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皺着眉頭:“我好像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就是那……”蘇木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剛剛他分明看見劍被扔在那個地方，怎麽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十五雖然沒有看到劍，但是看蘇木的反應，他也知不會有假，剛剛那個地方确實是有劍的。

“是找這個東西嗎？”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蘇木的身後傳來。十五是最先看到這個發聲體的，他的臉一下子就冷了:“是你，就是你讓我鑄劍的。”

從發聲體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把所有十五遺忘的記憶還給了他，這麽大的記憶裏量，他相信十五會需要時間消化的。

蘇木轉身看到一個老相識——黑衣人，或是幕後者。

“躲了這麽久終于現身了，目的達到了？”

“哈哈哈……”黑衣人大約是想豪邁的笑，但是夾着個嗓子的笑聲，聽去卻只會讓人覺得反感刺耳:“一半……一半……十五殺不了你，能殺你的只有我……”

“你殺不了我！”不是蘇木狂傲，是事實。

“九尾狐九條命，我焉能不知？但若是能取你的九竅玲珑心放在涅槃之火的火心，挑個良辰吉日，烤個七七四十九日，怕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活的吧？”

“你是雲泓？”

外族都只當九尾狐九條命，幾乎是不死的存在。就連九尾狐內部也只知道九尾狐是能以某種秘法殺死的，但是卻不知道秘法是什麽？

每一任狐族族長繼位，老族長都會把這個秘密傳給新族長。蘇木當年繼位的時候還小，不懂其重要性，便把這件事告訴了當時玩的極好的雲泓，卻不想，之後的雲泓成了自己最大的對手……

雲泓脫去一身黑衣，露出略顯蒼白的臉:“是我又如何？如今的你可還有能力與我一戰？”

“嗤！”雲泓輕笑出聲：“我若是沒有一萬的把握，怎麽可能現身？再把你們困個千百年。豈不更好？”

“你的耐性一向不怎麽好，難道你忘了那半顆心還在我這裏麽？”蘇木撫着胸口望着四周，雲泓竟是不懼這半個心髒，難道是帶了什麽了不得的幫手？

雲泓突然一陣陰笑。拍拍自己的胸口：“半顆心？你這裏？是蘇雅那裏吧？說起來，蘇雅還真是一個可人，寧死都不願交出這半顆心呢……”

“蘇雅？”蘇木的臉暗了下來：“你把蘇雅怎麽了？蘇雅要是有什麽閃失，我蘇木絕對不會放過你！”

“不會放過我？無妨……”雲泓看了看躺在一邊的十五和柳淺兒：“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今天我先送他們兩個去見她，步子若是快的話，或許能趕在喝孟婆湯之前見上一面。至于你，七七四十九日後，也就可以去了……哦，對了！月娘說不定現在正在和蘇雅唠家常呢……”

十五撐着身子坐起來。滿目仇恨的望着雲泓：“你為什麽騙我？你說只要我鑄出劍，我自己跳進火爐裏，他們就可以出去了，可是為什麽死的是月娘？”

蘇木在心裏苦笑：一個夢裏的陌生人說的話，你也敢信？

雲泓哈哈大笑：“十五呀……一千年了……你竟還是這麽的傻？千年之前讓你鑄劍。毀了月娘的性命才鑄成了劍，千年之後，怎麽可能毀了你的性命就能鑄出劍呢？自然還是得月娘的性命啊。月娘的命可比你們想象中的有用多了……”

十五不服氣，他不相信自己就這樣進了別人的圈套，更不想讓別人為自己的錯誤買單，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朝着雲泓走去，那把劍既然是自己鑄的。就必須奪回來。

雲泓嗤嗤的冷笑着：“就算是過了一千年，還是不會學乖，一千年我沒有見到劍所以我沒有拿到，但是現如今，我既拿到了劍，自然能握得緊！”

十五依舊固執的往前。不試一試怎麽會知道這劍對自己這個主人有沒有感情？

雲泓似是看透了十五的思想，冷笑着把劍輕輕送入了十五的胸膛：“這劍與你是沒有感情的，與他有感情的是月娘，可是月娘已經死了……”

十五目眦欲裂，真的是自己害死了月娘……

雲泓抽出了劍：“就當是行善。在你死前我把你的回憶給你，好讓你瞑目！”

一團亮光從十五的眉心進入，大約是十五的記憶吧……

命運總是愛開玩笑，臨死前想起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月娘已經去了，自己也馬上就要去了……

十五盯着雲泓的臉，突然笑了一下：“原來……原來你就是黑狐大人……”

