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禮物

路悠悠回到家後将新的睡袍拿出來：“穿上給我看看合不合适。”

楊諾聽話地将外套脫掉，套上那件小綿羊款式的睡袍：“好看嗎？”

她踮着腳幫他整理帽子，摸着那兩只小羊角：“超萌超可愛的。”又說，“今天逛街好開心啊！”

“為什麽？”

她看着面前的大男孩穿着超乖的小綿羊睡袍，垂着眉深情地看着她，惬心又滿足。“以前逛街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我最好的朋友在首都，單位的同事下班後其實都不怎麽聯系的。”

楊諾伸手将她攬入懷中：“以後我都會陪你的。”

“你知道其實我最開心的事是什麽嗎？”

“什麽？”

“就是一直買買買，還不用自己付錢。這樣的感覺好爽啊！”

“我的錢以後都給你買買買。”

“雖然是哄我的話，但是我承認被騙到了，很開心。”

“不騙你，我的就是你的。”

路悠悠往後撤出他的懷抱，仔細地端詳着面前的人：“我感覺你今天跟以前都不一樣。”

“就是因為買買買嗎？”

“不是，感覺不像是你比我小六歲，而是我比你小六歲。今天的你好像比以往更加成熟一些。”

楊諾忸怩地問：“那你喜歡我這樣嗎？”

路悠悠笑着捏着他的臉：“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楊諾聽到後滿心歡喜，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喜歡我嗎？”

路悠悠直視他的雙眸，笑得燦爛又明媚：“我喜歡你啊！”

這是她第一次對楊諾說出表達感情的話語。他之前有感覺到她已經漸漸動心，甚至也知道自己即将會守得雲開見月明，遲早會得到她感情上真正的回應。此時面對心愛的女人第一次對他說出“我喜歡你”這幾個字，還是很不敢相信，而後雀躍、甜蜜的感覺溢滿全身心，他完全壓抑不住內心的歡喜激動，眼睛裏的星星比以往更加明亮。

他緊緊地抱住路悠悠，聲音竟然有些顫抖：“你真的喜歡我嗎？”

“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對我這樣好，我很感謝你喜歡我，也可以确定我已經喜歡上你了。你以後也還要一直這樣對我，否則我會很傷心的。”

“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

楊諾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巧的戒指盒。

路悠悠愣在原地：“你不會是想要求婚吧？”

“你覺得呢？”他笑了出來，正準備打開戒指盒，立刻被她攔下：“現在······太早了吧！我們剛在一起還不到兩個月，這種事以後再說。而且你還這麽小。”哪有這樣的，自己也才剛剛對他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就立刻求婚。見過直球的，沒見過這麽直球的！

楊諾繼續打開，裏面是一只細細的素圈黃金戒指，簡單的磨砂質地，沒有累贅的款式，看上去簡樸又素雅。

“這······”這也不像是求婚戒指啊！

他笑着解釋：“不是求婚，只是聖誕禮物而已。”

“哪有人聖誕禮物送給女朋友戒指的啊？還是金戒指！”路悠悠輕聲埋怨。還好不是求婚，真的吓死人不償命。

“我想用戒指套住你，也知道現在求婚肯定不切實際。最終買了這個純金的戒指，保值。”

“保值？你也太實在一點了吧！”

“你手指纖細，帶戒指肯定好看。我當時在商場一眼就相中它了，戴上試試？”

楊諾擡起她的右手，從盒子裏拿出戒指，認認真真地套在她的中指上。

雖然他說了只是聖誕禮物，但路悠悠看到他小心翼翼地為她帶上戒指的這個畫面，竟然産生一種他真的向她求婚、為她帶上戒指的錯覺。這個男人的表情太過認真，認真到她真的願意用全身心去愛他，去回報他的愛意，不舍得做出一點令他傷心的事情。

“悠悠，你喜歡嗎？”

“黃金诶！會有人不喜歡嗎？不過如果戴這個還是會覺得好奇怪啊！你這個人學習這麽聰明，到送女孩子禮物了，腦子是什麽回路？哪有送金戒指的啊？”她看着手上的戒指，“戴在中指有點大了，我戴在食指好嗎？”

楊諾的手指在路悠悠的手上摩挲：“我還想宣示主權呢！告訴其他人你有男朋友了。”

“你放心，所有人都知道了。全單位大大小小的人，包括我們局長都知道我有一個超級愛我的男朋友。”

看着她伸出左手，楊諾只能幫忙從右手中指上取掉戒指，重新認認真真地套在她的左手食指上。

随後路悠悠回到卧室，從衣櫃裏拿出兩件羽絨服。

“其實我也準備了聖誕禮物。你的衣服薄的厚的全都是衛衣，最多外面穿件外套。這都入冬了，每天中午還要騎電動車給我送飯，多冷啊！我就給你買了件羽絨服，跟我的這件衣服是情侶款的。你穿上我看看。”路悠悠幫他套上衣服，“暖和嗎？”

