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 第 4 章 (4)
死了,我希望他們可以過得好些,我也不必再埋沒我的才華。”她望着黑天,天如此的空洞,但她的眼神卻如此堅定。
“我若死了,陳浩不死便可。”她也望着天,眼神卻如此迷茫。
惜別似乎是一場儀式,自從前日探望了殘月之後,今日銘雨顏便在煙渺與他們共商大事。
桌上有茶,檐外有鈴。但無論是誰,都無心飲茶,無心聽風。
“小浩,開始吧。”既然是自己人,冰清也不再掩飾了,還是“小浩”這一稱呼頗為習慣。
“八月初,我便與軒轅共同禀報焚生,聘請神醫紫淩冰清替他治病。”陳浩道。
“屆時只要我在他背後,即便身旁有人,那人也無法看出端倪,因而我可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使他真氣逆流,動彈不得。你們應該可以看出來吧,此刻陳浩和凡兄同時出劍,制壓蒼玄。”
“只怕兩人無法支付蒼玄……”銘初凡道。
“加上我,怕是足夠了吧……”銘雨顏忽然開口,她既已準備死,便不再準備埋沒自己。
“雨顏!”銘初凡的确有私心,他呵斥她,卻也不可表露在外,他就是不想銘雨顏陪他送死罷了。
她全然不顧銘初凡,繼續道:“按我說,恐怕連魔教軍師也敗過在我手下吧……”她淺嘗了一口茶。
衆人望向陳浩,他只有答:“誠然如此。”
“再說,任何人都不可以看出冰清的手法,但記住,蒼玄不是任何人!”她似乎變了一個人,變成一個智謀遠慮的人。“憑他的雙眼,再憑冰清的醫術多麽高明,但至少有一半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她淡然道。
“至于大殿內,即使冰清要求絕不可有一人幹擾,但就我們實力而言,最好還是不要忘記把中樞機關關掉,否則,我們恐怕沒機會碰到蒼玄,便葬身機弩之下了。”
“另外,我不贊同煙渺和寒吟在魔教外大範圍圍攻,若然,裏面的人沒死,外面的人倒已死。應由淺入深,在城外的人,倒也可少一些。”
衆人都詫異地望着這個少年,陳浩先前的确看錯她了,連銘初凡也不例外。
她不讓其他人說話:“環,總是要一環扣一環,斷了一環,其中的人的滋味一定比死還難受。師哥,你前一世把我照顧得太好,在你眼裏,我恐怕只是一個懵然無知的小師妹吧……呵呵……我既不能為你療傷,也不能為你執劍,更毋說為你出謀策劃,我的劍再不用,劍法便會變得生疏……由始至終……我都是一個軟弱無能的小師妹嗎……”她笑得凄然,殘如殘月,殘如殘陽。
“哎……”冰清不禁為她嘆了一聲。
今日,已是八月初五。
作者有話要說:
☆、【前塵】戲幕
八月初六,晴。
再晴的天空,再烈的太陽,在魔教裏也是昏暗。那個在尊座上,右手抱着個美人,左手拿着酒樽,孤獨的教主。面對眼前的少年,到現在,他都很滿意,雖然這少年是他父上為他找來的,但至少他馴服了這個少年,卻不知,屬下即将殺死他。
臺階下,肅然站着一個人。
焚生問:“軍師,聽說你為我找來了一位神醫?是哪位?”
“是的,世有神醫與鬼醫,鬼醫名雖為鬼,實際卻不詭,但神醫似乎就好商量多了。”
焚生淡然道:“有心了——只是我的病除了,但心病仍在,軍師叫我怎生安心?”他的眼裏又充滿了狡黠之意。
陳浩面色驟變,他知道多年來,他只失手過兩次,這件事,教王是在提醒他,無論用多麽辛辣的手段,都要把銘世門的餘孽抓拿。他忽然甩袖跪下:“屬下,願在八月十五之前,把他們奉給教主!願立下軍令狀!”他臉上又露出了陰險與殺氣。教主笑得開朗:“呵呵,呵呵,好!”這是教主最願意看到的,并不是他那番話,而是他的陰險,他才會知道,陳浩沒有變。
宋生束,他生來就是否就要被約束?這些天,他共殺了三十六個人,是他為堂主後最瘋狂的一次,為的可能只有麻醉自己,讓自己在為魔的道路上增添了一點氣氛。而如今他倒在床上,寬敞的床上,他一個人躺在那一動不動地看着那華麗的綢帳、墨綠色的珠寶,他忽然有一點累,但他不能睡!因為殺戮太多,他不能睡!他一旦放松警惕,就随時都有被人殺人的危險!宋生束忽然不想再了結別人的生命了,他累了……
在鐵牢外,同樣的濕暗,他見到那個可望不可即的身影,他的背影仍是那麽高大,他羨慕他、敬仰他,甚至超越了蒼玄。但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為什麽是他親自抓拿銘雨顏……
“軍師?”宋生束在叫他。
“嗯?宋堂主?”他帶一些邪魅。
“軍師,你要去抓拿銘雨顏……等人?”他問。
“是銘初凡等人。”他突然輕蔑地望着他,似乎在洞穿他的心事。
宋生束在掩飾:“咳!是否在鐵牢中?”
