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107 章 不如色/誘一下?
孫靈陌聽他們問, 從衣襟裏掏出本書,指着其中一頁開始瞎編:“你看這上面寫的,巫山之東, 吾友青岚有子年幼, 一日突癱瘓不起,兩腿松軟, 卧床七載有餘,遍尋名醫不得治。常昏睡不醒,飲食不進, 日趨消瘦。青岚見予, 三拜而求, 望予搭救。奈何鄙人才疏學淺,無法可施。又兩載,其子身死, 屍骨遇水即溶,寸縷無餘。”說着又指了指書,問道:“看清楚了嗎?”
高個男子道:“這漢話我們是學了一點兒, 可漢字根本不認得啊。”
孫靈陌心想你認得就糟了,書上哪有記載這種怪病, 方才的話全是她胡謅的。
倆羌褐人聽她跩了半天文言,又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 都信以為真。掐指算來,穆雅公主已病了五載,要是再不好,豈不是就只剩四年活頭,都忙說道:“這書上既寫了這個病,肯定也寫了療治的法子, 你快念念我們聽。”
孫靈陌故作認真地往後翻了一頁,說道:“倒是真有,這上面寫了,‘吾師尋藥多年,不得,甚為憾事,抱愧而終。今歲上元,吾偶得天下至毒之藥,鈴蠱,竟獲其解’。”
孫靈陌把書仍舊收起來,看那兩個羌褐人似乎不太懂的樣子,正要解釋一番,卻聽矮個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說道:“原來那‘鈴蠱’還有治病的奇效呢?”
漢話學得倒真是好。孫靈陌自己都差點兒沒想明白的話,他竟然聽懂了。
看他們不曾懷疑,孫靈陌趕緊道:“依照批注來看,應該是這個意思。不是有句話叫以毒攻毒,有些病正常手段治不了,只能走偏門。”
兩守衛聽了她的話,為了邀功,忙去向烏頓禀報。烏頓聽了果然大喜,當即修書一封,讓手下把信送到煉制出鈴蠱的那人手裏,想再拿銀子換他一瓶毒。
不久後,那人有了回信,讓他去規定的地點進行交易。
兩日後,烏頓帶着一群手下和孫靈陌起程前往。
孫靈陌被扔在車裏,手腳俱被綁住,動彈不得。阮秋水坐在旁邊,時時刻刻監視着她。
到了那處野草坡時,外面傳來一陣異動。阮秋水察覺不對,忙要抽劍挾持住孫靈陌。不料馬車突然四分五裂轟然而倒,她還未拔劍,就被憑空出現的應淼一掌擊中心口,向外直飛出去。
應淼解開孫靈陌身上繩索,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朱紳已經帶人事先埋伏在這裏,不等烏頓有所反抗,已經把他們團團圍住。
烏頓此時才知道自己中了中原人的圈套,扭頭雙目赤紅看向孫靈陌:“你敢陰我!”
應淼還等着把孫靈陌送回去,遙遙對着朱紳一躬身,說道:“朱将軍,這裏就交給你了。”
朱紳颔了颔首,吩咐手下:“把烏頓綁起來。”
“我看你們誰敢!”烏頓雖被挾持,可傲氣分毫未減,說道:“我乃羌褐國五王子,你們中原不是一向自诩為禮儀之邦嗎?難道你們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的不成?”
朱紳高高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着他,說道:“一個階下囚而已,我難道還要把你供起來不成?烏頓,你自己做了什麽,你心裏清楚得很,就別在這裏演戲了。”
聽他話裏的意思,倒像是已經知道了鈴蠱之事。
烏頓掩飾下心慌,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姑蘇死了人,就該查查是不是有官員玩忽職守,害得疫情四散,而不是來找我一個外族人算賬吧?”
朱紳冷笑道:“皇上說過,你這人手段毒辣,腹內卻全都是草莽。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還沒說是什麽事情,你倒是自己全召了出來。”
烏頓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一時面色大變。
朱紳道:“現有你親筆書信一封,可證實是你以鈴蠱至毒之物戕害我中原百姓。都說以命抵命,你可以好好算算,你害了中原多少人命,而你要怎麽還?”
