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妹(穿書) — 第 26 章
天下皆知, 公主幼年失母後,被皇帝帶了幾個月。這多少年來,就只有傅卿有這個榮幸, 也只有她一直是被傅決當眼珠子一般寵着長大的。
可以說是傅卿要星星不給月亮,滿宮娘娘手帕都撕碎了多少塊, 枕頭風都吹了多少次了,傅決還是疼惜那唯一的公主疼惜得很。
傅卿卻是知道自古帝王無情, 傅決再喜歡她, 也是有限度的。而且這個限度,傅卿也知道了, 原來他是打算要她聯姻。
傅決依舊如同慈父地蠱惑傅卿:“那賀長淵莫說在北戎了,就是在我們大燕也是萬裏挑一的好男兒。如今他不過十七,卻已手掌兵權,朝堂之上,便是他們北戎的陛下, 也要聽他的話的。”
傅卿心裏明白了傅決想要撮合她和賀長淵的心思,但她面上卻依舊帶着不上心的淺笑, 如同平日裏談論那些風流蘊籍的世家公子一般。
“那将軍的确是很好。”
許是她面上無半點女兒家心動的意味, 傅決就直接捅破了自己的目的,他起身走到窗口, 目光凝視着遠方。
“阿卿,父皇一向疼你。可是你快到了及笄的年紀,哪家女子到了這個年紀,都是要挑選夫婿的。”
他轉頭, 笑看傅卿:“阿卿也是要挑選驸馬的。”
傅卿臉上染了紅暈:“父皇說什麽呢,阿卿才不想挑什麽夫婿,阿卿就想一直陪伴在您身邊。”
“可是,父皇終究是老了。”
傅決重新走到桌案旁坐下,正色道:“父皇不瞞阿卿,如今大燕日漸式微,而北戎卻越發繁盛。賀長淵掌兵,是北戎位高權重之人,阿卿若是嫁給他,便再無人敢欺你,如此,父皇就算走了,也能放心得下。”
傅卿心裏卻不斷發冷,這話說得好聽,大燕若是強盛,她去北戎是給北戎臉面,他們要供着她的。
可是如今大燕式微,她嫁北戎,嫁過去就是受苦的。
介時天高路遠,又在別人的地盤上,自然再無人給她撐腰,要是北戎和大燕打起仗來,只怕第一個被拿來開刀的人就是她。
自古和親的公主就沒有好下場的,傅卿不信傅決不清楚她的境地。
只是心裏想了許多,傅卿卻只能無力地反抗這個決定。
她抿抿唇,妍麗的小臉有些猶豫之色:“阿卿知道父皇為我謀劃,只是,只是阿卿對那賀長淵,并無半點兒女私情……”
“這又有什麽關系?”傅決笑呵呵地打斷她的話,“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
他擡手摸摸傅卿的頭發,傅卿忍了又忍,還是沒有避開他的手。
“按照慣例,後日便要出發去秋谷圍場秋獵,介時賀長淵也會去,阿卿可以同他處處看。”
傅卿根本不想故意去惹賀長淵厭惡,也不想現在就違背傅決的心意,畢竟她現在在燕宮還需要依靠傅決。
傅卿微微低垂下頭,似是害羞一般:“阿卿自然相信父皇,您對我最好了。您認可的人,縱然阿卿如今還不喜他,但是後日秋獵之時,阿卿也會去同他處處看的。”
傅卿細長黛眉微垂,俯視而下,只能看到她的瓊鼻精致,朱唇嫣紅,纖長脖頸優雅而動人。
這樣的美人,賀長淵不會看不上的。傅決心裏滿意傅卿的聽話,一高興他就從私庫挑了許多好物件給她。
傅卿要走之際,試探地拉住傅決的手,撒嬌道:“父皇,秋獵之行,兒臣有個小小的請求。”
“什麽請求,阿卿只管說就是了。”解決了心頭大事的傅決心裏正開心,于是他對識相的女兒格外好脾氣。
臉上笑意還沒下去,他就聽傅卿軟語請求道:“父皇,兒臣想要四皇兄陪我去秋獵……”
傅決想了想才想起傅卿口中的“四皇兄”是他那個長了一雙異瞳的妖孽兒子。
傅柏舟是他人生少有的恥辱。雖然是妖孽,但也是他的血脈,他下不了手去害,就冷眼放縱着其他宮妃、皇子、甚至奴仆欺辱他。
但那妖孽命硬得很,這麽多人辱他,他竟然長到了現在。
傅卿清澈的眼中滿是期盼,本來心情大好的傅決,此刻有些煩了。他側目避開傅卿視線時,語氣隐隐有些涼薄。
“阿卿怎麽同他走那麽近了?那等不祥之人,你還是離他遠些罷。”
“哪裏不祥了?”傅卿微微咬唇,有些小脾氣,“父皇,你就讓四皇兄陪我去吧。俗話說龍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四皇兄又有雙金龍一般的眼眸,說他是祥瑞還來不及呢,又怎能說他不祥?”
