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位化神期丹聖。

對毒性的抵抗力比辛夷強上許多，左丘丹聖迷迷瞪瞪在外孫身上躺了一會，在左丘家的奴仆報官前，就睜眼清醒過來。

只是臉依舊綠油油的。

“退下吧，我能站穩。”揮退了攙扶的仆從，左丘丹聖頂着張綠到發光的臉，站直身子，深深看了眼以手掩面，卻又掩耳盜鈴通過指縫偷瞄外面的辛夷。

他清清嗓子，掃了圈下方的煉器師們，宣布從今日起辛夷将會是他座下的弟子。

至于理由——

左丘丹聖厚着臉皮誇贊道：“這位小仙子，煉制出的毒丹威力驚人。”

辛夷：“……”

那是補氣丹。

左丘丹聖：“小小年紀就研究出一種全新毒丹，天賦異禀。”

辛夷：“……”

它是補氣丹！

左丘丹聖：“此毒丹威力不同尋常，就連我這個化神期都着了道。”

辛夷：“……”

可是。

她煉制的，明明是補氣丹啊！！

舌尖彙聚着千言萬語，但看到綠油油的左丘丹聖，以及臺下深信不疑的煉器師們，辛夷還是選擇了閉緊嘴巴。

毒丹便毒丹吧。

至少順利通過了考試，無論過程如何，結局是好的就夠了。

原本對辛夷這個“走後門”的特權階層，岔岔不平的煉器師們，經此一遭，對她的态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着面如銀盤，嬌憨純稚。

居然是位心狠手辣的練毒師。

如此膽大包天，在衆目睽睽下朝一位丹聖下毒，還真被她得了手！

真真通身是月旦。

左丘丹聖的一番話，徹底給她蓋了“毒丹師”的章。

夢想靠賣丹藥一夜暴富的辛夷：“……”

忍了忍，這次沒忍住，她垮下臉小聲嘀咕了句：“才不是毒丹師，我想當的是煉器師。”

這話說的。

辛夷自己都膽怯心虛，聲音細若蚊蚋。

小到房間裏沒一個人聽到她的話，直播間觀衆卻聽的清清楚楚，嘻嘻哈哈起：

“主播小姐或許可以考慮下換個職業，隔壁掄大錘的很酷，還能夠鍛煉肌肉。”〈帝國〉

“什麽掄大錘，那叫煉器。”〈聯邦〉

“我知道，飛劍就是掄大錘的人制作的。”〈盧戎〉

“無法理解，為什麽掄幾下錘子，那些冷兵器就能夠上天。”〈帝國〉

“太不科學了。”〈盧戎〉

“小聲逼逼，主播練的丹有陽間人敢吃？”〈聯邦〉

“主播小仙女，加油你是最棒的，絕命毒師也不錯，比那些除了錢一無所有的煉器師酷炫多了！”〈聯邦〉

“實錘了，沒什麽暗中偷襲、背後傷人，有的只有主播神乎其神的煉器技術。”〈聯邦〉

“邪門。”〈聯邦〉

“白發蒼蒼老大爺慘遭｜投毒後，又接連被綠，手動狗頭。”〈聯邦〉

“哈哈哈哈哈……”〈聯邦〉

“怕死的不敢吃，敢吃的又死不了，還綠了，綠了也就算了，又腫了！”〈聯邦〉

“什麽腫不腫，分明是可愛在膨脹！”〈聯邦〉

“臉大些才棒，不然腫麽能完美呈現主播小仙綠驚人的魅力。”〈帝國〉

“我不确定你究竟是錯別字，還是在玩梗。”〈聯邦〉

“就算是沒下巴的主播小仙女，依舊是整條街最靓的崽！”〈聯邦〉

“像是我家隔壁發湖的圓臉喵，闊闊愛愛。”〈聯邦〉

“語音打字？跟着我念，f—u—福。”〈聯邦〉

“摸摸大大的小圓臉。”〈聯邦〉

直播間光屏上熱鬧的像過年。

自從主播臉腫了後，直播間新老觀衆像是吸｜嗨了一樣，精神呈極度亢奮狀态。

望着鬧哄哄的彈幕，尤其是那些“腫”、“胖”、“圓”、“福”等詞彙，看着着實紮心，辛夷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最小化了光屏窗口丢到一邊。

