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離別

吳蔚的腦海中傳來一聲女低音，仿佛從亘古的彼岸到達。

戰亦霆帶着她來到最底層的實驗室，是識別虹膜的密碼設備，安全系數可以說非常之高。

厚重的金屬門打開時，吳蔚不自覺地握緊了戰亦霆的手。

戰亦霆陪着她，走進實驗室。

裏面空無一人，只有那巨大的圓柱形玻璃容器，矗立在正中央。

圓形的辦公場所，接着各種精密的儀器，所有的屏幕都亮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跳躍着各種數據。

和女王手機裏的照片一模一樣。

但吳蔚看到慕傲白就這樣浸泡在培養液裏的時候，感覺心都空了。

戰亦霆親自為她戴上連接着慕傲白大腦電極的儀器，站在她身後陪着她。

“小蔚，你來了。”慕傲白的聲音這次非常清晰地傳遞到吳蔚的意識裏，她一度啞然。

“小蔚，還在生媽媽的氣？是媽媽不好，當初讓你一個人留在外面受苦。”慕傲白的聲音低沉輕淺，很少有情緒的波瀾。

“不是的……”吳蔚很想叫一聲媽媽，可是奈何怎麽都叫不出口。

不是不想叫，而是覺得太沉重。

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叫顧茵“媽”，但面對自己的親生母親，知道她受了那麽多苦的時候，她反而感覺有千斤重擔壓在自己的聲線上。

為了讓母女兩無障礙的交流，戰亦霆沒有做任何錯事，他此刻完全聽不到兩人的交流。

慕傲白始終閉目，她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你身後是個很有才華的帝國軍官，他叫戰亦霆，對嗎？”

“對。”吳蔚機械地回答，在慕傲白面前，她就像是不會說話了一樣。

“你愛他嗎？”慕傲白問。

“我愛他。”吳蔚堅定地回答，這是她來到這裏之後說過的最痛快的一句話。

“可是男人的心，靠不住呢，小蔚。”慕傲白這樣的一句話，讓吳蔚有些抗拒。

“我相信他。”吳蔚果斷地說。

“嗯，小蔚，你想知道你的生父在哪裏嗎？他正在找你。”慕傲白換了話題。

吳蔚垂眸看着腳尖，這個問題，她該怎麽回答呢？

“他為什麽找我？”

“因為他是你的父親呀。”

“你覺得他是個好父親嗎？他抛棄你，抛棄我，現在找我，是不是因為我也和你一樣，有夏娃血的基因，是不是，想來利用我？”吳蔚都沒發覺，淚水已經湧出眼眶。

慕傲白的聲音不再平靜，一度有些哽咽地說：“小蔚，你幫媽媽一個忙，問問他，當初為什麽不回來？”

“好。那你告訴我他是誰，在哪裏。”吳蔚冷靜地問。

“他在I國，他的中文名字叫顧崇，人們現在稱呼他教父。”

“教父？是J的教父嗎？”吳蔚問。

“是的，J的教父。當初我感知到他的存在後，就發現了他的行蹤。與此同時，我也找到你的下落。知道你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我認為最幸運的事了。”慕傲白沉聲說道。

之後，她緩緩講述了當年的那些經過，和吳蔚之前的推測幾乎一致。

“小蔚，我知道慕建國已經伏法，可是媽媽一直都恨一個人，你知道是誰嗎？”說到這裏時，吳蔚幾乎可以猜到。

“是慕秋顏嗎？”她問。

“是。她當初一直把我視為情敵，可是她卻不知道，世勳愛的人從來都是她。她那從不為別人着想的性格和任性的脾氣，讓世勳很苦惱，于是就經常來向我傾訴，讓她産生了誤會。

但是小蔚，我恨她不是因為她對我所做的事，而是她是間接害死你舅舅的幫兇。你能理解媽媽的心情嗎？”慕傲白說。

吳蔚想到白夜曾告訴她有關舅舅和外公的經歷，輕輕嗯了一聲。

她對于慕傲白的親情，因為從來沒有建立過，所以并不深。但意識裏知道她是自己的生母，必然會感覺親近，也為她所經歷過的那些苦難而惋惜。

但是吳蔚卻能理解她和舅舅之間的感情，因為吳蔚自己也有一個弟弟吳飓。

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是共同成長，患難與共的生活讓他們有了比親姐弟更深的感情。

不然，當初吳蔚也不會為了救吳飓，與戰亦霆相遇。

這一切，也許冥冥之中都有定數。

“當初，媽媽是真的自私，一心想要找到你父親的下落，不惜把你丢下，讓你獨自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就算你不原諒我，我也覺得理所應當。

對不起，是媽媽不好。現在，能在彌留之際見到你，和你說說話，我已經很滿足。替我謝謝亦霆，也拜托他，未來好好照顧你。”

吳蔚感覺到慕傲白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

“不！媽媽！你不要走，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呢！媽媽！”

“呵呵，謝謝你，叫我一聲媽媽。小蔚，來生有緣再做母女，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媽媽。”

“媽媽！！！”吳蔚大聲地喊着，卻再也沒有得到回應。

她親眼看到，容器中的慕傲白，那原本烏黑如瀑的長發，漸漸變成銀白。

“媽媽……”吳蔚撲上去摸着冰冷的玻璃容壁，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戰亦霆一直守在她身後，此刻他分擔不了她的悲傷，就只能靜靜地陪伴，保持沉默。

看到慕傲白的變化時，他扶過吳蔚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吳蔚抽噎着，心想着慕傲白就這樣離開，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沒有意義？

她就是為了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顧崇，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值得嗎？

那個被稱之為教父的男人，吳蔚倒是真得很想見見他，也問問他，當初是什麽原因，可以抛妻棄女，讓愛他的女人受這樣的苦？

還有慕秋顏，她是慕傲白到死都不能原諒的人……

吳蔚的心裏很煩亂，她甚至沒聽到戰亦霆對她說話。

“什麽？”吳蔚猛然驚覺，這才問道。

“我們走吧。一切安排妥當後，我會告訴你。”

吳蔚明白戰亦霆說的是關于母親的後事，她木讷地點頭答應，被戰亦霆攬着走出實驗室。

她想到了之前和戰亦霆說起的蛇女。

如果蛇女和教父有關系，那麽她就猜到蛇女大概真的是自己。他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