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妹(穿書) — 第 18 章
傅決瞧着自己衣袖上被淚痕暈染過的痕跡,心裏只覺得一陣後怕。
如果真的讓王軒的妄想得逞,不說他的将來想讓傅卿和親北戎的計劃會失敗,單說他的女兒,只怕也不得不下嫁給王家子。
大婚之前,女子就已經失了清白,縱然傅卿是公主、縱使她身份高貴,但是她在婆家到底低了一等。
仵作進來拜見,他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司直趙開源,精通勘察、辦案之事。
傅決見了他便問:“岚山寺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回陛下,王軒的屍首是在溪水下游找到的。”趙開源長得清瘦,斂目垂首而立,無端端有一種嚴肅感。
“從身體的僵硬程度、溺水的程度來看,王軒應該是申時三刻死亡,申時王軒則剛落水。申時三刻他身體上并無被人移屍的痕跡,所以老臣預判王軒的确是溺死,而非落水前已被人殺死。”
傅決點頭:“的确如此,那是不是人失手推下溪中溺死的呢?”
“有這個可能。”
趙開源點頭,“但是王軒會水,根據他屍體被水泡程度、以及他掙紮的程度來看,他被人失手推下水後并未立即身亡。”
他頓了頓,接着道:“他應該是自己先游到了溪水中游,但是在中游處他掙紮的痕跡較為激烈,這裏有其他人介入。”
傅決摩挲着玉扳指,微微沉吟:“你是說有人提前知道王軒落了水,并且還在中游等着他,打算要他的命?”
“應是如此。”趙開源指了指自己額頭處 ,繼續說:“而且王軒額頭這裏還有輕微按壓傷痕,應該是有人在中游故意不讓他上岸,王軒又游水力竭,所以最後才被溺死。”
他道:“對了,臣之前一直和逍遙谷蘇神醫在一處。”
傅決擡眼:“逍遙谷神醫蘇欽許?”
“正是他。”趙開源點頭:“事情發生後,蘇神醫便同臣到了岚山寺,他在溪水上游的盥洗室裏,發現了催.情香,只是點香的人許是不謹慎,那香只點燃了一會兒便消散了,所以于人無甚大用。”
涉及到宮中之事,趙開源不敢多言,只斟酌着言辭朝傅決道:“微臣聽聞,公主衣物被污,剛好要去盥洗室換衣。公主去後時間不久,長公主殿下竟帶着女眷公子們朝盥洗室而去。”
此處便真的涉及皇室隐秘了,趙開源盡量用客觀的表述:“長公主說是公主喚他們去的,但是據臣調查,公主沒有讓人去找過他們。事情經過便是如此,懇請陛下決斷。”
傅決一向溫和的神色冷得吓人,這件事的情況,已經一目了然,還要他怎麽決斷?
他只是沒想到,他的好皇妹,害他女兒不成,又好轉頭殺了王軒封口,這一樁樁事情下來,可見她心狠手辣,佛口蛇心。
傅決只覺得傅璎這些年的清修都修到狗肚子裏去了,壞親侄女的名聲,毀她的前程,也虧她這個皇姑姑做得出來!
他正在氣頭上,便見于安走了進來,躊躇道:“陛下,長公主殿下求見……”
“見!朕到是要瞧瞧她這些年清修,修沒修成一顆菩薩心!”傅決氣得心口生疼,他深吸了幾口氣,才看向趙開源。
“你從禦書房側門出去,莫讓別人見到你,今日所言,你也只需爛在肚子裏便好了。”畢竟有關皇家臉面洩露內情确實不好。
“是,微臣告退。”趙開源磕頭後,往禦書房側門出走去。
傅決只覺得傅璎回來之後,就沒發生過一件好事,如今要見她,他心裏怒意夾雜着失望,他想忍都忍不下來。
傅璎一身素衣,容色憔悴地走了進來,看到傅決,她撥弄了幾下佛珠,雙手合十行禮:“長清見過皇兄。”
長清是傅璎法號,當初叫這個佛號,是希望她長久清靜,心無雜念之意。
如今,傅決只覺得諷刺。
他捏着奏折的手青筋鼓起,餘光看到下方撥弄佛珠的傅璎,語氣沉沉:“皇妹現在不是應該在岚山寺處理王軒之事嗎?你怎麽突然回來找朕了?”
為什麽突然來找傅決?還不是因為她收到了傅卿急忙跑來禦書房的消息。皇兄一直寵愛傅卿,若是傅卿先告狀,傅璎真的擔心她皇兄的心偏了。
傅璎擡眼,小心查看了下傅決的面色,發現看不出喜怒後,她語氣有些無措。
“長清已經是世外之人了,清修多年,我早已不知如何處理這些鬼蜮伎倆。王軒之事,長清亦是無能為力,所以只好皇兄為我做主。”
傅決瞧如今還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傅璎,只輕輕點頭:“你是朕一母同胞的皇妹,朕自然不能不管你,你還有什麽話,不妨全部說完好了。”
傅璎眼裏閃過一絲喜色,她就說她和皇兄是一母同胞,他又怎麽可能不管她?
她想了想,還是咬牙試探:“還有阿卿,長清也不知道是誰得罪了她,她回來之時,對我言辭刻薄。長清雖然代發清修,但好歹還是她的長輩……”
沒見過這樣當別人姑姑的,傅決想起傅卿之前還稱贊傅璎品行高潔,現在傅璎卻反過來說她驕縱,如此對比之下,他一邊為傅卿率直和看錯人而惋惜,一邊又對傅璎的虛僞失望至極。
“阿卿眼見也大了,她性情雖然率直,但是那脾氣未免有些驕縱任性了。她自幼就沒有母親……”
“夠了!你別再說了!”
