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張宸的加試發揮還不錯， 雖然在技巧上還有進步空間，但他的歌聲帶有很強的共情力，在普通聽衆的耳朵裏， 足以彌補這一缺失。

接下來，就到了評級環節。為了不影響導師評級時的公正性，在初舞臺表演結束前， 包括許令儀在內的所有人，是不能看直播和彈幕的。

聲樂組和創作組導師都認為可以給A，舞蹈組的導師沒說話。

他又沒跳舞，他們也不知道咋評啊。

許令儀堅持給B就足夠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唱歌實在好聽，長板夠長，這種完全不會跳舞的選手， 她頂多給個C評級。

他可以跳整首歌最簡單的舞蹈動作，但不能一點都不會。都來參加男團選秀了，那當然要選唱跳俱佳的，如果是只會跳舞， 不會唱歌的選手來了，也是這個标準。

安羽說他以後能學， 許令儀表示，那就等學會了再評A。

不用等很久，初舞臺結束就是主題曲考核，到時再看他的實力。

好吧，在許令儀的堅持下， 張宸的最終評級是B。

很多想看初A誕生的觀衆倍感失望， 選手席上更加緊張的氣氛在蔓延。

系統提醒：“張宸剛才吸了很多粉，粉絲都為他沒能拿A很失望。”

許令儀眼都沒眨：“是不是罵我了？她們罵我不要緊， 你記得算名氣值就行。”

從經紀總監到公司老板，她挨過的罵比吃過的鹽還多，早就左耳進右耳出，啥事不往心裏擱了。

出乎意料，系統告訴她：

“不是，沒人罵你，都在說你對張宸要求嚴格是好事，叫張宸趕緊學跳舞，主題曲考核好好表現。個別有嘴你的，都被打成別家披皮黑，是挑貨了。”

許令儀有些意外，她幹這行這麽多年，忠言逆耳利于行的話說過不少，但能得到粉絲理解的，還是頭一回。

雖然她們理解與否，對她決定要做什麽事幾乎沒有影響……但能被表揚的，誰願意被罵呢。

“怎麽回事？”她問。

難道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騰飛買水軍了？沒這個必要吧。

系統說，她“天降財神”的名聲已經從業內蔓延到粉圈，不止投資人和廣告商相信，現在連秀粉都相信，跟着許令儀的步調走肯定能押中寶。

雖然這說法有點玄學……但從她出道以來，凡是和她作對的，有任何人有好下場嗎？

願意蹲選秀直播的，絕大多數都是成熟秀粉，而秀粉中大多數都是事業批買股粉，她們從質疑許令儀到相信許令儀，只需要今年的綜藝n連爆。

許總說得都對，無腦跟風許總，許總就是大家在內娛唯一的神！

許令儀：……

倒也不必如此.jpg

雖然有系統給她劇透，但許令儀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觀衆的意見肯定要聽，但涉及到原則和标準的事，無論是贊美或批評，都不能輕易搖擺。

她從來不迎合“規則”，只會開創新的秩序。

在接下來的評級中，導師團也嚴格執行了單項特長的上限是B，全面發展才有機會拿A的評分體系。在沒有導演組幹擾的情況下，他們在初舞臺進度過四分之三時，選出了11個A班選手。

嗯……這其中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沒有哪個節目導演敢和許令儀“提意見”，但他們可以悄悄通過耳機說給導師聽。

但沒想到，導師反手就把這人賣了。舞蹈導師摘掉麥克風，私底下和許令儀告狀時，某位導演臉都白了。

他想保的人能不能進A班不知道，但他從明天開始，應該就不用來了。

導師心想，他又不傻，怎麽可能被當槍使。

再說了，這些人不敢得罪許令儀，難道以為他就敢嗎？大家都不敢的呀！

雖然許令儀并不關心這個，但誰也無法否認，她大魔王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她制定的規則，誰敢去挑釁，瘋了嗎？