他還是那個眼神:“是。”
從那一刻起,陳浩已知,他們又多一分勝算。
八月十四,有雨。
戲幕已然開始,黑夜方才落下帷幕,太陽方才升起。車駕裏有三個人——秦軒轅、銘初凡、銘雨顏。另外一輛車駕有兩個人——陳浩、紫淩冰清。雨在打着大道上的十六輛車駕,其中一輛押着犯人,其中一輛坐着重金聘請的神醫。然而誰都不知道犯人和神醫在哪兩輛車駕當中。除了秦軒轅和陳浩。這可是他們惡戰三天的收獲,可不能輕易搞丢。每輛車駕上都站着三個黑衣人,以防止犯人逃跑,還有一個馬車夫。但盡管如此,在滂沱大雨的泥路中,他們還是逃跑了一次,後抓拿。
現在有雨,也不怕了,因為現在走的是大道。銘雨顏躺在師哥的懷裏,因為她已經累極了。他們奮戰了三天,只可惜默淇和皓玲在煙渺,否則,否則他們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銘雨顏虛弱地問銘初凡:“師哥……你累麽?”銘初凡沒有說話,因為他更累!他要對付秦軒轅。
“哼!折了翅膀的小鳥是不會飛的!就算是鳳凰,也是如此!”秦軒轅又在熱嘲冷諷道,“銘初凡,我說過,你這把劍,遲早會到我手上!”
有對犯人的喝問,也自然有對貴賓的寒暄的。另一輛車內,只有兩個人,陳浩、紫淩冰清。陳浩忽然問:“紫淩姑娘是否口渴?要水麽?”
紫淩冰清板着臉道:“不渴。”
“那餓否?”陳浩再問。
“也不餓。”紫淩冰清再答。
陳浩碰了一鼻子灰,也只好換個話題:“神醫認為,教主的病該如何治?我們做屬下的,定當全力相助!”
只是紫淩冰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軍師,恕我直言,說了你也不懂。”
“……”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種情況,豈非這兩句話都适用?
路的确漫長,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了。焚生不死,所有人都得死。焚生若死,也未必所有人都活,逃了數年,也難得如此安心地看一看這片星辰,星辰有明暗之分,只不過把它們一起撒在銀河當中,它們才會互相映襯,因此,它們同樣美麗。
寧靜的夜,聽蟬鳴,肅殺的風,聽劍吟,寂寞的寥落,兩人相望,誰曾聽?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字數略少。
☆、【前塵】報恩
戲若是想做得好,那戲中人便是要全身心地投入演好那部戲,否則,若是恰好遇到一個全身心投入去看戲的觀衆,那麽,戲的破綻便會被看出來。
鐵牢,它不僅僅是鐵牢,它還是一個複雜的、噬人的地牢。地牢有三層,有三十道階梯,不規則分布。要是無人帶路,像銘初凡這樣的高手,也至少要三天才可出得去。
陰暗、潮濕,鐵鏈綁在銘雨顏身上,她半閉着雙眼,因為她已無力去走,無力去看,她手中有兩條鐵鏈,腳上還有兩條,身上不是沾上了污血,就是被雨水打過的痕跡,臉上很髒,因為臉上也有血。她長得并不勝于她的三師姐,所以此番折磨,她也好看不到哪裏去。而至于銘初凡,他可是“餘孽”之首,既然他已落網,自然是要多留幾個心眼,所以他手上、腳上各纏繞了四條鐵鏈,簡直是插翅難逃!更何況他們正處于最深層的牢獄裏,那個最黑暗、最可怕的地方。
銘雨顏稍微動一動,她便可聽到鐵鏈碰撞的聲音,然而這一次,她似乎聽見了一絲絲異樣。遠處有腳步聲!她閉上眼細細地聽着——十步,此人內力不深,但絕非一個普通的守獄者。
門前沒有守獄者,只有一個人,一個身穿黑衣、腰邊挂着把刀的少年。門前沒有守衛,是誰所為?自然是陳浩所為。黑衣少年一步一步往前走,伴着銘雨顏身上的鐵鏈碰撞之聲。他那雙黑色的眸愈發篤定,似乎能夠穿透人的靈魂。
憑着那雙眼,他越走越近,直至近到一個距離,一個足以說話卻能讓人不敢說話的距離,但銘雨顏不是一般人,所以她以同樣攝人的眼神望着他。
黑衣少年忽然問:“你記不記得我?”