壓抑着怒意的呵斥打斷了傅璎的話,她心裏一緊,擡頭看向傅決,卻只看到他滿臉的怒容。
“傅璎,朕今日只問你一句,岚山寺王軒之死,同你有何關系?”
寬袖下的手緊緊攥緊了佛珠,傅璎露眼神受傷:“皇兄再說什麽,難道你懷疑王軒是長清害死的嗎?”
話沒說完,一本折子就朝着她的臉砸來,傅璎不敢避開,只能生生受了。
“你個混賬!多年清修都修到狗肚子裏去了!”傅決如今最見不得的就是親人相殘,他看着驚住的傅璎,只覺得厭煩。
“你以為你那些手段天.衣無縫?潑酸梅湯、換衣、讓人辱阿卿的清白,帶人去‘捉奸’,捉奸不成殺人滅口,這就是你清修修來的本事嗎?”
“啪!”傅決氣急,他大步走下,擡手就朝着傅璎的臉扇了一耳光!
“你做的這些事,只怕漫天神佛都要膽寒,你修的不是佛,是魔!虧得阿卿處處維護你,還在朕這裏說你的好話,你就是這麽對我女兒,對你親侄女的?”
事情都敗露了,傅璎被打蒙了一瞬 ,反應過來後她哭了起來:“皇兄,你是不是聽阿卿說了什麽?皇妹真的什麽都沒做過,你不要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
“你是個什麽性子我還不知道?”傅決一臉失望的看着傅璎,心裏又痛又恨。
“這事和阿卿沒關系,大理寺那邊早就查清楚了,你還敢欺君?你可知你做的事情,朕可以判你入牢,讓你一直呆在裏面了。”
原來事情都已經清楚了,傅璎聽着傅決認真的語氣,心裏絕望,她一把抓住傅決的冕服下擺,哭道:“皇兄,你繞了皇妹這一次吧,但那王軒真的不是皇妹殺的。”
事到如今還撒謊,傅決失望地踢了她一腳,冷漠道:“事情如何,朕已有判斷。你凡俗未盡,清修不誠,依朕看,你也不要代發清修了,你直接剃發,當姑子去罷!”
傅璎當年被逼着離宮去了落雪庵清修,她一直以為自己還有反身之地,但是一落發,她就真的要成姑子了。
她一點也不想遠離了京城,吃着清粥豆腐,伴着青燈古佛無趣一生。
心裏委屈極了,傅璎立即紅了眼眶,她把佛珠一把扯斷扔了,憤憤不平地問傅決。
“皇兄偏心傅卿,自然是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我當了幾年姑子,你知道我過得多辛苦嗎?若非我這回請求回京,你是不是都不會來看我一眼?”
她站了起來,哭聲嘶啞:“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是你親妹妹啊!為什麽皇兄要待我如此絕情?”
她現在還是只會抱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她甚至還在怨他。
“夠了!朕自以為對得起你了!”傅決被氣得心口痛,頭痛。
“當年朕幫你指婚了你心心念念的王家郎,為何你得償所願卻要同他人有私情?”
“同人有私情就罷了,你還被王家人抓奸在床。”
當年的事,現在想想,傅決還會臉紅:“王家嫡系的兩朝老臣把事情捅到朕這裏來,找朕要說法,朕都替你羞憤欲死!朕還能怎麽辦?朕只能讓你們和離。”
傅璎默默攥緊了手,眉眼間只有屈辱,不見悔意。
傅決氣笑了:“朕為了保全你的名聲,說你心許佛家,讓你代發清修,如今你卻埋怨上我了?你真是黑心爛肚,不識好人心!”
如今想來,當初他的好心,全喂了狗了。
傅決對自己這個皇妹失望到不想管了,于是他倦怠地揮揮手:“如今也無須帶發修行了,你直接落發了吧。”
他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麽:“對了,你收的那個關門弟子,還故意在文苑為難阿卿,想來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正好,你們師徒二人,一塊去做姑子,反倒落得個清靜!”
“不行!”傅璎聞言,面上血色全失,她急急忙忙拉住傅決的手,聲音顫抖,“皇兄,芯兒不能當姑子,她今年才剛滿十五,她還有大好的年華啊,你可不能這麽狠心!”
傅璎如今哭得倒是情真意切,只是她本來就性情涼薄,旁人在她眼裏只有利用的,和沒用的兩類。她這樣真心為別人求情,還真是少見又違和。
傅決心裏閃過一絲古怪,只是他心累了,也不想再追究些什麽,便打算揮袖離去。
傅璎見事情已無回轉的餘地,她一把抱住傅決的腿,阻止他離開。
“皇兄,我可以落發,但芯兒真的不能落發,她,她是我的孩子,她是我唯一血脈……”
傅決身子一僵,他垂目看向哭得滿面淚痕的傅璎,顫着手指問她:“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傅璎離開公主府去清修時,分明并無身孕,她又哪裏來的血脈?難不成她佛祖面前,也敢行淫.穢事?
傅璎心裏羞恥,她對傅決的鐵面無情也恨了起來。
咬咬牙,她低下頭道:“我說,芯兒,她是我的孩子……”
傅決腦袋嗡嗡,許久未曾休息的身體,如今連續聽了這些消息後,他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便直直往後倒了下去。
“皇兄!”
“皇兄!你怎麽了?!”
聽見喊聲的于安立即推門而進,看到躺到在地的傅決,他驚得臉色煞白。
“陛下……禦醫!快去叫禦醫!”
作者有話要說: 瑤晚芯的确是傅璎的女兒。
大家猜得都好準_(:з」∠)_感謝在2020-04-17 22:56:42~2020-04-18 17:46: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