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78 章 輕輕地揉了揉
窗外大雪紛紛揚揚下着, 屋內燃着炭火,溫暖如春。
趙辰軒在一室暖意中朝着她走來,說:“吵醒你了?”
語意溫柔。
孫靈陌從椅子裏站起來, 說道:“我不是說過, 沒事別再來找我嗎?”
前線捷報頻傳,趙辰軒本是心情大好, 可聽到她的話後,眼中不由閃過一抹失落。
“朕聽說,你剛才與容妃又有沖突?”
孫靈陌冷笑:“怎麽, 來替她抱不平了?”
趙辰軒本意是擔心她, 不想她又往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去想, 便道:“我只是怕她又說了不該說的,你聽了會不高興。”
“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已經全都說了, ”孫靈陌道:“包括王勳為什麽會有合歡散,我也都已經知道了。皇上手段通天,想來也早就查了個清楚。您對容妃倒真是癡情, 不管她做什麽龌龊事,你都不會怪她。想來也是我身份卑微的緣故, 不值當皇上為此事費心。”
趙辰軒見她又誤會得厲害,解釋道:“朕已經把容妃禁足, 與她恩斷義絕。她會做那些事都是因為朕,朕對她負有責任,暫時還不能殺她。”
孫靈陌心下悲戚,她越來越感覺到,趙辰軒對容妃是動了真情。而她就像是一個小醜,一個故事裏多餘存在的人。明明英雄與美女, 一出雖然狗血,卻是永不過時的愛情戲,偏偏有她過來橫插一杠。
可她并不是自願的啊,她也想離開,為什麽趙辰軒就是不肯放她走。皇帝的偏執之心都這麽強烈嗎?只因為他碰了她,就要把她鎖在宮裏?如果她屈服于命運,真的留了下來,那她的下場是不是跟後宮裏那些無人問津的女人一樣,一輩子困鎖在方寸宮牆裏,看滿地黃花不開門。
不能!
她絕對不要過這樣的人生。既然趙辰軒不喜歡她,那她也絕對不會要他的同情與施舍。不管他說多少甜言蜜語,拿多少東西來讨好她,她也絕對不能被蠱惑。她必須始終記得,他所喜歡的人至始至終只有容妃一個。
她往後還有漫長的人生,必須要好好活着,離開這裏,在外面重新開始生活。找到一個愛她的,她也并不讨厭的人,與其厮守一生。若是實在遇不到也沒有關系,她一個人生活,也好過在他身邊與其她女人分享一份感情,每天站在屋前翹首以盼,等着那個男人能駐足在自己門前。
她想明白這些,便又冷冷地擡起了頭,說道:“無所謂了,皇上不必與奴才解釋。奴才累了,想睡覺,請皇上走吧。”
趙辰軒臉上有痛色,若按他以往脾氣,恐怕早就被激怒。可是他虧欠她良多,他知道哄得她回轉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便只好按捺下心緒,說道:“那你好生歇息,朕改日再來。”
“不必再來。”孫靈陌道,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起了什麽,眼中滿是不堪回首的痛楚:“我只要看到你,就會想起那晚的事。皇上若可憐奴才,就不要再出現了。”
她的話在他心裏鋒利地割出一道口子。他沒再說什麽,轉身跨出了門去。
韋德趕緊把傘撐開,給他舉在頭頂。
韋德自十歲起就被送進宮伺候,何曾見過皇上受過這種窩囊氣。偏他還沒有發作,始終壓抑着情緒隐忍着。
又過幾日,邊境戰事漸息,中原鐵騎一舉擊破茍厘國兵數十萬衆,深入腹地,茍厘前線兵馬潰不成軍,倉皇逃竄。
又兩日,茍厘兵敗,出具降書,願百世為奴,凡茍厘大小國務,一律聽任中原皇帝差遣,茍厘國王任免需由中原皇帝決定,另每年向中原增繳歲貢百萬金。
史書上有載,這場戰争最後是以中原大獲全勝作為終結。可當孫靈陌真的身處其中,等待這個結局的過程裏,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擔心起來。即使她早就知道趙辰軒之心計深沉,于打仗一事上的眼明耳聰,她還是害怕會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歷史會不如史書上所寫,而會因為她的緣故,中原因又起兵戈損失慘重。
還好一切并無意外。
茍厘國降,一切塵埃落定的那天,她大大松了口氣。
這場連綿至今的風波總算過去,趙辰軒高度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雖然她說過讓他不要再來找她,他還是忍不住去了。
讓人意外地,她倒是沒有再趕他走。
他正以為她總算是回心轉意,正要高興,突然聽見她說:“皇上說過,等茍厘國的事情解決了,就要放我走的。”
原來是他自作多情,他瞬時又失落起來,碰了許久的釘子,情緒未免有些煩躁,說道:“你要去哪裏?你已經是朕的人,為什麽總是想着要走!”
孫靈陌道:“我早就說過,我不在乎這個。我又不是什麽貞潔烈女,難道就因為被一個不愛的人碰了一下,我就要把終身搭進去嗎?”