這解釋倒是新奇,只是傅決為了不讓他人妄議傅柏舟,許多年都忽略了那妖孽,故意不許他出席正式些的場合,漸漸的,大家也放佛遺忘了那妖孽一般。
如今那妖孽若是這樣光明正大帶出去,只怕又要惹人争議。
他開口就要拒絕,只是傅卿抓着他的手臂輕輕搖晃起來:“前幾日兒臣要摔倒的時候,正是四皇兄扶了我。兒臣覺得他人很好,您就讓他賠我一起去吧。”
傅卿繼續搖着傅決的手:“若是兒臣當真嫁了那賀長淵,随他去了北戎,只怕再也見不到四皇兄了,父皇讓他去吧,否則兒臣都無心秋獵了……”
傅決眼底微沉,他也算看過許多美人,自然知道像他女兒這樣容貌明豔,身份尊貴的人,恣意飛揚的時候容色最為驚豔。
傅卿任性,若是自己不答應讓那妖孽随她一起去,只怕她一個不高興,就懶得去搭理賀長淵了。
傅決皺起眉頭,只是要讓那暗暗壓了許多年的妖孽,一朝露于百官眼前,他還是有些不願。
傅卿知道傅決嫌棄傅柏舟,但他更怕自己壞了他的謀算,所以她只要擺出堅決要傅柏舟陪着的态度,傅決就會讓步的。
于是傅卿學着原主撒嬌,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讓傅決勉強答應了下來。
得到了答複的傅卿,嫣然乖巧地朝傅決一笑,便退了下去。
她一路走,等出了東暖閣,神色才冷了下來。
她就知道,皇帝九五至尊,能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根本不會把所謂的親情、愛情放在心上,有時候這些感情反而是他們利用的借口。
如今她不就是被利用了嗎?
那少年将軍賀長淵,萬裏挑一的确,風流蘊籍也是屬實,只是他方天畫戟之下枯骨無數也是事實。
人家喜歡女主瑤晚芯,傅卿才不會去自讨沒趣,平白惹人生厭。
她要做的,只是答應下傅決的要求,然後敷衍着去做而已。
秋獵的名單,早已拟好,要加上傅柏舟也不過是幾筆而已。
于是剛吃完晚飯,傅柏舟就收到了以前從未受過的聖旨。
垂目瞧着明黃絲綢上的字跡,傅柏舟微微抿唇。
他記得,一直到傅決死,他都不曾收到過傅決寫的聖旨,但沒想到如今卻收到了。
段玉此時笑嘻嘻地端着一碟子剝得幹幹淨淨的橘瓣,走了進來,輕輕放到桌案上。
“殿下,您看看着橘子多新鮮吶!據說是剛剛上貢來的,公主那裏剛分了,她便讓雪瑩送了來。”
他頓了頓,瞧着那幹幹淨淨的橘子瓣,語氣溫柔:“公主真的很在乎您呢,她知道您不喜苦味,那橘子白絲微苦,她便親手把它給去了。這一盤子橘子,也不知她撕了多久,而且這次秋獵,還是公主向陛下求了情面呢。”
耳邊絮絮叨叨的都是對傅卿的誇贊之語,傅柏舟不耐煩地擡眼:“你說夠了嗎?她那麽好,不如你去她的溯月宮伺候如何?”
段玉心裏倒是想,只是他面上哪敢啊,他連忙賠笑道:“不了不了,奴才還是跟着殿下心安。”
那橘子幹幹淨淨,就如同那天晚宴,傅卿送來的一樣,都是她親手撕的。
傅柏舟垂目看着橘子,嗓音微涼:“怎麽,你還不打算退下嗎?”
