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于美色 — 第 38 章 如此同行
很不幸,掌廚的另有其人。
莫如影看着禮陌仇疑似國寶的模樣,微嘆:“昨夜沒睡好麽?”
“嗯。”禮陌仇應了聲,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在他的記憶中,莫如影是個極懶的人,除去吃飯,洗澡,睡覺,禮陌仇便再也想不出其他能叫莫如影上心的了,平日裏也鮮少答理旁人,他若是當真冷漠起來,怕是與夜殘魂無異。然而現下,卻見莫如影一臉溫和的模樣,雖懶卻瞧不出冷漠,只是有些冷淡,這感覺與瞧不可見他時有着天壤之別。
這臉,确實能将人騙了去,特別是這人。
興許是莫殘楓之故,從來不曾将長輩一詞放在心上的禮陌仇對夜殘魂與莫如影有着莫名的敬畏感,所謂長兄如父,現下他就有見到莫殘楓家長的感覺。
如他所知,莫如影問了一句便不再問了,懶懶地靠在夜殘魂的懷中淺寐。
真是冷淡的一家子。
不過若是算起來,四人相處的時間并不太短,足以了解每個人的生活習慣。
夜殘魂是主要決定者,莫如影是主要遷就者,莫殘楓是主要被縱者,禮陌仇是主要被迫者。
夜殘魂所說每句話都是決定,莫如影見風使舵地遷就着,莫殘楓要怎樣便就怎樣,禮陌仇只能聽之任之。這樣的生活模式暫未改變。
比武招親繼續着,只是比昨日冷清了不少。蕭大盟主有事缺席,南宮殿下搬師回朝,暮月公子與蕭大門主無故失蹤,逍遙蠱聖不知所蹤……如今可謂,凄凄慘慘戚戚。
最後,比武以一位無名俠士奪魁告終。
據說那俠士長的還算好看,只是言行舉止與痞子無賴無異。起先沈大小姐說是死也不嫁的,可後來是技不如人還是怎麽的反被那俠士給戲弄了去,次日便被治得服服貼貼的,像個小跟班似的尾随在那俠士身後,也頗有些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之感……這親也就這麽訂下來了,至于何時宴請天下便就不得而知了。
這日,莫殘楓等人打算轉移陣地,才出門沒多久,便見明顯蓄謀已久的幾人在離城不遠處等侯,一個個笑得潇灑惬意而理所當然。
“夜夜,許久不見,可曾想我?”
“近來過的可好?”
說話的,自然是兩個不知死活家夥。
其餘的人,吓的吓,怒的怒,驚訝的驚訝,皺眉的皺眉,好笑的好笑,玩味的玩味,無視的無視……
這些個攔路不打劫的家夥實力頗為強悍,沒被清道使給清了,不過顯然打了一架,勝負未分正主就到了,便也就停下了,幾位影使及兩位宮主單膝兩旁似是請罪。
夜殘魂掃了他們一眼,破天荒地說了句:“起來。”然後他的夜焰以正常的速度穿過馬群。
很不自然的現象,別的馬很乖地給他讓道。
毒,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莫如影很不道德地想,毒不了人,為何不幹脆把馬給毒趴了?
莫非但凡妖孽都喜歡非人的生物?對除了人以外的生物夠特別留情?
一群馬兒浩浩蕩蕩地走在這“陽關大道”上,一個賽一個的美麗。乍一看,還真有異界來者之感。
死活要獨坐一匹的禮陌仇被無情地擠到了“後邊”,與之并騎的自然是我們的蕭大門主。禮陌仇看着前方“聊”得有些火熱的暮月淩風和莫殘楓有些腦怒,目光也随之冷淡了下來。
雖說有些難以理解,但尾随的兩位宮主及隐跡的幾位影使都還沉浸在夜殘魂那句“起來”中無法自拔。心裏,不知道有多感謝莫如影與莫殘楓(因為夜殘魂因他們變了不少),尋思着他們的春天是不是要開始了,亦或者已經開始了?
花沐烨與蕭大盟主總有說不完的話,具體說些什麽莫如影也沒太注意聽,似乎都是些索事,為什麽沒去參加此武招親啊,這些日子跑到哪去了呀,不去行俠仗義(處理武林大事)跑到這裏做甚啊……面上和善的兩人似吵非吵,要打不打地談天論地,偶爾提到正角,想看看正角的表情,可惜事與願違。
所謂正角,此刻,正在閉目養神。春天的陽光裏夾着些雨絲似的濕意,溫柔裏帶着些涼意。
“聽聞譽茗城內美食佳肴無數,不知各位可有什麽好的去處?”清朗柔和的聲音裏透着不容乎視的豪邁與潇灑,蕭月的言語是極副特點的。
“……”花少俠不答,心裏尋思着夜殘魂去哪他便去哪,若是進不去也要在邊上搭個棚什麽的……
禮陌仇沒有發言權……
“大哥去哪我們去哪。”莫小公子很幹脆地答,這“我們”明明意指不明,卻叫人輕易不敢将自己不包含進去。
似乎覺得回答的人太少,暮月公子也很禮貌地回着話:“要說這最好的去處自然是噬水樓,只是平日進去坐坐倒還可以,現如今怕是早已封了樓。”(封樓待君)
蕭月笑了笑,道“若是我等硬闖又當如何?”
