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問話讓三個人同時陷入了沉寂，好大一會兒，還是柳淺兒打破了沉寂：“走一步算一步吧？都到這一步了，也不用怕什麽了？不然……”柳淺兒拿眼瞧了一下蘇木：“我只是說說，你們聽聽看，可以麽？”

柳淺兒一向快人快語的性子居然也開始畏首畏尾起來，看來接下來說的話必定不會是什麽好話。

果然，在柳淺兒說完的時候，蘇木只想一掌劈了她。

柳淺兒這樣說：“不然就讓蘇木鑄劍好了，這樣好引出幕後者，也好打探出幕後者的真正意圖。”

十五低了頭，柳淺兒這絕對是作死。自從蘇木就把一切說明之後，他就知道蘇木對莫小年用情極深，卻對不會允許莫小年涉一丁點的險。

柳淺兒抱着月娘退後了一步：“你要做什麽？莫莫可還在我懷裏呢？”

蘇木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柳淺兒：“這絕對不行，說不定幕後者就是為了要十五和月娘的命呢？這個方法行不通，換一個。”

“那你說什麽方法通？”柳淺兒索性耍賴皮：“你說一個通的，我們都跟着你混。”

“辦法暫時還沒有。”

蘇木這樣的說法讓那個柳淺兒很不滿意：“那我們就在這等死？對了，莫莫是怎麽暈的？這馬上過去大半個時辰了，還一點醒的跡象都沒有。”

十五看着月娘安詳的睡容道：“我還當月娘只是困了睡着了呢！還羨慕這姑娘睡的真香，你們這就差打起來的架勢，她還能睡得着。”

柳淺兒白了一眼十五，繼續逼問蘇木：“你把莫莫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把她該知道的都告訴她了……你把莫莫給我吧？”蘇木向柳淺兒伸出雙手。期間，蘇木不止一次的向柳淺兒伸出雙手想要抱回月娘，都被柳淺兒故意的視若不見拒絕。

柳淺兒再一次拒絕：“為什麽給你？你把一切都告訴她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承受能力？她雖然是個妖，但是心理承受能力一直脆的跟永恒裏的小脆皮幻狐似的。你都沒想過慢慢告訴她？”

“你說的容易！”蘇木的聲音含着些許怒氣：“怎麽慢慢告訴？這種事情，這種經歷，你要怎麽慢慢告訴月娘。再說，月娘的事情我了解的比你多。我更知道怎麽保護他。”

“笑話！”柳淺兒冷笑一聲：“你知道怎麽保護她？那千年之前她是如何葬身火海的？不要說什麽雲泓來找你挑戰，雲泓的法力遠不如你，說到底還是你對月娘不上心，你若真的上心，怎麽不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

“你！”蘇木揚起的手就要打在柳淺兒的臉上，卻在三寸之處停了下來。

“怎麽？”柳淺兒倔強的仰着頭：“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這一掌雖然沒有打下去，但帶起的掌風還是很強的，柳淺兒懷裏的月娘便被這掌風驚醒，恰好看到蘇木盛怒的樣子。霎時間，被吓的聲音有些顫抖：“蘇……蘇木，你怎麽了？”

蘇木看到月娘醒過來，掌立刻收回去，換上一副笑顏：“沒什麽？你醒了？”

“嗯……醒了。我醒了，蘇木、淺兒、左離。”

聽到月娘這樣喊自己，柳淺兒驚醒的道：“月娘，你全都記起來了是不是？是不是？”

蘇木愣在原地，若是月娘不在是月娘，她還會喜歡自己，依賴着自己麽？

十五靜靜的看着月娘。連她也想起來了呢，那失憶的人不是就剩自己一個了？可是，自己什麽時候才會想起來呢？

月娘……哦不，是莫小年，徹底醒過來的莫小年，她從月娘懷裏跳下來。看着蘇木和柳淺兒的身高，輕輕問道：“我這身子是長不高了麽？”

“不會的。”蘇木蹲下來，幫莫小年擦去臉上的淚水：“會長高的，你相信我！”

莫小年把手放在蘇木的頭上，幫他理了理亂亂的長發：“蘇木。別傻了，為了我不值得。蘇雅才是你該一心一意相待的紅顏知己。”

蘇木雙手握拳，極力隐忍：“我尋了你一千年，你對我說這些，未免太殘忍。”

莫小年閉上眼睛：“那一世是孽緣，都忘了吧……我喜歡十五，到現在我都喜歡……”

“為什麽？”蘇木一把拽過站在一邊的十五：“你喜歡他什麽？你告訴我！千年之前你說喜歡，我把你嫁給他，讓他好好照顧你，可他卻親手把你推進了火坑；千年之後的她，把別人錯認成你，還和別人一起欺負你，他到底有什麽好？”

