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103 章 時疫

那晚趙辰軒一直陪她吃了飯, 才撐不住去睡覺。

他意外地沒有留她在身邊,讓杜應海親自把她送回去。擔心她會多想,随口與她道:“我身上有酒氣, 別熏到你。”

他極輕地說完這句話, 閉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沉睡。

孫靈陌跟着杜應海離開寝殿。

快出門時,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燭火下,他一張臉好看得動人心魄。

用多少丹青筆墨, 也描繪不出他的萬分之一。

她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轉身跨出門去。

上元節那天秦洛送的百年靈芝已在枸杞酒裏泡夠時間, 孫靈陌把靈芝撈出來,稱了些黃芪、三七、紅景天,裹上蜂王漿, 在火上炙烤整五個時辰,制出幾瓶榮清丸,送去了壽興宮。

太後正同長公主說話, 誇耀朱紳這個女婿選得甚好,不僅待人溫厚, 到了戰場更是英勇無匹,為皇上解決了不少後顧之憂。長公主溫婉笑着, 說道:“全賴母後眼光好,當日我實有些瞧不上他,過了這幾年,倒越發覺出他的好來。”

聽金嬷嬷來報孫靈陌求見,太後讓人把她請進來。

看見她,太後嘆道:“哀家實在是老糊塗了, 明明知道你什麽人品,還是受人蠱惑,不過聽了一兩句挑撥之語就懷疑到你頭上,真信了是你害得萱妃小産。”

孫靈陌道:“此事與太後沒有關系,您是關心則亂,才會中了小人奸計。”拿出榮清丸送了上去。

太後接過,拔開瓶塞往裏瞧了瞧,說道:“皇上常與哀家提起,你實乃千金不換的寶貝,果然是個寶貝。快來哀家身邊坐着,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命人在旁邊擱了把椅子讓孫靈陌坐了,執着她的手道:“你年輕,不愛濃妝豔抹的哀家知道,只是實在過于素淨了些,送你的脂粉釵環你也總是擱置不用。雖說你在朝為官,可到底是個姑娘家,別總這麽委屈自己。哀家這裏有些首飾,還有幾身時新衣裳,都是能工巧匠費功夫做出來的,你都拿去,平素裏盡管穿戴,沒人敢說你閑話。”

有人承上兩支光彩斐然的玉簪和幾身衣裳,孫靈陌略看一眼,發現東西實在精巧得很,受寵若驚道:“奴才何德何能,實不敢受如此大禮。”

太後道:“與哀家不必客氣,憑是什麽稀罕玩意兒,哀家還是給得起的。”讓人把東西交到她身後随行的攬穗手裏,又道:“倚晴館這幾個人手伺候得可盡心?有哪個不聽話的盡管來告訴哀家,哀家替你管教。”

孫靈陌道:“他們伺候得很好。”

太後道:“不用一味替他們說好話,哀家雖整日待在壽興宮裏,外面的事情也并非全無知曉。你這孩子心軟,自小又過得清苦,不慣被人伺候,平日裏端茶倒水都要自己親自來,輕易不肯使喚他們。還總是與他們說什麽人人平等之類的傻話。或許真有一個地方能做到人人平等,可你是在宮裏,你便是他們的主子,他們是你的奴才,你們是不同的兩類人。他們做慣了粗活,你不派使他們,每月那幾兩銀子豈不是叫他們白拿了。”見她只是低頭不語,笑道:“我與你說這些,你可能要嫌我老太婆多管閑事了。”

孫靈陌道:“奴才絕無此意,只是深感太後待奴才實在親厚,一時想起過世的親人。”

太後道:“你是個可憐的,才多大點兒,身邊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長嘆口氣,拍拍她的手:“你放心,以後有哀家和皇上在,一定為你撐腰。”

