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妹(穿書) — 第 22 章 三合一(已修)
陛下旨意, 特令瑤晚芯代其師父傅璎住到蕭家,為愛好佛法的蕭家夫人宣講佛法。
傅決做事向來以維護皇室顏面為要,就算王家有長公主害死了王軒的證據, 為了不惹帝王厭棄,王家也輕易不敢魚死網破。
因傅決有心壓制, 王家隐而不發,傅璎在岚山寺所做的醜事, 過了兩天便如同微風吹過的湖面, 漸漸恢複了平靜。
似乎長公主還是那個地位尊貴的長公主,岚山寺王家子弟溺水, 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
陛下令瑤晚芯到蕭府宣講佛法,這事雖說奇怪,但她畢竟是長公主的關門弟子,旨意又是陛下親自下的,所以看上去就是蕭家有聖眷模樣。
蕭家對瑤晚芯的到來表示了萬分的歡迎。瑤晚芯佛經讀了許多, 唬人還是能行的,于是她剛到蕭家就哄得蕭夫人白氏, 以及蕭如誨的妹妹蕭如月喜歡上了她。
最過于開懷的, 莫過于是蕭如誨了。因為他隐隐察覺了,他應該是喜歡瑤晚芯的, 能見近距離到心上人自然讓人心生歡喜。
今日是傅璎離開京城,回落雪庵的日子。傅璎祈求在折柳亭再見瑤晚芯一面,這可能是傅決給她最後的面子。
進入秋日,折柳亭柳樹枯萎, 柳葉早已通通掉落,如今只有凋零的灰褐色柳枝低垂着。
長公主樸素的車架孤零零停在折柳亭外,她來京的排場儀仗早已換成了護送随行的一行侍衛,肅然守衛在一旁。
怎麽也沒有侍女伺候?
瑤晚芯和蕭如誨乘馬車到時,她覺得這嚴肅的陣仗隐隐有些古怪,只是她要和傅璎分別的不舍,讓她暫時沒有想這麽多。
瑤晚芯匆匆走下馬車,便被侍衛拔刀攔住:“禁步,今日貴人出行,旁人不得靠近!”
“那是我師父!”
怎麽回事,她不過去了蕭府兩天,師父身邊的人就換了?
瑤晚芯皺了皺眉,就朝馬車裏脆生喊道:“師父,芯兒來看你了。”
馬車簾子動了動,過了半晌,青燈掀開簾子走了下來,朝一旁的侍衛道:“長清尼想要同她弟子說話,這是陛下也應允的,還請你們稍走遠些。”
侍衛依言走遠了些,青燈這才看向瑤晚芯,紅了眼眶:“姑娘,你終于來了……”
瑤晚芯敏銳地感覺不對勁,她正要問什麽,便見車簾微動,傅璎從馬車上踩着小凳子走了下來。
瑤晚芯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喃喃:“師父,你怎麽了?”
不過才幾日不見,傅璎就憔悴得驚人,連她保養得體的面容,都有了明顯的皺紋。
今日她卻只穿了普通的灰色缁衣,最最讓傅璎驚訝的是,傅璎已經落發,頭頂只帶了一頂素色的帽子。
青燈識趣的後退,把空間留給瑤晚芯和蕭如誨。
“師父到底怎麽回事?你竟然落發了?”