銘雨顏便答:“老實說,不怎麽記得。”她接着說,“我只記得這雙眸子有點攝人。”
黑衣少年忽然一笑:“很好。我是宋生束。”
“難道你的一生都要被約束?”銘雨顏說出這句話。他的确很感激,感謝她還記得他。
宋生束:“我記得我說過,我們還會見面的。今天果然如此。”于是他斂了他的笑:“喝下它。我不會害你的。”他拿出一個葫蘆,拔開塞子,硬是往銘雨顏嘴裏灌,她妄想動,但宋生束只好壓制着她:“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他已變得激動。
既然如此,銘雨顏也沒有拒絕,只是活生生地被灌完了一瓶液體,嘴角還留有紅色,那是藥,不是血。
銘雨顏忽然冷靜下來,那雙仍是攝人的眼睛望着他:“這是什麽?”
“對你有好處的東西。”他輕輕一笑,笑得燦爛,這便已經足夠了!足夠讓人相信這一切!
銘雨顏也笑了:“憑你這雙眼睛,我相信你。”
宋生束問:“我可以擁抱一下你嗎?”
“可以。只是我身上諸多鐵鏈,你走過來。”
徹夜漫長,鐵牢雖冷,冷不過宮宇!宋生束擁抱着她,道:“謝謝你!”
“你的生命不會被約束,只要你想掙脫。那天,我若不是見你心存一份善良,便不會放過你。”她淺淺地說。
但他卻很感激,再無情的人也會流淚。那些不以生死為重的人僅不過因為淚流太多,流夠罷了。
“再見。”他感激地道。
“再見——我們還會見面麽?”銘雨顏問。
他停下步伐,回望一眼,淺淺笑道:“随緣吧。”他的身影逐漸遠離,卻也漸漸的變得更高大。她凝望着這個少年。
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僅僅在于利益的取舍,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被蒙上情愛糾紛。世上還有一種人的情感叫感激,還有一種動人的行為叫報恩,同樣的,還有一些人,他的本性存有善良。
并不是複雜的人城府便極深,庸俗的人若是內心渾濁,那麽看上去他也是複雜的。也不是簡單的人城府便是淺的,智謀深濾的人若是心靈澄清,那麽看上去,他也是簡單的。銘雨顏并不是一個見人便救的人,若不是宋生束內心的堅定與透澈,銘雨顏絕不會留下他的,若不是銘雨顏手下留情,恐怕這個殺手非但不會報恩,然而他手下的血只會染得更多。
一人獨坐,見兩盞孤燈,零落至三更,四時之初方覺猶冷,五本情債難還餘生。
作者有話要說:
☆、【前塵】霧散盡離人歌起
焚生的宮宇不僅昏暗,而且大,大得能同時容納一千個人都不覺擁擠。焚生得宮宇很清冷,時不時能聽到水聲,水牢的聲音!那血紅色的簾幕後有兩個人,有兩個一等一的高手!只不過,一個是任何人是生是死都不願意見到的焚生,另一個是很多人窮其一生都想一睹尊容的蒼玄。焚生依舊那麽可怖,蒼玄依舊如此冷傲。
幕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軍師,今日是八月十五,聽說,你給我帶來了驚喜?”
陳浩邪魅而笑:“教主,屬下帶了兩份禮物——”他轉身後,一位白衣飄逸的女子施施然而來,她不應是塵世間的俗物,她應該是剛下凡的仙吧,否則怎會如此仙逸冷傲?原來斜躺在座上的焚生忽然坐直,透過紗幕直勾勾地望着她,道:“神醫冰清?”
“正是。”她答,卻并無什麽刻意的恭敬。
“軍師,連神醫冰清你都能找到!哈哈哈!賞!”他的笑聲幾乎整個大廳都可聽見。
“哈哈哈哈哈!”軍師也笑了,心裏喜得不得了,因為他聽到“有賞”!
