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他怎麽會喜歡上我呢？這根本沒道理啊！”

S大本部食堂，宇文熙兩眼放空，沒滋沒味地吃着空氣飯，喃喃自語道。

恍惚間，沈堯風的臉又強勢地蹦到她眼前，将她拉回那天。

印滿了黃色小熊腦袋的透明傘，尺寸不大，可可愛愛，但僅夠給一個人遮風擋雨，若想容納兩人，則得無限靠近。

傘外，是烏雲翻湧和傾盆大雨。

傘內，是水蜜桃的甜膩，混雜着洗衣液的餘香。

他以前用的洗滌用品沒有任何味道，某天她說小蒼蘭的味道很好聞，她很喜歡，後來他的衣服上就有了她喜歡的味道。

她的無意，他的有意，他們早就全方位滲透進對方的世界中。

“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啊，熙熙。”他擠在她的傘下，深深地望進她眼裏。

宇文熙雙眸圓瞪，滿臉震驚，想也不想便反駁道：“這不可能！”

沈堯風眸光暗淡，聲音很輕：“為什麽不可能呢？”

那顆懸在發梢的雨珠，終于不堪地心引力的作用，順着他的臉頰滑下，墜落在她的肩頭。

宇文熙仿佛被燙到，肩膀瑟縮了一瞬，猛地将手從他掌中抽出，擱置背後：“你喜歡的明明就是小雨啊，怎麽可能會喜歡我呢，你是不是哪裏搞錯了啊！”

沈堯風定定地看着她，神色黯了又黯：“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會搞錯我自己的心意，難道我連我喜歡的是誰，都分不清嗎？”

“當然是你搞錯了啊，你命中注定就是小雨的男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怎麽可能會喜歡上我呢！”宇文熙咬了咬牙，将在心頭盤旋許久的真相，全盤托出，“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個世界是假的，你也是假的，這裏只是一本青春校園小甜文，主角是賀舜雨和陸承，你是他們的男配，而我是穿書進來的，如果不是我想幫你追小雨，主動跳了出來，我和你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聯系，你更加不可能會喜歡上我，你能明白嗎！”

沈堯風面上閃過一抹驚訝：“你是認真的？”

宇文熙表情凝重，重重點頭：“聽起來很離譜是吧，但的确是真的。我是因為腦袋砸到了冰箱上才會穿來的，那個冰箱就在家裏，你也見過，不信的話，一會兒回去我給你比劃比劃。所以，沒錯，原書劇情裏，你沈堯風喜歡的就是賀舜雨，千真萬确。”

沈堯風眉頭緊鎖，沒說信，也沒說不信，但他沒有直接否認宇文熙的說辭，而是反問道：“你說的那本書裏，我向舜雨姐表白了嗎？”

宇文熙一愣，搖頭：“沒有。”

他又問：“既然我沒有向她表白，你是從何得出的結論，我喜歡的是舜雨姐？”

宇文熙理不直氣不壯地回道：“當然是靠我的火眼金睛，在細節理剝絲抽繭發現的啦！”

沈堯風那雙漂亮的眼睛突然綻出點點笑意：“所以一切都只是你以為，不管是你說的那本書，還是現在的我，但事實是，我喜歡的就是你，也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可是，可是…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的話！”宇文熙急得鼻尖滲出了汗珠，雙頰紅得像是鋪了好幾層腮紅。

沈堯風又向她湊近了幾分，水蜜桃的氣息全數噴灑在她的臉側：“我相信你說的，哪怕你說，這個世界是假的，我也是假的，但我很清楚我的心意，那麽你呢？”

宇文熙無意識地抿了抿嘴，視線慌亂地從他唇上掠過，心跳亂了節拍。

準确地說，早就亂了。

早在，他說他喜歡她的時候。

沈堯風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唇角微微揚起：“你對我，又是什麽感覺？”