傅璎不施脂粉的面上彎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牽動了眼角細微的紋路:“并未發生什麽,只是突然了悟了,想除去這三千煩惱絲而已。”
瑤晚芯呆住,她自小跟着傅璎長大,自認為也了解自己這個師父。說是帶發清修,可傅璎卻穿着布料極好,剪裁得體的衣裳,吃着雖然清淡但也算精致的食物。
便是她的佛珠、衣裳的配飾也是無一不珍貴,無一不體面的。
瑤晚芯一直猜測,自己這個師父帶發修行只是因為姻緣不順,和離又不想再嫁的緣故,而不是她內心想要皈依佛祖。
但她沒想到傅璎真的能放下從前種種好日子,落發苦修。
她只覺得不可思議。
傅璎淡淡一笑,眼裏很快閃過一絲不甘。
她擡手輕輕摩挲着瑤晚芯的眉眼,溫聲說:“師父要去苦修了,許是很久才會見到芯兒。你年紀輕輕,不适合久住在落雪庵那種清苦無趣之地,所以師父求了陛下,讓你暫住蕭府。”
“可是,芯兒舍不得師父。”瑤晚芯挽住傅璎的胳膊,清麗的小臉上全是不舍。
她亦是不舍啊。
傅璎輕輕抱了下瑤晚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從此師父真的是世外之人了,你卻還有大好的年華,師父也希望你能得償所願。”
到底是自己身上落下的一塊肉,雖然當初恨她來的不是時候,但養了這麽些年,也是有感情的。
傅璎看向蕭如誨,眼底帶着打量。
同為女人,她當然知道自己女兒心裏有誰。只是蕭如誨看着雖好,卻也不過只是尚書之子,如今還沒擔任實職。
只是看皇兄的選擇,她的女兒只能和蕭如誨在一處了。
傅璎側目,朝蕭如誨溫聲說:“蕭侍讀,本宮唯一的弟子住在你家,你可要好好待她。”
“這是自然的。”蕭如誨目光如水般看了眼瑤晚芯,語氣溫柔,“長公主殿下放心,微臣會照顧好芯兒的。”
瑤晚芯被他看得心裏一甜,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師父放心,蕭哥哥對我很好,夫人、如月妹妹帶我也很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傅璎笑着點頭,心裏的不甘與怨恨卻是不斷浮動。
為什麽同樣身份尊貴,芯兒卻不能擁有郡主的身份,只能隐瞞身份的活着?而傅卿卻能那樣驕傲恣意的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所有人都還寵着她?
她壓根不用出家,一切都因為傅決不願意幫她。
幾人還在依依不舍,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前方護衛突然拜倒在地:“奴才參見公主殿下!”
傅璎攥緊了拳頭,她擡眼看去,只見一身紅衣似火的傅卿從馬車上下來。
豔麗的紅楓色,在初秋樹葉微黃的色調下尤為亮眼。傅卿膚白如雪,她戴了精致的紅寶石眉心墜,寶石與瓷白的肌膚,明亮的眼睛相稱,顯得耀目無比。
她腰側并非挂着玉佩絡子之物,反而配了輕便靈巧的鞭子,仿佛要燃燒起來的紅色,與她本身對豔色相襯,硬是讓灰撲撲的折柳亭明豔亮眼了起來。
傅卿是故意來看傅璎的慘狀,來落井下石來的。
她就是恨傅璎對的算計,恨她們之間明明無仇無怨,傅璎卻差點毀了她以後的生活。
如今傅璎落魄,傅卿就是要小心眼的來刺激她,看到傅璎過得不開心,她其實挺開心的。
傅柏舟站在傅卿的身側,神色漠然。
“平身吧。”傅卿笑了笑,顏若舜華,“你們且走遠些,我同長清尼可有好些話要說呢。”
傅卿一向是皇帝最喜愛的孩子,她說的話,護衛們幾乎是下意識就遵從了。
侍衛如此聽話恭敬的走開,再對比剛才他們對自己兇巴巴的态度,瑤晚芯拉住蕭如誨的袖子,瞧着越走越近的傅卿和傅柏舟,心裏有些不舒服。
走近了,傅卿如同燃燒的火焰,瞬間就把今天妝容素淡,神色楚楚動人的瑤晚芯壓了下去。
明豔大氣,一瞬間壓住了小家碧玉的清秀可人。
人是感官動物,縱使不喜傅卿,但蕭如誨的視線還是在她身上停了一瞬。
瑤晚芯敏感地拉了下蕭如誨的袖子,把他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看傅卿一動不動,傅璎冷笑起來:“怎麽,如今見了你皇姑姑,你都不行禮了嗎?”
