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 第 22 章
我眉一皺,還未見到過如此猖狂之人。方才打鬥間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現在正流淌着那鮮紅的液體,像他衣服上的猩紅那麽紅。
我已在發昏,步伐也沒有站得穩之說。
他眉一皺,問:“你在流血?”是的,我在流血,而且染紅了他的指尖,從指尖流到掌心,一滴鮮豔得殘忍的液體“滴答”地落到了地板上。接着又是一滴滴“滴答滴答滴答……”急促地落下。
在月下臉色顯得更是蒼白,我強忍着疼痛又近乎輕松地說:“不……我在嘗試着用幻術來使你産生幻覺……”他眉一皺,握得更緊了些,我的痛覺又來臨,似乎是掙脫不開……眼前天旋地轉,唯有那痛感仍十分清晰。“疼……疼!放開我!”說完此話後,我一個倒栽蔥跌倒,也不知是跌落在哪裏,不覺痛感。只是夢裏似乎有人與我說話,我耳旁有一把聲音。
他說:“聽說,你叫茗煙,是因你穿白衣很脫俗,脫俗得如煮茶時一縷縷白煙。你住千蝶樓,也是因你穿白衣舞起來很似蝶,千蝶之首……呵呵,但我所知,茗是銘,茗煙是銘顏,銘雨顏……”
自從昏過去後,除了感覺到體內真氣的流動,前一陣子冷如冰山,又有一陣子熱如岩漿,之後都沒有什麽難受的事。
千蝶樓。千蝶樓中無蝶,據說是因為千蝶之首在此,其它蝴蝶不敢與之争奇鬥豔。千蝶樓只有月,夜幕裏的月如皎。
她倒下後,銘初凡為她把了寒症,以她現今的情況,運氣不錯的話,一個月也可逼出寒氣,不好的話一生都要載到在此。
他眉一皺,扶她坐正,夜色匆忙。他運功後,茗煙七分寒毒已逼出,但還有三分甚是詭異。銘初凡沒猜錯的話,盜寒石之人就是她,但是她卻落下了這樣一番寒症,哎!
三個時辰的運功,他也未覺辛苦,只是剩下三分寒毒頗覺蹊跷。三個時辰的寒光籠罩着他們。因為他不可以用師傳的方法為師妹解毒,否則,一旦露出破綻她就會有危險。他很謹慎,所以這過程也很艱辛。
他是在卯時離開的。他走時,茗煙躺在床上,傷也簡單包紮了。而那三分寒毒卻驅了,至于如何驅,那便是後話了。
一路夜色匆忙,離開了煞遙,他就多了一分生存的機會,因而這毒也難解。他的行動一向快,也一向出色。回到閣中,月色如皎,夜色匆忙。從他回來時便吐了一口血,一路上甚是艱難。
最後他回到閣中,一口血濺在白衣身上。
陳浩扶着渾身是血的他:“怎麽啦?!難道你還真躲不過那一百三十五支箭?!”
他解下了上衣,道:“我身上無傷,血……”話未完,嘴角邊又流出了一絲腥紅,陳浩不由一驚。他繼續道:“血……不是我的……”
陳浩急切問道:“那你殺了誰,一身都是血!”
他擡起頭,有些不忍道:“銘雨顏的!見她時已一身是血,在我身上的不算多!她還落下一身寒症……”
白衣似乎明白。他身體的僵硬也足夠說明了一切,才緩過神:“那你呢……?!你又沒傷,嘔什麽血啊?”
男子扶着他:“我解了她一身寒毒……對外說我閉關一個人,叫冰清過來!”
