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127 章 幫你揉揉
兵士們以為趙辰軒墜崖後肯定屍骨無存, 戰争才剛剛開始,皇帝就死在了烏頓手裏,所有人都沒了什麽鬥志, 抱着劍在軍營裏唉聲嘆氣地坐着。有些人甚至生了投降的心思, 等烏頓攻過來,他們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不如早早認輸。
繁榮了數十年的中原,定要迎來一場大劫。
誰知皇帝竟果然是有天神保佑,從那麽高的崖上掉下去, 現在還能完好無損地出現。
衆将士們一改頹喪面貌, 士氣大振, 在朱紳帶領下開始整肅軍紀。
一入冬,天黑得越來越早,酉時未過就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孫靈陌在自己的氈房裏沐浴。軍營裏條件艱苦, 又沒有女裝,只有幾身淺褐色的粗布衣裳能給她穿。好在衣裳都是新的,還很幹淨, 她随手挑了一件穿上。
裝戴整齊後,她拿上一應藥物, 準備去給趙辰軒換藥。
剛走出氈房不遠,秦洛卻攔住了她。
他目光不善, 冷冷問她:“去哪兒?”
她不是很有底氣地說:“給皇上換藥。”
“營裏不是只有你一個軍醫,”秦洛面色不善:“你着什麽急?”
孫靈陌不明白他的戾氣怎麽就這麽大。她又不想跟他吵,只能道:“他的傷一直是我治的,我得對他負責。”
“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去見他而已。”秦洛冷着聲道:“怎麽,跟他分開這麽久,你發現自己放不下他, 又想跟他舊情複燃了?”
她下意識否認:“我跟他有過舊情嗎?”
“那你就最好老實點兒,”秦洛扶住她肩,硬是把她往回推:“跟他保持距離!”
孫靈陌無奈回房,氣呼呼把地傷藥擱回桌上。
秦洛沒有要走的意思,在她身邊坐下,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
外面隐隐傳來兵卒操練的聲音,孫靈陌問他:“不是要參軍嗎,你怎麽不去練武?”
“我還需要練嗎?”秦洛一臉不屑:“天下有誰是我對手嗎?”
孫靈陌沒有潑他冷水,心焦地在椅子裏坐着,不知道趙辰軒的傷有沒有得到處理。
他帶着她趕了那麽久的路,傷口要是裂開就麻煩了。
被秦洛盯得渾身不自在,她拿起盤子裏擱的餅,裝作無事地吃了起來。
那塊餅做得很酥脆,咬一口,有餅渣簌簌掉下來。
秦洛看見她臉上也沾了些,伸指要給她擦掉。
一種本能般,她極快地躲開了他的手,沒有讓他碰到自己絲毫。
秦洛的手指僵了下。
想起剛才趙辰軒帶她回來時,把她從馬上抱下來。
她雖然口口聲聲在撇清自己跟趙辰軒的關系,可她卻從來都沒有抵觸過趙辰軒的觸碰。
秦洛無聲地笑了下。
像是在譏嘲自己的可笑。
屋子裏安靜下來,處處流動着一種尴尬的氣氛。孫靈陌嘴裏還咬着一塊餅,她不敢再嚼,生怕會弄出動靜。
她無意傷害他,可是自己已經努力了很久,她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去喜歡他。她的心不受她控制,在感情裏,她根本就學不會趨利避害。
正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外面響起了兵士的說話聲,說是朱将軍有事請秦洛過去。
秦洛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跟着那名兵士離開了。
孫靈陌等他走遠,重新端起一應藥物,極快地朝着趙辰軒的營帳走了過去。
趙辰軒正在裏頭看地圖,手時不時地撫上心口。有軍醫好幾次過來問他要不要換藥,他都淡聲把人打發走。
直到孫靈陌掀開氈簾,湊了顆小腦袋進來,問他:“皇上換藥了嗎?”