“是父皇不許我行禮的。”傅卿笑容甜美姝麗,眼神裏卻帶着若有若無的嘲諷,氣得傅璎眉心的皺褶越來越深。
“本宮出宮時,父皇對本宮說,您已經看破紅塵,要去做正真的姑子去了,所以讓我用對待方外之人的态度對待您。”
傅卿一口一個看破紅塵,一口一個姑子,傅璎簡直恨透了這些禁锢了她半生的詞。
連帶着,傅璎開始埋怨傅決當初送她去落雪庵的決定。
她可是長公主,她還是傅決的親妹妹,傅決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他想做什麽不可以?
明明他有更好的方法護着她,但他卻不用,只是狠心地把她送到那樣凄苦的地方受苦清修。
傅璎想了這麽多,還是覺得是傅決先不把她當妹妹的,她并無什麽大錯。
傅卿只消一眼就知道,傅璎到了現在還不認為自己有錯。
許是她的命,傅璎也沒放在心上過,所以她才被任意糟踐。
傅卿心裏的怒意開始燃燒,容色卻因嗔怒而越發奪目。
她靠近傅璎,語氣輕柔卻如同軟刀子:“長清尼此去落雪庵,只怕此生都不會再回京城這個富貴之地了。”
“父皇說本宮是俗人,本宮承認了。因為京城富貴如流水,公主身份尊貴無比,父皇又待我好,我做什麽都行。”
傅卿微微蹙起眉頭,故作不解地看着有些惱怒的傅璎:“我果然是俗人呢!我喜愛高床軟枕,華服美食,侍婢如雲,我就想不通了,您怎會心甘情願抛棄長公主的身份,去做姑子呢?”
傅璎根本不想抛棄這些,她只想撕爛傅卿的嘴。她都要走了,傅卿還故意說這些氣她,真是可恨極了。
眼見傅璎身體緊繃,呼吸急促,雖然她神色強撐着平靜,但傅卿知道她生氣了。
于是傅卿笑得更開心了。
“長公主去了後,今後京城之中只怕再無您的名號了。你我再相見,只怕也只有您圓寂之時了……”
“你閉嘴!你竟敢咒我死!”傅璎氣得忍無可忍,她朝傅卿擡起手,視線停在傅卿如花似玉的小臉上,惡狠狠地想,這張小臉會不會被她撕下一塊肉來。
只是剛要打下,她便發出了一聲痛呼。
原是一旁背景板一樣的傅柏舟捏住了傅璎的手腕。
劇痛感讓傅璎再也維持不住要出家時那種風輕雲淡感,她掙紮着朝傅柏舟瞪去。
“放手!你個妖孽!憑你這樣的妖孽也敢碰本宮?你不配活着!來人,你們快把這以下犯上的妖孽拖出去!來人啊,人呢……”
瑤晚芯從沒見過,在她面前一向優雅的傅璎這樣子罵罵咧咧,她有些愣愣地瞧着,卻見傅卿突然上前就扇了傅璎一耳光。
“啪!”響亮的耳光聲衆人都愣了愣。
瑤晚芯反應過來,立即護住傅璎。
“師父,您沒事吧?”她看着臉頰立即紅腫的的傅璎,氣憤地朝傅卿道,“公主,您怎麽能打你親姑姑呢?”
“親姑姑?”傅卿冷笑,“她不是我姑姑,她只是個瘋子而已,我今天就打她了!”
這世上沒有哪個親姑姑會這樣算計自己的侄女的。
手上麻木的痛感讓傅卿心裏越發快意,趁人不備,傅卿又重重地朝着傅璎另一邊臉上扇了一耳光。
她力氣很大,傅璎兩邊臉都紅腫了起來,看上去尤其可怕。
“你個賤人!連先皇都舍不得打我,你還敢動手?你算什麽東西,你母親不過是個浣紗的村姑而已……”傅璎已經氣惱得要朝傅卿撕過來了,只是瑤晚芯緊緊抱住了她。
“公主住手罷!”場面混亂,蕭如誨瞧見瑤晚芯無措的神色,又瞧着氣勢洶洶的傅卿,只覺得上次那個善解人意,讓他換衣洗漱模樣,又是她裝出來的。
他小心地扶着傅璎去了一邊,一向溫和若春風的臉色冷了下來:“殿下無緣無故便随意打長輩,實在是太過分了吧?”
