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妹(穿書) — 第 40 章
賀長淵下榻的宮殿多青竹叢叢, 因此格外幽深寂靜。
宮殿花廳,一身青衫的秦诩正在撫琴,賀長淵和蕭如誨在一旁傾聽。
琴聲朗朗, 清幽雅致。
一曲終了,親随腳步輕快地進門:“禀将軍, 公主殿下來了。”
賀長淵睜開眼睛,唇角上揚:“公主來了, 我是要迎一迎的。”
他看向神色隐隐期待的蕭如誨, 站起身來:“你去屏風後,不要出聲。”
蕭如誨心裏清楚, 他現在還屬于行蹤不明的人,雖然他心裏不願,但還是振袖走進了屏風中。
秦诩擡手撥弄了兩聲琴弦後,從容起身:“将軍,我亦想見見這位殿下。”
“那先生便與我一同去迎她吧。”
賀長淵同秦诩出了花廳, 又迎着傅卿進來。
身姿曼妙的宮女上了茶點,傅卿不着痕跡地打了下賀長淵身邊的秦诩。
年過半百的秦诩很适合青衫, 竹青色的直綴包裹着清瘦挺拔的身軀, 他兩鬓斑白,眉目儒雅, 人同青竹一般柔韌,又兼有長者的虛懷若谷。
秦诩是賀長淵身邊最重要的謀士,雖然原文裏提得很少,但是傅卿了解之後卻覺得這人非常厲害。
軍中謀略, 他一直是智囊擔當。
傅卿在看秦诩的時候,秦诩也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他神色竟有些柔和了下來。
賀長淵見狀,只給自己續了杯茶,喝了一口才問:“公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傅卿抿唇一笑:“沒什麽大事,只是本宮困于宮中,從未到過北戎。正巧賀将軍在,本宮便想找你了解下北戎風物習俗,要是将軍能說些軍中趣事,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吐字不緊不慢,眼神清澈,儀态落落大方,并沒有那些貴女見到賀長淵時的羞意。
屏風後的蕭如誨聽着熟悉又柔緩的嗓音,越發想到以往傅卿待他的好來。
習武之人,五感十分敏銳。
聽到屏風後的蕭如誨呼吸明顯變輕後,賀長淵笑容更大了些。
傅決想要傅卿嫁他的事,他自然知道。
但幾次見面下來,他就知道了傅卿對他無意,那時他又聽信了瑤晚芯的片面之詞,所以對傅卿初步映像很差。
直到刺殺的死侍回來,把傅卿面對刺殺的表現、選擇跳崖的決絕,和她在崖底時給蕭如誨食物、藥汁的事一一道來後,賀長淵才發現自己先入為主的覺得傅卿即驕縱又任性。
但從種種事跡來看,她反而是個容易心軟又性格有趣的姑娘,而且還是個姿容清絕的美人。
索性也無事,賀長淵瞧着傅卿唇邊的笑容,就同她說起了他在軍中的小事。
“既然公主想聽,我便說說我的一些小事吧。”
賀長淵姿态随意,但脊背卻挺直,他身上有種守禮又灑脫的矛盾感。
“有一回北戎邊境有暴.民集結去做了強盜,他們專搶百姓過冬的糧食,還殺了當地許多人。那時我才十三,便主動請纓剿匪,平亂很簡單,但是那座小城離我北戎京都太遠,所以路途很辛苦。”
賀長淵眼裏帶了些懷念的意味來:“那座小城後面是茫茫沙漠,我也是第一回 到那兒,平亂滞留時,我心中好奇,便穿了輕裘,獨自騎了馬,去往最近的沙丘。”
“我自己躺在沙丘上,天地間只有慘白的月光,寒冷的沙子,以及我自己。”
賀長淵眉間有種少年意氣感:“那裏的酒是北戎最烈的酒,一口下去,五髒六腑都燒了起來。可偏偏頭腦又被朔風吹得越發清醒,又熱又冷,以致于我竟覺得那荒涼清冷到了極致的景,也是極美的。”
傅卿就算再讨厭賀長淵,也被他說的風景所勾了心神。
她雖然是個宅女,但也覺得那樣的沙漠,那樣的月亮,當真美極了。
賀長淵瞧傅卿聽得入神,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公主看慣人間富貴美景,會不會覺得我說的這些無趣又無聊。”
他早年說與家族中認識的女郎聽時,她們都覺着在那樣偌大的沙漠裏吹着冷風,自己孤零零的喝酒,實在是太傻太癡性了。
“怎麽會?那樣的景致着實迷人極了。”傅卿不由想到以後她出了宮的自由美好生活,臉上笑容期待。
“孤冷開闊的景致很美,富貴绮麗的景致也美,若是我有一天能出宮,我也想看看那樣的美景呢。”
傅卿面若芙蓉映春水,那星眸中漾滿的期待,只怕天下間任何一個男子都想帶她去看那樣的風景。
賀長淵突然後悔,自己那時配合瑤晚芯刺殺傅卿了。
秋草圍場秋獵,他主要目的是攪亂渾水,好刺殺傅決
那時候他對傅卿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沒把她放在眼中,只覺得一個敵國公主,死了便死了。
但現在他卻為自己那時的決定感覺後悔了。
這樣笑顏如花的佳人,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麽狠下心的。
秦诩默默聽完,他目光悵然地掃過傅卿生動鮮活,宜嗔宜喜的情态,情不自禁道:“公主定是能得償所願的。”
傅卿嘆氣。
得償所願這樣的事,美好是美好,但做起來卻難得很。
特別是大燕的将來變數太多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在蕭如誨打進大燕王宮的時候,順順利利出宮逍遙。
一想到出宮,傅柏舟的臉就突然出現在傅卿腦海裏。
她要蕭如誨答應了她兩個條件,為的就是在他攻進王宮那日做個保障。
但傅柏舟将來是會自.焚的,她不知道他将來會怎麽選擇,就她而言,她是根本不想傅柏舟死的。
“得償所願,又談何容易呢。”
傅卿收了笑容,她如同豔色的花朵被過于灼熱的陽光曬了一樣,看起來蔫蔫的。
要不,我帶你去北戎看這樣的風景?
