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刀下留人 — 第 7 章 接機
接機
徐悅寧特地空出一整天的時間,準備替蔣旭接風洗塵。
說來郁悶,她只占據了蔣倩的身體,卻沒有繼承蔣倩的記憶,所以也不知道她和蔣旭之前的關系如何。
單就她吃瓜了解到的八卦,還有這幾天委婉打聽到的一些情況來分析,還真是……挺難分析的。
現在大家提起蔣倩,都知道她是老蔣總的獨生女,但其實往前推二十幾年,她是由老蔣總妻子的弟弟,也就是蔣倩她親媽的弟弟一家撫養長大的。
相對應的,作為侄子的蔣旭,在成年之前一直被當作老蔣總的親生兒子。
和大部分狗血故事的走向一樣,在同一所醫院同一天生産的兩家人,抱錯了孩子。
事情過去這麽多年,這究竟是醫院的偶然失誤,還是有心人刻意為之,肯定已經無法考證了。
加上大家都是親戚,雙方對兩個孩子的疼愛也都是真的,最後處理的辦法就是兩個孩子分別回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生活,劉倩改姓回蔣,蔣旭的姓氏則不做變動。
雙方有空的時候多多走動,還是相親相愛一家人——這是ST公關部對外放出的信息。
具體關起門來各人都是什麽心思,誰也說不清楚。反正徐悅寧扪心自問,她無論代入蔣倩還是蔣旭,一定都做不到毫無芥蒂。
原本徐悅寧最擔心的是她掌握不好蔣倩對這個怨種哥哥的态度,親密?厭惡?亦或者冷漠?
後來轉念一想,管她之前是什麽态度呢,蔣旭都在病床上躺六年了,這期間蔣倩給他變出個妹夫或者大侄子來都不足為奇,态度有所變化不也很正常嗎?
徐悅寧最終決定用對待客戶的态度來對待他,禮貌、客氣、會适度的關心卻又不過分熱情,帶着點恰到好處的生疏和尴尬,這樣無論之後她再和蔣旭進一步交惡或者交好,轉變都算不上太突兀。
*
回國的機票是徐悅寧幫忙訂的,算上護工和保镖總共八個人,正點是上午十點到達。
徐悅寧在九點半左右到達機場準備接人,不過她剛到機場不久,就收到随行保镖的消息,說是由于航空管制,原先的航班取消了,新更改的航次差不多下午一點才到。
徐悅寧不大高興,從米國回蘊州的航程要三十幾個小時,對方既然知道自己要來接機,完全可以早點把航班變動的情況告訴給她,而不是等她人都已經在這裏了才說。
從機場無論是回家還是回公司距離都不算近,再來回折騰一趟太麻煩了,徐悅寧摸出電腦,打算在貴賓休息室裏邊辦公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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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象預報說傍晚前後會有雷雨,但這會兒才剛過正午,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不是通常下雨時那種灰蒙蒙的暗法,今天的世界呈現出一種澆灌般的紅褐。
仿佛有一桶油漆從遠空直澆下來,所以天際深得看不見底,雲的顏色稍微淺些,綿延曠遠地連成一片,斑駁不均,到了靠近地面的位置,油漆餘量告急,加上還有摻水的嫌疑,只剩薄薄一層朦胧的淡紅。
來自米國的T965號航班就是穿過這鬼斧神工的震撼之景,順利降落至蘊州機場。
擔心出機口人流量太大容易走散,徐悅寧還特地像電視裏常見的那樣,準備了一塊手舉牌。
她這手舉牌的效果委實不錯,高高往那一豎,走過路過的旅客都下意識多看兩眼,很快,就有個全身黑衣戴墨鏡的男人停到他們面前。
徐悅寧打量一番他這太過經典想認錯都難的保镖裝扮,又探頭望了望四周,開口道:“你好,小張是吧?……我哥他們還在後面?”
小張說話的語氣腔調也很典,一板一眼的,冷酷如同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
“不。”經典冷酷保镖·張回答道,“老板他們早就已經到了。”
“恩?”徐悅寧一時沒反應過來,又怕暴露自己認不出蔣旭長相的事實,“我好像沒有看到呢,他們怎麽不和你一起從A口出來?”