“太過分了?”傅卿真的有些讨厭蕭如誨了,她彎起一抹好看的笑意,伸出白皙的指尖指了指自己,“蕭侍讀是在教訓本宮嗎?”
她冷了臉色,笑意一瞬即逝:“今日便是父皇在此,也不會阻止我打她。你知道長清做了什麽嗎?你不了解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只憑着你看到的一面,就覺得我無理跋扈,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你忘了你家的璎珞分明是你母親給我的,你不清楚事情真相,上來就污蔑我的事嗎?”
蕭家的紫玉螭紋璎珞的确實自己冤枉了人,蕭如誨想着臉上不由有些慚愧。
傅卿看在眼裏卻只想冷笑。
傅璎到現在還一口一個賤人,一口一個妖孽的侮辱人,傅卿想着就來氣,連帶着,她也有些厭了不分青紅皂白,就只管維護瑤晚芯的蕭如誨。
她緊緊拉住傅柏舟的手,仰目厭煩地瞧着蕭如誨。
“看到了吧,這是我四皇兄,他不是什麽妖孽,他身體裏流着的血我亦有。如果要再有人不分場合地說出那些辱人的詞,那就別怪本宮耳光伺候!”
她冷冷看向一旁捂臉的傅璎,語調冷硬:“無論是誰,再亂說話,可別怪我不留情面。”
手上溫熱,傅柏舟垂目瞧着傅卿握着他的手。
這樣牽手,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岚山寺怕被人發現他逼王軒跳水,她拉着自己逃跑。
這一次卻是為了他打傅璎。
傅柏舟本不喜別人觸摸自己,但他兩回都任由傅卿拉着他。
蕭如誨不知,傅卿和傅柏舟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他看着牢牢護住傅柏舟的傅卿,心裏莫名有些悵然。
傅卿雖然驕縱,但是她十分護短。只要是她認定的人,她至少是以真心相待的。
比如她現在把傅柏舟歸到自己的一方,那無論傅柏舟是千夫所指,還是天下人都說他是妖孽,是不祥的象征,傅卿都能堅定的站在他的這邊。
這樣濃烈又真誠的感情,如同冬日的熱茶,一口便能溫暖身心。
蕭如誨掃過被護着的傅柏舟,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以前傅卿便是這樣把他護在身後,不許他人說他一句不是,只是現在她不這樣待他了。
想到剛剛傅卿對他有些厭煩的眼神,蕭如晦心中有點悶悶的。
傅璎氣腦得要說話,卻被瑤晚芯眼神制止。
她一臉正色地朝傅卿說:“師父今日是錯口了,只是您打也打了,還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傅卿笑了起來,“只是想來送別而已,但沒想到長清會口吐惡言。看來父皇同我說的話有假,長清她壓根就是耳根不淨,心懷魔障,才需要出家的。”
她看向一旁的傅璎:“願你此去,能真正修得一顆慈悲佛心吧。”
她懶得再理男女主,只拉着傅柏舟往回走:“皇兄,咱們回去吧。”
傅璎瞧着傅卿的背影突然喊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你一定知道了對吧!就是你朝皇兄告狀,皇兄才令傅決本宮落發的。你個害人精!你站住!你給本宮站住……”
只要想一想,她再也無法過以往那種奢華安逸的日子,只能日複一日的呆在落雪庵老死。
這樣完全喪權勢與地位的日子,于傅璎而言,是比要她的命還可怕的存在。
傅璎往前追了傅卿幾步,就被護衛捂着嘴,拖到了馬車上。
“時辰到了,立即啓程護送長清尼前往落雪庵,一刻也不能耽擱!”