賀長淵一時被這樣的容色所惑,他艱難的壓下險些吐露出來的傻話,溫聲安慰傅卿。
“公主乃陛下掌中珠,若是您想要看這樣的風景,也是能夠做到的。”
他心道,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嫁給他,這也是大燕的希望。
現在賀長淵想來,竟然覺得自己不太抗拒這事了。
傅卿想看的不是景,她想要是出宮後,不用擔心自己狗帶的生活。
知道賀長淵誤會了她的意思,傅卿輕輕搖了搖頭,面上重含了禮貌疏離的笑容。
“今日聽了賀将軍的美景,本宮心滿意足了。”她輕輕起身,視線從賀長淵移到秦诩身上。
“叨擾了賀将軍和秦先生許久,本宮也該走了。”
賀長淵心裏隐隐浮現出一絲不舍,只是他臉上卻露出灑然的笑意。
“公主談何叨擾?微臣樂意至極。”
“如此,本宮可能還會再來的。不用送本宮了,本宮自己走就好了。”
傅卿笑着離開,賀長淵同秦诩看着她的身影走遠後,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秦诩神思不屬,賀長淵嘴角笑意淡了些:“很少見先生對誰如此重視,今日先生卻待公主另眼相待,不知是何緣由?”
“她像我的一個故人而已。”
秦诩低頭撥弄琴弦,青衣蒼冷的色調顯得他尤為孤寂,他擡眼時,那種孤寂蒼涼仿佛昙花一現。
“将軍對公主也另眼相待,這又是為何?”秦诩笑着打趣,“難不成是因為傅決有心嫁女,将軍心中動搖了?”
賀長淵微微一怔,随即他朗然笑出聲:“先生不要胡說了。”
秦诩笑意微深:“郎才女貌,怎麽是胡說?若是将軍能護得住她,說不得您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大燕若亡國,賀長淵要是對傅卿動心,也的确只有他能護住傅卿。
屏風後的蕭如誨迅速走了出來,他向來含着溫柔春水的眼睛,此刻冷了下來。
他瞧着賀長淵,嗓音也是冷的:“将軍同公主可不合适!您之前可刺殺過她一次,再說她同陛下父女情深,若是要她嫁與殺父仇人,她一定會玉石俱焚的!畢竟她是那樣連懸崖都敢跳的烈性子。”
傅卿性子烈,眼裏容不得沙子,賀長淵知道了,正因為如此,蕭如誨的話才像尖利的針戳在他心口一樣。
他忍不住冷笑:“我不合适,你就合适嗎?”
蕭如誨面色微白,他覺得才開始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了一樣。
賀長淵反唇相譏:“她一看就是好馬不吃回頭草的那種人,我早聽說她之前待你千般好,只是你自己眼瞎了,錯把魚目當珍珠,寶貝着個冷情冷性,自私自利的瑤晚芯,如今,你以為她還會再回頭看你一眼嗎?”
他看着蕭如誨不好看的臉色,恣意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我告訴你,大燕必亡,你若沒本事成為我北戎的新君,你連護着她的資格都沒有!”
蕭如誨知道賀長淵是在逼他做選擇,他父親蕭藏已經把他的身世告訴了他。可是他雖然不是大燕人,但他長在大燕,他也早把大燕當做了自己的家。
如今要叛變,他心裏就過不去這道坎。
賀長淵看蕭如誨眼神糾結,又狠狠下了一劑猛藥。
“我那時有兵馬,有豪權,就算得不到她的心,她的人也會在我這裏,等我捂上幾年,她就是塊石頭也該對我有所動容了。”
蕭如誨想說傅卿不是那樣輕易就動搖的人,畢竟她喜歡自己就堅持了很久。
但是話到嘴邊,他卻艱澀的變成了:“我同意随你去北戎了。”
他承認賀長淵說的有一點是對的,就是他如果不手握高權,他就一點真的希望也沒有了。
想到在崖底時,傅卿對他的笑容,蕭如誨抿緊了唇瓣。
賀長淵的話,徹底動搖了蕭如誨的心。
蕭如誨心想,若是真有那一日,他以心相待,總能有一天捂熱傅卿的心,讓她回心轉意的。
賀長淵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他心裏不舒服,語氣也嘲諷得很:“你我不愧是親人,你同我想法一樣嘛。”
那耀眼的佳人,當然是要獨自占有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了好多。
看到收藏一直掉,讓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心都涼了。
難道是我哪裏寫崩了嗎?QAQ感謝在2020-05-16 20:55:57~2020-05-18 01:25: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還秋江月 5瓶;南山南 2瓶;一一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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