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臣的九公主 — 第 16 章 處罰李氏
溫蕊趕到鳳儀宮時,先前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的混亂已經暫時平息了下來。
皇後李氏仍是高高在上地坐在鳳位上,而上次還一左一右坐在她身側的雲妃和宸妃,此刻卻一個捂着臉跌坐在地上,一個披頭散發跪在一邊。
樣子頗為滑稽。
溫芙正站在李氏身邊,目光怨毒地盯着緩步而來的溫蕊。
溫蕊走上前去,緩緩行了個禮,扯出一個不漏破綻的驚訝後道:“兒臣不知母後正和兩位娘娘在敘話,叨擾了母後,真是該死。”
李氏冷哼一聲,自主位上起身:“本宮着人請了九殿下一個時辰都請不來,九殿下當真是好大的面子。”
溫蕊回道:“母後恕罪,方才兒臣在金龍殿和父皇回話,這才來得晚了些。”
“只是不知,母後找兒臣前來是有何要事?”溫蕊輕輕睨了宸妃和雲妃一眼,“莫不是,同兩位娘娘有關。”
溫芙如何看得下去溫蕊繼續惺惺作态的樣子,當即便打斷了她。
“你少在鳳儀宮裝作諸事不知的樣子。”溫芙指着雲妃和宸妃道:“今日在你沁竹宮外,多少小宮女和小太監聽到看到你同這二人勾結、圖謀不軌,你是千般萬般也抵賴不得的。”
“原來是為這個事。”溫蕊了然地笑了笑,“今日兒臣的确同雲妃和宸妃兩位娘娘在沁竹宮門前恰巧遇見了,卻沒想到這樣的小事倒驚動了母後。”
“恰巧碰見麽?”溫芙面色陰冷地扯起嘴角,“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這麽說的。”
溫蕊淡淡道:“說恰巧遇見是不大準确,畢竟是兩位娘娘可是親自守在我宮殿門口,大有不堵到我誓不罷休的意思。先前為全兩位娘娘的顏面我本不想說出來,可如今姐姐非要問個明白,我也只好據實以告,免得被不知什麽人随意兩句就中傷地體無完膚。”
溫蕊話罷,目光又在二妃身上轉了一圈。
“你既然承認今日同她們見過,想必她們所說一定有你一份吧溫蕊?”
溫蕊有些好笑地看向溫芙:“那姐姐今日還同妹妹見過面,豈不是說姐姐也是這同謀中的一個?”
“我同你又怎會一樣!”
“母後母儀天下,天下萬民都是母後的兒女,妹妹和姐姐又哪裏不一樣?再者說,兩位娘娘今日是找過兒臣沒錯,可是兒臣回絕兩位娘娘也幹脆的很,何來同謀一說?”
溫芙争辯道:“你會把同謀兩個字寫在臉上麽?你當然不會承認!”
李氏食指輕輕按着自己的太陽穴,淡淡開口:“同個賤人的女兒費那麽多口舌做什麽,給本宮打,打到她認罪為止。”
聞言,殿內兩側執粗長木棍的幾個嬷嬷便走上前來,惡狠狠地盯着溫蕊,咬牙切齒道:“得罪了,九殿下。”
棍棒揚起要落的時刻,內侍層層通傳之聲響起。
“陛下駕到。”
溫蕊淡淡勾起嘴角,看着幾個嬷嬷忙跪伏在地上,将棍子盡力往自己身後藏。
溫芙和李氏驚訝地行禮迎駕,宸妃卻是逮住了機會,掙脫按着她的兩個宮女,幾乎是撲向了宣帝的腳邊。
她凄厲厲的哭喊在殿內回蕩:“臣妾求陛下做主!”
宣帝本來以為只是溫蕊的丫頭誇大了事實,此刻低頭一看,宸妃右側臉頰上果然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劃痕,從眼角一直延續到嘴角。
加上宸妃眼淚滾滾而下,從傷口流過後又染上鮮血的顏色,更是平添幾分凄慘與惡心。
他躲開宸妃來抓龍袍衣角的手,徑直走上了主位坐下。
“皇後,你耍的好大一通威風啊。”宣帝掃過鳳儀宮此刻陳列在一旁的諸多刑具,“若是朕今日不來,你是不是想把這鳳儀宮變成東廠的刑房啊!”
李氏微擡起頭,沖宣帝道:“陛下只看得到臣妾用刑,何曾看到過臣妾受人非議遭人詛咒謀害的苦楚啊?”
溫芙忙不疊地附和道:“父皇不知,母後是被她們挑釁,被惹急了才想教訓她們一下,并未并未存有濫用私刑的心思,父皇明鑒!”
“你閉嘴!”宣帝喝停了溫芙,“你一向最通詩書,朕覺得你知書達理,以為你可以規勸你母後一二。你倒好,學什麽不好,偏偏學這樣的龌龊手段!”
宣帝指着宸妃的臉:“那是朕的妃子,是你的庶母,你如何狠得下心毀了她的容貌?”