護衛們把在外的青燈一并趕回車內後,他們往前開路,把瑤晚芯和蕭如誨擋在了外面。
傅璎對傅卿的恨意一股股湧了上來,她一把掀開車簾,朝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瑤晚芯喊:“芯兒,你一定要替師父報仇!我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都是傅卿害的,你要幫幫師父……”
“唔,唔……”話沒說完,傅璎被護衛重新捂住了嘴,塞進馬車之中。
“公主說得對,您是該好好修佛了。”領頭的護衛沒忍住朝着馬車裏的傅璎來了一句後,不管她怎麽罵,都忍着不出聲。
馬車越走越遠,只有瑤晚芯倉皇站在原地,憤怒又驚愕的喃喃:“師父根本不想回落雪庵,也不想徹底落發,這一切竟然是公主逼迫的!她真過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瑤晚芯拉住蕭如誨,一臉驚慌難過:“蕭哥哥,我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師父了?我該怎麽辦?我要不要替師父報仇?”
她說着說着就流了眼淚,蕭如誨心疼地為她擦淚。
瑤晚芯撲進蕭如誨的懷裏,聞着他衣料上熟悉而令她安心的淡香,輕聲啜泣起來。
蕭如誨心疼地輕撫着瑤晚芯的脊背,聲音溫柔地哄勸着她。
“芯兒別哭了,公主殿下雖然跋扈驕縱,但也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你別擔心,我先去弄清楚,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然後我們再做打算比較好。”
怎料他這話一說完就被瑤晚芯一把推開。
瑤晚芯哭得梨花帶雨,偏偏神色倔強的看着蕭如誨:“蕭哥哥,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說公主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不會下手,難道我師父就是故意污蔑嗎?”
她想起剛剛傅卿一出現後,蕭如誨眼睛就停在他身上的場景,心裏仿佛打翻了醋桶一般,又澀又酸。
“我知道你同公主相交不淺。”瑤晚芯泛紅的眼圈襯着白皙的皮膚,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她這樣好看的人,之前又一直對你有意,只要是個男人,只怕都會不自覺為她心軟吧?”
蕭如誨苦笑着證明自己:“芯兒,你分明知道我不喜她,你又為何這樣說?我之前說的話,只是根據她一貫的性子,推測事情的可能性……”
“你別說了……”瑤晚芯看着蕭如誨,眼中的淚珠不斷滾落,“我知道你對公主的性子了解,可是我對師父的性子也了解。她性子高傲,是不會随便誣賴人的。”
她彎起一抹有些失望的慘笑:“如今她們兩人站在對立面,你說你相信公主不會這樣做,可見你心裏是覺得我師父會誣賴別人。但是她撿到我又養我到如今,我不許別人說她不好的話,連蕭哥哥也不許!”
蕭如誨這才想到,剛剛他說的話過分理性而少了同理心,他沒有站在瑤晚芯立場上考慮。
心裏自責與憐惜的刺痛感,細細密密地泛開,蕭如誨想要道歉,瑤晚芯卻傷心地往後退了幾步。
“蕭哥哥先走吧,我今日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你不要跟來!”
瑤晚芯傷心的跑開了。
她一個長得清秀雅致的小姑娘,獨自在外,蕭如誨是不放心的。
只是現在瑤晚芯又在氣頭上,他又不敢現在追過去,害怕惹得她更生氣。
直到他見到瑤晚芯走進了一處街坊小巷,他才快步向前,想要遠遠地跟在她身後。
小巷是死胡同,周圍有許多戶人家,但是剛剛明明走進了這裏的瑤晚芯,此時卻突然憑空消失了。
芯兒不會任性的躲開他,該不會是出什麽事情了吧?
蕭如誨着急喊道:“芯兒,你快些出來,蕭哥哥錯了,我剛剛不應該那樣說。我給你賠罪,你在哪裏?你快出來,我們回家吧!”
