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于美色 — 第 46 章 所謂重逢
戲正式開始。
身為冥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幽冥刑判花暗彼,座下七十八刑使個個武藝高強,其功力自然也不會太弱,便是不在冷跡之上也該是旗鼓相當才是,禮陌仇一直這般認為。
對付這般在江湖中還未展露頭角的人物易如反掌那是在自然不過的事了,可偏偏不知為何竟被擊了一掌,吐血連連。
不過縱然如此,花容失色的同時臉上還是如花似玉地笑着,只是有些凄涼。
該是這戲太好瞧了,衆人只顧着觀戰,倒是把莫如影這個罪魁禍首涼在了一邊,偶爾會往這邊掃幾眼,但很快又把目光移開。莫如影不得不憂傷地想,自己當真如此不堪入目?
與此同時,莫如影眼前的桌上食物漸全,禾大樓主面無表情地遞了雙筷子給莫如影,然後在她身側坐下,淡淡道:“公子好雅興!”
莫如影挑了幾顆花生放入口中,嚼了嚼,道:“突然就來了興致。”
禾上卿嘴角抽了抽,是不是夜家人都這副德行?!
不過話說回來,縱使夜殘魂也有這類叫人五體投地的本質,卻從來不曾讓他有現在這種感覺。他倒是很想看看夜殘魂也有如此興致的模樣,只是想想便就得是人生一大樂事。(作者:這人找虐,大家莫要理會。)
另一邊,花暗彼纖弱的身軀很不小心地半躺在楚若風懷中,但只是一小會兒又迅速退了出來,原本含霜的黑眸裏透着謝意,脈脈含情。
看着動作微頓的楚若風,莫如影抽了抽嘴角,心想,這家夥沒抱過什麽人,卻是被很多人抱過吧?!
“哼”禾大樓主給了個很輕的單音節,便開始埋頭吃飯,好似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那般。
莫如影自然是繼續看戲的。
楚若風的劍有些不穩,花暗彼像是知道那劍會刺偏似的,連躲都沒躲,鮮血淋漓。連莫如影這般陰險的人見了都覺得好些心疼。
對此,楚若風愣了好一會兒,禾大樓主的飯碗輕輕裂開,粉了好幾半。當然,莫如影是沒看到的。
“師兄,莫要被他迷惑!”被喚作昱兒的人叫了楚若風一聲便又迅速向花暗彼刺去,無比虛弱的花暗彼“無比艱難”地每一次都很驚險地躲開。
偏偏楚若風的劍擊過來時他卻總是躲閃不及,不是刺破了衣服便是受了點皮肉之傷,臉色慘白慘白,怎麽看怎麽死在這裏。
加上那飄飄渺渺的眼神與那妖冶的摸樣,怎麽看怎麽誤入風塵。
連莫如影這般自戀的人都好些佩服。
突然,花暗彼如先前那般向楚若風揮了一掌,楚若風連撞了幾張桌子,用劍勉強撐着地,吐血連連。
莫如影無語……
“大師兄!”昱兒。
“大師兄……”弟子甲乙丙丁。
一群人圍了過去,說是受了重傷,須立刻救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花無缺,你等着,有朝一日我定将你碎屍萬段!哼!”這話狠!
其他人說了什麽莫如影沒在意,(就挑了最狠的來聽),總之這不知是何門何派的人成群結隊地走了,揚言要鏟除冥教什麽的聽多也就那麽回事兒,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公子可開心了?”花暗彼身影一遙便無比大方地坐到了莫如影對面,好不委屈。
莫如影繼續吃着小菜,久久才吐了兩字:“陰險!”
不管是最後是花暗彼重重給了楚若風一向還是楚若風心甘情願地挨了他一掌,她始終都是陰險的。
所謂勾引也不過如此!
花暗彼滿身邪意地笑,叫人好不舒服,“公子喜歡便好,只是這衣服有了些許味道,在下先去換一身來,公子慢用。”
說完這話,花暗彼恭敬地像莫如影行了個禮,火紅的身影一閃便沒了蹤跡,這人怕是在大白天裏穿着紅衣亂晃也會有夜行衣的效果吧,莫如影這般想着。
禾大樓主那玩世不恭、幸災樂禍的欠扁摸樣自某人出現後徹底被埋葬了,整日處于火冒三丈的狀态。
“公子可吃好了?”聽得出心情不佳,明顯得莫如影心生慚愧。這不,她還真就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幾課小白菜,違心地說:“好了,我們走吧。”
于是,紅衣大美人便這樣被無情的丢下了,盡管沒多久便被趕上了,但有些無聊的人就是這般樂此不疲。
“樓主怎麽這個時候帶小姐出城,憑你的腳程根本無法在天黑前将小姐送入幽冥境,你這不是要讓小姐風餐露宿麽?!”花暗彼一臉不贊同地責備。
“小姐且尚未說什麽,你管得着麽?”這邊的禾大樓主冷冷地笑。
花暗彼看了看莫如影,倒也沒再說什麽,心想着好在莫如影這個主子與一般主子不同,若是來個大家閨秀什麽的可就真的該出大事兒了。
真如花暗彼所說,三人還未趕到幽冥境內便天黑了,而靠近幽冥境的這個地段是內有客棧的,所以只能在這荒山野嶺裏野炊。
“屬下知錯,小姐請降罪!”禾大樓主單膝于地,有些慚愧地向莫如影道歉,因為他忘了莫如影從來不洗冷水澡的習慣,而這荒山野嶺裏只有清涼的山泉。若不是心存雜念,他應不會犯這般的錯誤。
莫如影倒沒怎麽責備,只是頭也不回地往傳來水聲的方向走出之前丢下這麽一句:“暗彼,人交給你,随你處置!”
