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推瑤出岐山

隔天，聶明玦挑着溫旭的頭顱向溫氏挑釁

溫旭向藍氏複仇沒成反丢了自己性命，所選精銳無一生還的事傳遍整個仙門

聶氏那日在藍氏後山屠戮的修羅場也在孟瑤的有意渲染下變得更加可怖。

赤鋒尊聶明玦一時讓溫氏人人聞風喪膽。

溫氏一流士氣大跌，竟三三兩兩出現了想要投靠仙門的兵将

溫若寒知道後，先一步處置了這些企圖叛逃的門将，并下了死命令，

——無論死多少人，必須抓到聶明玦，為死去的溫旭和溫家修士報仇

孟瑤在縫補自己破敗的衣裳。

又隔了兩天，溫逐流似乎是修養好了，被溫若寒派去将在江氏逍遙的溫晁帶回來

金光瑤仍然在寫着藍氏丢失的心法

四五天後，前院還在鬧騰着誰去對付聶明玦一流推诿着的時候，孟瑤已經悄悄出發去尋找薛洋和陰鐵

而金光瑤作為一個廢人兼人質，堂而皇之地不參與各方征戰

溫氏愈來愈躁動，人心惶惶，冤魂索命的傳言不知道從哪兒傳來。

又過了兩天，孟瑤回來，帶來薛洋的舊衣和被殺的傀儡頭顱，稱是碰見薛洋已成功煉制傀儡而且戰鬥力驚人，他拼盡全力也才帶來這些證據，溫若寒忙着排兵布陣，只敷衍地應了聲就讓孟瑤退下了

孟瑤順勢回來看望金光瑤，帶來戰場最新消息，

射日之征進展飛快，溫氏派在各地的犬馬幾乎被屠戮待盡，用的還盡是些鬼魅一樣的功夫，都傳是亡魂歸陽，冤死的人們回來索命來了，溫逐流與溫晁不知所蹤。

金光瑤不放心，問道，“你身上的血跡？”

孟瑤知道他擔心什麽，悄聲說道，“都是死人身上的——我沒有殺人，是我找了些死屍，那些傀儡倒是我斬殺的，舊衣倒真是我按着薛洋的習慣花了錢做來的，弄了些泥土和血跡罷了。”

隔日，溫晁和溫逐流被殺的消息傳來——

溫晁被江澄所殺，溫逐流也被死去歸來的魏嬰所殺

至此，溫若寒手中再無大将

溫若寒大怒，于是舍下傀儡，設下一計聲東擊西甕中捉鼈，亡了數十人縛住聶明玦

而聶明玦即使被困住，如狼一般的四處巡視的眼睛仍然為溫氏人所懼怕

為了穩定軍心，也為了給自己的兒子報仇，他立刻就散布開了聶明玦即将被處決的消息

金光瑤聽着外邊此起彼伏的對處決聶明玦的叫好聲痛罵聲，知道日子已經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

金光瑤想了想還是先開口，

“孟瑤，布防圖交出去了罷？”

正在收拾細軟打算再次出去‘尋找薛洋下落’的孟瑤聞言大驚

“你怎麽知道的？”

金光瑤放心了：“看來是交出去了。”

孟瑤只能讷讷回答道，“是——難道這就是你說讓我出去找薛洋的目的？”

金光瑤笑了笑，不置可否。

孟瑤放下細軟，坐在凳子上緊緊盯着金光瑤，“那這次，聶明玦既然已經要被殺了，你為什麽還要着急讓我出去？圖他們已經拿到，不日即可攻上不夜天，如果溫若寒知道……若我在，還能護你份周全。”

