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峰手扶着門把手，側過頭冷冷地看着肅虎，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們不過就是五十步笑百步，我可憐？我有什麽好可憐的？比起你，至少我身邊的女人不會朝三暮四，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肅虎咧着嘴笑，嘴角過于刻意上揚的幅度将臉上的肌肉拉扯成一幅怪異的形狀。

“你究竟想說什麽？”肅虎陰陽怪氣的話着實讓葉峰感到莫名，盡管如此，心髒仍隐隐不安，好像能預料到接下來會有什麽自己不知道又難以接受的事情，即将浮出水面。

“浣思源也好，別的那些女人也好，你真的以為她們就那麽無辜？我呸！說到底，她們跟方小慧根本就是一類人！”此時的肅虎，看起來似乎有些沾沾自喜，“方小慧是什麽人？不過就是拆散別人家庭，弄得我娘慘死的下賤女人！而那個你一直以為可愛溫柔的浣思源呢，還不就是方小慧的縮影，身邊有疼愛自己的男朋友不要，偏偏喜歡當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非要插足別人的愛情，你覺得，她這樣的女人難道不該死嗎？！”

“你說她插足別人的家庭？”震驚和不可思議瞬間貫穿整個腦袋，以致于說話的聲音變得異常響亮，葉峰快步走到肅虎跟前。

“插足別人愛情跟插足別人家庭有區別嗎？”肅虎幹脆擡起頭回應起葉峰炙熱的注視，“是的，你沒聽錯，你的浣思源當初跟你分手并不是她口中那些所謂的理由，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愛上別人了！而且還愛了很久很久，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心都被掏空了？”

面對肅虎的挑釁，葉峰倒是沉靜了許多，他走回之前的座位旁，又坐了下來。

“你以為我會那麽輕易就相信你這些毫無依據的話？”

“你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将事實說出來而已，再說了，我一個将死之人還有什麽理由去杜撰這種沒有任何好處的故事？也行，葉隊長，您就當這是個荒誕可笑的笑話來聽就好了，你要真相信了，我還擔心你能不能受得了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呢！”

葉峰咬着腮幫子，沉默地盯着肅虎，內心那個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那你好不好奇，浣思源一直心心念念着，恨不得扒光別人衣服，把人家推到自己床上，然後坐上去的男人是誰？”肅虎饒有興致地看着對面葉峰一青一白的臉，他知道，這個男人雖然嘴裏說着不相信，但他的臉色早就出賣了自己，因此，肅虎笑的更肆意了。

眼下，不管葉峰說不說話，想不想知道，肅虎也必然會繼續說下去。

因此，葉峰依舊沉默着，就坐在那裏靜靜聽着他自述殺人心路歷程。

但是，他想知道嗎？

想知道肅虎口中的那個被浣思源愛了很久的男人是誰嗎？

他當然想知道。

當初，浣思源哭的梨花帶雨地告訴自己，因為需要照顧到她媽媽的感受，她只能提出分手，希望葉峰能原諒她，可葉峰不是不能原諒她，而是無法接受，她會在兩人感情最濃烈之時，把現實的殘酷拿出來，輕易地将這段關系結束。

他也恨自己，恨那個時候的自己無法提供她媽媽想要的生活。

然而，當恢複單身，難過痛苦傷心過後，葉峰也曾有過一絲懷疑，畢竟自己第一個深愛的女孩可是一個為了愛可以不顧一切，哪怕眼前是懸崖也會毫不猶豫往下跳的人，又怎麽會這麽甘願在現實面前低頭？

他開始覺得，浣思源也許有別的原因。

也許是不愛自己了？

也許是她只是單純想恢複單身？

許許多多個理由，葉峰都為浣思源想了出來，但惟獨有一點，他始終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去假設的就是，也許，她愛上別人了。

這對于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事。

而當下，正對面坐着一個連環殺人犯，他親手結束了浣思源的人生，當他口口聲聲告訴自己，對的，她就是喜歡上別的男人才跟自己分手的。

想到這，胸口竟生出一股莫名而來的氣，從心房內出發，渾身上下，四處流竄。

“是肖震，是你的好兄弟肖震！”

肅虎眉飛色舞地說道，同時還重複了許多遍。

“砰”的一聲，葉峰面前的茶杯都被他的拳頭震得嗡嗡作響，“肅虎，你夠了啊！別他媽在這跟我胡說八道！”

“我可沒胡說八道！你不信啊？要是不信的話你去問問你的好兄弟啊，你去問問他，有天晚上，浣思源是不是去他酒吧找過他？是不是說了很多暧昧不清的話，還親了他一口？”肅虎一邊幽幽地如同看戲般說道，一般不停地抖腿，“當然，你覺得難以接受也很正常，畢竟我們都是男人，又怎麽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哪怕曾經的女人喜歡上自己的好兄弟呢？不過呢，你的好兄弟也确實挺癡情…”肅虎的右手輕輕捂着胸口，“從他敢在警署大門前沖上來給我一刀為心愛女人報仇這事也能看出來，估計沒多少男人敢像他這樣…當然，他并沒有接受浣思源，反而推開了她，也跟她說了和王珍珍的事。”

“你說的這些都是你親眼所見？”葉峰的眼眶發紅，下嘴唇有塊皮都被咬破了。

肅虎的每一字每一句像一根根硬如磐石的針，紮的葉峰胸內血流一片，如果肅虎的話全都是真的，那他之前那句話說的還真沒錯。

自己的确很可憐。

而且，還很可笑。

一直以為的美好溫暖回憶，到頭來，根本就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實際上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當然，我就坐在酒吧角落，看着浣思源捂嘴跑出了酒吧，等我追上去時，她一個人躲在漆黑的巷子裏，哭的像個淚人兒一樣，好像全天下人都辜負了她，然而，她卻根本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可恥，竟然還在保留着一絲期望，希望能和你好兄弟共築良緣，明明肖震已經有王珍珍了啊！他都口口聲聲告訴她了，她還不死心？還在祈禱？像這種女人，難道不該死嗎？”肅虎的聲音洪亮有力，看似疑問句，實則為肯定句，“像她這種女人，就算沒跟肖震在一起，以後也會愛上第二個第三個肖震，如果任由她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其他那些女人不是更可憐無辜？無緣無故就被搶走了男朋友老公？萬一身邊還有個剛出生的小孩，那他不是更可憐？剛哇哇落地，本應該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因為一個女人而分崩離析了！”

“所以，除了浣思源，其他受害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葉峰強行控制着體內翻滾不止的情緒。

“Bingo，答對！”肅虎轉動着眼珠子，“哦也不對，除了王珍珍，她是個例外，還不是因為你現在的女朋友陳貝貝太特別太礙眼了，讓我忍不住對她的陰陽眼感到好奇，所以臨時決定做了個實驗，不過，當實驗結果揭曉後，我就更加同情你了。”

“同情我？！”

“對啊，你看你，堂堂正正一刑警隊長，氣宇軒昂濃眉大眼的，誰會料到竟然會被兩個女人玩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