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世界上位指南[無限] — 第 189 章 回憶
第189章 回憶
它這話說的也算對了一點,路嘉木确實不算什麽真君子大善人,他有着冷漠的內心,以及相比其他人較為靈活一點的三觀。
其實他是那種,如果現實裏還活着的方谷哪天突然殺了個人告訴他,他可能都不會去報警,還要幫忙一起分屍的水平。
但在過去,因為方谷的媽媽是個老師,小時候還讓他平時多照顧路嘉木,所以方谷總是覺得他對路嘉木有一種責任,就像哥哥應該照顧弟弟那樣。
又因為覺得長兄如父,既然像哥哥那就要像父親,所以方谷尚且年幼的時候就總是自覺要以嚴父一般的身份自居。
而小時候的路嘉木總是看起來木木的也不會去反駁他,他就變得格外沉穩早熟有擔當起來。
他開始擔心他異父異母的好大兒長大以後受到壞人指使做壞事,變得難以管教,于是總是老氣橫秋的對他說:“年輕人要有勇氣,不畏困難,要一直向上,去做對社會對人民有益的事,而不是向下,去做別人蠱惑你去做的事。”
去做對的事,而不是錯的事。
方谷此人可以說是紅裏紅氣,覺悟很高。
甚至“大義滅親”這個詞還是方谷從他媽媽那聽來後又來教他的。
路嘉木三觀則很靈活,聽這些話大約也就是聽個響。
他們成年之後也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天天一個帶着一個的跑了,畢竟沒有人會一輩子覺得另外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同齡人像自己的兒子。
所以很奇異的,一旦日記開始攀扯“從小到大最好朋友”這個概念的時候,路嘉木就真的會回憶起那段時光,達到日記希望他能念舊情的目的。
可是它越攀扯,它同時又會變得和路嘉木記憶中的那個人越來越不像。
可能十一場殘酷游戲改變了他原本性格中過度樂觀對世界有信仰的那部分,畢竟人總是會變的。又或者是死亡真的将他帶走了。
日記還在繼續說:“我知道你是覺得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我兇性太強,殺人就像喝水呼吸,你對我有偏見了。但我這一生有兩個絕對不會傷害的人,一個是我的媽媽,一個就是你我的朋友。我能做出承諾,你何必還要那麽在意我是人是鬼?”
“其實無論你願意承認與否,你心裏也知道,我就是方谷,我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我總是會處處無條件的向着你維護你,其實我希望你也能如此對我。”日記歪了歪頭,“我們一起回去,哪怕你以後只把我當成一件特殊物品,我也會努力幫你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證明我的價值和我對我們友誼的重視。”
它又雙手合十,開始可憐巴巴的哀求:“而且我的媽媽還在等我,就算我已經變成了這樣,我也必須要回去找她。我已經死了,你也失蹤了,以後誰來照顧她呢?她的老年難道要孤苦無依的過嗎?”
路嘉木确實單方面承諾過一定會給方谷的母親方麗雲女士養老。
如果他明天就要死在這裏,那他心裏最難以放下的也是方女士。
因為在路嘉木看來,方女士是個很偉大的人,也是路嘉木小學三年級到六年級的任課老師。
路嘉木從小就比較特殊,長大以後的情感淡漠在他小時候更明顯的表現為木讷呆板,不哭不笑不愛講話,總是一個人呆着,無法回應他人情感也不理解。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還在學齡前就被當成缺陷兒瑕疵品,導致重度完美主義的精英父母崩潰,開始互相指責是對方基因不好可能存在重大缺陷,頻繁吵架最終離婚,又各自重新組建家庭練小號,誰也不管他,讓他獨自生活升了最次的小學。
但他還不是因為傻,恰恰相反是因為他的智商遠比同齡人高,導致轉速過快的大腦和新生的其他肢體難以适配。
有時候是腦子轉的太快想的太多,雖然想出了答案但也不知道先從哪一句話說起,又覺得別人應該也都能明白,幹脆就不說了。
有時候則是因為洞察力太強,一眼看破了成年人的心思,又覺得把別人的心思說出來會對自己不利,幹脆也不說了。
更多時候則是課本上的知識看一遍已經會了,但不知道老師為什麽還要講那麽淺顯的內容,于是上課的時候開始想其他事情或者看課外書。