“我沒什麽感覺，你不要問我，我不知道。”宇文熙回答不出來，她感覺世界在她眼前旋轉，思路也變得斷斷續續，腦子就快要爆炸了。

沈堯風唇邊的笑意漸盛：“其實你也…”

你也是喜歡我的吧。

只是後半句被她打斷。

“啊，我突然想起來，我媽讓我早點回家吃飯，我先走了，拜拜。”宇文熙眼角餘光看到有人走來，她甚至都沒看清有幾個人，就手慌腳亂地轉身，将沈堯風丢在滂沱大雨中，落荒而逃。

她也全然忘了，賀舜雨說的，他崴了腳，需要她的照顧。

等她想起，回頭找他，而他已不在原地。

宇文熙又咬牙又跺腳，懊惱了片刻，盡管心裏有些小別扭，但還是播響了沈堯風的電話。

好在，他平安到家。

只不過，他又在“別再把他丢給別人”的訴求下，加了一條“別再丢下他”。

她臉上冒着熱氣，挂斷了電話。

吵鬧的本部食堂，宇文熙用筷子夾起一團空氣，送入口中：“我還是沒有想通，他怎麽會喜歡上我呢？他是男二，就應該全心全意喜歡女主的啊，為什麽會變心呢？”

同班女生端着餐盤于她旁邊坐下，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嘿！宇文熙！”

宇文熙晃了晃腦袋，收攏思緒，對來人揚起笑臉：“你也來吃飯啊。”

女生問她：“剛才你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什麽呢？什麽男二喜歡女主？你在說電視劇情嗎？”

宇文熙皺巴着臉，說：“不是電視，是一本小說。就…這麽說吧，有個人穿進一本小甜文裏，她嗑女主男二的CP，所以她穿進去後就訓練男二黑化，給男二和女主當助攻，好不容易男二崛起了，劇情要發生變化了，結果男二說他喜歡的不是女主，而是穿書的人，你說這個劇情發展得是不是有點抓馬？”

女生手中筷子停在了半空：“你說的是哪本小說，文名叫什麽，讓我去看看，感覺還挺有意思的哎。”

宇文熙：“重點不是小說啦，是這個穿書人該怎麽辦！”

女生想了想，問：“男二長得帥嗎？”

宇文熙點頭：“很帥。”

“是個好人嗎？”

“當然。”

“穿書那人讨厭他嗎？”

“倒是不讨厭。”

女生低頭夾菜吃：“那就和他在一起呗。”

“但是，但是…”宇文熙“但是”了半天，也沒能擠出後面半句。

女生又說：“現在的小說五花八門，各種反套路，男二跟穿書人在一起也不是稀奇事，只要劇情好看就行，不要太在意邏輯。”

宇文熙扁了扁嘴，還想再問點什麽，未出口，又咽了回去，嘆道：“好吧，那我再糾結糾結。”

她扒了兩口飯，習慣性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然而第一眼就看到了沈堯風。

他是她的置頂和特別提醒，這是她答應他的。

他們的對話停留在幾個小時前，他發來的早安問候。

自那天起，沈堯風就變得格外粘人，一但有空就會發消息給她。

而她也同樣答應過他，會回複消息，可有時候她不知道該怎麽回。

因為，他問最多的是，你什麽時候回來？

說最多的是，我想見你。

宇文熙對着聊天記錄看了半晌，而後又是一聲嘆，将手機倒扣桌面：“強扭瓜，會反噬，橫批，珍愛生命。”

面前涼透的午飯更沒滋味了。

待到下午，學校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宇文熙坐車回家。

S大與她家雖在同一個市，但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在沒有代步車的情況下，坐公共交通要坐很久，久到讓人頭暈腰酸屁股痛，哪裏都不舒服。

