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138 章 還一般嗎?
孫靈陌手裏拿着蘭娘退婚的镯子, 本是要編個謊,讓王狗剩知難而退。可當初蘭娘與王狗剩定親,誰也沒逼她, 是她自己願意。如今她脫胎換骨, 就看不上人家要退貨,如此豈非有點兒說不過去。
王狗剩目測有三百斤左右, 走路都成問題,說話時氣喘籲籲的,分明是有病症在身, 造成了消化系統紊亂。看他的臉長得倒還周正, 眉毛是眉毛, 鼻子是鼻子,若是也瘦下來,或許蘭娘會回心轉意也說不定。
她便把镯子藏了起來, 去裁縫店裏寫了個調養瘦體的方子,拿給王狗剩道:“蘭娘正在外頭做生意,暫時還回不來。她一直都惦記着你, 見你身子好像不大好,特地找人幫你寫了個調養方。你拿回家照着方子吃藥, 每日早晚兩服,不可間斷。等你身體調養好了, 或許蘭娘也就該回來了。”
王狗剩信以為真,頓時收起一身兇橫戾氣,笑呵呵道:“我就知道蘭娘一直記着我。”
他接了藥方,把草席一卷,一座山似的走回去了,繼續在街尾賣他的羊肉。
孫靈陌在裁縫店裏待了會兒, 蘭娘走後,這裏的生意倒開始好起來,時不時地有人進來定做衣裳。昌蒲把店顧得很好,手藝也學了蘭娘七八成,價格又定得低了不少,很多人會過來光顧生意。
孫靈陌坐下吃了一盞茶,無聊問他:“你們老板娘都進宮了,你怎麽還留着這小店?”
昌蒲道:“老板娘說了,人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萬一哪天她被趕出宮來,也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況且我們老板娘人好,怕我離了這裏吃不上口飽飯,說什麽也是不肯把店賣掉的。”
有客人進來定做衣裳,昌蒲輕車熟路把人帶進裏屋量尺寸。等出來後,趁着店裏沒人,孫靈陌問他:“昌蒲,你還記得我剛來你們店那天,曾放在這裏一套衣裳,你能幫我找出來嗎?”
昌蒲想了起來,當日她過來店裏時身上穿的衣裳确實挺奇怪的,蘭娘等她走了以後還研究了很久,後來實在沒研究個所以然來,就把衣裳收了起來。
他去了裝滿布匹的小屋,從架子最頂層上把一個包袱拿下來,交給孫靈陌:“都在這了。”
孫靈陌把東西接過來,帶進宮裏。想來想去,最後還是背着人把包袱裏的衣裳一股腦燒了。
像是徹底燒掉了自己的過去。
日子流水般極快地過去,可趙辰軒卻從來都沒覺得時間這麽慢過,每一天都像煎熬,總也盼不來六月五日那天。
嘔心瀝血一天天撐過去,總算到了六月四日那天。
從三號晚上開始,孫靈陌就在忐忑不安地等着零點到來。
趙辰軒用過晚膳後就坐在一邊批折子,很久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了。她感覺自己有點兒被冷落,難道他也跟平常那些男人一樣,一旦到手就不珍惜了?
虧她為了迎接自己的十八歲,還好好地打扮了一番,試了好幾十套衣裳才好不容易選了件合心的。可他卻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眼光只放在成堆的奏折上,并不往她身上多看一眼。
她開始怄氣,想着你不理我我也絕對不會理你,起身從塌上下去,準備離開。
“幹什麽去?”
他仍伏在案上寫寫劃劃,不擡頭地問她。
“回去睡覺。”她說,語氣還算正常。
他卻聽出她有些不高興了,擡頭看她,說道:“過來。”
她背對着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到了身後,把她橫抱了起來,把她帶到書案前,抱着她在椅子裏坐下去。
他把她圈在懷裏,重新拿起筆在奏折上批閱起來,對她道:“再等一會兒,很快就完了。”
她這才開心點兒,扭頭去看那些折子。有一本他剛翻開沒一會兒就迅速合上放在了一邊,可即使如此孫靈陌還是看見了,那裏面是大臣在極力痛陳她的不是,勸皇帝重新選秀,充實後宮。
孫靈陌有點兒郁悶,蔫蔫地貼着他胸口,說道:“那件地動的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怎麽他們還在罵我啊?”