側首長公主始終含笑聽着,一雙眼睛往孫靈陌身上仔細打量幾眼。見她身量纖纖,形容清雅,不比後宮那些女子嬌豔,卻是個靈透幹淨的女孩,尤其那雙眼睛,小鹿般惹人憐愛。

長公主心下暗忖,都道皇帝專情容妃,六宮粉黛無一人及得上她顏色。可以色侍人,恩寵又能延續得了多久呢。真正抓得住人心的,從來不是一張面皮。

與這位孫大夫相比,容妃以往所受寵愛,實在是不值一提了。

立春之初,南邊突然傳來消息,說姑蘇城生了時疫,來勢洶湧,短短幾天已奪去上萬條人命,鬧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這病生得詭異,派了多少大夫過去都是束手無策,都說前所未見,無藥可解,只有将姑蘇封鎖,棄了那一城的人,免得疫病擴散。

如今姑蘇城內人人自危,百姓們流離失所,有病的沒病的都攜家帶口要逃出去。逃不出去的在城裏活活病死,逃得出去的在路上活活餓死,沒人敢接濟他們。朝廷若再不想想辦法,制出除疫之藥,恐怕天堂一樣的姑蘇就要變成一座死城,哀鴻遍野。

趙辰軒派了不少官員和太醫過去,都是無濟于事。那些官員不是病死在姑蘇城裏,就是半道上遠遠地逃了。

再不想辦法處理,姑蘇城百萬平民将無一人生還。

趙辰軒不顧衆臣阻撓,執意要去姑蘇平息時疫。孟殊則和衛繼都在随行大夫裏,卻是獨獨沒有孫靈陌。

孫靈陌努力回想史書上的記載,端祐一十四年春季,姑蘇城确實生了時疫,死亡慘重,頗費了番功夫才平息下來。昱成帝親去治疫,倒是平安回宮了,只是從那以後好像身子就不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染了疫症,雖然治好,後來卻引發了後遺症的原因。

她到底是個大夫,遇到這種事不能做縮頭烏龜。便去找到趙辰軒,求他也帶自己過去。

趙辰軒擔心姑蘇兇險,不願意讓她去。她早知道他會怎麽說,便道:“你若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宮裏,我才是真的不安全。”

趙辰軒眉梢微動,默然片刻,終究是答應了她。

她回去收拾了些東西,囑咐花钿幾個在家看好院門。

正說着話,太後身邊的金嬷嬷過來請她,說太後有幾句話囑咐。

太後老人家無非是擔心皇上安危,對着她唉聲嘆氣個不停,萬分無奈道:“別看哀家這個孩子性子總是淡淡的,對什麽都不上心,其實骨子裏比誰都倔得很。凡他決定之事,沒有人再能左右。此次姑蘇疫情百年難遇,鬧得人心惶惶。天下萬民,皆是皇帝的子民。皇帝若不親自走這一遭,想他心中難安。哀家知道勸不了他,也不能勸他。可此番一去,兇險萬分。他是一國之主,龍體萬萬不可有一絲損傷。但凡有半分差池,哀家愧對先帝爺的囑托,愧對這整個天下!”抓住她的手,語聲沉沉:“你須得護他周全。”

孫靈陌點了點頭,說道:“太後放心,奴才必傾畢生所學保皇上周全。”

門外李福祿突然來報,說是萱妃求見。

太後讓人進來,就見弱質纖纖的萱妃陸淺霜哭紅着兩只眼睛走進來,跪下道:“太後,家父在姑蘇不慎染疫,病勢危急,臣妾實在放心不下,求太後恩準,讓臣妾前去探望,略盡孝道。”

太後道:“此事哀家也有所耳聞。陸太守盡忠職守,在邊疆吃了許多年的苦。好不容易調去姑蘇,豈知又碰上這種事。”

太後嘆了口氣,道:“他為姑蘇疫情費了不少心思,竟至身染惡疾而不知,白白耽誤了醫治。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城裏最好的大夫都在他身邊悉心照料,斷不會讓他出事。如今姑蘇疫病橫行,滿城惶然,你一個弱女子,委實去不得。”