雨也依舊在下，梅雨季持續了好久，久到明明才幾天，她卻感覺已經下了一個月的雨。

而這将近三個小時的路程，她都在想與他相關的事，但無關黑化計劃，亦或者其他計劃，只是在想他。

好不容易熬到下車，她卻仍然沒有糾結出答案，還更郁結了。

當宇文熙撐着傘經過田素馨的燒餅店門前，卻奇怪于這個點卷簾門竟然落下了一半。

到家後，她也沒在家找到田素馨。

宇文熙給田素馨撥去電話：“喂，媽媽，你在哪兒呢，又沒在家，又沒在店裏？”

田素馨說：“我在診所，寶寶。”

宇文熙立刻轉身出門，傘都沒顧得上拿：“什麽！你在診所？發生什麽事了！地址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田素馨說：“媽媽沒事，是小沈。”

宇文熙腳步一頓，淅淅瀝瀝的雨淋濕了她的額發，打濕了她的鞋面：“沈堯風？”

三分鐘後，宇文熙氣喘籲籲地出現在診所門口。

田素馨正坐在靠外的長椅上，見宇文熙跑來，起身，指了指裏面的診室：“小沈才吃過藥在裏面休息。”

“我來陪他，媽媽你回去吧。”

“快擦擦，媽媽回去給你們做飯，小沈得吃清淡的。”田素馨抽了紙巾遞給宇文熙，說罷離開。

宇文熙胡亂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沒等喘勻氣，徑直走了進去。

這會兒診所裏病人不多，除了有一個小孩兒在看佩奇，她的家長用電腦辦公，有一個大爺在打鼾，就沒有其他聲音了。

宇文熙放輕呼吸，放輕腳步，緩緩走上前。

坐在最裏面，靠着窗的，是沈堯風。

窗外呼嘯的風，狂舞的樹，豆大的雨，陰沉的天，配上輸液室時不時閃一下的白熾燈，頗有種末日來臨的感覺。

沈堯風合着眼，微微仰頭靠在輸液椅上，一只手摁在腹部，一手抵在下颚，眉頭皺得緊緊的，看起來很難受。

宇文熙在沈堯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對面看電視的小孩兒擡頭看了她一眼，嘴巴一撅要說話，宇文熙微笑着對小孩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孩兒眨巴了兩下眼睛垂下腦袋，接着看她的電視。

“我是佩奇，這是我的弟弟喬治…”

就這幾秒時間的功夫，沈堯風察覺到了身邊的動靜，悠悠轉醒，睜開了眼。

他很驚喜睜眼就看到了多日沒見的宇文熙。

但他沒有說話，而是抿着唇，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着她，那副神情跟路邊沒人要的小奶狗沒有多大差別。

僅需一眼，宇文熙的心就啪地一下軟成了果凍。

再看第二眼，天大的火氣都無影無蹤。

他本就長了副精致的臉孔，由于年紀還小，尚未褪去稚氣，此刻再疊上“病弱”“可憐”的增益效果，就如同一只易碎的瓷娃娃，惹人生憐。

宇文熙原打算以年長者的姿态斥責他兩句的，可對着這張臉，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她只有裝腔作勢，板着臉問他：“你到是跟我解釋看看，怎麽突然胃疼了呢？”

他嘴唇動了動，小聲說：“忘了吃飯。”

宇文熙撇嘴，冷哼一聲：“這麽大個人了，飯還能忘了吃，你倒是厲害的。”

沈堯風一點一點擡起放在腹部的那只手，手背上還貼着醫用膠布，他悄悄勾住宇文熙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聲音很低，氣息也不穩：“也可能是不開心，聽說胃是個情緒器官。”

宇文熙想抽開手，但看到他的眼裏漸漸蒙上了霧氣，她就沒能狠得下心。

沈堯風面色蒼白，眼角泛紅，委委屈屈地說：“我好痛啊，熙熙。你不是說我是假的嗎？可為什麽我還會疼呢？”

宇文熙的心跳變得劇烈，張了張嘴，說：“因為…因為你是人，當然你會疼。”

他順着她的話問道：“我會疼，我是人，我是真的，所以我的感受也都是真的？”