朱紳一聲令下,烏頓等人皆被綁了起來,送上囚車。
應淼一路把孫靈陌送回客棧,趙辰軒正在客棧門口等她,遠遠看見她身影。
來往行人時不時擋住他視線,他幾步朝她走過去,停在她面前,連日來提着的心總算放下。
孫靈陌見他臉上的關心不似作僞,笑了笑,說道:“你看,我平安回來了。”
趙辰軒看着她安慰似的笑,突然想到——
他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這輩子才能遇到她。
可最開始的時候,他對她又做了多少混賬事。
果然是個禽獸。
他輕嘆口氣,拉過她的手,把她扯到近前。
街上行人從他們身邊路過,見他們光天化日下就在拉拉扯扯,不免多看了幾眼。
趙辰軒毫不在意那些眼光,只是問她:“在烏頓那裏可吃苦了?”
孫靈陌道:“你不是派人暗中跟着我嗎,你會不知道,還來問我?”
趙辰軒無奈一笑:“我這不是找借口跟你說話呢嗎,沒聽出來?”
孫靈陌搖頭:“沒有!”看着他,故意說:“太低級了。”
趙辰軒一噎,沒轍似的揉揉她頭發,把她牽回了客棧裏去。
不出幾日,羌褐六王子的惡行傳遍整個中原,百姓們群情激奮,讓皇帝必須處死烏頓,以慰數萬亡靈。對烏頓的恨連帶着轉移到了整個羌褐頭上,邊關蠢蠢欲動,眼看又是一場戰争。
烏頓被鎖拿入大理寺,事情傳到呼稚鞮耳裏,吓得他當即抽過氣去。好不容易醒轉,立刻修書一封送往中原,以期求和。
趙辰軒一行人回了京城。
太後見皇帝安好,懸着的心總算放下,親自過去倚晴館賞賜了不少東西,拉着孫靈陌的手贊她做事妥帖,這次姑蘇除疫她是頭功一件。讓她好生在宮裏待着,必不會虧待于她。雖她出身貧寒,身世飄零,也定會為她做主,促成一段良緣。
孫靈陌緘默不言,裝作不知。
待送走太後,她見花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低着頭兩眼怔怔去揪腰間香囊上的穗子。
孫靈陌過去問她,她也只是不說,兀自紅着眼睛垂淚。
待晚上人都睡了,孫靈陌又把她叫到屋裏詢問。
花钿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突然提起裙角跪了下去,哭道:“靈陌,我闖禍了!”
孫靈陌一驚,忙扶她起來,問她:“到底是什麽事?”
花钿哭着道:“我……我懷了羅安的孩子……”
她已經極盡小心了,沒想到真會那麽巧,有了身孕。她知道自己闖了禍,一旦被人發現,不僅會害死羅安,還會牽連到孫靈陌。
“靈陌,你給我副藥吃,讓我把孩子打了吧!”花钿只想得到這一個辦法,哭道:“過幾天,肚子若大起來,就來不及了!”
孫靈陌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也開始慌起來。等好不容易冷靜,說道:“你先別哭,我去找皇上,求他把你放出去。”
花钿道:“皇帝那人最是多疑,你若去找他,他肯定會找人來調查的。到時候你幫羅安躲過淨身的事就該被查出來了。我不能牽累你,還是把孩子打了,一了百了得好。”
“你身子弱,不能打。”孫靈陌堅持道:“皇上現在對我還有幾分興趣,就算事情都被他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她做下決定,對花钿道:“你在這裏等着,我現在就去找他。”
淵和殿書房裏,呼稚鞮派來的羌褐使臣正跪在堂下,說道:“姑蘇一事,全由我羌褐五王子而起,羌褐特送黃金萬兩,良駒千匹,以示歉意,望皇上高擡貴手,為了大昱與羌褐和平,放過五王子這一次吧。”
趙辰軒頭都未擡,漫不經心道:“黃金萬兩,良馬千匹,區區小物就能換回姑蘇數萬條人命嗎?我大昱還不缺你這幾個錢,烏頓狼子野心,殺伐太過。不懲治他,朕如何對天下萬民交待?”
羌褐使臣誠惶誠恐,趴伏于地,哀聲求道:“皇上開恩,單于說了,只要皇上放過五王子,願交出嶺北,漠南一帶九百裏土地,并承諾十年之內,再不犯中原寸土分毫。”襟中掏出一張書契,雙手奉上:“此乃單于手書,請皇上過目!”