這點小事故不會影響到初舞臺的正常推進，當A班名額滿員後，再有新的A評級出現，就是觀衆最愛看的battle環節了。

星光熠熠的battle，更能縱向對比出選手的實力。節目組準備了三十首表演曲目，挑戰雙方商量好之後，從這裏選出同一首歌進行演唱和舞蹈即興。

這固然要多付三十首歌的版權費，但沒關系，許令儀有的是錢。

新A班成員誕生後，許令儀讓工作人員給他遞上卡片。

裏面沒有導師團指定的名字，就一句話：請自己選擇一位有把握戰勝的練習生進行挑戰吧。

直播鏡頭給了這張卡片特寫，又切向該選手的表情，又在A班坐席處挨個給畫面。

彈幕興奮起來了，這季節目的競争對抗性好強啊！

還“有把握戰勝”，節目組你是不是搞事啊！

不用懷疑，這就是許令儀做節目的一環，搞個噱頭罷了。

畢竟，她又沒有要保的皇族，能進A班的都是真·實力派，挑選哪個都差不多。

這個上臺的選手叫原歸——是藝名，他的真名是李壯，特長是跳芭蕾舞。

許令儀只能說，對方為了讓觀衆記住自己，确實用功了。

而這位原歸同學的用功程度，還要超乎許令儀的想象。

本來按導師團的想法，讓他在舞臺上邀請對方下來就行了。但原歸這人不嫌麻煩，親自走到A班山頂區，來到他要挑戰的池植面前。

嗯……池植也是藝名，他寫在身份證上的真名叫張強。

許令儀：……

直播鏡頭掃過導師席，本來是想拍下他們看熱鬧的畫面，卻意外拍到了許令儀頭疼扶額。

蹲直播的都是老秀粉了，大家懂得都懂，在彈幕哈哈哈哈哈哈。

衆所周知，這年頭男明星想爆成頂流，有兩條路最快。這兩位效率真不賴，還想一次完成兩個目标。

真是百密一疏啊，許令儀簡直想戴上痛苦面具。她當時怎麽就沒認真看過每個選手的名字呢？

算了，他們來都來了，她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麽花招。

不出她所料，李壯和張強——不對，原歸和池植上臺後，就開始講起了他們的童年故事，這兩人還是竹馬竹馬，從小誰都不服誰，宿命糾纏又走到了同一個舞臺上，這次一定要分出個勝負。

系統：“哇，好巧妙的緣分！”

許令儀：“嘔，好拙劣的設計。”

她直接打斷兩位：“準備好的話，原歸你先開始唱歌吧。音響老師，放伴奏。”

鏡頭切給在臺上呆住的兩人，彈幕又笑裂開了。

想不到吧，許令儀根本不吃你們這套，打斷施法可還行！

原歸和池植确實做了錯誤的決定，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沒有觀衆關心他們的舞臺battle了，直播間觀衆紛紛要求畫面切到導師席，大家要看許令儀的實時recation，這不比他們唱跳好看一萬倍！

只要是有許令儀在的節目，就能随時随地帶來新抓馬。就在大家以為這已經很離譜時，後面更離譜的出現了。

導師團還沒決定原歸和池植誰能進A班呢，這兩人在臺上倒是互相謙讓起來了。你推我，我推你，你比我有實力，你比我更努力……喲，這是什麽甜蜜蜜互寵情節。

如果許令儀的怒火有進度條，那到這一刻起，就已經到了爆發點。

她揚起溫柔的微笑：“既然你們這麽都覺得自己配不上A，我就成全你們，都給我滾去F班坐好！”

