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嫡姐換了未婚夫後 — 第 19 章
秦王府門口羅雀,來觀禮的人多是低階武将,三品以上的大員一個沒有。
聖上和皇後就算出宮,也不會來秦王府,而是去晉王府。
周笛雨也不在意,橫豎這場婚事,她和秦王是各取所需。雖然,到現在為止,她都不知道秦王的所需是什麽,不過,對她來說,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正在周笛雨猶豫着,要不要拜堂,有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喊了起來,“一拜天地!”
牽在手裏的紅綢,另一端被抖了一下,如同海浪一般蕩了過來,周笛雨便只好順勢跟着拜了下去。
三叩九拜之後,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走在前頭,周笛雨跟在後面,朝後院走去,過門檻的時候,男人會停下腳步,虛扶她一把,待她也跟着過了,才會朝前走。
很體貼啊!
下臺階的時候,趙欽宸也會縮短紅綢的長度,貼近她,伸開雙臂,如同将她籠在懷裏一樣,低沉的嗓音在耳邊,噴出來的熱氣會熏蒸紅了周笛雨的臉,“小心點,別摔着了!”
周笛雨很想問一句,會打仗的男人都這麽體貼的嗎?
周笛雨二十三年的生命裏,還從來沒有人對她這般珍重過。如果不是考慮到,或許這就是趙欽宸這種貴族的素養,待人溫和有禮本身就是他的性格的話,周笛雨就真的感動了。
接下來就是交杯結發,整個過程,趙欽宸都很虔誠敬業,周笛雨則從頭到尾抱着看熱鬧的心情在參與。
末世,因為生存都變得艱難,很多儀式感都變得沒有意義。婚姻亦然,兩個人看對眼了,就在一起,天長地久是奢望,只争朝夕成為一種本能。
而往往,儀式感會增加幸福感!
哪怕此時,周笛雨心裏明白,這場婚禮是逢場作戲,她也還是難免滋生出了深深的感動。若是将來有機會,還是可以找個好男人嫁了,體會一下婚姻生活的幸福。
不過,那也是将來。
一切妥當後,趙欽宸讓人給周笛雨送些吃食來,他起身,“用過飯後,你先安置,不必等我,我去前面應酬一下盡快回來。”
周笛雨心說,你不必盡快。她騰地要站起身,追了兩步,忘了這個時代的床前有腳踏這種東西,結果一步踏空,一頭栽了下來。
屋子裏的喜娘等人都吓暈了,呆若木雞。趙欽宸回身雙臂一張,周笛雨栽進了他的懷裏,額頭撞在他的胸口,如同撞上了一堵硬牆,暈頭轉向。
趙欽宸一手攬着她的腰,纖細的腰肢如同拂過水面的垂柳枝一般柔軟,趙欽宸的掌心頓時如有火在燒一樣。他克制住渾身的不自在,另一只手揉着周笛雨的額頭,低沉的嗓音被加持了魔法,能引得人心頭起共鳴,“有什麽事,可以喚我的名字!”
周笛雨窘得擡不起頭來,沒有看到趙欽宸一個眼神,屋裏的人全部都蹑手蹑腳地出去了。
“我只是想問一下你,你知不知道原本要嫁進來的是我的嫡姐,我和嫡姐被換了。”
“沒關系,嫁妝沒換就行了!”趙欽宸的語調沒有太多起伏,而實則,他的唇角高高翹起,不甚在意地拍拍周笛雨的肩,“先用飯,讓丫鬟服侍你梳洗吧!”
周笛雨的确累得全身都散架了。但她的腦子沒有停,趙欽宸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嫁妝沒換就行了”?難不成,他答應這門婚事,僅僅只是為了女方的嫁妝?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女子的嫁妝,男方家裏是動不得的,除非那種不要臉到極點,窮得吃土的人家。
秦王好歹是皇帝的嫡長子,元後所出,哪怕是晉王,當今皇後的嫡子也越不過他去。他不像是不要臉的,也不可能會窮得吃土,唯一的可能,謀周家的嫁妝充作軍資。
如此一想,周笛雨便能夠理解,為何昨晚,沈追會領人去周家換嫁妝上的貼條了。
記起這一茬,周笛雨才想起來,要趕緊看嫁妝。雖說有沈追他們動手,但自己不親自看一眼,如何能夠放心?
錢財比天大!