陸淺霜道:“太後開恩,家父命在旦夕,臣妾身為人子,不去侍奉實在良心難安。況且,臣妾此求也是為了皇上。此去路途遙遠,臣妾擔心皇上身邊缺個妥當之人。什麽時候茶涼了,什麽時候天冷了,沒個人替皇上着想怎麽辦。若臣妾能伴其左右,太後多少也能安些心啊。”

她軟磨硬泡,太後只好應允,替她去找皇上求了這個恩典。

次日一早,趙辰軒帶上衆人出了永安城。

一路快馬加鞭,趕到姑蘇。

城外方圓十裏鴉雀無聲,人跡罕至,正前方一扇朱紅城門緊閉,鎖住滿城人口。

朱紳下馬拍門,足足過了有一刻鐘,才有守城官兵前來,将門打開一條縫。

守城兵拿手帕緊緊捂住口鼻,對他們道:“想活命就趕緊走,不知道姑蘇已戒嚴了嗎?”

朱紳拿出令牌給他看了看,鄧吉祥立即認出是皇宮來人,忙把門打開了,說道:“諸位竟來得這樣快,小的還以為怎麽也要五六日呢。太守正在府邸等候各位,小的送諸位前去。”

進城前,孫靈陌給衆人發了丸藥下去,讓他們服下。雖不清楚城內到底是什麽病,可這種藥多少能抵禦病毒侵害。

姑蘇城裏,越往前走,越聞見濃烈的屍臭之味。往日裏車水馬龍的姑蘇,如今屍橫遍野,百姓們閉門不出。幾個身染時役之人被丢在街上,天為被地為席,躺在雜草堆裏咳嗽不止。

眼見趙辰軒朝他們走了過去,孫靈陌趕緊拉住他,掏出一個小瓷罐,伸指挖了些白色膏狀物出來,伸長胳膊在他耳後薄薄塗了些,說道:“這東西是我拿天山雪蓮煉的,可保百毒不侵。”

趙辰軒等她塗完,走到一個稍微清醒些的災民身邊,蹲下問他:“官府人呢?怎麽沒人來管你們死活?”

那災民擺了擺手,說道:“這是天災,誰都逃不掉,別管是當差的,要飯的,如今都是一樣,只管縮起頭來保命。染上瘟疫的,只能等死。沒染上的,家裏封得如鐵桶一般,生怕我們傳染。你也快些走吧,別為了我們這些不相幹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趙辰軒沒再說什麽,帶着一行人去了太守府。

陸太守早得了消息,在府裏等候。陸淺霜遠遠看見自己父親,正要跑過去,被友松一把抱住。

友松在她耳邊道:“小姐不能去!染上時疫可不是小事!”

陸淺霜腳步一頓,只能站在一邊對父親垂淚。

陸裘如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晃晃站着,隔得老遠給趙辰軒跪下磕頭,讓手下人好生前去迎接,妥善安置。

一行人住進行館,趙辰軒叫來鄧吉祥,問他:“衙門那些官差都在何處?”

鄧吉祥原本以為他不過是尊貴些的人物,哪裏想到竟是當今聖上。一時吓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說道:“回皇上的話,這場疫病實在兇險得很,大家都說朝廷棄了我們姑蘇,打算讓我們自生自滅。如今姑蘇城內人人只求自保,我們這些當差的每月也就一兩饷銀,誰也不敢冒險出來做事,為這麽點銀子白白丢了性命。”

趙辰軒道:“那你為何在此?”

鄧吉祥道:“小的不敢欺瞞皇上。小的是個俗人,生平也就貪圖幾個黃白之物。太守大人命小的過來辦事,給了小的五十兩銀子,沖着這些錢,生死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趙辰軒冷冷一笑:“既如此,你帶朱将軍與孟太醫過去,告訴那些衙役,凡時役期間出來當差人等,每人每日饷銀一兩,當日發放。當差期間染疫者,其父母妻兒領銀二百兩。”

鄧吉祥瞪大了眼睛:“每日一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沖着這些錢,皇上就是讓他們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也願意去了。鄧吉祥當即答應下來,帶着朱紳和孟殊則出門辦事。

孫靈陌背着藥箱去了太守府,快走到門口時,陸淺霜把她攔住,眼淚汪汪道:“孫大夫,我爹就拜托你了,千萬要救他!”