再把他叫起來老師問解題過程他直接回答結果,讓人覺得他偷看答案了。
被老師揪出去後又想了太多,一方面不知道用什麽表情應對最好,又覺得事情不重要不理解自己做錯了什麽,所以幹脆面無表情,一方面覺得解釋說是對方上課太無趣會冒犯到對方,所以幹脆不解釋了。
所以他小時候看起來,總是像個呆在角落裏死機了的傻子。
再加上路嘉木當時的班主任實在不算是什麽好人,看他不愛說話還總是形單影只,就開始帶頭言語霸淩他,凡是他考試滿分就罵他是作弊,說他上課都不認真聽怎麽可能學得會,小小年紀智商不行人品也不行,以後就是社會上的垃圾蛀蟲。
總之一心認準了他就是個低能兒,是班級的恥辱。把他标記為困難生,各種向領導反映,罵他是弱智讓他快點轉校去特殊學校。
還好路嘉木早就從只言片語中聽出了,班主任只是覺得自己被分配到這個破小學當小學老師真是屈才了,這才會以霸淩本校學生為樂,所以并不在意他如何評價自己。
但他這樣的人似乎依然很難和這個世界和解,有太多的矛盾,如果無人幫助之後也很難适應環境。
就在他已經想到行而上學不行退學,以後不上學了應該如何謀生,再長高點要不要偷渡去境外打黑工換個環境生活,看看一切會不會好起來的時候,方女士帶着她的兒子方谷轉到了他們學校他們班。
方女士初來乍到很關注班級裏的困難生情況,但稍加接觸很快就發現了路嘉木根本就不是什麽弱智,而是一個比較反常的高智商兒童,于是特意叮囑方谷,讓方谷有機會多去和路嘉木交流溝通一下。
于是方谷就覺得是他媽媽給他安排了一個弟弟,是新的任務,所以之後每天一有空就去騷擾獨自挂機在角落的路嘉木,讓他說話。
方谷是個很樂觀開朗熱情還天馬行空的小孩,原本開始路嘉木沒想好怎麽理他所以不說話,但他撞了冷臉非但沒有任何挫敗感,反而還産生了“爸爸才會一句一句教兒子說話”的聯想,開始認為自己和路嘉木的關系亦兄亦父,對其他小孩說路嘉木是他新收的義子。
小學裏的小孩本來有一部分就很喜歡玩過家家,平時就搶着當爹媽,所以這會并沒有人覺得這邏輯有什麽不對,反而因為方谷的媽媽是老師,之後也不敢再欺負路嘉木了。
路嘉木雖然覺得他好像有病很幼稚,但能看出來他是好意,所以從來不反駁,任由方谷試圖一句句教自己說話,兩人居然因此成為了關系最好的朋友。
方谷的媽媽方女士也客觀公正的向學校領導反映了路嘉木的真實情況,并指責原本的班主任居然連這麽點和孩子溝通的耐心都沒有,天天眼高于頂的實在枉為人師。
她這麽初來乍到就因為一個學生和老老師發生沖突實在是不讨喜,但她是個實幹派,開始找資源帶路嘉木參加各種競賽。路嘉木也沒有辜負她,次次榜上有名,反複拿獎後來直接保送成為了學校的活招牌,這才堵住了別人的嘴。
她也為路嘉木百無聊賴的生活注入了新的意義。
如果說路嘉木的人生原本是一潭沉寂無波的死水,那這對母子就是突然照進來的兩束光,督促他不斷向上,而不是向下亂搞一氣,最終擁有了更符合世俗眼光的高品質生活。
路嘉木一直很敬重方女士。
往後的每一個人生重要階段,他們也從未缺席,重新在路嘉木的世界定義了家人的含義。
直到有一天方谷突然失蹤,隔了一段時間再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瘋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所以路嘉木一直對破解日記內容,了解方谷最後的人生經歷有很深的執念,一路堅定不移地走了下來,并且從來沒有丢下過日記,即使覺得它就是個鬼。
随着游戲逐漸深入,他知道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多,有些原本還不确定的事情也已經猜出來了個七七八八,只差臨門一腳就徹底完整了。
日記還扒着床沿在看他,似乎是耐心的在等他心情好了和自己交流,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少年時。
只是以前是學校宿舍的小床,現在是難民營一般破敗的黑塔最底層,終究不是一回事。
日記搶來的軀體也和少年方谷也毫無相似之處。
現在似乎又到達了某個要做出抉擇的時候了,是去做錯的事,還是去做更錯的事?
路嘉木的手動了動,仿佛是為了耍它,芯片卡閃現出來了一瞬又立刻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