莫小年看着十五：“他哪裏都不好，但是我這一顆心已經給他了，便再也拿不走了。就像蘇雅，她的一顆心早就給你了，而這千年來，你卻視若不見。蘇木，我們一樣的自私，把一顆心給了一個人，卻霸占了另一個毫不相關的人的心……”

蘇木不認輸，雙手禁锢着莫小年的肩膀：“那是蘇雅喜歡，與我無關。”

莫小年一字一句道：“所以，你的喜歡，也與我無關。”

“怎麽會無關？我喜歡的是你！”

莫小年用力掰開蘇木的手：“蘇雅喜歡的也是你。蘇木，你都一千多歲了，還看不開麽？”

“怎麽看得開？”蘇木失魂落魄的跪在原地：“我尋了你一千年，在我以為尋不到你快要放棄的時候，你出現了。我滿心歡喜的以為：這一世你是我的了……

可是，你失蹤了……毫無預兆的失蹤了……為了你，我進到了永恒，我再一次滿心歡喜的以為：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連十五都不會是你我之間的障礙。

可是，你又突然的清醒了，不但想起了你是莫小年，還想起了你是月娘，然後又殘忍的告訴我：我喜歡你，卻與你無關。

倘若十五這樣對你，你如何看得開？月娘，你告訴我！告訴蘇木哥哥，蘇木哥哥要如何看得開？”

“看不看得開都這樣了，又能怎樣？”莫小年苦笑着道：“當年我縱身跳入火爐的時候，就從沒想過還有來生，看來上蒼對我不薄，只可惜我福薄，這一世恐怕還要落得這麽個下場。”

“什麽意思？”柳淺兒望着突然成熟許多的莫小年，一時還不過神來。

莫小年微微一笑：“離開這裏，除了那把劍沒有別的辦法，所以要想出去，就必須鑄劍。”

“絕！不！可！能！”蘇木還是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勢，只是聲音堅定了許多。

“沒有什麽絕對不可能的，你們看得了我一時看不了我一世，不管那把劍鑄不鑄造，我都會死在這裏，既然早晚都要死，為什麽不死的有用一點？”莫小年側身望向十五：“左離，你若能出去的話，就去找一下小七，雖然她之前騙了你，但是她對你的心卻是真的……”

“不是。”柳淺兒有些急了：“莫莫，你這怎麽像交待遺言似的，萬事都好商量，你不能想不開啊？”

“對了，還有你柳大小姐……”莫小年彎起嘴角，就像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兒：“不要和辛輝鬧別扭了，他是之前背着你偷偷幫助了楊依依，但是我相信他是喜歡你的……”

柳淺兒的臉紅了一紅，假裝仰望蒼天：“這個我不知道麽？用你交待？”

“蘇木，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對我的執念太深，這是我的孽債，但願下一世還的了你。想必也還的了，畢竟這一世我死的早，十五死的晚……”

一滴淚從莫小年的眼角劃過，自己又要被火活活燒死一次了，千年之前的撕心裂肺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心驚……

呵！千年竟是這樣的短？不過彈指的瞬間而已。

“走吧，十五去鑄劍，鐵需要打一天一夜。我們會茅草屋吧？又到了生離死別的時候了，我去給你們做一頓飯，雖然我的廚藝不好，但是你們絕對不能嫌棄，否則我會讓閻王來抓你們的……”

柳淺兒竟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第一次跳進火爐的時候或許不知道被火炙烤的痛苦。但第二次，她又能說些什麽呢？說月娘勇氣可嘉麽？

誠然，月娘确實勇氣可嘉，但是，他們并不希望看到這個勇氣。這只傻狐貍，要是能軟弱一點該多好？被蘇木保護着不好麽？

十五縱然再傻再缺少記憶，看其他人的反應，也知道鑄劍不是什麽好事，可能會犧牲月娘的性命。可是，剛剛在夢裏，為什麽是月娘讓那個他鑄劍呢？難道夢裏的那個月娘不是真的？若真如此，那個人為什麽要費盡心思的要他們鑄劍呢？

蘇木用力把月娘拉進懷裏，像個孩子一般的把頭靠在月娘的胸口：“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不要再去想什麽祭劍，那絕對不是個好辦法。”

月娘拍拍蘇木的頭，像一個小大人：“乖，不哭，我只是活夠了而已，知道鳳凰涅槃麽？”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或許……”月娘嘴角噙着苦澀的笑：“我真會重生，也說不定呢……”

只是，火與鳳凰有交換的可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