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 第 13 章
急促的步伐聲打破了什麽,是這充斥着緊張的堂內一觸即發的暴躁,門尚未被闖開。莫家老大冷靜了下來,細細地聽着,道:“兵卒領了五十人左右,有兩人步伐沉重,是個高手……還有一個!步伐輕快,應該是老大,而且他輕功很好!”聽了大哥冷靜的分析,此時莫老三眉頭方才展開了些許。他望了一眼他的大哥,臉上似乎也少了幾分怒意,還是隐藏罷了,誰也不知。
此時,“乓!”的一聲門被破開了。随即黃衣女子踏入門內,她身後跟随着兩個人,一個青衣,一個藍衣,應是盟主派遣下來的侍從,而身後的身後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人。黃衣女子步伐輕快,但卻有一絲愁緒挂在臉上,她似乎又想起盟主扶額道:“去應付他們,五十人便夠了。拿到追命令的前令,不必傷他們。”但未等女子開口,莫老大便拍案吼道:“我說姑奶奶,你身上連個罪條都沒帶來,就毀我青鐵門,算個好漢?!”
黃衣女子淡定從容,她放下劍給身旁的侍女。莫老大已看出,她并沒有動刀劍的意思。皓玲負手道:“我沒帶罪條,只不過不想把事情做絕了。今天我若是收不到我想要的東西,盟主發起怒來要斷了你的財路也不是做不到的。萬一,莫門的門面被糟蹋了這件事,傳到江湖人的耳中,只怕你生意也不好做了。”女子并沒有諷刺的意思。
莫老二卻緊接着問:“敢問盟主,莫家可是犯了什麽罪?”莫老二不說話倒好似個老實人,但可惜他說了,說了就露出破綻了。“老實人”說謊話時,聲音顫了顫。皓玲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她轉眼看過莫老三。
她欲想問:“莫三哥?”但話還未出口,莫老三便開口了:“銘家不是光明磊落的麽?怎麽有今天此番辛辣手段?”莫老三的怒意未減半分,但他的冷靜卻一點也不少,所以他的措辭才犀利過人。
在用此計謀時,皓玲已有擔憂,尚不知他人要是問起來該如何答才好。想必自己也沒有托辭,因為這樣的手段,也确實不好。但既然問到了,也只好見機行事了。女子輕輕一語:“手段可以有多種手段,但罪狀只有一種罪狀。”
莫老三擡起頭,問到:“哪一種?”
皓玲輕笑道:“死罪。”
此時已把莫老三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老二的臉上更是難看,他的汗已經滴落到衣襟上,而且濕透了。老大也是緊張,只不過恐怕也遠遠未及得上老二和老三。半剎間,玄衣男子臉上又恢複了冷靜,他似有把握地笑着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銀色的令牌!
追命令前令!銀色的令牌在燈光下閃爍着它的光芒,很奪目!
場上所有人都震驚。老二更是瞪圓了雙眼。皓玲見到這個令牌,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莫老大不由震驚道:“三弟!”或是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
莫老三見此卻更得瑟了起來,他挑釁似的笑道:“姑娘可是想要這個?”
皓玲此時又握緊了劍,只因情勢也由不得她控制了。只見銀色的令牌在他指劍轉動。他笑着站起道:“姑娘。”皓玲欲想拔劍,只見男子七分認真,三分笑意道:“我以此追命令的前令,抵我莫門上下所有命,如何?”
女子正色道:“原來你的命也得賠上,但我也毀你青鐵門,算是我欠你。但——你二哥的呢?”兩人轉眼望向那個端正坐在宣椅上的莫老二。莫老二原以為自己僥幸逃過,就算逃不過也有三弟替他當着。他算對了一樣,卻沒料到此時還是要算上自己身上。他已是一臉茫然,瞪圓了眼,張大着嘴,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眼前的男子轉視黃衣女子,笑意盈盈道:“我二哥的債,我莫冷玉抵了。”此時莫老二卻才緩過神來,莫老三卻是一臉憂愁。
煞遙派。
煙直,日落。
我站在千蝶樓的第三層中。這裏沒有二層的茗香,也沒有四層的錦衣。我在三層裏設了各種各樣的書籍,以供觀看和使用。在這裏聞着一股書卷味看落日,也是甚好甚好。我推開窗,把未離挂在劍架上。落日照得我有些暈眩。腦中又有些許刺激,是記憶有些湧動罷了。我倒了杯涼茶,飲下。
落日,還是落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裏不是大漠,只有炊煙。但是落日卻還照得我發暈。落日的光輝四射,它沐育着整個大地,光暈打在我的臉上。以往都是竹中窺落日,此間卻有種落日黃昏折煞人的感覺。腳步已有點輕浮,想必是站不穩的了,算了,我也随意倒了下去罷。以往……以往……我又怎會有以往……
昏睡勾起的記憶當中的落日是在山谷裏,似乎這落日是為此山谷設的。落日如此圓,又如此之大,照得人發昏,心志稍弱的人,也怕是過不去山谷裏。遠處有一個藍衣的身影,她就那麽傻愣愣地跪着。熱浪在空氣中攪拌着,又凝住。她似乎想要些什麽,但為何照得如此耀眼且刺眼她都還要跪着,害得我也有此番煎熬……
回憶很短暫,我醒來時也不過是落日的圓,恰好沒在了大地的盡頭。我緩過神來,扶着案幾支撐起來。再倒了杯涼茶,也幸好是涼水。涼水沿着口中流過喉嚨再流入體內。整個人涼了幾許。差點把大事忘了,帶着略沉重的步伐搖到窗框邊,我望了望門外,原來大戰已經結束,大夥都在這裏收拾。也罷,我到了四樓,也好睡去。
歸途。
默淇與軒轅坐在馬匹之上,日落黃昏之時已過。星辰也似乎有顯露出點點耀光,行軍的步伐很慢。那個紅衣女子思緒萬千悠悠地走着,夜色迷離中她小時候那幾分可愛嬌人的臉龐又若隐若現了,惹得路旁的花草都生出幾分峥嵘。美人愁,誠然愁,急躁的思緒落在軒轅的心頭。
她回頭憂心忡忡地望着那個魁梧的身姿:“軒轅,我覺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她并沒有說下去,因為她知道大盟主這樣做,也必會留有人報告他途中事宜。藍衣男子的眼眸在月色裏如一墨玉沉璧,他點了點頭。紅衣女子忽然拔出劍,那把劍在月下閃亮,她說戰績很不錯,誰最先回去有賞。于是月色朦胧裏掩蓋着滾滾塵煙,直到最後一個士卒也走到了盡頭,軒轅才道:“是什麽事?”紅衣女子抓緊他的手,慎重道:“回去。”
一邊策馬,快得正如乘風。藍軒轅偶爾也會望她幾眼,不巧這次卻對上了。紅衣女子嚴肅地道:“你可知此戰的最大敗筆是……?”藍軒轅思索一輪,聞得樹上鳴蟬卻不免有些許悲傷與失望,道:“此戰,過于兇戾。”
大盟主的閣裏點滿了燈,四角各四盞,映照着屋內輝煌。他此時身穿錦衣。“報——”一小卒腳步急促,男子華衣坐于座上,挑眉道:“看來她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