“對,沒有。不過你可以送我去跟他們彙合。”小張說,随即報出一串地址,“老板說這處房址周圍的環境他最喜歡,目前就打算定居在這裏。”
“……”
這下徐悅寧明白了,完全明白過來了。
從一開始,就只有保镖小張和她保持聯系,她以為是因為蔣旭剛醒不久,身體虛弱不宜操勞,才把這些雜事都交給別人處理。
現在看來,真是體虛也擋不住這位便宜哥哥耍小心思呢。
她好心好意跑來接風,路上浪費掉的時間還有多等的那好幾個小時都可以不計,但她并沒有好脾氣到被人當冤大頭戲弄也無所謂。
冷笑一聲。
徐悅寧想,這樣其實也挺不錯,起碼這一趟讓她把蔣氏兄妹的真實關系給搞清楚了。
蔣旭不和她住在一起,更是免了她費勁去表演兄妹情深!
*
天氣預報示警的雷雨果然提前了。
回去的路上,大雨傾盆,車載廣播播報說,按照觀測,此次降雨量很可能突破二十年以來的新高。
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古人誠不欺我。靠在出租車後座的徐悅寧忽然想到這句話。
她變成富婆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吧,現在坐出租居然都不太适應了,覺得這車的後座太小太逼仄,氣味也不很好聞。
原本和她一起來的司機被她打發去送小張了——當然不是送他去跟蔣旭彙合,徐悅寧特地強調,就往蔣旭住址的反方向開,然後随便找個交通不便的旮旯角把他扔下就行了。
其實真正想給她下馬威的人無疑是蔣旭,她也糾結過,把氣撒到小張身上是不是和對着炮灰開火沒什麽區別?
不過她轉眼就又想到,那保镖不是也在明知蔣旭安排的情況下,配合着一起耍她玩嗎?他才不是一顆普通的炮灰,而是幫兇性質的炮灰!
現在她只要想想保镖張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都還一肚子鬼火呢!
“咔嚓、咔嚓。”
車子突然劇烈颠簸了兩下,接着就聽見不知從哪傳來刺耳的異響。
“可能是發動機進水了。”司機苦着臉說。
這時他們正駛到一條相對狹窄的小路上,兩側是居民區厚實的圍牆,距離最近的一處公共商場還有十幾分鐘路程,走路至少四十分鐘。
更重要的一點,在發動機故障,且雨水越來越深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敢留在車上。
最後商量出的結果,兩人先朝着商場的方向走,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碰上有其他車願意捎他們一程。
徐悅寧走出去沒兩條街就不想繼續了,雨水的深度已經沒過腳踝,渾濁的泥漿完全遮蓋了路況,使得邁出的每一步都不知道會踩中平地,大坑,還是凸出的石頭。
雨傘拿在手裏變成了雞肋,徐悅寧被淋得渾身濕透,還得死死抓住傘柄,随着風向及時調整傘面的朝向,以防自己和傘肩并肩地被這妖風給卷飛出去。
她心力交瘁地朝司機師傅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先走,自己則幹脆留在原地,單手畫符祈禱這破雨能早點停。
她的祈禱沒有生效,不過卻帶來了更為神奇的際遇。
大約兩分鐘後,一個人影從轉角跑了出來。
他穿着一身藏藍色的運動套裝,上衣直接脫下來蓋在頭頂,只隐約露出半個下巴。
徐悅寧也這樣蓋過衣服,以前夏天上體育課,太陽太曬老師又不許随便回教室,放眼望去,操場上一排排少男少女全都是這種造型。
她深谙這種操作的利弊,好處在于能把頭臉包裹得嚴嚴實實,無論遮陽還是擋雨都有奇效,弊端就在于視野不暢,只能通過衣擺下方那一點縫隙看到腳尖前三步遠的距離。
徐悅寧默默往旁邊退了退,以防他這種半瞎狀态會撞到自己。
如果他真的橫沖直撞怼過來,徐悅寧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心情,應該很難克制住不口吐芬芳……
那人影果真沖着她來了,急促的腳步帶動她周圍的積水蕩來蕩去,反複漫過她的小腿肚又反複落下。
積水停止蕩動的時候,那人也并沒有跑遠,而是單手撐開外套一角,透過被壓塌的碎發驚訝地看着她,“BOSS?”
徐悅寧也驚訝,不過她的驚訝只有一瞬,快到壓根都沒從表情上顯現出來。蘊州這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也沒有很大,暴雨天在某條陌生的街道轉角遇上認識的人,實在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點點頭表示回應,她毫無波瀾地收回了目光。
宋聞卻還是沒有離開,他在原地站了足有二十秒,開口說了句:“我家就住這附近。”
“哦,應該也不能算我家,是我在這附近租的房子,所以我對這邊還算熟悉。”
“……你需不需要,我幫你找個地方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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