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于美色 — 第 39 章 如此算計
當下。
輕步移至緞子旁,夜殘魂若無旁人地為莫如影脫下靴子,将其輕置于雪綢之上。随後自己也脫下了靴子,盤坐在莫如影身側,也色的長發與黑色的衣衫自然地垂在雪綢上,安靜靜地鋪開,那條黑色的發系也順着那襲長發垂下,不知那長發究竟有多黑,才能如此輕易地将那柔長的發系比了下去。
明明邪惡得叫人不敢近身半步,卻又那般媚惑人心,奪人心魄!
若是上前撫一撫那惑人的長發,是否就此身不由己?
若是上前摟一摟那孤寂的身影,是否就此萬劫不複?
若是上前吻一吻那冷漠的容顏,是否就此灰飛煙滅?
接過一面濕潤的面巾,夜殘魂冰涼修長的手指牽過莫如影的手仔細的擦拭,然後再擦自己的。他的手還是那般漂亮,他的動作由始至終都那般簡單,優美。
所有的一切都美好得叫人想要去守護;而這所有的一切又都美好得叫人想要去摧毀!
武林的至尊,新任的盟主;武林的寵兒,江湖的俠士;武林的文壇,天下的暮月;武林的命門,奪命的暗水……
他們誰不是高高在上被受敬仰?他們,又有誰不曾是聖潔與完美的代稱?為何伴在這人身旁便就顯得這般格格不入,恍若隔世之入?
找個順眼的地方,席地而坐,拿出上好的幹糧,不慌不忙地觀山而食……明明是這潇灑而幹脆,又明明如此豪氣且雲天。卻為何有如此明顯的差別,叫人心生怨念……叫人想要将其拉入凡塵,永世,不得超生!
漸冷的眉宇,漸暗的眼眸,在不知不覺中出現,那是任何一個強者都該有的不甘與野心。
“這菜裏混有百味香,味道極好,來,娘子,嘗嘗。”緞子的另一邊有人獻着殷勤。
“……”那人的一旁,有人無言以對。
被拐離人世的人不知是幸或是不幸,但似乎已習慣了那隔世般的生活。
現下,不知是誰起的頭,四人憂閑自在地往不該走的地方走去,在莫如影看來,這群人是腦子開始恢複正常了!
自然,有人攔着。
蕭寒笑對着花沐烨淺淺地笑着,可那笑卻比花沐烨之前看到她的任何時候都要今人毛骨聳悚然,禾上卿一如既往地拿着一根似是稻苗的植物。也只是莫明奇妙地笑着,不該說話的時候,不說,這是規距。
冷跡難得一見的黑色身影出現并單膝跪在一旁,這是請令該有的姿勢。
若是能保證在不打擾到夜殘魂的情況下處理類似事務,冷跡也好,影使也罷,都不會請示,而是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處理。
很顯然,這是絕對會影響到旁人的“戰争”,所以必需得到明确的指示。戰,或不戰。
還沒等夜殘魂給出明确指示,莫殘楓莫小公子便開了口,“風子,這菜也放了百味香,要不要嘗嘗?”
很好,風流才子暮月公子又多了一個雅號。除了各方面還不太成熟的花沐烨外,這些見過事面的人都很給面子地忍着,只是不知是否會至使內傷……
“要,怎會不要,楓兒給的東西我怎能不收呢?”暮月淩風扇子搖了搖,風度翩翩。
夜殘魂默了默,擡手,繼續為莫如影添食,“退下”這兩個字似乎不是他說的,但随着冷跡的“消失”,莫如影先前的願望徹徹底底的……無望了。
蕭寒笑與禾上卿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但還是認命地讓到一旁,不言不語。然而那模樣、那姿勢、那動作,絕沒有比眼前這幾個人低下分毫。本來他兩的地位也并不比他們低下,相反的,這天下敢惹他兩的比之敢惹這些人的,太少。
就如莫如影所想,四大宮主都太過于危險,若是沒有妖孽撐腰,這些人她有多遠便滾多遠,絕不招惹。
沒了高手的阻攔,四人肆無忌憚地向本已坐好的四人走去,最為興奮的依舊是年紀輕輕的花少俠。
“鞋就不過必脫了,各位随意。”無論哪句話,只要從莫如影嘴中說出便自然而然地透着幾分庸懶,蕭宸曾經說過,她的庸懶很令人着迷,只是如今這人在哪裏?人,都是沖着妖孽來的。還很均勻,一個來倆。
不必脫鞋?是人都知道這深層的含義,于是,莫如影算是又得罪了人。不過也不能全怪她不是,在兩只妖孽的精心“照顧”下,他們身上絕不會有多餘的味道,但別人她就不敢确定了,哪怕只是汗味。
這些“心胸寬廣”的人并沒有介意,真的只是随意地坐下,姿勢不一,腳也都置于雪綢之外,不知是否是優雅慣了,這些人的姿勢怎麽看怎麽順眼。
随着人數的增加,“餐具”(木制,現場版)添了些,飯菜也添了些,莫如影嚴重“懷疑”冷跡的辦事能力……
只是,這些菜,他們真的要吃?放眼看去,沒有哪一樣不混有劇毒的。
莫殘楓笑着将先前提到的那菜夾到暮月淩風碗中,無良地催道,“嘗嘗”。
每一個動作,每一記目光,每一方言語,每一次抹笑顏,都帶着常人無法拒絕的誘惑。無論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僅僅只是虛幻的表象,便可以叫人傾其所有,死無葬身之地。
暮月淩風看了他好一會兒,衆人亦看了暮月淩風好一會兒,才見他突然揚起嘴角,瞧了瞧碗裏的“毒物”,伸手拿起筷子。
他這是在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他這是受了蠱惑。
在一旁的蕭門主冷冷的目光正狠狠的盯着他,那模樣像極了地獄裏的羅剎,不知若是用目光能将人殺死,他是否還會這般冷厲地看着暮月淩風。
“不許吃。”
這時,一個冷淡的聲音打斷了暮月淩風的賭局,少年将另幾盤小菜換到他的面前,依舊冷淡地道:“吃這些。”
看着少年的動作,莫殘楓如女子般用袖手掩唇輕笑出聲,然那模樣卻又讓人忍不住想罵上這麽一句:這該死的家夥!