段玉忙恭敬地退下了。
傅柏舟盯着那盤橘子一會兒,終究還是拈起一瓣吃了。
這時候的橘子正好,一口要下去水當當的,滿口橘香甜膩,因那白色的絲全去了,因此吃起來半點澀味也無,口感順滑得很。
傅柏舟吃了一瓣,又重新拿起了一瓣,他随手拿起傅卿放在此處的話本子,伴着橘子看了個故事。
等傅柏舟的手觸及已經空無一物的盤子,他才微微愣住,然後腦海裏突兀地浮現出傅卿妍麗的笑顏,微紅的朱唇。
那唇瓣生得如同花瓣似的,傅柏舟還記得自己摩挲傅卿唇瓣時,柔膩的手感。
不知道那樣吐露出甜言蜜語的唇瓣,是不是也像如今的橘子一樣甜膩生香。
盤子空空的,裏面沒有橘子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橘子吃多了容易上火,傅柏舟莫名覺得有些渴了。
每隔三年北戎和大燕都會分別派使者前往他國,主要是為了互通有無,以及展現自己的大國風範。
因北戎人來大燕時,都是秋日,所以三年一次的秋獵便成了傳統。
秋谷圍場一般也是三年開一次。
傅卿坐着鋪了軟墊的馬車,跟着大部隊上了國道,往秋谷圍場的方向走。
秋谷圍場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大部隊一路上在官邸統共歇了兩次後,第三天就到了秋谷行宮。
秋谷行宮在圍場下方,只是年年習慣都是打獵那日,人人都帶了帳子,在圍場邊緣處駐紮。
傅卿收拾好一切,換了一身飒爽的淡藍色騎射服,便走出了自己的帳篷。
前方茫茫的草地上,早已鋪了毯子,收拾了宴席,等着人來赴宴。
傅卿害怕傅柏舟因為在這樣的場合遭人欺,就徑直去了他的帳篷外等候。
段玉掀了帳簾,傅柏舟走了出來。
他一身黑色帶暗紋的騎射服,發絲只用了一頂同色發冠束起,于是他的臉就全部露了出來。
膚色蒼白卻不顯得文弱,劍眉黑湛,鼻若懸膽,唇瓣淡紅,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在秋高豔陽下,變得越發晶瑩透徹。
他仿佛在發光一般。
傅卿呼吸一滞,她就算心裏害怕傅柏舟喜怒不定,說殺人就殺人的脾性,但也不得不稱贊他的好容貌。
往前走了幾步,身後卻無人跟來,傅柏舟轉身,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傅卿,他一時起了興致,便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邊。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走在傅卿心上。
陽光灑在他身上,配着他金色的淡眸,他好像浸潤在光暈裏一樣,瞧着耀眼得很。
傅卿被她他氣勢所迫,就不自覺一步步後退。
傅柏舟依然上前。
直到傅卿的背抵在一旁的帳篷上,他才在她面前站定。
瞧着眼前妍麗卻顯得弱氣的小臉,傅柏舟微微低頭,湊到她瑩白的耳垂邊時,嗅到幽幽的桂香。
傅柏舟身量颀長,他站在傅卿面前,連影子都把她圍進了自己的範圍內。
莫名的壓力,讓傅卿緊張地繃緊了身子,視線不敢放在傅柏舟身上。
耳邊酥酥微熱的吐息癢癢的,傅卿身子僵硬,就聽到傅柏舟輕笑了一下,他微涼低沉的聲線,鑽進來她的耳朵。
“兩日不見,皇妹怎麽又傻了許多?你呆站在原地的模樣,就跟那禦獸園裏的傻兔子一般。”
他站直了身,眼神微嘲地瞧着傅卿,真的像是在看傻兔子一樣。
詭異的氣氛一下子消失了,傅卿回過神來,氣得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是傻兔子?皇兄你眼睛沒問題吧?”
她分明長得挺好看的。
她是烏發雪膚,紅唇大眼的美人好不好!
傅卿越是炸毛,傅柏舟越是覺着有趣,他微微勾唇,垂下眼簾專注地瞧她氣急敗壞的神色,語氣淡淡:“我說你是傻兔子,有問題嗎?”
他又唬住了傅卿,傅卿苦着臉點頭:“對,您說得對,我就是傻兔子行了吧。”
心裏還是有氣,傅卿自己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看向依然在原地不動的傅柏舟,沒好氣的回敬他:“皇兄為何站在原地不走?你這模樣就像是宮中娘娘養的傻貓一樣。”
傅柏舟微微一怔,他瞧着神色飛揚的傅卿,輕笑地跟上:“膽子大了不少,不過皇兄可不及皇妹蠢罷了。”
傅卿依然回敬他:“皇兄更蠢。”
兩人低聲吵吵嚷嚷間,距離挨得越來越近,似是拌了嘴的小夫妻一般。
傅卿這幾日因為暈馬車,她都是上了馬車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下了馬車,就去了官邸休息。
她幾乎沒有見到一路伴駕臣子,在此刻全都冒了出來。
他們吵吵鬧鬧到了宴席處,衆人見到傅卿剛想要行禮,卻被她身邊的傅柏舟驚得呆愣在原地。
一雙異瞳,這就是那個妖孽皇子?
各個官員的目光讓傅柏舟眼底微沉,他抿了抿唇,暖暖的日光之下,琥珀色的眼睛卻很是涼薄。
他就知道,在這些人眼裏,他只是妖孽罷了。
“看什麽看,緣何見到本宮還不行禮?”
一道香軟的身軀突然擋在他面前,也遮去了別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好久感謝在2020-04-29 01:12:01~2020-04-29 23:57: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珍珠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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