花轎穩穩當當地被擡走了,黃氏站在門口,目光落在了紅彤彤的擡盒上,一共七十二擡嫁妝,數量雖然不多,但除了蕭氏留下來給周笛雨的嫁妝,蕭氏幾乎把周家能夠給的全都給了。
她膝下一兒一女,女兒如今嫁了,嫡長子周長曙還沒有娶親,從說親到娶妻總還要兩年,兩年時間,足夠她為兒子弄一份豐厚的聘禮了。
周長曙已經二十歲了,至今還沒有媒人上門,着實是,他身份尴尬,資質有限,文不成武不就,一直耽誤到了現在。
送走女兒後,黃氏心裏空落落的,回到後院,前來送嫁的親朋好友圍了上來,道着恭喜,一雙雙豔羨的目光落在身上,黃氏頓時心情好了起來。
以後,她的女兒就是王妃了。
嫁的是皇子,當今皇後是她的婆母,女兒容貌不俗,又是三泰武院妙法師太的關門弟子,将來前途不可限量。想到女兒做的那個夢,夢裏,晉王登基,到了那時候,她就是皇帝的丈母娘。
一番斛籌交錯,平日裏滴酒不沾的黃氏今日高興,破例喝了兩杯,送走賓客後,她被厲婆子扶着回到瑞慶堂,周興德已經回來了,坐着在喝茶,紅光滿面,看似心情不錯。
是啊,于周興德而言,兩個女兒,将來不管秦王登上皇位,還是晉王繼位,他都是國丈。
“也不知鳳兒這會兒可好?”
周琴鳳與晉王拜過堂後,就被喜婆們送到了新房。不比秦王府,晉王府今日來的賓客很多,晉王留在正殿應酬。
周琴鳳頭上頂着重重的鳳冠,身上是沉重的喜服,不敢有任何怨言地坐在床邊。
小雀過來問,“王妃,嫁妝擺在院裏,是現在收進去,還是擺出來曬一曬?”
曬嫁妝,讓世人知道新嫁娘的嫁妝很多,可以憑此在婆家長臉。
“嗯。”周琴鳳對自己的嫁妝很有信心,她是丞相的女兒,自己有實力,現在又有豐厚的嫁妝,哪怕是當今皇後,都不敢輕視她。
周琴鳳坐在屋裏,眼看天交二鼓,哪怕她實力強悍,身體也有點吃不消了。這鳳冠太重了,先是壓得她脖子疼,漸漸地,她的脖子僵硬了,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這才等到院子裏響起了騷動。
周琴鳳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晉王盼來了,她的心裏湧出甜蜜來。她從來不知道,男人說起情話起來,會是那麽甜蜜,周琴鳳非常感激那個夢,要不然就會被秦王那個武夫羞辱。
耳根處,似乎還殘留着上次在熙春樓的時候,趙欽安噴在她肌膚上的熱,氤氲出奇妙的感覺,湧遍全身,如同電流擊過。
周琴鳳的心,越發咚咚咚地跳起來了,聽說洞房花燭夜,女子要吃虧一些。周琴鳳想起昨晚上看過的避火圖,頓時,全身都燒起來,身上的喜服入眼如同火焰一般。
“聽說周丞相這位夫人當年是逃難逃到周家的,姨娘出身,能給周大姑娘攢下多少嫁妝?”
“可也不能把王爺擡過去的聘禮也給吞了啊,好歹也是堂堂丞相府,竟然幹出這種事情來。”
“你們知道什麽?”一個婆子的聲音壓了下來,“聽說周夫人最是公允,寧願委屈自己親生的女兒也不願苛待蕭夫人留下來的三姑娘,估摸着,嫁妝銀子都花在三姑娘身上了。”
怎麽回事?周琴鳳想到一個可能,全身的血都涼了下來。
院子裏突然陷入死寂之中,周琴鳳猛地想要起身,但她實在是太在乎這份婚姻了,将來的晉王會登臨絕頂,成為大虞的皇帝,是她所有榮耀所系。
蓋頭沒有揭,還未交杯結發,周琴鳳不敢起身,否則就會不吉利。
“參見王爺!”
院子裏傳來了整齊的聲音,周琴鳳心頭一喜,是新郎官回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趙欽安站在臺階上,院子裏擺滿了擡盒,已經一一打開,看着他最面前擺的一擡,赫然是一個馬桶,趙欽安的眉頭狠狠地皺起來。
見慣了富貴奢華,趙欽安目光掃過,便知道,這份嫁妝花費最多不會超過二百兩銀子。
黃氏是什麽樣的人,周興德又是什麽德行,趙欽安太清楚不過了,這份嫁妝原本的主人應該是誰,也是一目了然。
換婚!趙欽安唇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擡進庫房裏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去,聚在一起像什麽話?”
“是!”
趙欽安的腳步近了,周琴鳳莫名緊張,嫁妝出了什麽問題?不會是擡錯了吧?若是擡錯了,也沒什麽,秦王府那邊,跟着周笛雨過去的都是母親的人,若是發現嫁妝擡錯了,應當會幫她守好,明日想辦法換回來就行了。
倒是眼前,周琴鳳想到避火圖,她還是一心一意把晉王伺候好。
最為關鍵的是,她想伺候好晉王。
趙欽安站在門口,看着一動不動坐在喜床上如同木偶一般的新娘,頓覺腳步沉重,他身子朝門框上一歪,按住頭,頓了一下,這才一跌一撞地朝周琴鳳走來,腳步淩亂,身形不穩,噴着酒氣,一看就是醉得狠了。
讓人有種方才他站在院子中時的清風朗月都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