先前左丘丹聖暈倒。

驚得不少丹師出了岔子，爐中丹藥也跟着廢了。

左丘一族不差這些靈草，又補給了失誤煉器師們一模一樣的藥草，重新點燃了一炷香，從頭進行比拼。

這一次十分順利。

一炷香燃盡前，煉器師們陸續煉制好了丹藥。

空曠的房間內丹香彌漫，左丘丹聖走下高臺，頂着張由綠轉青的臉，逐一品鑒煉器師們重新煉制出的丹丸。

十個徒弟名額逐漸填滿，其中皇都土著占據了一半，這裏是天玺皇朝首都，政治與經濟的中心，天驕輩出，資源的供給上非外來者能夠比拟。

此外。

其餘被選中的外來煉器師自稱“寒門”，只是自嘲性質。

他們都是皇朝各地的高門大戶出身，和“寒門”一詞毫不相幹，不過比照的對象是皇都的名門大族，這才用“寒門”自嘲。

這場比拼裏。

真正的寒門只有一位。

望着最後一塊弟子玉牌被送出，雲深眼中的光沉入冰冷幽深的湖中，挺直的脊背一寸寸耷拉下去。

十位弟子已然選出，他……

失敗了。

雲深深深勾下腦袋，看着眼下平整素雅的桌案，腦中閃過母親期盼的目光，青梅堅定的信賴，老父臨死前的遺願。

對不起。

這次恐怕，又要讓你們失望了。

雲深表情變得木然，用袖口擦擦煉器爐蹭到的灰塵，他是有不甘的，然再如何不甘又有什麽用？沒有用的。

“咔噠”

他灰心喪意的抱起丹爐，等待宣布比拼結束。

就在這時，一份放有身份玉牌的木質托盤，放置在他面前。

雲深微微睜大眼睛，看着玉牌上雕镌的“十”字紋路，耳邊響起仆從中氣十足的聲音。

“丹聖已找到十位滿意的新徒，勞煩諸位走一趟了。”

“稍後左丘府內會舉辦盛宴，諸位可以留下稍作休息再行離開。”

衆煉器師面面相觑，無論是被選中的，還是沒有讓選中的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此番左丘一族對外放出的消息，只有十個新徒名額。

這裏，卻留下了十一位丹師。

怎地多出一位？

辛夷舉起團扇遮住大半張臉，朗聲道：“你們大概誤會了什麽，我只是來此地借讀，并不準備拜左丘丹聖為師。”

她今日但凡敢拜這個師。

估摸着，明日長庚聖尊就要親自殺過來了。

她可不想深陷追師火葬場，想想大總管說的，庚庚子幼年時的記仇小本本可是擺滿了整整一書架，由此不難看出，他的心眼同他在太古界的知名度完全呈反比。

直接把辛夷骨灰揚了的可能性，比原諒她大得多。

左丘丹聖惦念着辛夷的補氣丹。

簡單同新徒兒們說了幾句話，便命下人帶他們離開這裏，去挑選日後居住的屋舍，就連外孫曲流雲也一并趕了出去。

房間內，只剩下左丘丹聖和辛夷兩人。

他親自挑選出一份煉制補氣丹的主藥和輔材，放到辛夷面前。

要她重新煉制出一爐補氣丹，先前同煉器師說的毒丹之類的話都是托詞，左丘丹聖心裏清楚，她煉制的就是尋常的補氣丹，非是什麽毒丹。

辛夷也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藥草沒問題，煉制手法沒問題。

與丹藥有直接接觸的丹爐，也沒有問題，那問題究竟出在哪？竟将一份普普通通的補氣丹變成份毒丹，可真是邪門他媽給邪門開門，邪門到家了！

辛夷擡手。

輝耀的九色火光，從手心浮現。

左丘丹聖率性地盤腿坐在她的對面，雙目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煉器的全過程，直至丹丸即将成型那一瞬，他終于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九瓣蓮火“綠”了。

最外層的火光好似發黴了般，浮現出一層暗綠絮狀物，一閃而逝。

辛夷從無我狀态抽離，瞅瞅丹爐中已然成型的丹丸，又望望看着丹爐怔怔走神的左丘丹聖，她遲疑着開口，“先生？”

“九瓣蓮火是朵赫赫有名的奇火。”