“呸!一個大男人還要我抱你!”無奈銘初凡已昏倒。
月光寒,但他并不寒,因為至少他找到了那個令他不寒的人。
清晨,許是下了雨,我聞到了雨的味道。我這個靈敏的鼻子一向最愛聞雨的味道。淅淅瀝瀝的,有幾分清爽的。夜裏睡得甚好,一來沒有寒氣的侵襲,二是在雨夜裏,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只覺一切生靈都悄悄入睡,十分安靜。但我在千蝶樓中還聽到別的聲音,是“叮叮咚咚”的,像是雨打在鐵板上的聲音,想來也頗為好聽。
千蝶樓的清晨總是安靜的,千蝶樓的主人亦不願被擾。只是今日有些不同,風拂過,原應帶着一點雨後的清新。而這一次,卻是混有血腥味的,因為還是有那麽一個人,一身黑衣,全身是血,一張床,一未離。床上有錦被,她的發絲被缭亂。
其實,我就是被這血腥味觸發了我的神經才緩緩醒來的。連我自己都忍受不了,可見那樣的“盛況”還是慘不忍睹的。微微睜開眼睛,第一眼望見的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床。既然如此,便是昨天的人救了我。嘴角輕輕勾起一個笑,但是笑很快又僵硬了。為何?身上的腥味實在難受。我一向不待見這身黑衣,若不是殺手的動作需敏捷些,我也不需勒這麽緊。我用手支撐着床榻,緩緩站了起來,艱辛地湊齊了各種藥材,全數扔進了桶裏。解了一黑衣,染紅了的黑衣。把身上所有一切束縛都解開,一下子紮進水裏,桶裏的熱水冒着幾縷白煙,在朦胧中很容易睡過去。想起先前委身在一間小客棧裏,一身是血地卧着,這裏簡直愉快得多。就是藥味有些濃烈。然而我在準備藥材的同時,也沒忘了召白雪過來。
白雪身着淺藍衣賞,她走了過來。
她忽然一驚道:“樓頂有人!”
我示意她別出聲後,才道:“白雪,運動吧。”待她在身後發動內力之際,我輕輕地湊到她耳旁喃道:“放心,上面鋪滿了精鋼的鐵板,誰也休想進來。若她要進來,便只能從那扇窗戶進來,你只需留意正面的窗戶。”我用手指了指那扇窗戶。
白雪點頭,眼神變得淩厲:“頭領,周圍有殺氣!”
我接着道:“既然殺氣溢進來了,她就更別想出去,你只是隐藏好你的身份便可。”話才說完。
一陣清越而又詭異的銅鈴聲響起,随即又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我轉過頭來:“躲起來!”一抹藍白色的影消失。有着銀鈴般的聲音,而渾身是鈴铛的人,或許有很多,但在煞遙,卻只有那麽一個——情煙。
情煙的确是從那扇窗戶進來,她笑笑:“茗煙樓主,為何你一身是傷呀?莫非今日少主不在你身旁,而你又武功太差,被人欺負了?”她一步一步走來。
我笑着回應:“聖女,你多慮了。我只不過是去執行了一個任務,途中遇了些困難,已解決罷。”虧我還笑得出,若不是昨夜一位神秘人救了我,恐怕今天連話也說不了,我得感謝他。
她抿嘴笑笑:“喲呵呵!茗煙呀茗煙,我知道你現在動彈不得,要不要我扶你一把呀?”奸詐的笑令我寒惡,但不得不說,這樣令我寒惡的人,在江湖上也可謂讓人聞風喪膽。何況,我也的确動彈不得。
我淡然道:“我知道你的鈴铛喂了毒,但你最好別來不該來的地方。”語罷她已走來,手指已從我的臉龐移到下巴。對她愈發寒惡,真想一掌斃了她!
“哎喲,不小心把鈴铛掉水裏了。”她的鈴铛在她手指輕輕一弄,從原本的鏈上直至墜下,還能聽到那晃動的鈴聲。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所說銘初凡為她驅了七分寒毒,至于剩下的三分也驅了,自然是把毒過到自己身上。
至于如何驅,那便是後話了。
還有那個在千蝶樓聽到“丁丁冬冬”的聲音是因為上面鋪了精鋼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