她撇開眼，被他攥住的指尖忍不住蜷了蜷，應聲道：“嗯，是吧。”

“既然我是真的，我也很明确我的心意，可為什麽你卻不相信我說的喜歡你呢？”沈堯風将她的手緊緊攥進手心裏，喉結滾動，說出口的話帶上了淺淺鼻音，“你說過，你也很喜歡我，很在意我，我對你來說很重要，可為什麽當我說我喜歡你，你卻不信，卻要躲開我？難道愛會消失嗎？”

“我沒不信，也沒躲你啊…”宇文熙眸光微閃，說話底氣也不是太足，“我這不是要畢業了嗎，就回學校處理點事，這段時間有點忙，這我也有跟你說啊，微信不是都有回。”

“可你又好多天沒有見我，回我的消息也很敷衍，在那天之前，你還不是這樣。”

“就說我很忙嘛，等忙完這一陣就好了，哪有躲你，你看我現在不是在這兒嘛，難不成你看到的是鬼啊！”宇文熙振振有詞道。

可她說出來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她當然也很清楚，她就是在找借口，躲他。

因為她的心，很亂。

“別躲我，熙熙，見不到你，我會瘋的，我會走火入魔的。”他握着她的手，将自己毫無血色，冰涼的臉頰，毫無保留地貼上她火熱的手心。

宇文熙被他的臉冰得渾身一抖，使了點力，将手抽出：“沈堯風你別這樣，肉麻兮兮的，你也別那麽喊我，感覺好奇怪。”

她扭頭四處張望，正好撞上對面小孩兒看稀奇的小眼睛。

沈堯風輕蹙眉，歪了歪腦袋，遲疑着道：“那麽喊，姐姐？”

宇文熙粉白的臉瞬間變成了熟透的水蜜桃，飛快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兇巴巴道：“不準！你閉嘴！”

沈堯風看着她的臉，忽而想起了那顆糖果的味道，很甜。

但不如她。

他彎了彎眼睛，瞳孔烏黑晶亮，在她掌中，發出輕笑：“哦。”

他的呼吸噴得她手心直泛癢，癢意又順着血管傳到了心髒。

宇文熙慌慌張張收回手，刷得一下站起身，用後背對着他：“你好點沒，好點我們就回去，我媽說給你晚上做清淡的吃。”

沈堯風輕輕“嗯”了一聲。

窸窸窣窣幾聲響過後，宇文熙的指尖又被人攥住。

宇文熙回眸看了眼那張白如紙張的臉，他虛弱得好似只能仰賴她而活，她想，若她甩手，他一定會倒，一定會摔得四分五裂吧。

她按捺住內心的緊張、慌亂和奇異的滿足感，佯裝鎮定，反手主動握住他的手，勾住他的臂彎，讓他借着自己的力：“看在你是病患的份上，我扶你。”

沈堯風偏頭看着她的動作，唇角小幅度地揚了起來：“謝謝。”

她回：“不客氣。”

她側頭望他，恰好對上他帶笑的眼眸，于是心跳頻率又亂了兩拍。

“看路，不要老看我，要是摔了我可不拉你。”她挪開視線，幹巴巴地開了個玩笑，率先提腿，邁開半步。

可沈堯風卻沒動，而是凝視着她的臉，突兀地開口道：“你無法接受我的心意也沒關系，我知道喜歡是兩個人的事，但我們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做朋友的吧。”

宇文熙驚慌地睜大了眼睛，手忙腳亂地拽着沈堯風走出輸液室，壓低聲音質問他：“你今天怎麽回事，怎麽老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你打算去當非主流情感博主嗎！”

他說：“我只是着急地想得到一個明确的答案。”

宇文熙垂着頭，在沈堯風看不到的角度，臉又擰巴了起來：“我還能給你什麽答案啊，除了繼續當朋友還能怎麽着，你都還沒成年哎，我又不能…那可是犯法的！”

沈堯風追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成年了，就可以有另一道選項了嗎？”

