說着挑起劍便向花暗彼擊去，只覺再說下去晴化派的臉都要丢盡了。

可不是麽？好歹也是一大門派，豈容他人這般侮辱？

莫如影依舊渾身倦意，實在看不出這人為何惹事生非。率先出招的人輕易被花暗彼打退，而花暗彼依舊很優雅地坐着。

緊接着下一個：“閣下好武藝，在下楚若風亦來領教領教！”話到是沒怎麽說完，劍卻已過了幾式，速度還算可以。

也不知是不是給他面子，花暗彼優雅地站了起來。

火紅的發絲輕輕飄舞，嘴角似有若無地上揚，眉眼含霜，好一個絕代佳人！

“姑娘……”楚若風輕喃一句，卻不是有意，只不過是把“你竟然是女的”這樣的話很簡短，很有禮貌地講了出來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少俠可看清了？”花暗彼很是危險的口氣。

“抱歉……”楚若風下意識地低頭，下意識地答，果然是很正派的做風。

“風兒昱兒，不必與此等武林敗類多言，你二人聯手，将他們拿下！”

呀，掌門發話了。

只為何不是當場誅殺？（她忘了自己是公認的保護對象，沒人光明正大地找她麻煩）

“是，師傅！”二人齊應。

于是，有戲看了……

－－－－－－題外話－－－－－－

爺承認，做七言律詩還不夠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