左丘丹聖摸摸小胡須，百思不得其解，“我聽說過很多關于它的消息，但沒有一個消息提到過，這朵靈火是有毒的。”

辛夷：“火裏有毒？！”

左丘丹聖颔首，“帶毒的靈火，曠古未聞，——你方才丹成那一瞬，九瓣蓮火發生了變化，最外面的火光籠罩着一層暗綠毒霧。”

辛夷擡手掐訣，再次喚出九瓣蓮火。

随意朝丹爐中扔了幾株不值錢的輔藥，而後便放任靈火在爐下熊熊燃燒。

房間內寂靜無聲。

兩雙眼睛直勾勾盯着躍動的火光，

許久，丹田中儲備的靈氣飛速下跌，辛夷有些吃不消了，而左丘丹聖說的那層暗綠毒霧，并沒有出現。

他擰起眉頭，“這是何故？”

辛夷減少了對九瓣蓮火的靈力供給，閉目內視，追尋着那抹煌煌火光，神識沉到跳動的心髒。

一朵模樣小巧的九色蓮花，光華奪目，依附在鮮紅的心髒旁，除去因正在使用導致狀态比較活躍外，并沒有任何異常。

神識圍繞着靈火打了會轉。

辛夷忽然想到，這裏可不止靈火一位原住民，神識調轉方向，“看”向心髒角落中，那是一片濃到化不開的混沌，充斥着種種不祥的可怖氣息。

無論九瓣蓮火的光芒再如何閃耀。

也侵入不進它的地盤，甚至于那些張牙舞爪的煌煌火光，像是乖順的綿羊群，在瑟瑟發抖地躲讓着它。

是規則碎片·疫。

自辛夷收服它後，就一直沒有機會使用。

并非疫弱，事實上恰恰相反，沒機會使用的原因是它太強了。

對疫了解越多，辛夷越不敢動用它，這片規則碎片·疫中，不止有她經歷過的鼠疫，其中包括了這世間所有疫病。

随着實力增長，與她已然融為一體的疫，也長大了許多，其中包含的其它疫病在逐漸複蘇，而她這個主人，至今為止仍舊無法完全控制這塊碎片。

倘若一着不慎。

導致其中疫病流傳出去，那所造成的災難是極為可怕的。

“看”着依附在心髒上的那片混沌，辛夷隐約明曉了，九瓣蓮火為何會變成毒火。

疫本身就帶有極強的污染效果，她意識清醒時會特意進行壓制，而當她全身心投入進煉器，便無瑕在看管它了。

距離疫最近的九瓣蓮火，就成為了受害者。

遭受到疫污染的靈火在熔煉器藥時，與藥液親密接觸過，或許是和藥草中某些成分産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才形成效果如此奇葩的毒丹。

靈火本身具有極強淨化能力。

不至于讓煉制出的丹丸，徹頭徹尾變成一枚致命毒丹，這也就造成了如今尴尬的處境，藥裏藏着毒，毒中含着藥。

房間裏安靜極了。

左丘丹聖思考着要怎麽安排辛夷，若說她煉制出的補氣丹是毒丹，偏偏依舊有補充靈氣的效果，甚至比尋常補氣丹的藥效好上許多。

但它偏偏又帶毒。

能一瞬毒倒他這個化神修士，盡管只有數息，這個效果也是十分可怕的，不過這毒來得兇，去得也急，這才沒有造成任何——

左丘丹聖摸摸自己胖了一圈的臉，嘆息一聲，好吧，也不是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他也腫了。

兩個同樣下巴失蹤的人士，面面相看，各懷心事。

一個在思考怎麽安排另一個。

另一個觀看到他下巴失蹤的全過程，正坐立不安，向漫天神佛祈禱他能晚些發現。

漸漸的，空氣中彌漫起草木燒焦的味道，辛夷抽抽鼻尖，這才想到手中靈火一直在燃燒着，她張嘴正想問問左丘丹聖可不可以停手。

就聽到“咔嚓”一聲。

細密裂紋在丹爐表面蔓延開來，下一瞬——

“嘭！！”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

緊接着，滾滾嗆人的黑煙從緊閉的門縫裏彌散出。

“咳咳”