孫靈陌沒說什麽,進了屋子給陸裘瞧病。

陸裘咳嗽不止,痰中帶血,面色晦暗,兩頰消瘦,胸悶盜汗,似是肺痨之症。可又把其脈象,發現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

陸淺霜在屋外探頭瞧着,半晌聽不到她說一個字,忍不住道:“為何還不開方?”

孫靈陌道:“這病有些蹊跷,一時還瞧不出是什麽,只能吃些往常用的藥,把命吊住。”

陸淺霜皺起了眉:“平常大夫都能瞧出的痨病,堂堂孫神醫竟說瞧不出來?”

孫靈陌道:“這并非痨病!”

友松不服氣道:“面黃肌瘦,體虛痰多,不是痨病是什麽?孫大夫莫不是小小的痨病都治不了,怕失了面子,這才找個托詞,好保住自己神醫的名號吧?”

孫靈陌道:“若是痨病,朝廷派來的大夫都不是無能之輩,給城中百姓派下那麽多藥,怎麽一點兒都不見效?”

友松道:“肺痨并非尋常之病,哪那麽容易治好。況且此病在民間還有個名字叫‘傳屍’,傳染性極強,探視病人,死後吊喪,都有可能染上。《肘後備急方》裏就說,此病無處不惡,累年積月,漸就頓滞,以至于死,死後複傳之旁人,乃至滅門。這樣恐怖的一種病,用藥見效慢些也是有的。”

孫靈陌擡頭看她:“友松姑娘真是博覽群書。既然你對醫術頗有研究,不如你來治病如何?”

友松閉了嘴不說話了。

孫靈陌捋起陸裘的袖子看了看,又查看他的舌苔,喉嚨。她想起入城之時看到的屍體,無論男女,其指尖皆是略顯暗紅。

她驀地想到什麽,叫來一名家丁,讓他幫着脫掉陸裘上衣。

家丁輕輕扶起陸裘,把他上身衣物扒了下去。

陸裘背上分布着星星點點的紫斑,或大或小,嚴重者破膿潰爛,流出黑綠色的濃漿。

孫靈陌證實了心裏的猜測,幫陸裘敷過藥,起身拿三葉草湯淨手。

回了行館,她找到書房裏的趙辰軒,告訴他道:“此次疫情并非天災,而是人禍。”

趙辰軒擡起眸來:“你是說有人投毒?”

“是。派來的大夫都說城中百姓是得了痨病,其實是被表象蠱惑。若我猜得不錯,定是有人從肺痨死屍身上取了血液,加入鈴蘭煉出了一種毒。此毒傳染性極強,投毒之人只需在一人飯食中投入,便可在短時間內通過各種途徑迅速傳播,而發病症狀又與肺痨極為相似。大夫以為病人是患了痨病,以尋常之法去治,結果自然徒勞無功。”

“你可能治?”

孫靈陌低了低頭:“這種毒我是第一次見,以我的能力,只能盡力穩住毒性,防止蔓延。要想找出解毒之法,恐怕需要一段時日。”

“需要多久?”

“這個,我也不确定。而且……我需要一個試藥之人。”

趙辰軒沒說什麽,帶着她出了屋子,叫來陸府管家,問他:“你可知姑蘇城第一個染上時役之人是誰?”

那管家倒是想也不想便道:“應是成記棺材鋪裏的掌櫃。”

趙辰軒看他一眼:“你記得這麽清楚?”

管家躬身道:“因為在半月前,那成掌櫃突然被自己婆娘給趕出了家門,兩人在街上大吵了一架,鬧得滿城皆知。成掌櫃要回家,那婆娘不讓,非說他身染惡疾,怕他會傳染給孩子。當時大家夥看成仁滿面紅光,體魄健壯,還只是不信。可沒過多久他竟咳出一攤血來,昏倒在了街上。”

趙辰軒道:“他現在可還活着?”

