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53 章 你這雙眼睛連瞎子都不如……
太後一愣, 看了皇帝一會兒,又扭過了頭去看孫靈陌。
單薄瘦弱的女孩魔怔了一樣瞪大眼睛看着外面不剩幾口氣的黃沣,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太後就笑了笑, 說道:“是是是, 哀家可真是老糊塗了,怎麽把孫大夫忘了。”
她揚聲對着院外, 說道:“算了,別再打了,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吧。”
兩個宦官停下手, 依命把黃沣擡了下去。
孫靈陌猛地松了口氣。
太後又對她道:“你若想去看看, 就去看吧。”
“謝太後!”
孫靈陌磕了個頭, 站起來追着黃沣而去了。
太後眯眼看着她背影,含笑看向趙辰軒,說道:“皇帝, 後宮可有段日子沒新人了吧?”
趙辰軒目中一僵,說道:“母後想說什麽?”
太後道:“那個容妃,哀家一直瞧着她不順眼, 身上一股子狐媚氣。這次皇帝忘了喝藥的事哀家都聽說了,跟她可脫不了幹系。她成日裏就會使些狐媚妖術, 往常我不說什麽,是懶得與她計較。可她這次竟害得你耽擱了吃藥, 若非你執意護着,哀家将她剝皮抽骨都不解恨!”
趙辰軒已是有些不耐,蹙眉道:“此事朕已說過,跟她無關,是朕要去看她!母後何必再提!”
太後一噎,回回容妃做了錯事, 皇上都會這般護着,她也真是無可奈何了。
她緊緊閉了閉眼睛,無奈擺手道:“罷了罷了,我不再提。你喜歡她,常去她院裏,我也不會再攔。可旁的妃嫔院裏你總也要去吧?你是皇帝,不是尋常百姓,只有雨露均沾才可保後宮安寧!容妃那人向來小性,自進了宮,總不讓你去旁的妃子宮裏,這還能得了嗎!哀家也看出來了,她是個不能生的。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偏還晦氣得很,自她進了宮,後宮就一直不安生,幾個有孕的妃子相繼落了胎。你非護着她,說那些事與她無關。事情過去這麽久,哀家也不想再說什麽。可皇家血脈不能斷在她手裏,皇上必須早有子嗣才好。若是後宮那些妃嫔不合皇上心意,皇上又看上了誰,盡管與哀家說。”
她扭過頭,看了看孫靈陌消失的正門方向,說道:“就算皇帝是看上了宮裏哪位女官,哀家也是沒有什麽意見的。”
趙辰軒就一怔。
太後又道:“孫大夫她人長得漂亮,是個很有靈氣的,性格又機敏讨喜,也從來沒有什麽狐媚心思,又幾次三番救了你的性命。若有她長伴着你,哀家是很放心的。”
趙辰軒心下湧起一股異樣,幾乎有什麽東西就快要破土而出。可他竭力按捺了下去,說道:“母後說笑了,她不過是朕的官員,朕對她毫無心思。”
“人人都說你看得清奸臣貪虐,辨得清是非分明,是個眼睛再清楚不過的。”太後端起茶盅,淺啜了一口,說道:“可哀家看來,你這雙眼睛,卻是比瞎子都不如。”
趙辰軒:“……”
“哀家倒要看看,那個狐媚子還有多少手段,能迷得了你多久。”
太後從椅子裏起身,向着內堂走去:“好了,哀家也累了。你國事繁忙,快回去吧。”
趙辰軒就站起身,對着她深躬一禮。
孫靈陌追上了黃沣的擔架,從瓷瓶裏倒了三粒護心丹來喂他吃下了。黃沣勉強睜開了眼睛,看着她道:“孫大夫,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孫靈陌把過他脈象,說道:“不會死的,我待會兒熬好了藥,讓人給你送來,只要你好好養個三五天就沒事了!”
黃沣緊揪着的心在她這句話裏輕松起來,嘴角浮出一個放心的笑,說道:“孫大夫,救命之恩,黃沣謹記在心。”
擔架擡着黃沣越走越遠,孫靈陌折回醫官局裏去,稱出幾錢藥來,守着爐子開始煎。
她知道皇宮裏最不缺的就是人,最卑賤的就是人命。在來時她就告訴自己,必須對這裏的一切都習以為常。可當她真的看到一條無辜人命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時,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害怕了。
那天黃沣會忘了給皇上喝藥,是因為容妃突然把皇上叫了過去。太後不敢碰皇上心愛的女人,就把過錯全放在了黃沣身上,大庭廣衆之下要把他活活打死。那她無數次頂撞皇上,甚至換了容妃的藥,她做的這些事,每一件拎出來,都是殺頭的大罪。
皇上會留着她的命,不過是因為還要靠她解毒。等他體內餘毒一旦被徹底逼出來,他肯定要與她算總賬。
必須在那天順利逃出去。
“孫大夫?”
突然有人叫了她一聲,吓得她丢了扇火的蒲扇。
韋德奇怪地看着她,說道:“孫大夫在想什麽,奴才叫了你許多聲都沒聽見。”
“沒什麽。”
爐子裏的藥已經滾沸起來,孫靈陌拿手巾墊着,揭開蓋子:“你找我做什麽?”