“教主,還有第二件禮物呢!”他笑得詭異,“押上來!”
此刻出現了兩個人,衣衫褴褛、面色憔悴得兩個人,焚生得眼似乎亮了!因為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人,得到了,然後去扼殺了他!
銘初凡虛弱地倒在地上,他硬是扯了一個笑容:“顏兒!”她也無力回答:“師哥……”
“哈哈哈哈!”焚生的笑不僅傳遍了整個宮宇,還穿透了所有人的心。
只有蒼玄,他早已料到焚生今日會死,他連笑都笑不出。他若笑了,那定是笑得比此刻的銘初凡還要難看。
只是此時,神醫冰清忽然冷冷地說了一句:“教主,若是要治病,那便趕快吧!我可是計時的,過了時辰,我也當醫了。”她不屑地向一邊瞟去。焚生也無言以對,同時也得按她得要求把多餘的人全數趕出去,只怕蒼玄有疑,她還下了這麽一着招。她悠悠地道:“教主也別想過河拆橋。我可是對你們的軍師下了毒,十二個時辰無解藥必死無疑,而且這藥——非我解不可。”焚生沉默不言,只覺此女比妖還厲害些。
白衣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到臺階前,她又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上臺階,直至,焚生把整個空門都暴露給她,她拈起了金針,狠狠地刺下去,是否能扭轉乾坤?!金針內藏有劇毒,直接插入金針便可救人,但若是冰清扭轉金針,劇毒便從針尖噴射而出!焚生的臉已然發黑!劇毒滲入得極快!蒼玄已然發覺!但銘初凡已然出手!他得劍也極快,從無例外!原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忽然如獵豹一樣猛地跳起來迅速向蒼玄發出攻擊!焚生早已動彈不得,但只要他未死,蒼玄仍可救他!
仍在須臾之間,焚生他身上多了一把極其薄但極其鋒利的蒼白色的刀!使刀的人顯然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從他背後往他心髒狠狠地插上一刀,而且精準地避開了骨頭,确定刀已入三分後,再往右一劃,那麽焚生便會大量失血。焚生将死,冰清的臉上無一不是驚訝,因為這把刀的主人不是她,那會是誰的呢?此刻經過兩番纏繞,蒼玄已然受制于陳浩和銘初凡二人,他是真的受制嗎?焚生已死,蒼玄顯然有些觸動,他即便是“受制”于人,但殺死那個握着長而薄的刀的人也是綽綽有餘的。他滿眼憤怒,直勾勾地盯着她,他身上的每一股內力都似乎在為殺死她而醞釀。
他的眼中不停地燃燒着憤怒,再這樣下去烈火也會把他自己焚燒。然而他的憤怒已然到達了極限,所以她倒下來了,她的手離開了那把刀,倒下的人是故人,是陳浩的故人,那個在殘月下渙洗的姑娘,那個早已放在心上的岸殘月。她沒有機會留下一句話,因為她死得太快。她卻笑得凄然,一生都想陳浩回顧她一眼,而她現在卻換得陳浩為她心傷,這是否值得……只是,只是她卻已經死了。
“殘月!!!殘月——”陳浩在對她吼叫,但顯然形勢不允許他動,因為他面對的是蒼玄。心中的傷口好不容易被縫補上,他似乎一直都過得很好,又似乎一直都過得不怎麽好。他有錢財,有好友知己,武功也了得。但他又一直活在魔教的宮宇裏。每次浣月居都是他匆匆而來和匆匆而離的身影。那個凄然的眼眸令他終于把她記在心上了。往前他好像只記得一抹淡淡的紫衣,今日才知傷口重新被撕裂是多麽疼痛。此刻蒼玄又恢複了平靜,他說:“軍師,你可真是焚生的得力助手!”陳浩顯然動容,蒼玄此刻幾欲掙脫束縛,但此刻他的項上又多了一把劍,一把美麗的劍,美麗得讓人窒息,還有一張淡定從容的臉。銘雨顏輕輕道:“蒼玄,怎麽算漏了我呢?”
蒼玄忽然道:“撫殇……?”