韋德把書契拿過去,趙辰軒不動聲色接過,展開看了看,冷笑道:“區區九百裏土地,實在抵不上我中原一條人命。”
将書契一扔,冷聲道:“告訴你們單于,我若想要多少疆土,自會自己去取。”淡淡瞥他一眼,說道:“滾出去!”
羌褐使臣吓得渾身僵冷。
聽趙辰軒語意堅決,羌褐使臣再不敢說什麽,起身戰戰兢兢退出了門。
那人剛走不久,孫靈陌拎着食盒走了進來。她有求于他,臉上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自己變成了那種她最讨厭的利用他人感情獲取利益的人。
趙辰軒看見她,方才還冷得如數九寒冬的一張臉瞬時暖了起來。他扭臉看了看韋德,韋德會意,忙躬身退下了。
趙辰軒好心情地往椅背上一靠,看着她道:“怎麽不過來?”
孫靈陌抿了抿唇,朝他走近過去,停在他面前。
趙辰軒看了眼她手裏拎着的食盒,伸手接過來放在桌上,說道:“想讓孫大夫來主動找我一次可真不容易啊。”手指在食盒上敲了敲,問她:“這是什麽?”
“是些藥膳,”孫靈陌打開蓋子,把裏頭的藥膳一道道端出來,邊擺在桌上邊道:“這是黑松露燒海參,可潤燥。這是阿膠麥冬炖鹌鹑,能益氣。這個是蟲草全鴨,可補肺腎,益精髓。這個是四海歸心,是用乳鴿,玉竹做的,可養心安神。”
趙辰軒幾乎有些受寵若驚,他擡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女孩低着頭,滿臉寫着“我有事求你”這幾個大字。
他忍不住輕笑了聲,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湊近了問她:“做這些幹什麽?”頓了頓,屈指在她臉上輕輕刮了下,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把一個“奸”字咬得很重。
手指一路滑下去,在她臉上掃出癢意。她低了低頭,語聲含糊:“我有事求你。”
聽他并不說話,她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對他道:“所以要賄賂你!”
趙辰軒極輕地嗤笑了聲:“賄賂我?”
她點點頭。
第一次見有人把賄賂他說得這麽理直氣壯。趙辰軒閑閑看着她,逗她一樣道:“要賄賂我什麽?”
她給自己鼓了鼓勁,說道:“我初來京時曾受過二人恩惠,多蒙他們照顧才不至于餓死。後來他們因家裏日子艱難,也進了宮。可是到了宮裏過得很不好,處處受人掣肘。我想來替他們讨個恩德,求皇上把他們倆放出宮吧。”
趙辰軒懶懶問她:“花钿和羅安?”
“是。”
他看了她一會兒,問她:“當初他們進宮,可有人逼迫?”
孫靈陌底氣不足起來:“沒有。”
“既是自己要來,怎麽剛來半年就要走,”他說:“這裏是酒樓?”
孫靈陌挂心着花钿的事,心情本就不好。又一直怕被趙辰軒察覺,從剛才開始就提心吊膽。如今聽了他的話,知道他大概率是不會幫這個忙。又急又怕之下,倒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蹙眉道:“不願幫就算了!算我自作多情!東西你也別吃了,我這就拿走!”
她起身想從他腿上跳下去,還沒怎麽動,趙辰軒已按住了她,說道:“好好的怎麽生氣了?”
他把她重新扯回懷裏抱着,說道:“什麽自作多情?我有說你自作多情嗎?”
孫靈陌氣呼呼看着他,并不說話。
“好了,是我自作多情,行嗎?”他語氣裏有些無奈:“真是對你沒轍。”
孫靈陌只問他:“你到底幫不幫?”
倒有了些持寵而嬌的意思。趙辰軒見她終于開竅,懂得利用他了。他并不生氣,反生了些興味出來,勾唇一笑,看着她道:“你這是在求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孫靈陌悶悶地,對他說:“是!”
“那你打算怎麽求?”他不懷好意看着她,說道:“是賄賂,還是……色/誘?”
孫靈陌一窒。
“賄賂的話可能會沒用,”他嗓音沉沉,一張攝人心魄的臉離得她越來越近,眼睛裏盛着愈發明顯的勾引:“不如色/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