韋德道:“皇上要去南山道慈觀上香,特讓我過來請你。”
孫靈陌奇道:“他去就去,叫我幹什麽。”
“你是個大夫不是,萬一在外頭受了傷得了病,有你在,也好處理啊。”
“那你們就該多帶幾個護衛,誰天天出門還帶個大夫,這不是咒皇上會出事嗎。”
韋德在宮裏這麽多年,哪裏見過這麽能頂嘴的丫頭。他直起身,不耐道:“你哪就這麽多廢話,讓你去你就去,說這麽多幹什麽?何況你不是天天都想着出去嗎,如今請你出宮去玩,你怎麽倒不高興了。”
孫靈陌垂眸,默了一會兒,說道:“知道了,走吧。”
韋德一笑:“這才對嘛。”
等吩咐了丁修把藥給黃沣送過去,她跟着韋德一起到了宮門處,那裏正停着一架馬車,車簾緊閉。韋德過去掀開車簾,請她上去。
她看見裏頭正坐着皇上,脖子那裏就莫名地涼了涼。
“我還是坐外面吧。”她說。
韋德道:“車外颠簸,你與我坐一處我不好駕車。”
孫靈陌無奈,只能上了馬車,躬身鑽進去,在皇上對面的椅榻上坐下來。
韋德架着馬車,很快駛出了宮門。
一路上孫靈陌都很不自在,低頭看着眼前一小塊地方。雖然已是深秋,可小小的馬車裏封閉起來,溫度好像越來越高,蒸得她身上都開始冒了汗。
趙辰軒的目光一路從她光潔的額頭往下,看到她黑裏又微泛着點兒褐色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梁,和不點而朱的一雙唇。腦海裏就突然想起那天她沖過來給他治病,唇貼在他心口處,幫他吸出熱毒。
那時痛入骨髓,他并沒有什麽感覺。現在再想,卻忽覺自己恍惚起來。恍惚裏又鑽出一點兒清醒的愧疚。
他就移開了視線,扭頭透過被風吹起的車簾,看向車窗外面。
馬車很快到了南山腳下,韋德停好了車,等兩人從車上下來,跟在他們身後往山上走。
道慈觀是京城裏最有名的一所道觀,每天都有居民不辭辛勞過來叩拜,或求仕途,或求姻緣,或求雙親健康。
上山的路上,孫靈陌看見李忌言的母親也恰好過來上香。她在丫鬟的攙扶下一步步走上了山,進了觀去,拿出香燭果品,拜祭神仙保佑他兒子遠離裴尺素那個瘟神,能娶到一位身家清白,最好還家纏萬貫的千金小姐。
在半山腰上有一道士擺了算命攤,生意并不怎麽好,半天了也沒有一位客人光顧。他就手支着額頭,困乏地在那裏打瞌睡。
孫靈陌就拉了韋德過來,對他道:“你幫我個忙吧?”
韋德拽得二五八萬:“不幫。”
“那我就去讓皇上幫我。”
孫靈陌轉身要走。
“你還敢去打擾皇上!”韋德趕緊拉住她:“什麽事,說吧,我幫。”
孫靈陌就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又過去那個算命攤前,拍了拍桌子,把道士叫醒,給了他二百兩銀子。
李甄氏那人頗信玄學之說,她從觀裏上香出來,走到一處半山腰時,正看見路邊一個道士捋着胡子跟對面一個小厮模樣的人算命。
韋德倒真是有當影帝的潛質,聽了道士的話,一瞬間臉上的表情經歷了頹唐,懷疑,歡欣,震驚,欽佩,這五個不同層次的完美過渡。等李甄氏又走近些了,他忙刷地起身撲通一聲給道士跪了下來,口中高聲贊道:“活神仙!您可真是活神仙啊!竟說得一字不差。求活神仙救小人性命,小人給您磕頭了!”
道士便裝腔作勢拿起筆來,一筆一劃寫下幾個字。将紙箋折起,一臉諱莫如深地交給韋德,說道:“施主只要謹記我這四字真言,保管福來運轉,厄運全消。十日之後,你再來見我。若是不靈,貧道分文不取。”
韋德千恩萬謝,接過紙箋寶貝地踹在懷裏,下山去了。
李甄氏果然被吸引住,想也不想就急切地朝算命攤走來,坐下道:“大師,麻煩也給我算算?”
道士捋着胡須看她一眼:“施主,不知你是測吉兇,還是問姻緣呢?”
李甄氏當下就有些不悅,站起來要走:“道長這是什麽意思,我都一把年紀了,還問什麽姻緣。可知你也是個徒有其名的,專會騙些無知小兒。”
道士道:“施主此言差矣,不管你多大年紀,你夫君身邊的莺莺燕燕總是少不了的。莫說那些沒有骨頭的年輕小蹄子,就是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半老徐娘,也都惦記着他,千裏迢迢趕來與他相會呢。”
李甄氏心下一動,想這道士果然有幾分本事。裴韓氏與自家老爺私通一事被她瞞得嚴嚴實實,若非他有神通,又是如何知道的?
“道長莫氣,是我僭越了。”李甄氏安安生生坐了下來,說道:“我問家宅福禍吉兇。”
道士笑了笑,說道:“施主還是先顧好自己,若是自己沒了,家宅如何,是有大富貴還是有大災禍,都享不了了。”
李甄氏一蹙眉:“道長這是何意?”
道士道:“施主最近是否覺得目疼腹脹,不思飲食?”
李甄氏大駭:“不錯!”
“還常常睡中驚怖,多夢少眠?”
李甄氏更駭:“不錯不錯!”
“陰雨時節總頭痛身熱,四肢沉重?”
李甄氏駭得不能再駭:“不錯不錯不錯!”
道士回憶了一遍孫靈陌教給她的話,确定沒什麽了,便道:“施主也吃過不少藥吧?可惜都不見好。”
李甄氏伸手拍了下桌子,激動道:“大師,您真是算得太準了,簡直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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