管家道:“說來也怪,成仁分明是最早患上時役的人,可眼見城裏都死了好幾萬人了,他卻還活得好好的。”

趙辰軒眸光一閃,對孫靈陌道:“去成記。”

眼見這裏的人一死一大堆,好好一個姑蘇城要變成一個死城,百姓們無心賺錢,老早關了鋪子回家茍活。

可成記棺材鋪卻在一片灰塵仆仆裏堂而皇之開着大門,招牌擦的比死人臉都亮。

風韻猶存的老板娘坐在門口嗑瓜子,看到街上慢慢出現不少官差,帶着面巾手套出來做事。往日裏貪生怕死的一群人,今天倒是中了邪,個個搶着搬屍體救病人。

老板娘稀奇一笑,擡頭看了看灰暗的天空,說道:“今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有客人進來,她并不起身,懶洋洋問了一句:“要買上等的,中等的,還是下等的?”

趙辰軒道:“上等的什麽樣,中等的什麽樣,下等的什麽樣?”

“上等的第一貴,中等的第二貴,下等的最便宜。”

“若是給你丈夫挑副壽材,你會挑哪一等?”

老板娘這才看向趙辰軒,說道:“那家夥可沒這麽容易死。”

門外走來一位濃妝豔抹的女子,手絹一甩,對老板娘道:“申姜,快給我打副壽材。我們家那個老不死的啊總算咽氣了,以後終于沒人天天煩我了。”

老板娘給她挑了副下等壽材,讓夥計幫她擡回去了。

等女人走遠了,老板娘道:“這時疫也不都是壞處,總有那麽幾個人良心未泯,肯來光顧我鋪子生意。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命花。”

孫靈陌看着她:“你叫申姜?”

“難道我不能叫申姜?”老板娘笑了笑,眼睛在兩人身上打量一圈,最後停在趙辰軒身上:“這位客官氣度不凡,看起來可不像我們本地人。大老遠的,跑這鬼地方來幹嘛,就不怕有去無回?”

趙辰軒掏出十兩銀子放上櫃臺:“可否去你家後院一看?”

老板娘拿起銀子笑了笑,說道:“這世上的事,十之八九,都能用錢解決。”帶着他們往後走了走,推開小門:“別說是後院了,我這破房子您要喜歡,想去哪兒轉去哪兒轉。”

院裏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正坐在桌前搖頭晃腦背三字經,看到有人進來,睜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們,可嘴裏背書的聲音依舊沒有停下。飛速背完一遍,他起身朝前面店鋪跑去,大聲喊道:“娘!我全都背下了,你帶我去看爹爹。”

院子裏并未找到什麽,二人又去廚房。

櫥櫃上,一壇酒落了層灰塵,有段日子沒打開了。

孫靈陌拔開塞子湊近看了看,拿出銀針往裏去試,卻是并無不妥。想了想,她換了根針,找出屋裏一罐純堿,針頭沒進去,再去試那壇子酒,發現銀針果然黑了起來。

申姜考完兒子功課,從櫃臺後拿出一碗醋腌醬菜讓兒子吃了小半碗,這才拎起食盒準備帶他去城北八仙觀看望成仁。擡眼看見趙辰軒和孫靈陌從後院走了回來,男的手裏托着壇酒,女的追在後面不停要搶。

“呦,二位可看盡興了?”她笑盈盈迎上去。

趙辰軒又拿了塊金燦燦的銀子擱在桌上:“這壇酒我買了。”

申姜笑道:“公子也真有意思,放着客棧裏的好酒不買,偏來買奴家自己釀的開封過的土酒。奴家要是有錢不賺,豈不成傻子了。盡管把酒拿去,反正我們家除了成仁那個死鬼,也沒人願意喝這玩意兒。”

趙辰軒道了謝,帶着孫靈陌離開了棺材鋪。

經過申姜身邊時,孫靈陌聞見她提着的食盒裏透出着點兒藥味,似是加了野菊花,桔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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