悶咳聲從門內傳出。

旋即一個髒兮兮的“小灰人”，拉開房門快步從中跑出，她的身後，快步跟着一個同樣髒兮兮的“老灰人”。

有防護陣法和護身罡氣在。

兩位可愛到膨脹的人士，都沒有受傷，浸染上一身灰卻是在所難免的。

左丘丹聖站在走廊上，望望聽到動靜趕來的仆從，他摸摸圓潤到消失不見的下巴，不禁起了退貨的心思。

可看到辛夷灰貓似的，寫滿不開心的小圓臉。

想起那株還沒來得及煉成丹丸的延壽靈草。

左丘丹聖長嘆一聲，“九瓣蓮火威力太大，一般丹爐承受不住，你去準備只不會輕易炸爐的煉器爐，再來上課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

這只胖胖不樂的小女郎，還是留給日後的自己去愁吧！

繼親手毒害，順帶綠了。

現在又一不小心炸了人家一身灰。

繞是辛夷今個沒帶臉出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借左丘家的浴池洗漱後，她就迫不及待拖着曲流雲回了皇宮。

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

就拜托曲流雲幫忙打聽，哪裏能買到靈階中級起步的丹爐。

九瓣蓮火的威力太過霸道，靈階以下的丹爐，相當于質量好些的一次性用品，靈階以上的使用壽命要長一些，但過個幾十年還是要進行更換。

至少靈階高級亦或者寶階，才能完全承受蓮火的威力，能夠一直使用下去。

高階煉器師是稀罕人，靈階以上的丹爐也屬于稀罕物，販賣法寶的鋪子鮮少有存貨。

曲流雲派人外出調查。

很快就得知一個消息，最近皇都有拍賣行舉辦拍賣。

據流傳出的消息，其中的拍賣品有不少高品階的煉器爐，完美滿足辛夷這個小富婆的要求，還有着一定可挑選餘地。

拍賣時間在半個月後。

辛夷趁這段時間，每日除去修煉便是躲在房間煉制丹藥，不那麽複雜的基礎丹藥，她全部煉制了一個遍。

按照先前的猜測。

丹丸上的毒性，是污染後的靈火與藥液內的部分成分産生化學反應造成的，那合理推測，不同的煉器材料和靈火交融後，應當也能産生效果不同的毒素。

丹藥是煉制出了。

但在要實驗效果時傻眼了，想到補氣丹的綠臉、腫脹的負面效果，辛夷心有餘悸，自己都不敢輕易嘗試自己煉制的丹丸。

曲流雲倒是提到過，可從牢獄挑幾個重犯進行測試。

辛夷直接拒絕了，盡管那些人本就罪該萬死，但她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

把那些負面效果未知的丹丸丢到一旁。

她拿起瓶親手煉制出的補氣丹，倒出一粒丹丸丢進嘴中。

經過兩三天的恢複，辛夷的面容已然消腫，可喜可賀的是嘴角甜甜的小梨渦依舊存在。

至于為何恢複後要繼續服用辛牌補氣丹，只因她發現中毒産生的負面效果期間，自己的修煉速度居然變快了！

辛夷十分确定。

這并不是錯覺，首次服用辛牌補氣丹時，她就感知到自己的修為有了明顯的提升。

同樣服用過辛牌補氣丹的左丘丹聖。

那日倒是沒有提到過，此丹丸有增加修為的效果，可能是發覺了沒有說出，亦有可能是并沒有發現。

辛夷認為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左丘丹聖是化神期的修為，這點增加修為的效果對他而言幾近于無，沒感知到也是正常。

第三次服用辛牌補氣丹時。

辛夷發現自己已然對它産生了一定抗藥性，醒來時間比第一、第二次要早，可愛到膨脹的面部也很快就得到了恢複。

而這時。

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一周時間。

辛夷經深思熟慮，篤定以自己現在的抗藥性，一周時間足以恢複如常，而後她倒了兩顆補氣丹，丢進嘴裏。

……

七日後。

趕往拍賣會的帝子儀仗中。

同上次乘坐儀仗前往外祖家一般，曲流雲坐在又一次患上下巴消失術，胖胖不樂的辛夷對面，心情格外複雜。

這次心情複雜的原因，并非是她下巴沒了。

“看我幹啥？”坐在微微搖晃辇車中，感知到他若有若無的目光，辛夷放下手中鏡子，扯着嗓子大聲問道。

曲流雲扯起嗓子回道：“不幹啥。”

辛夷：“哦！”

