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烏停住了車對坐在後面的莫小年和左離道:“到了，可以下了。”

莫小年揉揉惺忪的眼睛道:“到了啊，挺快的，我還沒睡夠。”

看來，昨天在醫務室沒有睡好。

左離摸摸她的頭道:“乖，晚點回去再睡。”

方烏鎖上車門問左離:“你這一路都在看什麽？”

“沒什麽，一路上風景不錯。”

方烏笑呵呵的眯起眼睛:“水下更是別有洞天呢？”

“是麽？”左離挑眉:“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就怕你看不過來。”方烏微微挑起了嘴角，別說是一個失憶的左離，就算是不失憶的左離他也不怕。

一直都處在沒睡醒狀态的莫小年看着二人道:“你放心，左離眼神好使的很，我們怎麽下去啊？”

“這簡單，我這裏有避水珠，你二人一人一顆，兩個小時之內，水是進不了身的。”

莫小年看着方烏手裏那兩顆黑黑的珠子，皺了皺眉:“這麽難看，可以不吃麽？”

“不吃就沒辦法下去的，縱然會水，也不可能在水下一直待着不呼吸的。”

“那就吃吧。”左離拿過方烏手中的避水珠吃了下去。

莫小年看左離都吃了，自己也就拿起來，面相糾結的準備吞了。

就在這時，左離突然把莫小年拉到自己的懷裏，握住她的手道:“待會千萬不能離我太遠。”

莫小年雖然被吓了一跳，但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把避水珠吞了下去。

“可以下去了吧？就是下去看看沈立，又不是赴戰場，你二人完全可以放心。”方烏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再說。你們兩個在我一個光棍面前秀恩愛合适嗎？”

莫小年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還是不願意服軟:“看到別人秀恩愛，你還好意思當燈泡啊？”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鬥嘴。現在下去嗎？”方烏指着水面，一副你不下我就自己下的樣子。

“下，下。”莫小年拉着左離道:“但是怎麽下？跳下去？”

“那倒不用。”方烏對着水面發出了兩個怪異的音節:“既然是下水，肯定要先見一下水中的生物了。”

“我去！這王八多少年了？”莫小年被水面浮起的碩大的烏龜殼吓了一跳，退到左離身後道:“你絕對是猴子派來的逗比，這烏龜會不會半道上把我們扔進水裏啊？雖然我們沒有經書，但是也怕水啊。”

方烏白了一眼莫小年道:“這家夥比我小不了多少，但是沒有仙緣更是修不成人形。所以才在我這充當個交通工具，你們到底上不上？”

“上！當然上！”

不管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這坐烏龜還是頭一遭，為什麽不上？

只是這濕漉漉的烏龜，他們只能站着了。

莫小年拉着左離的衣袖:“左離啊，以前我就不會游泳，現在我還不會游泳。很久以前有個算命先生，說我命裏犯水，你說我會不會今天就在這裏挂了啊？”

“不會！絕對不會！”左離握着莫小年的手，突然就緊了許多。

感受到左離的變化。莫小年趕緊安慰道:“左離，我只是鬧着玩的，你不用這麽緊張。”

她既然能拿這事開玩笑。就證明她不拿這個預言當回事。畢竟是千年之前的一個半吊子算命先生算的，就算是水劫也應該都過去了。

不過，現在的左離卻不能把這個預言當做笑話，他一直都不信任方烏，覺得方烏是別有用心，莫小年這樣一說，就讓他更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方烏把左離的反應看在眼裏:“我好歹是水生水長的，你們不用擔心。”

左離不理方烏，他當然是不用擔心。可是莫莫可是連一點水都不會的，這點在昨天晚上他已經确認過了。所以。他今天絕不能離開莫莫半步。

不消片刻，三人便來到了一個通體烏黑看不出材質的大門前。只見大門上趴着兩只小烏龜，就是通常門環的位置。

看到方烏，兩只小烏龜動了動，大門便自動打開了。

“方烏，這兩只小烏龜可以領回去養麽？這腦子太聰明了。”莫小年雙眼放光的盯着兩只小烏龜。

“……不可以，領回去你養不活。”方烏斷然拒絕。

“呃……”莫小年又多看了幾眼小烏龜:“其實……說不定……我養的活的……”

左離把悶悶不樂的莫小年拉走:“我們今天來是看沈立的，不是看烏龜的。”

莫小年的思想終于繞上正軌:“對，方烏，沈立呢？你這裏到處都是黑不溜秋的，說好的水晶宮呢？龍王殿呢？”