他冷峻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柔和起來,淡聲道:“沒有。”
她就走了進去,把藥擱在桌上,開始給他脫衣裳。
趙辰軒發現,她脫他衣裳脫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昨日不小心碰到他背上肌膚,她的耳朵還會變紅,可今天她臉上的神色卻十分自若。
果然要多訓練她。
他忍着笑想。
孫靈陌沒看到他唇角不懷好意的笑,一雙眼睛只顧盯在他傷口上。
還好縫線沒有斷開,傷口看上去也還好。
趙辰軒擡眼,看了看她穿着的衣裳。一件簡單的粗布男裝,穿在她身上卻是別有風情起來。腰間系着衣帶,勒出她極細的腰身。一頭長發散在背上,有幾縷落在肩上,在她躬身時掃到了他臉上。
他被她無意中的撩撥勾得口渴起來,偏還要忍着,沒讓她看出他神色裏的不對勁。
在她傾身過來時,他見她唇角旁沾了兩粒碎渣,便伸指幫她拂去了,問她:“剛吃了什麽?”
“啊?”她起身,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含含糊糊回答:“酥餅。”
“好吃嗎?”
“還好吧。”
他笑笑,低頭默了片刻,又突然問:“你離宮以後,一直都跟秦洛在一起?”
她遲疑了會兒,手下不停幫他敷藥,說道:“是。”
他雖然已經知道這件事,可當親耳從她嘴裏聽到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遏制地不舒服起來,壓抑着情緒問她:“跟他都去哪兒了?”
為什麽他派了不少人去暗中追查,可始終都找不到她的蹤跡。本以為她會忍不住給人看病,以她的醫術,肯定能小有名氣才對。可她卻隐藏得很好,無論在哪裏,派出去的人都打探不到一個醫術奇高的女大夫。
孫靈陌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随口道:“去的地方太多,不記得了。”
“跟他在一起很開心?”他不依不饒。
這個時候孫靈陌才注意到他情緒的不對勁。
好像有股酸味。
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擡眼看他明顯已經變得別扭又沉黯的眸子,心裏起了捉弄之意,說道:“挺開心的。”
他狠狠一愣,眼中劃過受傷的表情。
孫靈陌給他換了藥,把他衣裳攏好,端起托盤要走。
他被她刺激到,理智徹底被她的話碾碎,再也顧不得循序漸進那四個字,伸手箍住她的手腕,往後拉了一把,把她拉倒在自己腿上。
托盤上的瓶瓶罐罐歪倒下去,她着急去扶,趙辰軒已奪過她手裏的托盤,穩穩放在桌上。
“有多開心?”他嗓音喑啞,情緒低落,箍在她腰上的手把她捏得很緊,一雙深沉如墨的眸子把她籠罩住:“開心到打算一輩子跟着他?”
這兩天他已經老實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麽又像以前那樣對她動手動腳起來。孫靈陌急切地去推他胳膊,低聲說:“你掐得我好疼!”
趙辰軒如夢初醒,忙松開了箍在她腰上的力度。可很快那只手又動起來,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揉了揉。
她被揉得後脊發麻,肩膀縮了縮,手無力地去推他:“你幹什麽!”
“你不是疼?”他理所當然,聞着她身上剛沐浴過後奶香和玫瑰香混合的味道,手上又動了下:“幫你揉揉。”
她氣得眼睛都紅了:“我不疼了!”低下頭,顫聲道:“你把我放開。”
趙辰軒勉強拉回快要失控的欲望,把她從腿上放下來,把她帶到旁邊椅子上坐下。
“你還沒回答我。”
孫靈陌沒想到他會這麽較真,抿了抿發幹的唇,說道:“他救了我的命,又帶着我躲過追兵,一路上照顧了我很多。我總不能忘恩負義。”
聽到她說秦洛救了她的命,趙辰軒突然很心疼她,不知道她離宮那天究竟吃了多少苦。剛才對秦洛那人只有很大的危機感,現在卻有些感激他了。
“那你打算怎麽報答他?”
孫靈陌聽見這句問,一時有些答不上來。
她想了這麽久,一直沒想通的,就是要怎麽報答他。
秦洛想要的,她給不了。她能給的,秦洛并不在意。
“我不知道。”她有些頹喪地坐在椅子裏:“秦洛從小什麽都不缺,我不知道能給他什麽。”
趙辰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說道:“他願意要什麽都好。只有你,我不會給他。”
她擡頭看他,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快。
“我不會再逼你跟我進宮,”他說:“如果你喜歡河山大川,不願意再回宮,我會提前培養好奇昕,把皇位讓出去,跟你一起走。”
孫靈陌有些暈乎乎的,陷在一片雲裏霧裏。可她很快就回過神,厲色道:“不可以!你不能提前退位,你剛二十三歲,正是勵精圖治的時候,有很多事情還等着你去做,中原百姓要想富足,國家要想強大,都要依仗你。你以後還會有很大作為,要是因為我提前退位,我會成歷史罪人的!”