少年移至暮月淩風面前的都是先前剛與莫殘楓在一起時吃的菜,雖說那時他還瞧不見那彩色,但那味道還是記得很清楚。那時他尚不能似如今這般随意食用莫殘楓遞給他的食物,但吃那些卻沒多大影響,甚至和尋常小菜沒多大區別,就是較好吃些。
他為何要如此仁慈?
當初蕭大盟主中了毒,遭罪的是他!
莫如影有些同情少年,明知被妖孽算計也只能做些徒勞的掙紮。束手無策就擒麽?怎能甘心?
先前禮陌仇吃的那些飯菜确實有毒,也确實對人體沒多大影響,但如今這桌上的,無論哪樣都是劇毒,味道雖還是先前的味道,但本質卻早已改變。如今禮陌仇的體質雖說不上是百毒不侵,但每日被妖孽變着法用毒養着,怎麽說這抗毒的免疫力也提高了不少,別說是菜,連他身上的衣服,洗澡用的水都比先前加的料吓人多了。雖說他也察覺了些,卻不知連先前的菜也在無形中變了太多。
暮月淩風愣了愣,才回神對着少年道:“多謝谷主好意,只是方才在下既已答應楓兒,又怎能如此輕易食言呢?”
話才落,那菜便已向口中送去。
但凡入坐的人都在賭,賭自己的能力,但那下注的卻另有其人。
暮月淩風皺起的眉頭展示着他的不适,發青的臉色沒多久便顯出了中毒的跡象,呼吸也開始變得淺脆飄渺,他轉眼看向蕭墨岚,無力又無奈地笑了笑。
果然能力尚淺,無法抵制毒性。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蕭墨岚便已将他轉了個方向,盤膝,運功,逼毒。
頭上沒有任何反映,從外表上看也與打坐無異,這便是傳說中的運功逼毒?!
莫如影覺得這是一種很不可思意的運動,只因她實在想象不出他們是怎樣從身體裏的水分中分出毒素并阻止的,還有,這些人的消化功能未免也太好了些,這菜才吃下多久啊……
蕭大門主冷冰冰的眼眸注視着眼前的人,雖沒有明顯的慌亂,卻也不再如往昔那般鎮靜得如同撫不起漣漪的寒潭秋水。
莫如影吃飽了便在一旁想着看戲,莫殘楓則在悠哉悠哉地喂着自己,少年明顯心情不佳,花少俠及蕭盟主只是在一旁瞧着,并不打算動口。這麻煩,一個人惹便也就夠了,本來也是是非吃不可。
既然是有意如此,這毒又怎會是能逼出的呢?于是,果然。
“禮谷主。”蕭墨岚接住往自己懷裏倒下的暮月淩風,冰冷直接的話語脫口而出。
有些人,到哪都會被尊重。有些人,到哪都會被為難。有些人,到哪都會被牽扯。有些人,到哪都會被欺負。有些人,到哪都會被算計。有些人……
這樣的人,天生心腸軟,明明有着冰冷淡漠的神情與外表,卻還是見不得別人要死不活的模樣。那樣子,像那要死不活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雖不知這些人是怎麽看出來的,但禮陌仇确實就是這樣的人。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适合做醫者,也比任何人都不适合做醫者。
剛開始将禮陌仇與這類人挂勾時,莫如影便在想,這妖孽與他在一起是為了找些救人的借口,還是為了不讓這人被“別人”為難?(這別人包括少年自己。)如今看來,後者重些,少年實在太容易成全別人了。
“救人。”少年很直接。有莫殘楓在他身邊的日子,即便是力所不及的事如今也已能輕易辦到,雖然代價“慘重”了些。
“下月十五你我成親,新娘你當。”正在吃飯的人也很直接。
許久之後,衆目睽睽之下,少年咬唇回到。
“好。”
視死如歸大抵便是如此了。
于是,這頓飯,完了。
莫如影深刻地明白,不要輕易招惹會使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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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手絹……~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