方烏搖搖頭:“我這裏又不是西游記，當然沒有。再說即便是真有龍王，也不是我這樣一只小烏龜能見的。”

莫小年點點頭:“不過你這裏也太醜了，除了黑還是黑，要不是你手裏這個手電，我們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走過這段就好了，這段路沒有光照進來自然要黑的多，以前都是有夜明珠照的，但我缺錢的時候就把夜明珠給當了，所以就成現在這樣子了。”

莫小年很驚訝:“身為一只妖，你怎麽能過的這麽苦逼？連生計都維持不了？”

方烏嘆了口氣:“所以這不是去你們學校當老師了麽？”

莫小年看看黑黑的小道:“我看這路也不短，就用一顆夜明珠照明？”

“不啊，這原來有七八十來顆的，都被我賣了。”

“唔！”莫小年腳下一個不穩，崴了一腳，趕緊扶住左離道:“敗家子啊敗家子……”

方烏自然不服氣:“我又不敗你的，你那麽激動作甚？”

“怎麽不關我的事？”莫小年很激動:“要是這裏還有七八十來顆，我便可以悄無聲息的摳掉一顆拿去賣，現在倒好，我拿什麽去賣啊？”

“……”方烏照在牆上一個位置道:“這裏還有半顆，我當初摳成兩半了，你看你摳的下來不？”

莫小年一聽還有夜明珠就來了精神，挽了袖子準備沖上去大幹一場，可是……

“方烏，你逗我？這半個都嵌在牆壁裏，連個光都不發，長的還跟煤球似的，這是夜明珠？”

“只是被蓋住了而已。”方烏伸手拂過夜明珠上邊的黑土道:“不論什麽東西，被掩埋了都無法發光，只有去除了外面的污垢，才能真正的發光發亮。”

左離站在莫小年身後靜靜的聽着，不發一言。

莫小年則無心聽方烏的金玉良言，只道:“看來我沒有摳夜明珠的命，還是算了吧……”

手電的光掃過左離的臉龐，左離下意識的伸手遮擋，方烏道:“我只是看看你還活着不，一路上吱個聲，不說話怪滲人的。”

左離放下手:“不做虧心事，有什麽可怕的？”

“我自是不做虧心事，但是我怕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烏把手電從左離臉上移開，繼續往前走。

感受到兩人針尖對麥芒的氣氛，莫小年道:“不論君子小人都不能一棒子打死，畢竟還有僞君子和真小人一說，所以不要以為君子都是好的，也不要以為小人都是壞的，嗯？”

左離點點頭:“娘子說的是，就是怕有些人頂着君子的皮卻做着連小人都不恥的事。”

“你們琴瑟和鳴，我一張嘴自然說不過你們兩張嘴，還是趕路。”

方烏走在最前，左離和莫小年并肩跟在身後。

莫小年輕聲問左離:“左離，你熱麽？怎麽手心全是汗？”

左離搖搖頭，指了指在前方帶路的方烏，示意莫小年站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剛剛确實好險，方烏不是閑的沒事才拿手電照他的，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麽。就在剛剛，一直隐身跟着他的蘇木和蘇雅告訴他:這裏很古怪，并不像是在水底下，要他萬分小心。而就在這個時候，方烏的手電就掃了過來。不得不說，方烏的警惕性很強。

柳暗花明又一村。

路的盡頭，有了很柔和的光線。不像陽光更不像月光也不像星光。

這裏也有一個門，一個鐵門，中間一對鐵環。

方烏拉住鐵環，用力拉開大門道:“從這裏進去。”

左離看看周圍的環境道:“離沈立還有多遠？”

“沒多遠了。”方烏站在門口，做出邀請的姿勢。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他相信他們不會半途而廢。

莫小年拉拉左離的手道:“走吧，都走到現在了，沒理由不進去。”

左離點點頭，只是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等左離和莫小年走進去後，方烏在最後關住了門。

鐵門關閉發出的巨大打擊聲，在水下聽起來極其沉悶，也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莫小年被吓了一跳:“你關門做什麽？”

“這裏門一直都是關着的，除了要進來的時候，我現在關門有什麽不妥麽？”方烏這樣解釋。

“沒什麽不妥。”接話的是左離:“這裏既是你的地盤，自然怎麽做都随你。”

方烏冷哼一聲道:“話是不錯，但開着即是客，我還是很好客的一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