趙辰軒眯眼看了她一會兒,眼中打量的神色慢慢湧上來:“你好像一直都知道我以後會做什麽事,會有什麽樣的功績?”
孫靈陌被他看中心事,忙閉了嘴,不敢再說什麽了
他沒再追問,只是道:“不想讓我退位,那你跟我回去?”
她開始掙紮起來,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沒事,”他揉揉她頭發:“打完仗再說。”
外面有兵士過來禀報軍務。
孫靈陌沒再多留,忙端着托盤出去了。
她走出不遠,一名模樣十分周正的守備叫了她一聲。
“孫大夫。”
她扭頭去看。那名守備約有二十歲,長得清瘦而高挺。不知是疲憊還是什麽,眼睛下生着一圈烏青。
她沒有見過他,疑惑看他。
“在下叫褚敬,”他解釋:“聽說攸寧能洗清冤屈,全是借着孫大夫的光,在下特來感謝。”
聽到褚敬這個名字,孫靈陌想起在冷宮裏給唐攸寧治病時,好像确實從她口裏聽過這個名字。
好像是唐攸寧的一位青梅竹馬,因為唐攸寧入宮,他還難過了很長一陣子。
“我聽攸寧姐姐說起過你,”孫靈陌道:“在宮裏的時候,她也很惦記你。”
褚敬落寞一笑,很快把眼神裏的苦意壓下去:“沒想到在這裏能碰見孫大夫。戰場上刀劍無眼,危險得很,孫大夫往後要小心。”
孫靈陌點點頭:“好。你也要小心。”
褚敬略略颔首,躬身行禮告退。
烏頓在趙辰軒墜崖後,本要仗着敵方軍心渙散而速戰速決,奪下高奴,沖破宜川,殺入河津,挺進中原腹地,一步步奪了漢家江山。豈料朱紳卻勉力抗下了他的幾場進攻,守住了高奴,并沒讓他拿到一點兒甜頭。
烏頓決定退兵修整,不能再盲目冒進,待有了萬全之方再做打算。誰知一天夜裏,有人神不知鬼不覺潛入羌褐大營,找到五處糧草基地,全都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烏頓肝火大動,沖動下糾集了十萬兵馬,在洧水與漢軍開戰。
那場仗直打了兩天兩夜,殺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頭頂偶爾飛過三兩只大雁,荒草被熱血滋養,重新開出花來。
到第三日清晨,羌褐兵馬匮乏之際,趙辰軒如神兵天降,帶領兩萬兵馬由四面包抄。
羌褐士兵看見了那個原本應該已經死去多日的漢皇帝。
驚慌失措下,羌褐大軍很快落了下風,抱着頭狼狽逃竄,潰不成軍。
烏頓的十萬兵馬逃回去的不到兩成,一半又身負重傷。羌褐軍營裏沒有那麽多傷藥,烏頓狠心之下,攔住那些明顯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傷員,将他們擋在了城門外。
靖邊城外,一片怨聲載道。
穆雅站在城牆上,一身衣裙被風吹得烈烈飛舞。她看着牆外被阻隔在外的傷兵,知道這裏也快要守不住了。烏頓做的那些惡事,很快會報應到他自己身上。
洧水一戰後,漢軍控制住了靖邊城外的幾座要塞小鎮,向北拔營七十裏,安營紮寨,修整兵馬。
軍營裏的傷兵越來越多,帶來的軍醫人手不夠,一個人總要分成兩半去用。孫靈陌每天卯時不到就要起床,強撐着眼皮去治傷兵,給他們縫合傷口。常常忙到醜時才能好不容易睡一會兒,累得心力交瘁,頭一沾到枕頭就能很快睡着。
趙辰軒忙着行軍布陣,有時候顧不到她。難得有時間去看她一眼,就見她坐在藥爐邊,手裏拿着把扇子,緩慢地給爐子扇火。她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頭往下一點一點地。
他走過去,剛把她從凳子上抱起來,她就瞬間睜開眼睛,喊了聲:“我的藥!”
他低嘆口氣:“有人會幫你看着,你先去睡會兒。”
她實在也是太困了,沒說什麽,頭往他懷裏一倒,立刻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