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我不要再等了

“謝謝你。”戰亦霆扭頭看着吳蔚，眼神真摯。

吳蔚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把目光投向懷裏熟睡的小人兒。

“我們該謝他才對。”

“看到他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現在的氣氛，就像兩個老朋友在閑聊，分別的幾年是怎樣度過的。

“會，他睡着的時候最像你。”吳蔚柔聲說。

“你摟着兒子睡還可以順便想想我，我就只能睜着眼睛想你。”戰亦霆半開玩笑地責怪道。

吳蔚就想到了他所經歷的，把頭在靠他肩上蹭了蹭。

“亦霆。”她輕輕喚。

“嗯？”她叫他什麽他都喜歡，不同時刻她對他的稱呼，也總是深合他的心意。

比如現在她叫他亦霆，就讓他有了一種丈夫的身份認同感。

吳蔚忽然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說，謝謝你嗎？很見外。

說，你這些年也不容易嗎？那是在侮辱他。

說，以後我們好好的在一起？又顯得很多餘。

說……

“我愛你。”簡單直接最好吧。

他扭頭輕捏她的下巴擡起，印上她的唇，說“我也愛你”。

之後，吳蔚把念羽放在兩人中間，小家夥還緊緊摟着她的脖子。

相對而眠，戰亦霆把胳膊輕輕跨過念羽的小肚子，搭在吳蔚腰間。

“保證他良好的睡眠，每天不得少于8小時。”吳蔚想起龍婷的話。

“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她打了個呵欠，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困意。

“好。”戰亦霆說完，很配合的閉上眼睛。

吳蔚知道，只有她睡了他才會睡，于是閉目不語。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散落嘴角的頭發被輕輕撥開。再然後，就聽到了睡着時才會有的均勻平靜的呼吸聲。

戰亦霆睡着了。

可吳蔚想到明天的安排，馬上就要踏足戰家，她怎麽可能睡得着？

“我向您承諾，在沒得到戰氏長輩包括您允許的前提下，我不會踏進戰家的門。”她想起當年在龍婷家，她對慕秋顏誇下的海口。

現在，她就這樣去了，算不算食言呢？

但也沒有退路了。

這麽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一通後，她發現最好的對策莫過于随機應變。

依然無法入眠，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今晚求婚的情景。

她知道他搞這麽大的排場，是在彌補當年他欠她的求婚儀式。

他在他最重要的戰友和官兵面前，讓他們看到他對她的愛。他甚至不在乎念羽的口無遮攔，昭告着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還好今天在場的都是他的人，這轟動的場面不會為外人所知，這樣就不必擔心他會被人非議。

……

同樣的夜晚，另一間客房的雙人床上，躺着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戰卿辰仰躺着，龍婷抱着她的右臂側卧在他身旁。

此時，雷聲已過。月夜靜悄悄，狼嚎鳥鳴都因為剛才的炸雷被驚得失了聲。

房間裏很安靜，床上的人閉着眼睛，似乎睡得很安穩。

然而，兩個人都沒睡着，卻都以為對方睡了。

戰卿辰只覺得被抱住的右臂上有熱辣的液體流淌，滾燙又冰冷。

他很久不曾有波瀾的心中，驀地泛起一絲水紋。

念羽……

曾經他也差一點就做了父親，可祁羽微，再也沒機會做母親了。

為什麽不想要孩子？只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這是他懲罰自己的方式，他活該！

可是，躺在他身邊的女人，他現在的妻子，卻心甘情願地陪他一起受刑。

他對她，是外人眼裏不可多得的好老公，體貼周到，溫柔有加。

龍家的長輩，除了孩子的問題，也再挑不出他的任何不是。

可日子還是兩個人過的。

平日裏，他們都很忙。任務中無暇交流，偶爾同時回到家裏，也鮮有溫柔纏綿。

他甚至都沒發覺龍婷的改變：盡管她依然執着于她的醫學事業，可她不再像以前那樣開朗活潑。

而對龍婷而言，今晚戰亦霆的求婚，她要說不受刺激，是不可能的。

每個女孩，都希望被自己愛的人用心對待。

她曾在戰卿辰喝醉的夜裏哭着央求，求他給她一個孩子，她就再也不會煩他。可是戰卿辰假裝糊塗，就是不答應她。

從那以後，她就變了，變得沉默寡言。

現在，她的耐力已經在這場長跑中消耗殆盡。她沒有辜負自己的愛情，可惜她選錯了對象。

眼淚流下的那一刻，她便決定放棄了。

離婚協議書就在她的包裏，明天一早，她就會起來簽好字，給他留下。

然而就在她感覺到輕松的這一瞬間，粗繭的大掌卻貼上她的臉龐，戰卿辰用拇指的指腹揩掉她臉上的熱淚，摩挲着她如玉的肌膚。

“對不起。你還會等我嗎？”他低聲問，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

龍婷很想說“我不要再等了”，可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她把頭埋進他的胳膊裏，拼命壓抑着哭聲。

亦霆說得對，我是個罪人。戰卿辰的心裏是認同戰亦霆給他的那一拳的。

只不過，他想親手殺了慕楚揚之後，再償還龍婷的情分。

他轉過身也側躺過來，把龍婷抱在懷裏。這時，他才發現龍婷已經瘦得這樣嬌小，他是有多久沒好好抱過她了？

龍婷泣不成聲，可是她并沒有覺得這是好事。

她怕，怕一覺醒來，他還是原來的他。

終于，恐懼和煎熬讓她開口拒絕：“我不要等你了，戰卿辰，我很累了，我等不到你回頭了。”

戰卿辰猶如被突襲了一般，他從沒想到，龍婷會放棄。

可是她就是這麽突然地告訴他，她累了，不等他了。

沉默片刻，他低聲道：“好，你要什麽我都補償你。如果你想殺了我，我也可以自己動手。”

一個累到崩潰想放手，一個卻以為成全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為什麽你不挽留？

聽到戰卿辰的話，龍婷擡起頭來，因為哭泣而泛紅的眼睛緊緊盯着他道：“真的？”

“真的，是我對不住你。”戰卿辰看着她的眼睛，想起很多過往。

“我要孩子。”醫者難自醫。龍婷并未發覺，自己也已經偏執成狂。

戰亦霆和吳蔚的經歷刺激着這對兒苦命鴛鴦，念羽的出現更是讓他們一直避而不談的關于孩子的話題重新得到審視。 既然他說了要什麽都給，那麽她當然選擇她最想要的。就算離婚，那孩子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