許令儀前半句還是溫聲細語，後半句語氣往上飙，別說這些練習生們被吓得不敢說話了，連坐在她旁邊的導師團，心髒都跟着抖了抖。

在她的強大氣場下，臺上的兩人不敢拿起話筒，導演組也都抖得像鹌鹑。

直播間的導播最痛苦，這畫面是切，還是不切啊，這算是播出事故嗎？

算了，不切了吧，許總又沒發話。

他們本來以為許令儀要給他們發表講話，順便再灌碗雞湯，但許令儀哪有那個時間啊，也別耽誤節目流程了。

許令儀回頭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選手們。

現在就開始緊張了？小朋友們，還早着呢，這才哪到哪啊。

如果搞不明白一個事實——這裏是舞臺，不是快速爆紅的捷徑。那你們未來幾個月，還有的是崩潰的時候呢。

*

星光熠熠的初舞臺穩步推進，它的直播完全打了綠果視頻一個措手不及。

沒有預熱，沒有宣傳，前一天宣布直播，選手還是和粉絲同時知道的，這就得趕鴨子上陣了？

衆所周知，全網秀粉就300人。同一年的選秀中，誰能先聲奪人搶到注意力，誰就贏了一大半。

白鵝視頻官宣導師陣容，全網都在讨論時，綠果在憋着；騰飛傳媒爆各種物料，再現許令儀式拼命撒錢綜藝風格時，綠果還在憋着。

它就想着，這次一定要等白鵝先定檔，它們趕在它前面播第一期！到時候許令儀炒熱的選秀話題，它就能黃雀在後了！

綠果确實做到了這點，它成功将檔期定在了白鵝之前播出。但還沒等平臺上下高興多久，就得知白鵝視頻要搞初舞臺直播了。

——許令儀當然也知道誰先播誰占優勢的道理，她砸了那麽多宣傳經費，怎麽可能讓綠果視頻撿便宜啊，做夢吧。

雖然他們前不久剛合作過，但在商言商，沒什麽人情可講。

這下好了，等星光熠熠的初舞臺直播結束後，全網都在讨論白鵝的選手。許令儀堅持要挑新人的優勢充分體現出來了，新面孔才能給老秀粉們帶來新鮮感啊。

有了新人，粉絲要考古他過去的物料，黑粉要扒他的黑歷史，大家都很忙的。

至于綠果那群回鍋肉？不好意思，已經看膩了。這些人早就被扒個底朝天，無論黑紅大家都不太關心了，就那點破事，還要正炒反炒幾次啊？不新鮮的瓜，網友不愛吃。

其中節目最出圈的部分，還是許令儀讓兩個男生滾去F班。

有人為他們叫不平，但更多人還是支持許令儀——在選秀節目裏，你的心思都沒用在舞臺上，那你真的不配拿A等級。

大家已經對花裏胡哨的噱頭厭煩了，選秀節目還是得回歸尊重舞臺、熱愛舞臺的初心啊！

這一點上，許令儀就做得特別好。很多網友恨不得每天誇她一萬次，內娛有許總了不起。

許令儀在那part的每一幀表情都值得細品，她嘆氣，她皺眉，她冷漠臉的樣子都被一一截圖下來，這種微妙的共鳴感讓網友們樂瘋了，許總表情包再次大出圈。

像什麽“發現事情并不簡單”、“給我适可而止”、“不尊重舞臺的人滾出內娛”都是小兒科，她真正獲得萬轉的表情配字是，“選秀不需要其他01”。

言簡意赅，一語雙關，充分表現了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

許令儀本人看到後：……

請網友們專注節目本身，少在pd身上整花活，謝謝大家了。

兩大平臺的第一次選秀對決，以綠果撲得悄無聲息作為結尾。

原來真正的撲街，不是全網都在嘲笑哈哈哈你撲了，而是哪怕綠果花招百出，又是暗戳戳炒cp，又是拉選手祭天，都無人在意……

前些天剛充完綠果會員的網友，又毫不猶豫地轉投白鵝的懷抱。

兩大平臺可算是看明白了，原來這些vip拉新用戶，都是跟着許令儀跑的！

她左擁右抱玩平衡，就是不肯培養出真正的巨頭，視頻行業只能繼續三足鼎立了。

系統意識到不對勁：“哪有三足啊，你先打了紫酷，又扶了綠果白鵝，照這形勢下去，紫酷都快下場了。”

許令儀搖搖手指，表示系統格局小了。

前段時間網友回味經典作品，有不少就是紫酷視頻争取到了版權。這其中，可少不了許令儀牽橋搭線。

當然，她沒少收“中介費”，還和紫酷的控股集團搭上了頭，擴寬了人脈網，這波對她來說是血賺。

讓紫酷播點老劇，吸引些不算爆發，但能持久的用戶流量，就足夠它當好三足之一了。

半死不活的紫酷視頻，是許令儀最希望看到的狀态。它既不會帶來太多威脅，又沒徹底斷絕往上走的希望，能讓綠果和白鵝時刻保持警惕。

這一套給顆甜棗又給兩棍棒的流程下來，綠果和白鵝這兩家平臺在面對許令儀的時候，氣勢總要矮上幾分，畢竟還有求于她呢。

系統大開眼界，大為震驚。

它還以為許令儀不喜歡紫酷視頻，沒想到她也暗中拉撥過它一把。果然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啊。