“是……”她望着他,似乎知道些什麽。
“了結了吧!”他忽然反手向銘初凡的心脈打去,他受不住蒼玄的一掌,沒有人可以受得住。血已經染到藍衣上、銘雨顏的手上,還有臉上。血再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到地上綻開一朵紅蓮。銘雨顏失色,她完全想不到!她笑蒼玄算漏了她,現在她卻算漏了蒼玄!蒼玄……
“初凡!!!”她的聲音在顫抖,手也在不停地顫抖,劍也是……撕裂的聲音顯得有些瘋狂,但這仿佛是人身體受到莫大的打擊時的最基本的反應,即便她已為他換了命,但她竟然親眼目睹了這一幕!悲徹人心的一幕!
“你……”她的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流,只是洗濯不去污血。
“我走了,保重。”蒼玄孑然一身,他已知此處是盡頭,他白衣一身,甩袖便走了。銘雨顏沒有去追,因為他了解這一切。
他走後,整個魔教都淪陷,原本富麗堂皇的宮宇搖身一變,變成滿目蒼夷;原本珠光寶氣,現如今改替屍骨滿地;原本掌權生死,卻如今身死人手;原本權衡在握,如今卻禍起蕭牆……
這無一不讓人唏噓……
“悲莫悲兮生離別,樂莫樂兮新相知……”銘雨顏似乎又想起悲回女所說。但此刻所有人都混亂成一團,那又是一場血戰,因為焚生遺留的勢力還在為他效命……
血戰的血戰,她終究只是記得自己說過這麽幾句話。她滿臉淚痕:“冰清,初凡他還有救,相信我,三日……你們只要等三日……你要救他!”她再遇秦軒轅:“軒……救他……不要讓別人傷害她……誰都不可以!”
似乎初凡留給她的記憶就這麽多,他是她的好師哥,前世一直在照顧着她,但好像在他的眼睛裏面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影子,正如蒼玄所說吧。
袅袅的晨,陽光露出絲絲痕跡,并無血腥。
霧散盡後,在霧的盡頭,是天涯的一角,那裏有一把藍色的劍和一面輕紗,一支長簫,唯獨沒有一位藍衣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前塵”這段故事一共寫了二十章,字數還過得去。這一段主要是給起下面正文一個補充的作用,原意是想把這兩段故事分開的,畢竟兩個故事的人物和結構可以寫得很龐大,但“前塵”這一段故事本來是正文的前傳,但我修改了很多,由是直接采用“前塵”“今世”這樣的結構來敘說故事。文中有很多銘雨顏原本可以對師哥繼續表白的行為,都被遏止了,這個緣由看到後面就知道啦~謝謝各位的支持~
☆、今生再來
前世
如斯凄涼呀,長伴你身邊,卻血染了指指間。
如此落寞呀,玉簫在我側,卻把三千青絲惹。
有藍衣兮無奈之,竟把性命不顧。
有劍士兮隐忍之,君卻把話不知。
竹林重憶兮杳杳,玉佩相撞兮伶仃。
雲霧消散兮不見,天涯有路兮不知。
師哥呀,我是不是把前一輩子的身影都留在君側了,看那天邊的殘月呀,它今晚為何蒙上了幾分血色呀?是屠虐殘酷性命凋零嗎?似乎是你把想念都寄托在殘月上。為何今天的雲霧缭繞呀,看着靜谧,但有些凄慘呢。咿呀!那天邊的神月呀!是星辰的追随,但神月猶亮,星辰卻黯淡呀!師哥,如今我要離你而去了,休念兮,休挂兮!我看過楓葉的烈焰、瞧過蜜蜂采蜜,望過山河奔騰,見過蟲豸的凋零,度過春秋輪回,思過天邊故人。我該揮手與你告別,別離兮,歌有酒兮酒有歌,吾再別爾兮休挂念。
我有幸兮重生耳,見之迷之悟之墜之。
我棄劍而執刀兮,是非皆由吾說之。
見之願君長安兮,于我畫地為牢何妨。
墨發香氣仍留兮,淺笑為君撩撥琴弦。
師哥,我離開後,想不到我竟然重生了。但我過得還算好,幸而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陪我長安的男子。
有你的記憶已然從我的腦子裏面消褪了,诶,你也別怪我不認識你,因為那記憶再也無法修補了。
今世
當初你把我接回來了,你說我是殺手,雖然我也不怎麽信,但是見你誠懇的樣子,我也勉強配合配合。
初回門派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何總是泛起一些奇怪的記憶,什麽血戰啊、戰馬啊、厮殺啊,這記憶不僅來得洶湧 ,而且每次一來大抵都要把我折磨一番,不過你說沒事。
雖然上頭留下來的任務都比較苛刻,又攀山又涉水的,不過幸好我生來比較堅強,就算有時候你沒在我身旁我也可以活過來。
想起你的時候,我偶爾看看你贈的玉環,似乎還挺精致。偶爾,我還會想想那夜的紅燈挂滿……
後來一紙戰書,把你埋葬在戰場,見不到你的身影,我一直在等。
你又說許我五年之後,你必來見我,但你好像一直沒來。
“嗯,前一世的事情都是前一世的事情了嘛!我幹嘛要走!”少女淡淡道。
他的哽咽和揪心,他的悲傷和默然,我都可以感受到。
“為什麽要走?既然銘雨顏兩年前就死了,那……那也沒多大問題是不是?”我問他。
“你不恨我嗎?”他問我。
“恨什麽啊!我不想走,你也趕不走我。”
他失聲問:“為什麽?”也不知道又為何再一次紅了眼眶,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些小事我也不會放在心上,不就掠個人嘛!
