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妹(穿書) — 第 19 章
傅決昏倒,再睜開酸澀的眼睛時,他隔着紗簾只看到傅卿和一白衣男子緩緩而來。
“父皇醒了?”傅卿從宮女托盤中接過藥,“這是蘇神醫親自配的藥,兒臣親手熬的,您喝了就會舒服多了。”
“阿卿有心了。”
傅決嗓子微啞,他沉吟片刻才看向蘇欽許:“先生想必就是蘇神醫吧?”
蘇欽許拱手行禮,一舉一動皆儀态出衆:“草民便是蘇欽許。”
“逍遙谷不出世已久,先生能替朕醫治,朕也頗感幸運。”若非逍遙谷地形複雜,神醫又過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只怕傅決早就去請蘇欽許了。
“是公主讓草民來的。”蘇欽許淡淡擡眼,清俊出塵的容貌讓人心中的煩躁都減少了許多。
“陛下這幾日勞累過度,身子損耗較大,再加上您情緒驚怒交加,才導致您昏厥過去。”
他目光看向一旁還冒着熱氣的藥:“如今藥物只能起到平緩郁氣之用,若陛下要保重身體,好好休養生息才是正道。”
傅決點頭:“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北戎快要來了,國事又多,皇子明争暗鬥數不勝數,他根本沒時間好好調理。
“那阿卿來喂父皇吃藥,以後阿卿會讓于公公提醒父皇好好休息的。”傅卿把藥端好,拿着小勺子喂到傅決唇邊。
她面上帶着笑意,眼中擔憂還未散去。
傅決瞧着,便想到傅璎想要毀她前程的事。他心裏一軟,便就着傅卿的手把藥喝了。
喝完藥,漱了口後,他面容平靜道:“阿卿,你皇姑姑呢?”
“皇姑姑說她自知罪孽深重,便去了小佛堂為父皇祈福。對了,太子哥哥和其他皇兄還在殿外,阿卿嫌人太多怕吵到父皇,便讓人攔了,不讓他們進來。為此,太子哥哥還生我氣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兒臣卻擔心父皇,所以忍不住找了蘇神醫後,就跑進來看您。”
傅決慈和的看着傅卿笑了笑:“阿卿攔得好,父皇的确嫌棄你皇兄他們毛手毛腳,不及你貼心。”
他年紀漸老,但他的兒子卻越發年輕力壯,如今他還沒死呢,那些明争暗鬥就開始了。
他昏迷後,正是脆弱之時,合該防着些他人的。
傅決看着傅卿眼神越發柔和,阿卿因為一片孝心,攔了太子他們,卻也是誤打誤撞的替他防止意外發生。
現在宮中除了他這個女兒,只怕再無人真心的關心他了。
想到現在還在佛堂裏跪着,不知悔改的傅璎,傅決心裏的怒氣又開始上湧。
“父皇的身體已經沒事了,但是還有些事要同你皇姑姑談談,阿卿先回去歇息。”
傅卿乖乖點頭:“兒臣告退。”
蘇欽許拱手:“草民亦告退。”
等人走了,傅決朝于安道:“朕沒事,讓太子和他幾個皇子都回去吧。”
于安恭敬道:“是。”
傅決皺眉:“至于長公主,朕不願見她,她願意跪在佛堂便讓她跪着,等王軒之事一平,就讓她徹底落了發,回她的落雪庵繼續清修去!”
他眼裏閃過一絲冷意:“長公主此生若無朕的诏意,便不得再私自回宮。另外,落雪庵中許得來兩個佛法高深的師太鎮着她,這樣才能讓她虔心禮佛。”
看來陛下是要徹底放棄長公主了。原先落雪庵中都是長公主做主,如今有了嚴厲的師太,長公主的日子就不好過。
于安心道,只怕長公主此生便再無可能回宮了,不,應該說此後再無長公主,只有一法號為長清的姑子了。
他不敢多言,只是躬身道:“奴才明白了,奴才馬上去辦。”
“等等……”想到傅璎那個所謂的關門弟子,傅決猛然睜開眼睛,“還有那個孽種的去留!”
瑤晚芯确是傅璎的女兒,雖然傅決心裏再不喜她,但他也知道這是傅璎唯一留下的血脈了,就憑這一點,他就不能不管她。
但是他這個皇妹,已經從根子裏爛透了,更可怕的是,她還覺得自己沒有錯。
若是繼續讓瑤晚芯跟着傅璎,只怕會越發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傅決沉吟許久,才問于安:“聽聞長清洗塵的荷花宴上,她的那個關門弟子和蕭如誨似是早年相識,而蕭如誨的母親,聽說頗愛佛法?”