許令儀沒和它多說，初舞臺直播錄了将近20個小時，觀衆也換了好幾批。如今總算結束，選手們要回宿舍睡覺，她也得回去休息了。

選手宿舍區，今年還特別添加了“安檢”流程，進門得先過金屬檢測儀，許令儀還讓人查得特別仔細。

他們藏在帽兜裏、鞋子裏、各種地方的手機備用機都被搜了出來，宿舍也有選管不定時巡查。更重要的是，許令儀還挂上了信號屏蔽器，連工作人員的手機都未必時時有網。

她這也是為了大家好，年輕人玩手機真的沒個節制，第二天頂着黑眼圈來錄制，誰的面子上能好看啊。

初舞臺錄完後，許令儀又讓他們休息了一天，才發布主題曲任務。

這些練習生見到她的時候，還說她實在是太貼心了，有她這樣的好pd真是他們的福氣。

許令儀沒回答，就笑了笑。

希望在她發布完今天的任務後，她們還能這麽想。

最先展示的主題曲，是由林聽晚表演的版本。

她這幾個月可沒閑着，沒行程安排的時候基本都紮在公司練習室了，健身房也常常能見到她的身影。

因此，即使這是一首男團表演曲目，林聽晚的表演在力量感上也毫無短板，也給這些練習生們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這群男生都很要面子，要是在“力氣”上輸給林聽晚，那真是沒臉見人了。

還好還好，許令儀留給他們的練習時間是五天，這算是很長了。

沒等他們高興，許令儀又宣布了新的規則：

“前面七季的節目裏，主題曲考核的上限都是A，這次我把天花板拉高了，有A+的評級。”

A+，什麽意思？好上加好，還是說A班中的C位？

許令儀又放了幾段視頻，分別是主題曲表演的英文版、抒情版、搖滾版、改編版……這次的表演嘉賓，就是她特意請來的巨星導師團了。

她說：“完成标準版的主題曲演唱，最多能拿到A，但如果你們能演繹多個版本，不必局限于上面的類別，就能沖擊A+。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标準版沒有得到A，其他版本我們是不會看的。所以，請各位合理規劃，量力而行。”

大家懂了，這是給尖子生準備的，能在節目裏大方高光的內容。

許令儀的意思一直都很明顯，她不準備給任何選手剪什麽多餘的cp線、故事線。

這裏是選秀，不是講故事編故事演故事大賽，不能是誰能制造矛盾沖突，誰就有鏡頭，這不是欺負安靜本分的老實人嗎？

當然，她也不會搞一鍋飯，那樣就沒看點了。他們想要在節目裏多點鏡頭，多點表現？可以啊，一切憑實力說話呗，來争取A+吧。

她還告訴她們，在主題曲考核中獲得A+的選手，她會把他們的衍生版主題曲做成單獨的曲目，原唱上只有他們自己的名字，在節目指定合作音樂平臺發行上線。

也就是說，他們能在練習生階段就擁有屬于自己的單曲了。主題曲的标準版授權，也将對他們永久開放，即使他們離開節目了，也能随時随地，想唱就唱。

這張大餅實在香甜，原本在A班的選手各個躍躍欲試，其他人也是雙目放光，眼裏閃着萬一呢的希望。

有五天時間呢！只要先學會主題曲，說不定就能唱個衍生版，人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

在這一刻，許令儀在他們眼中簡直光芒萬丈，形象是仙女下凡。

而她露出了熟悉的微笑——原歸和池植兩人下意識身體發抖，對許pd的畏懼都快成心理陰影了。

許總，別往他們這看了，他們再也不敢了QAQ

許令儀又放了一段視頻，這次是她自己的。

她之前和系統說她唱跳雙廢，還真的不是玩笑話。在這段視頻中，她只是勉強地跟上節拍，能堅持唱完整首歌，能保持動作不出錯。

至于多出彩是不可能的，對她不要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

練習生們正在絞盡腦汁找角度誇彩虹屁呢，就聽到許令儀說：

“這個呢，是我練了五天後的版本。我知道我很菜，但我不是做這行的，而你們是。所以，我就是你們的下限，你們絕不能比我更爛。”

“五天之後，練習成果還不如我的，就可以直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