是的。

作死邊緣反複橫跳（劃掉）為了事業勇于獻身的辛主播，意外發現了辛牌補氣丹的第三個後遺症——

耳背！

辛夷是個閑不住的，就算耳朵不太好使，也絲毫不影響她向對面的小金豬安利辛牌補氣丹。

辛牌補氣丹，一顆永流傳。

送給死敵、情敵的摯愛之選，助您天下無敵，只要六六六！就能帶回家！！

曲流雲：“……”

說句老實話。

這廣告詞，他心動過。

就算面前的代言人小綠仙子，月中到下巴消失，面色白裏透綠，還耳背，也依舊沒能阻止過他的心動。

就是——

曲流雲低聲嘟囔句，“六六六上品一瓶，有些貴。”

換做以前他眼都不眨便買了，現在卻不能如此大手大腳，在逃亡路上，他的小金庫已然快讓辛夷這個雁過拔毛的榨幹了，現在只能省着點用。

辛夷：“既能毒人，又能救已，如此完美的丹藥貴點怎麽了！”

曲流雲：“你耳背好了？”

辛夷疑惑歪歪頭，扯嗓子喊道：“你說啥？大點聲！”

曲流雲：“……”

合着，這還是選擇性耳背。

舉辦拍賣會的拍賣行名為六合，是太古界最大的拍賣行之一。

其背後勢力錯綜複雜，甚至在魔域也開有分行，主要面向高階修士與名門大族，拍賣的物品多為珍奇異寶。

但同樣，價格亦是不菲。

每次開拍，都會吸引到不少豪門貴胄的子弟參加。

儀仗趕到拍賣行時，附近已是人山人海，沸反盈天，滿是各大家族的仆從和車隊，

辛夷掀開輕薄帷幕，探頭看向外面，發現了好幾支繡有金龍游鳳的儀仗，看來此次拍賣宮內有不少帝子帝姬參加。

瞥見來自皇室的儀仗隊，與帷幕上代表左丘一族的丹鼎刺繡。

拍賣行的侍者趕忙上前接待。

辛夷踩着裹有錦緞的軟梯，走下辇車，在侍者們的引路下走向拍賣行。

瞥到挂在拍賣行外的招牌。

渾古雅致的豎形匾額上，板板正正镂刻着“六合”二字。

莫名覺得有些順眼，辛夷不由多看了兩眼，而後在侍者領路下直接通過畫棟飛甍的廊道，去了三樓客室。

拍賣行為曲流雲安排的客室，十分接近拍賣臺。

比他那些兄姐的位置要好些，一個未曾入朝的帝子能被如此另眼相待，靠的是左丘一族的背景，在沒有奪得皇位前，外家才是帝子帝姬最強有力的倚仗。

拍賣行的侍者，送來了新鮮茶點。

嗅着新雅清醇的熟悉茶香，辛夷沒有在客室久坐，起身命拍賣行的侍者，帶自己去見此地管事，她此番前來，不只是為了購買煉器爐。

還為能推銷出自己的辛派補氣丹。

既能害人，又能救已。

如此六六六的全能補氣丹，一定大有市場，就算拍賣行管事眼光不行也沒關系，憑借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想忽悠——

啊呸，想勸服對方絕非難事。

辛夷雄赳赳氣昂昂地穿過七拐八扭的長廊，被帶到走廊盡頭的房門前。

侍從俯首帖耳，小心翼翼扣響房門。

片息。

緊閉的房門從裏面打開。

昏暗的房間內只燃着幾根幽藍燭火，氣氛陰森，裏面高高矮矮站着不少人，辛夷沒來得及細瞧，就見他們張嘴似乎齊聲喊了句什麽，而後“嘩啦啦”趴下。

“？！！”

辛夷反射性捂緊自己的小錢包。

護駕！

護駕！！有人隔空碰瓷——

狗狗祟祟後退兩步，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前，她拔腿就跑。

房間內跪趴了一地的人登時懵了。

來不及多想，他們趕忙爬起去追。

“君上！”

“小君上！！”

樓下樓外都是挨千刀的正道修士，他們不敢太大聲，只低聲叫喊了幾嗓子，卻見前面那道矯如脫兔的身影，蹦跶着跑的更快了。

“小君上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

“還不快去把人找回來，咱能不能早日脫離苦海，離開這正道糞坑，全靠小君上了！”

“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