“是的,瑤姑娘早年便認識了蕭侍讀,蕭家夫人也的确喜愛佛法。”
“到底是長清最後一點血脈,朕也不好做惡人。”傅決倚在床榻上,疲憊合眼,心裏卻細細思量。
依着阿卿重感情的性子,他真怕哪天蕭如誨來幾句甜言蜜語,她又死情複燃,不肯遠嫁北戎。
與其如此,他還不如當一回好人,既替他那不成器的妹妹,唯一的血脈找個歸宿,又徹底斷了阿卿對蕭如誨的感情。
傅決道:“于安,你去蕭家傳朕口喻,便說蕭家夫人仰慕長清佛法高深,長清感念她心誠,便把弟子送去蕭家為她講佛。”
“奴才遵命。”于安下去辦事了。
傅決平躺在床榻上,定定看繡了龍紋的紗帳,半晌才煩躁地閉上眼睛。
傅璎的女兒是她的掌中寶,但傅卿就合該被糟踐嗎?她對自己的親侄女都如此下狠手,傅決想想都心寒。
他自認為對得起他母後了,往後,傅璎便不再是他皇妹。
走出寝殿,已至黃昏。
蘇欽許剛得了皇帝的賞賜,他眼熱地瞧着宮女托盤裏的賞金,恨不得端着它們的是自己。
傅卿一見蘇欽許表面上皎若明月,湛然出塵,眼神卻飄忽的樣子,她就知道堂堂逍遙谷神醫,心神又被錢財吸引住了。
此前傅卿看原書中的描寫,她還以為蘇欽許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男二。但沒想到,他非但食人間煙火,他還特別愛錢。
但自從蘇欽許愛財如命的性子在傅卿面前暴露後,他就能為了一兩銀子就和她掰扯大半天。
因為蘇欽許眼裏想拿托盤的欲.望太強烈了,走至宮門口,傅卿實在忍不住從宮女手裏接過裝着賞金的托盤,一把塞進他的懷中。
“聽說蘇神醫最近賺了許多大人的銀子,按理說你是不缺錢的,怎麽現在見了點賞金卻走不動道了?”
一同随侍的宮女對這位名滿天下的逍遙谷神醫,也是很感興趣的,她們只看容貌與氣質,就先入為主的覺得蘇欽許是那種風光霁月的男子。
一聽傅卿的話,宮女們便忍不住擡頭,驚訝地看向蘇欽許。
不可能吧?這樣風姿卓絕的神醫,怎麽會貪財呢?一定是公主弄錯了吧?
蘇欽許淡淡一笑,心道誰又會嫌錢多呢?他的夢想就是有一日家裏全部堆滿了成色極好的金子、銀子以及大額銀票。
最好那錢多到他連續不眠不休,數個個十天半月都數不清。
在出谷之前蘇欽許還牢牢地記着他師父的叮囑。
“小欽許啊,你在外面什麽都不要做,也什麽都不要說,你聽師父的,憑着你的臉,你只要笑一笑,那些有錢人就會主動給你送錢了。”
所以出谷之後,每當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蘇欽許時,只要他微微一笑,大家就會放過他了。
蘇欽許從那一刻就覺得雖然他醫術超過了師父,但是你師父永遠都是你師父這句話,簡直是真到不能再真的道理。
蘇欽許想着便朝傅卿笑了笑,聲音淺淡:“公主說笑了。”
夕陽的溫柔的金色打在蘇欽許身上,他笑容淺淡,一身樸素的白衣站在宮殿紅牆之中,越發顯得靜逸出塵。
宮女被這樣的風姿折服,便為自己剛剛輕信,公主說蘇欽許為人貪財的話,而面頰泛紅。
傅卿看着被蘇欽許騙得三迷五道的宮女,直接冷漠地呵呵了兩聲。
他的這種微笑攻擊,她開始還相信,次數多了之後,她就真的發現這是蘇欽許的保護色。
不過愛財也不是什麽大毛病,蘇欽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也沒什麽不好。
“蘇神醫上回送來的金桂養發膏,既清香又不油膩,我覺得用了之後頭發越發順滑了,發尾微微毛躁也消失了。”
傅卿着迷地着如黑瀑的長發,随手撩了一縷遞到蘇欽許身前,眉開眼笑:“蘇神醫快幫我看看,我還應該用什麽發膏?”
她白皙纖長的如削蔥根一般,指間、手腕處青絲纏繞,黑色蜿蜒在雪白的皮膚上,莫名有種刺人眼球的旖旎之意。
蘇欽許作為醫者,他看過無數人的手,無數人的發,但傅卿絕對是其中最好看的一個。
她帶笑的嗓音還軟軟的撓人心髒:“如果有合适我的發膏,我一定會花重金購下的~”
蘇欽許目光正被那與青絲交纏的白皙勾住時,猛然聽到“重金”二字,他敏銳回道:“公主與草民有恩,這價錢不是問題。”
但是公主嘛,就算是為了面子該給還是會給的。
重金之下,再好看的手腕在蘇欽許眼中也失去了顏色。他十分敬業的撩起傅卿的發絲看了仔細看了起來。
夕陽已經落山,一身白衣的男子親密地撩着女子的發絲,雖然看不到男子的臉,但是傅卿卻是芙蓉面上帶笑的。
夏末微風挾裹着細細碎碎的花瓣吹來,人美景美。
傅柏舟剛從宮外回來,路過這裏,就看到這副場景。
他淡淡掃過那只正撫着傅卿發絲的手。
突然想到他和傅卿在岚山寺盥洗室後牆時,他只是碰了碰傅卿的頭發,她就像是被逆着毛摸了的貓一樣,氣得不行。
他聽人說,傅卿極愛惜自己的一頭青絲。
但現在她卻乖乖任由人碰着自己的頭發,竟然還一臉笑意。
兩相對比,反差之大,傅柏舟心裏便有些不快。
“大庭廣衆之下,皇妹舉止還須注意一些!” 淡淡的嗓音隐隐含着些壓迫感傳來。
這熟悉的聲音讓傅卿立即收了笑容,乖乖看向來人。
果然是傅柏舟那暴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