“陛下如今只知道兇臣妾的芙兒,可是您可曾問過今日之事的半點緣由啊?若不是她們三人合謀要對付臣妾和芙兒,臣妾又何至于此啊?”李氏捂着胸口,面色難看。
“皇後娘娘口口聲聲說臣妾等與九殿下合謀害您,可證據又在何處?娘娘沒有證據,還不是縱容着七殿下毀了臣妾容貌,這些娘娘也能昧着良心說沒有麽?”
宸妃捂着臉上的傷口,眼圈紅得吓人。
她一生的榮寵,在溫芙毀她容貌的那刻已經斷的幹淨,此刻自然不再顧忌皇後的身份和鎮北侯府的地位。
“閉嘴賤人!”李氏惡狠狠地回頭瞪住宸妃,“憑你也敢來攀咬本宮的芙兒麽!先前你來求本宮提攜不被允準,所以如今才要來反咬一口是麽?可別忘了,你家的生計是本宮娘家鎮北侯府一手提攜上來的!”
宣帝原本淡漠的神色在聽到“鎮北侯府”幾個字時終于碎裂開來。
“你才應該給朕閉嘴。”宣帝一把掌拍在了條案上,“你堂堂一國之母聽信宮中流言,沒有證據便濫用私刑鬧得後宮不寧,李氏,一直以來是朕太過縱容你了是不是!”
“父皇父皇,不是的,不是的。”溫芙跪着向宣帝腳邊挪了幾步,“我們有人證的,您等等,兒臣這就叫她們出來回話。”
溫芙使了個眼色,後面幾個宮女便被帶了出來。
“父皇,您看看,這些都是我們的人證。您大可以問問她們,是不是宸妃和雲妃勾結九妹意圖謀害我和母後在先啊父皇。”溫芙哽咽着指向跪下的一片宮女,“中間那個還是九妹宮中的人,您大可以問問她事情究竟是怎麽樣的。”
“你——”宣帝沉着臉看向跪在中間的青禾,“你說。”
青禾叩下一個頭,在溫芙充滿期待的目光中說道:
“今日宸妃和雲妃兩位主子的确來找過我家殿下沒錯,但是我家殿下絕對沒有回應過她們,而她們也确确實實是要我們主子幫她們對付皇後娘娘和七殿下。奴婢……奴婢是被七殿下威脅着才不得不說了謊話,這才能夠留的性命到此時,否則便早就向之前不肯污蔑我們殿下的幾個一樣身首異處了。求陛下念此饒奴婢一命。”
溫芙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禾,沖過去就要扇她巴掌。
就連溫蕊也偷偷皺起了眉。
“攔住她。”宣帝發號施令後,幾個嬷嬷便把溫芙隔在一旁。
宣帝目光掃過其他幾個宮女,逐個聽完後覺得她們所說的話與青禾到底都是大同小異。
核心就是,是皇後和七殿下威脅她們牽扯進來溫蕊,而雲妃、宸妃則卻确有不臣之心。
按道理講,青禾和這些宮女完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反水把她撇清。
溫蕊和阿銀偷偷對視了一眼,冷眼看着這根本不在她們計劃之內的變數。
“是你,一定是你教唆她們來诓騙本宮!”李氏雙眼死盯着溫蕊,像是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溫蕊抓住時機,又湧出一汪淚來:“都是兒臣不好,若是兒臣見了宸妃、雲妃兩位娘娘後及時來向母後回禀,就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兒臣的錯,請母後和七姐姐莫要再和父皇争執。兒臣領罰就是了。”
溫蕊不動聲色地把皇後母女和她的矛盾轉移成了和宣帝,無形之中又把要滅下的火推了起來。
“與你無關。”宣帝應完溫蕊,複又盯着李氏:“這些年,你如何在後宮中橫行朕都不曾說過你一句。可你也要知道,朕不說不代表不知,不罰亦不代表你是對的。”
“孫合,傳朕的旨意下去,皇後近日肝火旺盛恐于身體有損,朕憐其操勞,許她閉宮靜養十日,他人不得叨擾。”
宣帝又看向溫芙:“七殿下遇事急躁,行事莽撞,特命其抄寫《靜心經》百遍供于禮佛堂。”
“至于雲妃、宸妃,廢除封號,發還各家。其餘的全部交由孟恪看着處置。”
宣帝自主位上起身,袖子一甩便從鳳儀宮走了出去。
跟着是被乳母生生拉走的溫芙,還有被塞進馬車連夜送歸本家的雲妃、宸妃。
而後,一身大紅貼裏的孟恪嘴角帶着微微笑意步入混亂的內殿。
他毫不猶豫地穿過人群,扶起跪在中央的溫蕊。
目光掃過還緩不過來神的皇後時,孟恪笑得格外輕蔑:“臣孟恪,請娘娘的安。”
李氏額前的細發已經散開,此刻沒有半分皇後的端莊,她雙眼通紅地看着底下烏泱泱跪着的人群中,身子站得筆直的孟恪和溫蕊。
恨意漸漸在眼中凝聚,她指向孟恪:“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幫着她在本宮手下興風作浪,原來是你們兩個暗通款曲、狼狽為奸算計本宮!”
“娘娘慎言。”孟恪修長的食指輕壓在唇邊,“這宮中從來沒有暗通款曲一說,若說當真有,流傳的也該是娘娘的風流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