趙辰軒淡淡道:“區區酒囊飯袋而已,不用管他。”
“酒囊飯袋你也不開除……不革他職啊?”
“此人雖然迂腐,可多少還有點兒用處,再留他幾年。”他低了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乖,你先睡會兒。”
“可我怕我會錯過子時。”她說。
“到時間我叫你。”
她“哦”了聲,手摟住他腰,靠在他懷裏睡了起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耳邊聽見有人在叫她。她揉了揉眼睛,從他懷裏起來了點兒:“到子時了?”
“到了,”他把她抱起來,把她放在裏屋床上,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生辰禮。”
她把東西接過來,打開,發現裏面是支墜着三顆藍色瑪瑙石的發簪。東西雖然十分漂亮,可她還是壓下唇角笑意,說道:“你堂堂一個皇帝,就送這種東西啊?”
“連我都送給你了,實在不知道該送什麽了。”他說,又伸手把她發上戴着的木簪拿下來,随手擱在桌上,替她換上他送的:“以後戴這支。”
孫靈陌看着桌上被他拿下來的木簪子,這才知道他一直都看秦洛送的那根木簪不順眼,這才特意要讓她換下來。
她在心裏偷偷笑了笑,擡頭拿兩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好看嗎?”
“好看。”他的眼眸深了層,伸指幫她把額角碎發往後撥了撥,再開口時嗓音變得有些啞:“十八歲了?”
她點點頭。
他的喉結難耐地滾了下,朝她湊過去:“那先親下?”
不等她回答,他已朝她吻了過去,一改方才冷靜自持的樣子,舌頭撬開她牙關,在她嘴裏橫沖直撞起來,吮吸着她口裏的甘甜。
她明顯發現他身上起的變化,在他試着伸手過去的時候,她沒有阻止他,只是輕若無聲地開口道:“你……”
他略有停頓,從她唇上離開,看着她一雙濕漉漉的眸子。
“輕點。”
她小貓似的說了出來。
這兩個字像是能要人命的穿腸毒藥,讓他全身瞬間燥熱起來。
“好。”
為了她,他幾乎快修成個清心寡欲的和尚。如今驟然得到允許,他體內藏匿着的所有野獸全都猙獰着沖了出來,幾乎快要把女孩吞吃入腹。
她以前從來只是被動地承受,就算是再怎麽疼都會死死咬牙忍着,絕口不提一個字。他等了這麽久,才終于等來她第一次真正地接納他。
屋子裏的溫度越來越高,窗子都關着,燭臺上的紅燭燃着暖色的光。
床帳被放下來,流雲一般。細細碎碎的聲音像鈎子,融化着無邊夜色。
她天生肌膚很白,輕易就留下一道道印子。一頭細密的長發鋪在枕上,襯得她一張臉更小。有淡淡幽香從發絲裏傳出來,修長的指尖穿過去,扶住她頭,把她的聲音吞進口中。
好像是一泓甘露,清涼又甜,惹得人上了瘾。
紅燭哔剝一聲,極輕地響了下。窗戶緊關着,鎖着窗外流瀉的月色和夏日燥熱的風。萬籁俱寂裏,她暫時不讓自己去想前程未蔔的往後和不知深淺的餘生,一切都融化在無邊溫柔裏,分不出多餘精力。
她有些害怕,往後退了退。頭快要碰到什麽的時候被抓過去,一只手墊在她腦後,沒讓她磕到。那人湊過來,安撫似的去吻她。
她睜開眼睛,入目一張俊朗到近乎有些妖孽的臉,是她如何也沒想到,會與之有所交集的人。一切都像是她在做夢,夢裏的人溫柔細致,一雙眼睛幽沉發黯,看着她的時候,裏面有極深的情緒湧動。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似是貼近了她耳邊,與她低聲細語:“不哭了。”
暑夏裏天氣濕熱,偶爾有一兩聲蟬鳴從窗外傳來,很快消弭下去。
剛要合上眼睛睡着,又被抓過去,耳邊聽到低沉惑人的聲音:“乖。”
她身上又累又熱,額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
不知道什麽時候,終于能安生睡會兒覺。半夢半醒中,好像有人咬了咬她耳朵,然後含笑在她耳邊說了句:“還一般嗎?”