“你……別這樣啊……我會傷心。”
……
潇灑的人總會過得快活些,然而我,卻正好是個潇灑之人。
事後
焚生死之前,武林盟主的地位本來就不穩固,焚生死後,武林盟主的位置就懸空了。還記得在那個煊赫一時、霸道橫行的魔教被摧毀時,銘初凡死了,但他卻奇跡般地在他死後的第三天又重新活了下來,不僅如此,而且在一年後他還如願地當上了武林盟主,接而銘默淇、銘皓玲分別是二盟主、三盟主,往年來可能沒有這樣的特例,但現在的制度是銘初凡創立的,當然是他說了算,以及那個死去的,不,是那個失蹤了的銘雨顏,是四盟主。但話說回來,銘初凡成為了盟主,除了實力之外,也因他論功屬大,焚生因他而死,江湖上除了一個大患,但若非陳浩、秦軒轅和煙渺閣的人策劃相助,恐怕焚生也是死不了,所以,陳浩和秦軒轅都是僅次于盟主地位的人,權利也相當大,然而煙渺閣,即便明着沒有得到什麽錢財賞封,但暗地裏誰人不知道煙渺閣與銘盟主的關系。至于寒吟宮,本來便是有煙渺寒吟是一家這一說法,而且當初銘皓玲許下蕭吟的一句“自然不會忘記姐姐。”的話,如今寒吟宮也算是混得風生水起。
僅僅一年時間,銘初凡從一個逃亡的“罪犯”、“餘孽”搖身一變為武林盟主,實屬不易,但當了盟主也不能落下那個失蹤的小師妹啊,據說一年前他醒來之後,僅僅是得到了師妹随身的玉簫和那把銘記了幾個人一生的情殇劍,或者還有一面輕紗吧,但唯獨不見這個師妹,哎,他苦苦地思念這個小師妹,無奈只能不停地派人去尋找。說來銘雨顏可不同,她不僅是銘初凡的小師妹,她還是四盟主。只可惜啊,四盟主失蹤了,非旦失蹤了,還被惹上了一身是非,是關于追命令的是非,唉,也不知這位小師妹還能否活下來。除了這樁尋找四盟主的大事,這一年之間有些人的關系也發生微妙的變化,譬如秦軒轅和銘皓玲也熟悉了幾分,銘皓玲也開始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但陳浩,還是那麽喜歡和三兩知己談笑風生。
追命令呀,雖然對于被追的那個人來說有點悲劇,但對于能夠親手殺死被追者的人卻是一件幸事,只不過一旦追命令被收,奈何被追者犯下滔天大罪,江湖人也沒有再要搶着殺她的理由。卻說一年前,在焚生死後銘雨顏的失蹤,以及她和蒼玄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都有人在疑惑她究竟是在幫蒼玄呢,還是焚生呢?然而最後蒼玄被放走了,銘雨顏卻失蹤了,這兩樁事到底有否聯系?有聯系也好,沒有聯系也罷,不得不說,銘雨顏是個香饽饽,既然銘初凡尋得她那麽急切,那麽控制了銘雨顏,意味着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才是故事的開始,前面是為後面的故事稍微做一個解說的,之前我把後面那段故事給朋友看,他們都說看不懂,于是我把前塵的故事修改了并且為下面的故事作為補充。如果說前面的情感線不明顯,甚至銘初凡和銘雨顏青梅竹馬的情絲已經腹死胎中,那麽後面的情感線會明顯很多,至于是誰,看下去就知道啦~
前面的武俠氣息我稍微拿捏了一下,應該來說,武俠和情感之間取了個平衡,下面的故事我覺得是比較好看的~希望各位喜歡~希望各位繼續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