她的話成功刺痛了他,他猝然緊攥起拳頭,目中發出危險的光,重複着她話裏絕情的字眼:“不愛的人?”
她果然是讨厭他的嗎?
趙辰軒這人生來就處高位,從來想要得到什麽東西都太容易了。可是在她面前,他第一次發現有些東西是他無論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的。他偏生有好勝之心,在她冰冷的眉目中不知不覺生了偏執之意。她既說不喜歡他,不願意留在他身邊,那他偏生要把她鎖在自己身邊,倒是要看看她能如何反抗。
“朕的女人,還斷沒有放出去的道理。”
他又恢複了與她初識時寒涼如冰的臉色,往日對她的耐心溫柔好像都是轉瞬即逝的煙雲。
“你就死了這條心!”
孫靈陌料想到他會拒絕,卻沒想到他的口氣竟是如此篤定,像是已下定決心要困囚她的一生。她有點兒透不過氣來,說道:“金口玉言,皇上乃一國之君,對自己說過的話難道要反悔不成?”
趙辰軒朝她走近了兩步,低下頭來看着她,說道:“朕偏要後悔。金口玉言是什麽東西,比得上你嗎?”
他說完,驀地傾身下來,吻住了她。
她瞬時睜大了眼睛,伸手去推他。
他一只手摟過她纖腰,把她禁锢在懷裏,舌頭伸進去,挑開她牙關,吮吸她口中芳香。
她着了惱,兩排貝齒狠狠地去咬他,在他唇上咬出好幾個口子。他略蹙了眉,手卻把她摟得更緊。可她的腰那麽細,他略箍得緊一些,就生怕把她掐斷了。但若松了手,又怕她會立刻溜走。他在進退兩難裏小心翼翼地摟着她,憑她如何撕咬,都始終不肯放開她。
也不知是過去多久,他總算從她唇上離開。
孫靈陌惱羞成怒,伸手又去掴他巴掌。
她手下沒有保留一分力氣,掌掴聲清脆可聞。
這已是她第二次打他,他不像上次那般惱火,反倒是捉住了她那只手,攤開她掌心揉了揉,擡眼問她:“疼不疼?”頓了頓,又道:“要是不疼,”把右臉也伸過去,說道:“不妨這邊再打一下?”
她眼尾染紅,聞言毫不客氣,果然又伸出另一只手,在他右臉上打了一下。
只是見他絲毫不躲不閃,她心裏閃過一絲不舍,手落在他臉上時不自覺輕了力道,不像是打,倒像是撫摸了他臉一下。
她的心軟奇跡地取悅了他,他心下一陣柔腸百結,臉上忍不住溢出笑來,又去捉她那只手,也是輕輕地揉了揉。
孟殊則進屋的時候,正是撞見這一幕。他清晰地看到女孩在面對皇帝時,臉上雖是生着氣,可眼中分明溢着一抹隐藏極深的愛意。
他腳步沉重,往後退了退,偏又踢到門檻。
寂靜裏陡然一聲輕響,孫靈陌扭過頭,看見是他,忙把手抽了出來,跟皇帝保持距離。
猝不及防被人打擾,趙辰軒臉上有些不悅,問他道:“你來做什麽?”
孟殊則低着頭,回禀道:“近來多雪,天氣嚴寒,孫大夫體質弱,卑職來給她看看,是否需用湯藥。”
既是來給孫靈陌瞧病,趙辰軒也就無話可說。恰逢韋德來報,說骠騎将軍朱紳已凱旋回朝,正在前殿等候回報,他便匆匆地走了。
孫靈陌目送他離開,回眸看向孟殊則,說道:“孟大夫請坐。”
孟殊則神思回轉,就在她旁邊椅子裏坐下了。
孫靈陌道:“我自己也是大夫,若身體不适自己會看的,怎麽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
“你已許久不去醫官局,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他說,見她清瘦得厲害,臉上也幾乎沒有什麽神采,與初進宮時那個開朗自在的女孩判若兩人。他又想起宮中傳聞,說她得了聖上寵幸,不日就将封妃。
可看她這般神情,分明沒有一絲喜悅的樣子。依自己對她了解,她也并非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便問她道:“你可還要去醫官局?”
孫靈陌擡頭看他,說道:“孟太醫,對不起啊,不是我偷懶,而是我本來就沒想在醫官局長待下去。宮裏的太醫大多數時候只是給後宮裏的娘娘治病,我志不在此,想去外面開間醫館,能救更多的人。”
這确實是他所認識的孫靈陌,他并沒有看錯人。可依如今情勢,她若想出宮,卻是極不容易的事。
“那你可想好要怎麽離宮?”他問。
她搖了搖頭:“他不肯放我出去。”
孟殊則瞬時明白她話裏的他是誰,垂眸思索良久,最後終于下定決心,對她道:“我有一個辦法,或可助你。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
孫靈陌眸光一跳:“是什麽?”
孟殊則踟蹰良久,才又擡起一雙幽深的眼睛看着她,說:“與我成親。”
不等她反應,很快他又補充:“假做與我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