果然一如既往得記仇!
明明是孫靈陌的生日,結果卻便宜了趙辰軒,讓他飽餐了一頓。又因為明日就要大婚,今天有不少事情要準備,孫靈陌一大早就要起床。她更是氣得不行,在趙辰軒把她從床上抱起來的時候撲騰着打了他好幾下。
“都怪你!”她說:“一直不放我睡覺。”
“怪我,”他笑:“乖,我給你穿衣裳。”
這混蛋借着穿衣裳的名義又吃了她不少豆腐,她難耐地哼哼,又伸手去打他。他好不容易才停下來,把她從床上抱下去。
“今天就見不到了,”他上瘾一樣又碰了碰她唇:“再多親幾下。”
她眼睛還困得睜不開,下巴被擡起來,唇上再次傳來溫熱的觸感。
他在她唇上細細磋磨着,把她的舌頭勾出來,一下又一下地吮着。她被親得有點兒發暈,手抵在他肩上,慢慢地從推變成了摟,掂起了腳尖湊近她。他生怕她累着一樣,摟着她腰把她按下去,躬身去吻她。
她幾乎快要缺氧的時候他才從她唇上離開。
“外面有嬷嬷在等着你,”他伸指擦掉她唇角水漬,說道:“快去吧。”
“哦。”
她臉上還有點兒紅,伸手摸了摸。往外走了兩步,又回身看他:“今天真的不能見了啊?”
“嗯,”他說:“乖乖等我明天娶你。”
她移開眼睛,嘴角卻忍不住上挑起來:“那你要早點兒來娶我啊。”
他一笑:“好。”
她就沒再說什麽,重新蔫蔫地低下頭朝外面走了出去。
嬷嬷領着她回了倚晴館。蘭娘早送來了一套嫁衣,拒她說是她耗盡了一生心血——雖然她這一生還沒有過去,縫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做出來的,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件更好看的嫁衣了。
孫靈陌聽她誇了半天,頗有些不以為意,只覺得她是老板娘當慣了,練出了一副三寸不爛之舌。可等穿上嫁衣一看,發現蘭娘倒果然沒有騙她。
嫁衣樣式并不是很繁複,可在蘭娘的巧手下簡單又不失莊重。又跟孫靈陌整個人靈秀的氣質十分貼合,襯得她愈發楚楚動人起來。袖口的位置用金線繡了一圈密密匝匝的合歡花。花色繡得逼真,好像果然在迎風開放一般。
倚晴館裏都是一片喜氣洋洋,陳皮等人爬上爬下忙着挂燈籠,把小小的一個院子布置得喜氣洋洋。
孫靈陌托腮坐在窗前看他們,等啊等,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下來,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着只要睡一覺,明天就能看見他了。
她滿心憧憬地步入了夢鄉。
次日一大早她就醒了過來,繡月和攬穗過來伺候她梳洗,都偷偷地捂着嘴笑,對她道:“時間還早,姑娘不用急。”
她努力不急,可一顆心卻始終跳得很快。
繡月和攬穗幫她穿上嫁衣,又開始給她上妝。她五官生得淡雅,膚色又天生很白,不适合太過濃重的妝容,便只給她上了層淡妝,只唇上的口脂用得多了些。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想到家裏的親人,在心裏默默跟他們解釋:爺爺奶奶,入鄉随俗。你們不要怪我這麽小就嫁了人,也不要怪他。我是自己願意嫁給他的,他待我很好,我很喜歡他。全天下,我找不出第二個能讓我這麽喜歡的人了。
忙了近一個時辰才裝扮好,到了巳時,外面有禮炮的聲音響了兩聲,來接她的鳳駕到了門外。
太後新喪,不宜封後,趙辰軒卻是用皇後的禮儀把她接到了奉天殿前。
皇帝以僭越之禮如此大張旗鼓娶一個妃子,這種事情在以前從來沒有過。衆大臣雖有一肚子祖宗規矩禮法想說,可他們四十萬字的文章還沒有寫完,腦細胞早枯死了不少,實在沒有心力敢跟這位皇帝別苗頭了,只好忍氣吞聲地分跪禦道兩側,眼睜睜看着皇上去把那個八成會什麽妖術的女子從鳳駕裏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