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在他的懷裏，變成了漫天的流螢。

連抓……都抓不住。

神魂破碎，永世枯萎。

紅顏芳華，一瞬傾頹。

“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容瑾淮努力地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別人看不到的那顆心髒，早已千瘡百孔。

滄止沒有說話，但他也能想象的出來，當年是何等的慘烈。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讓青璃複活的辦法。”容瑾淮眸中浮現出了一種名為狠戾的光，與他秀美的面容極為不符，但卻別樣的震撼人心，“哪怕為此，逆轉天道。”

生靈血誓這種咒法，并不是屬于任何一種玄訣。

它也不需要實力有多強。

唯一要的，是施法者可以為所愛之人不顧一切，豁出性命的那顆心。

一旦有絲毫的雜念和瑕疵，就會失敗。

失敗不僅救不了人，連自己也會煙消雲散。

所以幾萬年來，根本無人敢用。

是害怕，是不敢，是膽怯，是恐懼。

那些人在考量，這麽做是否值得，若是不成功，連自己也會搭進去。

但是容瑾淮那個時候，根本什麽都沒想。

只要有一絲希望，那就去做，無論前方是什麽。

不過好在，他最終成功了。

然——

聚集起來的神魂太弱，根本無法放入他煉制好的軀體中。

後來，有人告訴他，可以将青璃的神魂送往異世，休養起來。

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她便可以重返此世。

異世界的通道很難打開，是龍神和青龍一起幫他打開了門。

他雖然不知道那個世界會發生什麽，但有着生靈血誓，只要她有危險，他就能立馬感應的到。

三千世界，每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都不同。

那個世界過了二十年，而這裏，卻歷經了千年。

滄止聽完，沉默了。

很長很長的一段寂靜之後，他才啞着嗓子開口了：“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也許我還可以幫你。”

“阿止，有些事情，只能我來做。”容瑾淮斂眉，聲音低沉，“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心思，但——”

“當事人，是我。”

他承認，他占有欲很強。

而且愛情，永遠無法拱手相讓。

即便是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

滄止默然，忽然，他說：“瑾淮，你知道麽，那段時間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他就這麽坦然地把這句話說出來了，沒有絲毫的避諱。

容瑾淮的眸光微微頓了一下：“我知道。”

“不過我恨的不是你得到了璃兒，我恨的是你沒有保護好她。”滄止緩緩道，“但我現在明白——”

“如果換了我，我做不到這些。”

容瑾淮擡眸看他。

滄止低低地笑了：“因為倘若是我，我在璃兒死後只會失魂落魄，或者陪她一起去死。”

“我雖然也能為她豁出性命，但是比起你，我差的太遠了。”

容瑾淮沒有說話。

“所以她選擇你，是對的。”滄止搖了搖頭，“我為她感到高興。”

這一刻，他徹徹底底地放下了。

放下的不是對璃兒的感情，而是心底的那一抹不甘。

他仍然會在有限的生命裏去愛她，但是是在遠遠的一旁。

看着就好。

飛鳥和魚之間，隔的不僅僅是大海和天空，還有數千年的紅塵滄桑。

而且，滄止并不想放棄他的兄弟。

他可以為了璃兒去死，自然，也能為了兄弟去死。

兩種情，不能比較。

“阿止，你也該……”容瑾淮怎麽會不知道滄止心中想的是什麽。

但不能讓的，終究不可以讓。

而且，她也絕對不允許。

要說半點沒有介懷，是不可能的。

但容瑾淮知道，滄止不會越界。

“好了，別提這些。”滄止不在意地笑笑，“感情的事情，怎麽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也許再過幾千年，能放下也說不定。

“對了，既然璃兒就在這裏，那我可不可以……”滄止遲疑了一下，“去見一下她？”

“嗯？”容瑾淮看他。

“別誤會，我只是想給她道個歉。”滄止的表情有些怪異，“我當時以為你為了她放棄了璃兒，然後……”

下一秒，他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因為容瑾淮笑了。

他似乎笑得很是愉悅，笑聲低沉動聽。

滄止立馬整條魚不好了，他咬了咬牙：“你笑什麽。”