說不定，還可以趁機殺了溫若寒

這句話孟瑤沒有說出口，但金光瑤讀到了

溫若寒總會有人殺的，可以是任何人，不能再是孟瑤了

聶明玦被捕，就意味着射日之征即将結束了

上一世他苦苦拖延等到大軍到來，可不過也因□□決了幾個聶家修士從此踏上不歸路，如今孟瑤算得上身家清白，在溫氏的時候沒有沾染過仙門百家任何子弟的血，沒有為任何陰鐵陰兵之事髒過手，只要在這時候離開溫氏，再回來的時候，戰争結束，他就只是那個卧底在溫氏的有功之臣線人，不殺溫若寒，也不做斂芳尊，得了嘉獎和仙門的賞賜後就歸隐，可以從此不再入世。

至于自己，反正也沒了金丹，只要孟瑤此生平穩，便是死了一個他也無妨，

反正上輩子，他早就該死了。

金光瑤想到這，心情愉悅了不少，笑道，“還是那句話，你盡管活着，我自有辦法。”

但孟瑤顯然不信他這句話，放下細軟道，“上次我活着回來，你就沒了金丹，這次又是什麽，等我活着回來，溫氏都不在了，我去哪兒找你——等等，你說，要我活着——并不是要我活着回來？？”

金光瑤還是笑，并不說話

孟瑤卻激動起來，“你從來沒想過讓我回來是不是？？你只是要我活着！在哪兒活着，去哪兒活着，怎麽活着全都沒關系，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拿自己的命換我！！”

金光瑤嘆口氣，安撫道，

“靜心…”

但顯然攔不住孟瑤的話，孟瑤繼續推理，說到最後竟然低吼起來：

“你知道我繪圖，知道我會救澤蕪君，你知道我帶着聶氏那枚信號彈，你——你知道我會殺聶家那總領所以才出現在聶氏特意攔住我！你知道我肯定會來溫氏！你……你到底是誰？”

孟瑤一步步推理，一步步心驚，最後滿臉恐懼地看向休閑喝茶的金光瑤

金光瑤正要答，

孟瑤便又繼續低吼道，

“你說你是藍氏的人，但我與藍氏素無交情，你說你是我故交，可我身世卑微，根本沒有玩伴，你教我心法，教我劍道，一步步引我入局，随我入局，到底是為了什麽？”

金光瑤看着孟瑤，好一會兒，才笑開來，

“孟瑤，世間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數，我既然來到這裏，就萬不會害你。”

金光瑤站起身，指着他心髒處，認真回答

“還是那句話，若世間還有一人不棄你，除我無他——孟瑤，我引你入局從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帶你出局。”

金光瑤懷念起以前作聶家副使的日子，雖然聶家他并不喜歡，但總還有些人有些感情留在那兒的：

“這修仙問道，遠遠不及江山美景值得留戀，懷桑的話，你不是也蠻認同的嗎？”

孟瑤不自覺後退一步：“你竟連這……也知道……”

金光瑤理理孟瑤的衣裳，雖然仍然是粗布衣裳，但好在已經不是溫氏校服

如今孟瑤的功力小有所成，心性也往良善而去，能自保，不害人，他已經退到如此地步了，老天爺該善待于他了吧。

對于自己悉心教導出來的這一世的孟瑤，他很滿意

他苦心孤詣，步步為營，終于能得償所願。

至于聶明玦，既然他并不感念自己百般隐忍求來的他的命，那就随他吧。

孟瑤還在出神，一動不動像顆石像，

半柱香後，孟瑤才怪異又驚詫地往他這兒深深地看了一眼，

金光瑤知道，他已經猜到了

也不錯，反正他這次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如果在此之前，孟瑤能知道真相，能好好護住自己也不錯。

這一世的孟瑤，再不能成為惡貫滿盈的金光瑤了。

金光瑤最後再看了孟瑤一眼，也生出了些不舍的眼淚

眼淚含在眼眶，連帶着看到的孟瑤都碎片化了起來

他轉頭，擦了擦眼淚，啞着聲，下了逐客令，

“孟瑤，保重。”

等到背後的開門聲慢慢響起，金光瑤閉了閉眼睛

終于要結束了

但正如金光瑤所言

——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數

而這一變數，讓孟瑤再也不能置身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