蘇木猛地擡起頭，直直的盯着雲泓：“你是黑狐？月娘千年之前總是念叨的那個黑狐？那個教會她寫字、畫畫、世俗的的黑狐？”

雲泓伸出舌頭舔了舔刀刃：“果然是好刀，不沾染一點血跡。是我又怎樣？覺得我搶了你的心上人麽？你大不必如此，反正我的心裏是沒有她的，對于她，我一直是在利用而已……”

“呵！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月娘會喜歡你？雖然你教會了她一切，但她本性善良并不喜歡你的嗜血，她曾無數次的提起黑狐，說如果你不是那麽嗜血還是一只好狐貍……若不是你教了她那麽多，你在她心中什麽都不是！”

“那又怎樣？我還是救了她，在她心中占據了一席之地，所以，她聽了我的話，為了鑄劍***……”

“是你？這麽說，月娘出事的那天，你毫無征兆的來找我打架也是故意的？”

這千年來，蘇木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誰告訴月娘:只要跳進火爐，十五就可以鑄成劍的？

他想了很多人，卻唯獨沒有想雲泓，因為字他心中：雲泓只是一個有蠻力卻無頭腦的莽夫。

看來他錯了，錯了一千年……

“對，不然明知法力不如你，為什麽還要傻到去跟你正面對決呢？”雲泓摸着刀刃鋒利的一面：“我！雲泓！是不是很聰明？只是佯裝和你打一架，便要了月娘和十五兩個人的性命？”

“哼！”蘇木冷哼一聲：“早知道，千年之前，我就不該心軟放過你，留你這麽一個禍害在人間。”

“哈哈哈……那是天意如此，我雲泓命大，不過……”雲泓的瞳孔驟然收縮：“你敢說不是輕視我麽？因為我是一只黑狐，甚至沒有九尾，所以，你和族人都看不起我。可是我哪裏比你差？若不是爹偏心，不傳我法術，我怎麽可能敗給你？”

“哪裏比我差？”蘇木也一向是自負的，此時更不可能說軟話：“你哪裏比的上我的十分之一？耍心計？論陰謀？這可是狐族最不恥的。爹不傳你法術是他老人家的高瞻遠矚，要知道你現在這副德行，他老人家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可是爹已經死了，你也受傷了，如今我看誰還能管的住我？”雲泓走到蘇木面前，提起蘇木衣服的領子：“說吧，最後還有什麽遺言，都說出來，若是能幫你實現的，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幫你實現了呢……”

蘇木放生大笑：“讓你這狐族敗類幫我，簡直就是恥辱！”

啪！聲音甚是響亮！

雲泓一巴掌打在了蘇木的臉上：“你還傲什麽？如今的你跟條狗有什麽區別？”

“狗也比你強，你簡直連狗都不如！”

啪！比之剛才一聲更為響亮！

雲泓的眼睛要噴火：“勝者為王敗者寇，你如今是服還是不服！”

蘇木眉眼一彎，呵呵的笑道：“你永遠都不如我！”

狐通七竅，極為靈性。可蘇木有九竅，更是幾乎要通天，對雲泓的此時的小心思猜的是極準，自然也不會遂了他的心意。自己既然要死了，也要在死前膈應一下對手……

“你說什麽？”雲泓的五官已經極盡扭曲：“我不如你？也不看如今被打的是誰？”

蘇木只是笑笑不說話，笑的很是灑脫。

這讓雲泓很不舒服，他要蘇木的軟弱、要蘇木的恐懼，要蘇木的求饒，唯一不想要的便是蘇木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

“你！求！我！”雲泓一字一句的說着：“我！就！放！了！你！”

蘇木還是微笑的看着雲泓：“雲泓會狗腿子似的求着蘇木，但是蘇木是王者，永遠不會求別人！”

雲泓盯着蘇木的笑容，只覺刺眼：“不求也罷，我只需要看到你消失在這世間就好了。”

“即便是消失，也好過像狗一樣的茍且偷生……”

其實，蘇木也是很毒舌的。

雲泓突然轉了笑臉：“你知道為什麽千年之前，爹一直反對你喜歡月娘麽？爹可是很喜歡月娘的……”

蘇木看着雲泓：“狐族的規定，下一任的族長自是需要挑一個血統純正的九尾狐完婚。不過，你既然不是族長，這些就不該你操心了……”

千年之前，雲泓就很觊觎族長的位置，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拉蘇木下馬，卻終究沒有成功。

雲泓的臉色僅是冷了一下，就立即恢複了笑容，他要笑着看到蘇木的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