不起眼的小屋裏,瑤晚芯被一個容貌俊朗,劍眉星目的少年捂着嘴,壓制在門口。
“芯兒,芯兒,你在哪裏?你答應我一聲……”
瑤晚芯嗅覺靈敏,她聞到了這人身上的淡淡的血腥味,他眼睛雖然很有神,但是唇色卻是失了血色的慘白。
看上去,他應該是受傷了。
小屋外,蕭如誨着急得敲了幾家的門詢問,結果都沒有找到瑤晚芯。
小巷裏房屋擁擠,他急急忙忙地尋着,卻始終尋不到瑤晚芯的身影。
屋內小院,男子把匕首抵在瑤晚芯脖子上,脅迫她走到這間屋子的後門,然後拿出一粒藥丸逼着她吃了。
“這是月月斷腸丸,乃是一種少見的劇.毒,尋常醫者根本發現不了此.毒.的存在,但是它發作起來,卻會讓人生不如死。”
瑤晚芯吓得小臉慘白:“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什麽給我吃這個?”
“自然是有心相求,但又怕你一去不複返。”男子道。
“你放心,等你幫我把事情辦好後,我立即給你解.藥。”
瑤晚芯勉強鎮定下來,大着膽子問:“你要我辦什麽事?”
“你拿着這塊玉佩,去朱雀大街右側胡同,去找清和酒家的老板,讓他帶大夫來看我。”男子解下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塞到瑤晚芯心中,“此事只能你一個人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解藥我就不給你了。”
他軟軟地睡到十分簡陋的木板床上,指了指旁邊的一道門:“這是後門,你從這裏出去。”
瑤晚芯不想服從,可是她又害怕藥效會發作,于是她咬了咬牙,拿着玉佩出去了。
她剛走不久,蕭如誨讓人去蕭府請的護院,來到這裏開始在搜尋起來。
只是無論他們怎麽找,也找不到瑤晚芯的身影。
傅卿上了馬車,便把柔嫩的手掌攤開,露出發紅的手心,輕輕往上面吹氣。
“撕……好痛。”
傅卿皺了皺眉,只感覺自己剛剛像是用力打在桌子上一樣,手疼得厲害。
傅柏舟剛喝了杯茶水,便見傅卿柔嫩小巧的手心發紅微腫。連本來似削蔥根一般纖細白皙的手指,都像是被燙到一樣紅通通的。
“真是嬌氣!不過就是打了兩耳光嗎?”他輕輕皺眉,怎麽才兩下就腫起來了呢?
傅卿朝傅柏舟委屈地癟癟嘴:“可是真的好痛啊,皇兄不心疼我,反倒落井下石,我好難過呀。嗚嗚嗚……我不行了,讓我疼死吧……”
她故意蹭着傅柏舟撒嬌,裝出一副柔弱哭唧唧的模樣。
見不得她呼痛的煩人樣,傅柏舟不耐煩地打開荷包,掏出随身帶着的一小瓶藥來,又輕柔地拉過她的手,輕輕為她塗抹起藥來。
“我瞧着你真除了吃飯第一之外,真是做什麽都不行。”傅柏舟一邊塗,一邊諷刺她。
“這麽柔弱,還要學別人打人,你是蠢的還是傻的,你怎麽不會讓你身邊的人幫你去打?”
清涼的藥膏塗到手掌上,立即緩解了火辣辣的刺痛感。
傅卿露出一個驕傲的笑容:“像傅璎那種蛇蠍心腸,故意害我的人,我就是要自己打回去。我雖然手疼,可是我心裏爽快極了!”
她平常雖然鹹魚,也懶得計較一些事情,但是對待傅璎這種無緣無故就想毀掉她的人,她恨不得把傅璎的骨灰都揚了。
傅柏舟瞧着她一副大仇得報,眉開眼笑的模樣,着實讓人又氣又愛。
他故意用沾着藥膏的手,壞心地捏了捏傅卿的臉頰:“皇妹這麽能耐,還叫什麽痛?真是擾人清靜!”