“暖和，我很喜歡。”

她一邊幫他整理衣服，一邊絮絮叨叨：“我這個人其實也不怎麽會送禮物，就覺得買這個實用一點。忽然發現我們倆笨到一起去了。你買的保值，我買的實用，我們倆都不懂浪漫。”

“天生一對！”

——

路悠悠在廚房的儲物櫃裏翻找半天：“你剛剛都沒怎麽吃東西，再吃一點吧。我這有南昌拌粉、重慶小面，還有煲仔飯。”

“我也不怎麽餓。”

楊諾脫下羽絨服，裏面只穿了一件羊毛衫，貼身的款式勾勒出他修長流暢的身形，挺拔倒是挺拔，但略微消瘦，骨感分明。

路悠悠忍不住說：“你還說我瘦，你多瘦啊！多吃一點長壯一點。”

楊諾一把抱起了她：“我瘦嗎？”

好吧，瘦但不弱，很有力量。

“哎呀！放我下來，給你弄點東西吃，吃拌粉好不好？我先去煮粉，你去洗澡。”

路悠悠把做好的拌粉裝碟放在茶幾上擺放好，找出之前買的鈴蘭款式的融蠟燈，把桂花烏龍味的香氛蠟燭放在底座上。又拿出一瓶金菊釀和兩個彩色玻璃清酒杯。

楊諾穿着小綿羊的睡袍從衛生間出來後，她指着自己手裏的果酒：“我們喝這個金菊釀果酒好不好？”

兩人對酒小酌，在這個冬日的夜裏，金菊釀帶來一種暖陽撫慰的感覺，優雅又純淨，淡雅又芬芳。

“你很喜歡喝酒嗎？”楊諾之前就注意到這間屋子的冰箱和儲物櫃裏整齊排列着不少果酒和雞尾酒。

“我其實很向往詩仙這種及時行樂的人生态度。”路悠悠拿着小盞一口飲入，晃着杯子搖着腦袋，“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看着她已經微微眯起的眼睛，楊諾忍不住說：“也不怕喝醉了。”

“我酒量好着呢！今天很開心，想多喝一點。我再去找一瓶。”她起身又去找了一瓶桂花釀，小酌慢飲。

桂花的味道，加上伏特加這種特殊的搭配，柔美又清香、靈動又活潑，在寒冬，給予人心靈的靜逸。

酒過三巡，桌子上整齊地擺放了兩排空酒瓶。

“今天這麽開心嗎？喝這麽多？”

路悠悠傻傻地笑着，沒有應答。她歪歪扭扭地起身，又找出兩瓶預調雞尾酒，自顧自倒上，慢慢酌飲。

“悠悠？”

她擡頭看了楊諾一眼，眼神逐漸朦胧，還是沒有說話，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拿着酒杯，偎到沙發裏。喝完後，又倒了半杯，将酒杯靠近鼻子聞了一下，小酌喝下，惬享此時的微醺和自在。

楊諾笑得很無奈，原來她喝醉酒是這個樣子，臉頰泛着粉紅，一句話都不說，一直笑着，可愛又動人。他想制止她繼續喝下去，又有點舍不得，她今天肯定是真的很開心，才會喝這麽多的吧。

路悠悠慢慢停下，抱着酒瓶歪倒在沙發上，小嘴微抿，嘴角上揚，露出淺淺的笑意。

“悠悠？”楊諾試探性地問，沒有得到回應。

他起身，拿過她手裏的酒瓶放在桌子上，輕而易舉地将她抱了起來。路悠悠順着他的動作窩進了他的懷中。

他走進卧室，将她放在床上，抽出手，準備起身離開，卻依然被她緊緊抱住脖子。

楊諾看着懷裏的人，醉得一塌糊塗卻如此美豔動人，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悸動。他深情地凝望着她，用一只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逗留在上揚的嘴角，摩挲着她的唇瓣。想碰觸，卻又不敢。她現在喝醉了，不能乘人之危。

“悠悠。”他又喚了一聲，得到的回應是她把頭往他的懷裏窩得更緊。

“悠悠。”他終于下定決心，“要我陪你嗎？”

沒有應答。

楊諾顫抖地吻着她的眼睛，适時停止，只是緊緊地抱着她。

“我不幹壞事，晚上就在這裏睡可以嗎？”

“你不說話就表示默許了。”

“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

楊諾聽到鬧鐘響後立刻起床關掉。回頭看着還在熟睡的女人，她的表情舒緩放松，昨晚臉頰上的紅暈已經消散，嘴角還有些淺淺的笑容。已經過了六點半，但想到她昨晚醉成那樣，怎麽也舍不得叫醒她。