“是,小姐。”花暗彼并不推辭。
“小姐……”禾上卿這聲喚得有些凄涼,他寧願莫如影直接降罪,也不願任花暗彼處置。
“樓主,在下有禮了。”這聲,怎麽聽怎麽陰險。
“你,你想怎樣?”禾上卿話雖說得吞吐,卻是很有骨氣的,只要花暗彼不假公濟私,他還是受得起罰的。
“看在你我這麽些年交情的份上,我這有七十二種輕刑,樓主任選一種如何?”
“……”禾上卿知道自己完了,轉身便跑。一向對冥教各種規章制度都不敢觸犯一條的禾大樓主如今卻犯了最嚴重的一條:罪而避罰。
月下有人笑得格外妖豔。
……
好清涼的水。
莫如影脫去一身衣裳,一步一步踏入水中。輕易地想到,這水,其實很像一個人。
起先是涼了些,可卻還是不願拒絕,最後總有熱水無法取代的暖意,沁入骨髓。
“呵~”莫如影自嘲。
“上來。”
這聲音仿佛來自天際,雖然先前也這麽覺得,但沒有如今這般叫人難以置信。閉着的雙眼猛然睜開,月光很淡,可她還是可以清楚的知道站在對岸的是誰。
“上來。”那人又說。
“你……下來。”淚水還來不及被夜風吹冷,暖暖地,劃過臉龐,輕輕落入水中,聲音被水聲吞沒。
“好。”
夜殘魂什麽也沒脫便走了下去,沒多久便走到了莫如影身前。
擁抱是必不可少的。只是這一次主動的,是莫如影。
親吻是不容拒絕的,只是這一次,主動的,是莫如影。
閉上眼,什麽也看不見。冰冷的唇角被染上了溫度,不管對方是否帶着同樣的感情,不管對方是否帶着同樣的情。欲……
深情地,不顧一切地:“大哥,我想你了。”
簡單的一句話,擊敗了防線下所有的冷漠,原本所要做出的懲罰,換成無法逃離的擁抱:“不會有下一次。”
不是“不許有”,是“不會有”,無論何種時間,何種境地,發生何種事情,都不再如此分離。如此輕易地将所有地錯誤歸罪于自己,這人,還是這般的溫柔。
“嗯。”除此之外便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火堆旁的人不知去向,可柴火依舊堆得很高,火也仍舊燒得很旺,原本濕透的衣裳不知何時已沒有一絲一毫的水漬。
在那伴着清香的胸膛裏蹭了蹭,格外安心,像是從來都不曾離開過。可是又怎能當做從不曾離開過?那樣的不舍,那般的無措,已然無法忘卻,已然刻骨銘心,已然無法再承受第二次。
“大哥,最近在忙什麽?”怎麽這麽久才來找我?
“忘記了,一些事情。”
忘記?
“發生了什麽事麽?”莫如影的手不覺加了些力道,像是一個不小心懷中的人便會消失無蹤。還好,人,還在。
“沒什麽。”
好端端的忘記了一些事情,怎麽會沒什麽?只是這才見面,不想興師問罪亦不想暗自神傷,所以也沒再提問,只道:“大哥,我喜歡你,”
“很久了,”
“大哥你呢,喜歡我麽?”
答案必然是:“喜歡。”
真也好,假也罷。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無關緊要。擡起頭,對上那摻寒的眼眸:“大哥,我可以不嫁,然後與你白頭偕老。”(對嗎?)
其實本是問句,卻私心下了定局。他不會反對,她也沒有給他任何反對的餘地。
這,算不算兩情相悅了?
應是,算了吧……
漂亮的唇角微微翹起,連倒映在眼裏一閃一閃的火苗也顯得詭秘,只是這妖孽的笑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能讓人,不知所措……便像失了心魂,殘了神魄……
從此便就真的萬劫不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