“唔…”宇文熙猶豫了一下，說，“離你滿18歲還有好久呢，到時候再說吧。”

“好，等我。”沈堯風的眼睛越來越亮，那是根本藏不住的喜悅之色。

宇文熙感覺到他握住她手的力度又緊了三分，她說：“但在那之前，我們還是要保持距離。”

“哦。”沈堯風略顯失落，松開了他們相握的手。

宇文熙連忙抓住他：“你又幹嘛？”

沈堯風無比柔順地垂下眼睫，表情看上去很是無辜：“不是要保持距離嗎？我不知道要保持多遠的距離才算合适，但很顯然我們這樣有些太近了。”

“之前什麽樣，之後還什麽樣呗。”宇文熙裝作很淡定的樣子，拍了拍他的手，“但現在除外，因為現在你是傷患，而我是你的人形拐杖。”

“嗯，好。”沈堯風溫聲應下，随她往外走去。

他貪婪地盯着她的側臉，他貪心地想要更多，但更怕吓壞了她，怕他們之間又退回原點。

所以，他會等。

他有的是耐心。

巧的是，當他們走出診所，雨也剛好停了，散去的烏雲後甚至還露了半截夕陽腦袋。

宇文熙深吸一口室外的空氣，雖然還是一樣的黏膩濕潤，但心裏舒坦了不少，來時的煩躁焦急也一掃而空，轉而代之的是放松、愉悅，和一點點小鹿亂撞。

“我們走吧。”宇文熙特意放慢腳步與沈堯風同頻。

沈堯風說：“你不用遷就我，我已經好很多了。”

宇文熙扭頭，上下打量着沈堯風，忽地眯眼一笑，調侃他：“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好病嬌哦，還有你在裏面說的那句話，什麽見不到我會瘋，會走火入魔，也好帶感，你是故意這麽說的嗎，還是我的黑化訓練起了效果？”

沈堯風驀地沉下臉，壓下眉頭，輕嗤一聲，聲音裏帶着說不出的森冷：“你愛誰，我就殺了誰，讓想要搶走你的人，都去死，誰也帶不走你，你只能是我的。”

宇文熙不由一愣。

卻又見他直視着她的眼睛，說：“你是我的私人物品，哪怕是将你囚禁在我的世界，我也要成為你唯一的存在，你的眼裏只能看到我。”

宇文熙快速地眨了眨眼，驚呼：“這不是那什麽劇本殺的臺詞嗎！”

沈堯風眼珠一轉，彎起眉眼，剛剛的陰郁狠戾消失無蹤：“害怕嗎？”

宇文熙大吃一驚：“你不會真的想把我關起來吧！孩砸，這可不興關啊，那也是犯法的！”

“別怕，我不會的，那只是臺詞。”沈堯風勾唇笑了下，轉過臉去，眼裏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幽冷。

宇文熙動作誇張地撫了下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但随即，沈堯風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會一直跟着你，無論你去哪兒，我都會跟着。”

宇文熙聞言，嘻嘻一笑：“這個就有點難咯，你也知道，我是穿書來的，或許哪天我又穿走了，你到時候上哪兒跟着我呀？”

沈堯風垂下眼簾，沒有接話。

不管她去哪兒，就算是另外的世界，他也會找到她的。

兩人用比蝸牛還慢的速度往家走，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提出加快速度，好似只要走得夠慢就可以将這段時間無限拉長，再拉長。

是夜，宇文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根本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沈堯風又跑到了她的夢裏。

漂亮的男孩兒，眼角紅紅，鼻尖紅紅，大顆大顆掉着眼淚，攥着她的裙擺，一遍又一遍，甜甜地說：“姐姐，堯堯好喜歡你呀，別不要堯堯好嘛，堯堯會很乖很乖的。”

宇文熙從夢中乍醒，用被子蓋住腦袋，化身尖叫雞。

完蛋。

完蛋！

完蛋！！！

她親口預言了她自己的未來。

親情真的變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