看吧,聰明人說話就是這樣,三兩句就能提到想要提到的人。柔和的目光帶着戲谑與探究,企圖在那如霜的表情裏找到絲絲動容。
原本只是在想,這人究竟能冷漠到何種地步,現如今卻只想知道這人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言行露出別的表情。那感覺便好似花沐烨所說的,“若是哪日他能對我展顏一笑,他要什麽我便給他什麽。”
怎麽就有了這樣的心思了?
莫如影昏昏欲睡中覺得這些人真是太……奇怪了,為什麽不直接開打,然後養上幾年的傷?如此糾纏不清的日子到底要過到幾時?朋友麽?很顯然,不是。敵人麽?很顯然,太平靜。戀人麽?很顯然,落花,流水。
好複雜的人群……
這日子詭意而太平。
“試試不就知道了?”
這話不知是誰說的。但莫如影郁悶地想,這個速度,能不能入城還不一定呢!
真不知道這人腦子裏裝的是什麽……
一群人,無村無店無棧的情況下,解決吃飯問題只能就地。
“餓了?”夜殘魂。
“嗯。”莫如影。
這,就意味着“開飯了”。
這世間的游俠士客們,為情,為義,為武……長途拔涉廢寝忘食像是天經地義,對類似“過午不食”這種規律性極強的生活難免有些不必。只是一開始的“不餓”、不自然、不方便都在無形中被消磨得所剩無幾了,一聽這話,衆人像是約好一般紛紛停下馬。
“前方不遠處的林子裏有間草屋,不若我們到那兒歇歇?”暮月淩風儒雅而風流戲谑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莫名奇妙。
不知是不是條件反射,一提到草屋莫如影便自然而然地思起避雨這一故事情節來。還別說,這身邊的人都是些擅察風吹草動的能人異士,避雨這等“浪漫而調。情的事”于莫如影而言似乎有些奢望了。至少到目前為止,只要他們還在路上,這需避的大雨,就下不來。
或許下次妖孽大哥沒有任何要外出的兆頭時,她可以自虐一點說:“現在就走。”
只是她暫時沒那情趣。
明明話很“多”的蕭月與花沐烨卻不答話,只是不約而同地微揚起嘴角,似乎在學聰明了,此類建議提了也只是打水飄。
其實莫如贏很想提醒他們,平日裏他們說的那些話也打了水飄……╮(╯_╰)╭
莫殘楓是只很有教養的妖孽,他翻身下了馬,萬賴寂靜中無人答話的情況下,他無所謂地口氣裏透着些調笑:“要去你自己去。”
随後走到禮陌仇的白馬旁,暖暖地笑道:“娘子,來,為夫抱你下馬。”
有些人說起肉麻的話時能叫人起一身雞皮疙瘩,有的則能把人吐死,還有的能把人氣死……莫餐楓的,能把人羨慕死。
只是有些人偏偏不領情。
禮陌仇是誰?逍遙谷谷主,逍遙蠱聖!怎麽可能這般容易便忘了方才的事?俊俏的臉兒冷漠地向另一邊別去,一只修長的美腿帶動着襲擺在空中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眨眼間便下了馬。
夜藍色的長發蕩了蕩,直叫人想從身後将他抱住,貼着他的發,聞着他的發香……
“娘子好香……”有些人,有些時候,想到什麽便做什麽。
“滾……”有些時候,有些動作,做了再多遍,也不會完全成為習慣。
禮陌仇紅着臉,體溫有些升高,興許是奮力掙開妖爪所致,又或者明明知道以這樣的姿勢下馬一定會被如此對待卻還是那樣下了馬……
這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等有傷風化之事,竟沒人做出明顯的表示,顯然都不是正常的貨色。這些深沉冷靜的家夥果然是貨真價實的處世不驚呢。
先前因莫殘楓那句不太客氣的話而尴尬地用手碰了碰鼻子的暮月淩風有些可憐的望了望蕭墨岚。于是,蕭大門主一陣迷茫。
與此同時,夜殘魂在花少俠地脈脈含情下抱着莫如影下了馬。
上好的綢緞,鋪在絕佳的位置,再擺上不知哪來的美味佳肴……這就是有冷跡伴駕的好處,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夜殘魂明顯的表示,似乎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常人無法察覺的動作。
又或者說,冷跡是這世上最了解夜殘魂的人。
很多次,莫如影都想将冷跡喚出來,脫光衣物,清清楚楚仔仔細細地瞧上一遍,看看這人究竟什麽摸樣。
那鋪在翠草上的緞子是雪色的,與平日裏鋪在夜殘魂床上的緞子是同一類型的,清晰細膩的圖案,給人的感覺格外聖潔。
明明該是這最不聖潔的人呢。
明明是這麽……欠扁的排場。
因人而異也未免太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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