他輕手輕腳地起床，又回身将被角掖好，才穿上那雙可愛的柯基翹臀棉拖，走到陽臺，拉開了一點點窗簾。

這個城市的第一場雪在聖誕節這天來臨。窗外路上、屋頂上、車頂上、樹上都鋪上了一層淺淺的白色。六點半的天原本沒有大亮，卻在雪的映照下，純潔又幹淨。

楊諾輕聲去洗漱，看着她的漱口杯旁自己的漱口杯，她的電動牙刷旁自己的牙刷，她的粉色毛巾旁自己的藍色毛巾。心裏說不出的滿足。洗漱完出來看着客廳裏昨晚留下的狼狽場景，他将酒瓶收拾好，酒杯拿到廚房洗刷幹淨。最後從冰箱拿出她喜歡的面包和牛奶。

做完這一切，時間來到六點五十。他走回卧室，坐在床邊，輕輕地喚醒了熟睡的戀人。

路悠悠努力起身睜開沉重的雙眼，看着面前的人。大男孩穿着一身小綿羊的睡衣，展露出最無公害的笑容。

騙子！他就是個騙子！什麽小綿羊，明明就是大灰狼！

“幾點了？”

“六點五十。”

“鬧鐘怎麽沒有響？”

“我給關了，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反正你平時都是提前半個小時到達單位的，時間來得及，多睡一會兒沒關系。”

她坐起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楊諾坐到她身後，接過手，輕柔地按摩，幫助她化去酒後的疲乏。

“昨晚喝那麽多，頭難不難受？”

“還好。”

猶豫了半天，楊諾還是開口坦白：“其實昨晚，我是在床上睡的。”

“嗯。”

“把你抱到床上去的時候，你緊抱着我沒有松手，我就沒舍得離開。我可以保證自己沒有做其他事。”

“我知道。”

“你知道？”

路悠悠被他的驚訝給逗笑，她轉過頭看着他：“我是喝醉了，但是又沒有斷片，發生什麽、沒發生什麽，我當然知道。”

“你酒量這麽好的嗎？”

“怎麽說呢？別人喝醉什麽樣子我不知道，我喝醉的時候頭會很重，暈乎乎的，身體不受控制，但是意識會特別清晰。別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很清楚，只是沒有力氣而已。”

“你不怪我嗎？”

路悠悠展開自己的手，看了看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款式簡約樸素、彰顯着低調又奢華的氣質。“送給才戀愛了兩個月的女朋友金戒指這種事情，只有你這樣的傻子才能做得出來吧？”

“我是認真的。”

“所以我相信你。”她又往前坐了坐，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

路悠悠開着車駛出地下車庫，才注意到滿世界的純白。地面上的雪已經被來往的車輪印給掩蓋融化，樹枝上、樓頂上還鋪着一層雪。

“怎麽下雪了？”

“對，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我們這個地方真的很少下雪。要是能去首都、去故宮看雪景就好了。”路悠悠感慨。

“你很喜歡首都嗎？”楊諾問。他記得路悠悠已經在他面前提過好幾次首都了。

“對啊。雖然我是理科生，但是對歷史文化和人文藝術更感興趣，我超級喜歡首都的歷史氛圍。你知道嗎？那座城市，有大大小小博物館将近兩百所。就算定居在那裏，一周逛一所，也要用四年的時間才能參觀完。”

楊諾看着她一臉向往的神情，也為之心動，堅定地說：“我陪你去。”

車子平緩地駛入校園，到達宿舍樓下，兩人一起下車。打開後備箱，楊諾将昨天逛街的成果一件件拿出來，兩只手都滿滿當當的，這些東西都是路悠悠親自為他挑選的。

“今天中午想吃什麽？”

“我原本想着天這麽冷，中午不讓你過去了的。但是如果這樣說的話，你肯定不會同意。”

“我會戴你送的帽子和手套，不冷。想吃什麽？”

“想吃牛肉，還有糖醋裏脊。”

“好。上午後三節有課，中午可能會去遲一點。”

“沒關系，雪後路上滑，你騎車小心點。”

楊諾擡起兩只拎滿東西的手，路悠悠默契地投入他的懷抱，與他相擁後往後撤出他的懷抱，又捏了捏他的臉：“上課要認真聽講哦！”

“遵命，女朋友！”

——

路悠悠泡了一杯醇厚的黑咖啡，一邊細品，一邊發着呆。

徐卉來到她的面前：“悠悠，幫我的請假條蓋個章。”

她立刻回過神來，看着請假條上已經簽上了副局長的名字，從抽屜裏拿出專用章，端端正正地蓋上。

“請今天下午？”

“對，下午還要到醫院做個檢查。”徐卉的視線無意間掃到她手指上的戒指，“男朋友送的？”

路悠悠看着這個戒指無奈地笑着：“對，我那個不懂事的小男朋友送的聖誕禮物。你說他奇不奇怪啊，聖誕送戒指。”

“說不定他原本想求婚的。”

“不可能，他自己都說了不是。”

徐卉：“戒指的意義不同其他，他原本應該是想求婚，怕你不答應，才會說是聖誕禮物。”

會嗎？

路悠悠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