“我笑……”聞言，容瑾淮斂了笑，正色道，“我笑阿止你實在是太……”

話還沒說完，他就又笑了。

真的，太好笑了。

想想就想笑。

“你別笑了。”滄止有一種想摔桌子的感覺，他眼皮跳了一下，“要是你早告訴我，不就不會有這事了？”

雖然璃兒不喜歡他，但他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現在倒好……

“我也想早告訴你，但是卿卿在旁邊。”聽到這句話，容瑾淮的眼神黯了一下，“我們不能提關于她以前的事情。”

滄止一愣，也忘了自己剛才還有些惱怒，不由問：“這是個什麽原因？”

“因為神魂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容瑾淮低聲，“為了保住卿卿的神魂可以安然地前往異世休養，屬于青璃的那一部分記憶，在我施展生靈血誓的時候，一同被封印了。”

“你是說……”滄止怔了怔，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些記憶，可能會讓璃兒的神魂再次破損？”

“是。”容瑾淮颔首，“只有待封印解封，這其中，不能有任何外力，否則就會功虧一篑。”

“原來如此。”滄止喃喃，“那封印什麽時候會解開？”

聞言，容瑾淮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想，最早也要到聖階了。”

聖階也是一個分界點，神魂在這個階段，會得到圓滿。

但也不排除，因為一些客觀元素，要在神階乃至更高的級別才可以。

“所以這一次，璃兒還是……”滄止的眉頭皺了皺，“鳳璃劍主？”

容瑾淮頓了頓，道：“不錯。”

“那豈不是到最後又要走以前的老路？”滄止的神色瞬變，聲音也不可抑制地提高了，“這鳳璃劍到底誰鑄造的，怎麽就追着璃兒不放了呢？”

“這個問題，恐怕沒有人知道。”容瑾淮淡淡，“不過你不用擔心，現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

滄止猛地怔住。

是啊……

白衣男子雙眸一冷，眉目生寒：“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得了她。”

“這就好了。”滄止明顯松了一口氣，“所以我現在能見她嗎？”

現在想想，他先前的态度未免有些太過混賬了。

自己都忍不住想抽自己。

孰料，對面的人卻是挑了挑眉，道：“唔……我忘了告訴你，卿卿她在我來找你之前，出去了。”

“……”滄止額上的青筋跳了跳，“你是故意的吧？”

絕對是故意的！

“不是。”容瑾淮輕飄飄，“巧合。”

滄止：“……”

信了你的邪。

算了，也不急這一時，畢竟他的身份還是有些尴尬。

“那璃兒去哪兒了，你總可以告訴我吧？”滄止無語，“你要是連這點小事都不告訴我，可真的是太不兄弟了。”

容瑾淮涼涼地瞅了他一眼：“那看來，阿止你是真的不想跟我做兄弟。”

滄止：“？”

好端端的怎麽就開始怼他了呢。

“因為卿卿也沒告訴我，她去哪兒了。”他勾了勾唇，“所以我不知道，也就無法告訴你。”

“你意思是，璃兒她自己跑出去逛了？”滄止就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直接站了起來，“她要是摔了碰了怎麽辦？”

容瑾淮沉默了一下：“先前，卿卿說我管的太多，像他爹爹，現在看來……”

他似笑非笑：“阿止你才是。”

滄止：“……”

好像有那麽一點道理。

但是怎麽就那麽讓人不爽呢。

“不過其他水族也應該知道璃兒是奈家族的貴客。”滄止也覺得自己擔心過頭了，“應該不會主動惹她。”

容瑾淮不置可否：“也沒人惹得起。”

“等下——”滄止像是想到了什麽，神色忽然一變，“其他水族自然會忌憚我奈家族，但是最近冒出來的一些宵小，根本沒有把奈家族放在眼裏。”

“哦？”容瑾淮挑眉一笑，“這海裏還有你收拾不了的？”

“不是收拾不了。”滄止的聲音寒冽了幾分，“是我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