手捏在臉上,倒是不疼,但那藥膏黏糊糊。
傅卿拿出帕子,試探性地拉下傅柏舟的手擦了起來。
“叫痛,一是因為皇妹真的手痛。”她單手輕柔地替自己擦着手上的藥膏,唇邊笑容卻直率而燦爛。
“二是因為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叫疼,只是希望能得到皇兄的憐惜和疼愛。皇兄你看,”傅卿把擦好藥膏的手攤在傅柏舟面前,神采飛揚間容貌的絕色如同一把豔刀,可斬人心魂一般。
傅柏舟一時心神微恍,心髒古怪而不受控制地失控了幾下。
“我目的都達成了,皇兄果然沒有無動于衷,您心疼我,憐惜我,所以才給我擦藥……”
傅卿說着說着,下巴突然被兩根修長的手指擡了起來。
傅卿發現不知何時,傅柏舟坐在緊挨着她的地方,她呼吸間能嗅到他衣料上的皂角香。
“皇妹當真能說會道。”
傅卿感覺傅柏舟的手指在她嘴唇上輕輕摩.挲滑.動着,從唇瓣處有種陌生的酥.癢.感傳來,讓她身子僵.直的挺立。
傅柏舟琥珀色的瞳色漸深,原本淡金色的眼睛,此時如同大型貓類動物一般,有種讓人心悸的危險感。
唇上的酥.麻感傳遍全身,傅卿因這古怪的感覺,不适地皺了皺眉。
這舉動也太失禮了吧?就算是兄妹之間,也不會有這麽親密的舉動吧?
傅卿心裏隐隐閃過一絲不安,她還沒反應過來,傅柏舟很自然把她唇上的手移到了她嘴角,指尖往上戳。
“我喜歡看你剛剛那樣子笑。”
傅卿瞧見傅柏舟淡淡笑開,眉目疏懶恣意,他随性靠在馬車上,有股萬事不上心,游戲人間行的世家子味道。
“趁着還沒到,你就像剛剛那樣子笑給我看,就當做是我為你上藥的報酬。”
“行叭。”傅卿乖乖朝傅柏舟露出明媚的笑意:“皇兄,是這樣笑嗎?”
傅柏舟搖頭:“不是,這樣太張揚了。”
張揚?傅卿收斂了一點點嘴角的弧度,瞧上去仍舊姝麗無比:“我剛剛一定是這樣笑的對吧?”
傅柏舟皺皺眉:“不是,這樣太矯揉造作了。”
“那肯定是這樣了。”傅卿眉眼彎彎,歡悅地看着傅柏舟,眼裏似乎有星星。
可以說很好看了。
傅柏舟迎着她期待的視線,微微搖頭,一臉失望:“不是,這樣太刻意了。”
傅卿好脾氣消失了,她皺眉:“那到底是怎麽樣笑的嘛?”
傅柏舟慵懶地問:“怎麽,只是給皇兄露個笑臉而已,你這就不耐煩了?”
礙于淫威,傅卿笑容僵硬道:“沒有沒有,我重新笑就是了。”
傅卿:“皇兄,我剛剛是這樣笑的嗎?”
傅柏舟皺眉:“不是。”
傅卿牽着微酸的面部肌肉:“那一定是這樣笑的了。”
傅柏舟:“也不是。”
“……”
試了很多遍後,傅卿揉着面部笑僵硬的笑容,累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馬車此時剛颠簸了一下,傅卿身體一歪,就倒在了傅柏舟懷裏。
傅柏舟:“……”
身體僵硬,一動不敢動。
躺着睡果然比坐着睡舒服,傅卿在傅柏舟懷裏翻了個身,睡得更加香甜了。
傅柏舟垂目瞧着她面頰上因為熟睡泛起的紅暈,本來想要推開她的手,又移到她唇邊滿足的微笑上,他眉目間不由帶了一點遲疑。
怪了,剛剛傅卿得意洋洋的笑容,有一瞬間放佛吸走了他的心神一般,讓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撫一撫她柔.嫩微紅的唇瓣。
然後傅柏舟也的确做了逾矩的舉動,不過他一向恣意随心而為,失禮也無所謂了。
傅卿睡得實在香甜,再加上路途無趣,傅柏舟都有些困了。
只是傅卿靠着他睡,他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傅柏舟把傅卿輕輕扶了起來,讓她靠着木質的馬車壁沿,他則毫不客氣地靠着她的肩膀阖上了眼睛。
傅卿身上淡淡花香很是好聞,她的肩膀靠着也比靠馬車壁沿更軟,更舒服。
不過一會兒,傅柏舟也靠着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