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63 章 他心口有股邪火行将燒起……
眼前的女孩眉眼幹淨,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藥的清香。兩只眼睛點漆一般,烏黑發亮。
心口好像有股邪火行将燒起來,為了壓制下去, 趙辰軒只能把她的手捏得越來越緊。
孫靈陌腕上巨疼, 疼得她不得不掙紮了一下,說道:“你要把我手掐斷了!”
他這才從瀕臨決堤的失神中清醒過來, 松了她的手。
對她剛才的話,他沒有承認,可也沒有否認。孫靈陌确定自己是猜對了, 揉着自己手腕道:“皇上放心, 你也只是看我有用, 這才去救我一命。我的确很感謝你,可也不會傻到自作多情,把你的傷歸咎到我自己身上。況我從小學醫, 什麽傷勢都見過,不會有陰影的。你就讓我給你治吧,只要你聽我的, 我保證過上一兩個月,你的傷就能好了。”
她不依不饒, 他終于還是被說動,無奈讓她上藥。她就把他上裳脫了下去, 端着藥走到他背後,開始一點一點給他敷藥。
她生怕會弄疼他,抹了藥膏在指尖,動作輕柔地敷在傷處。
藥膏冰涼,抹上去的時候像是有鎮痛作用,瞬時感覺不到疼了。他果然是尋了塊連城珍寶, 只是可惜,這塊連城珍寶從來不願意在他身邊停留。無為道長說只要給她想要的,她就能留下來。可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他就開口問她:“你替朕解了毒,救了朕性命,朕還沒賞你什麽。你想要什麽封賞?”
孫靈陌聽了他的話,明顯失神了片刻,說道:“我想要的,皇上恐怕給不起。”
“這世上還沒有朕給不起的東西。”
她就笑了笑,說:“那你就多給我點兒銀子吧,我平生最愛錢了。”
“銀子?”
“是啊,”她說:“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我當然要給自己多存點兒私房錢。”
趙辰軒側過頭,看了看她。她今年還只有十六歲,本不該獨自出來闖蕩的年紀。剛在宮外看見她的時候,她還穿着一身打着補丁的粗布衣裳,渾身上下沒有一文錢。可她醫術這麽好,若家裏真是一貧如洗,如何學醫?
他就問她:“你的醫術是誰教的?”
“爺爺教的。”
“你爹娘呢?”
“都去世了,”她說:“我剛出生不久,他們就出了意外。後來是爺爺奶奶把我養大的。”
趙辰軒想了起來,遇見她的那天,為了争奪血玉,好像是有聽她說過,她的爹娘在她出生不久就去世了。
“所以你爺爺奶奶帶着你,日子過得不好?”他試着問她。
“沒有,我爺爺是遠近聞名的神醫,可能賺錢了。”她說:“只是後來我離開家,身上沒帶一分錢。剛來京城的時候,我連個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去睡朋友家的柴房,靠朋友接濟才能吃得上飽飯。就是花钿和羅安他們兩個,要不是他們,我餓也餓死了。”
“我當時不是給了你玉佩,你怎麽不去當了?”
“那又不是我的東西,你回來找我要怎麽辦。”
她把藥敷完,拿幹淨棉布給他包紮起來,把衣裳給他攏好。韋德正好按她的方子熬了藥端過來,讓皇上喝了。
這才多久,皇上的面色明顯好了不少。韋德更是佩服靈陌醫術,偷偷對着她豎了個大拇指。孫靈陌笑笑,對趙辰軒道:“奴才先下去了,等明天這個時候會再過來的。”
她雖是笑着,可趙辰軒還是看到,她的眼眶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紅了。
她竭力忍着,故作輕松地與他聊天,轉移注意力。可方才手指撫上他的傷口,她還是被吓到了。那麽重的傷,他竟都隐忍着跟沒事人一樣,每天如往常一般上朝,批折子,召見大臣。那日跑去容妃宮裏救她,明顯牽扯到了傷口,可他也只是忍着一語不發,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她怕他不再來讓她敷藥,忙忙端了藥碗出去了。回倚晴館的路上,眼淚幾次要湧出來,都被她仰頭忍下去。
經過一處花園時,幾個宦官急慌慌從她面前跑了過去,大聲叫着“桂圓”的名字。一個端茶宮女聽見,低聲對自己同伴道:“聽說舒貴妃那只貓兩天前就跑丢了,可把舒貴妃急壞了,氣得膳食都不大吃了。”另一個聽了道:“若是咱倆能把桂圓找着,沒準還能得賞錢呢。”
倆宮女越走越遠,孫靈陌倒是想起另一樁事,轉道去了後宮寧妃宮苑。
偌大一個郦欣宮果如奴才們所言,蕭條敗落得厲害,院門口的雜草長得快有半人高。那些奴才見寧妃失勢,立刻變了臉色,不再怎麽盡心。成日裏好吃懶做,苛待寧妃。
羅安倒是仍舊盡心,規規矩矩做着自己分內的事。這日從內廷司取了衣裳回來,看見孫靈陌在門口徘徊,過去道:“你怎麽來了?”
孫靈陌透着緊閉的宮門朝裏望了一眼,問他:“寧妃身子怎麽樣了?”
羅安道:“原本巧玉還瞞着她,用了你開的方子,身子本是一天天地好了。誰知後來不知怎的知道了,她就不怎麽肯吃藥了。皇上又厭棄了她,她心裏不痛快,成日裏傷春悲秋,自憐自艾,眼瞅着不是長命的樣子。”
孫靈陌想着寧妃不過是被人當了槍使,便道:“我會跟膳房打好招呼,你每日過去拿碗雪梨羹,讓寧妃服用,可以先吊着她一條命。”
羅安答應下來。
等回到倚晴館,發現太後竟然正在屋子裏等着她。她料想着陳錦婉殺她不成,肯定把皇上燒傷的事透漏給了太後,太後這才來興師問罪了。
她做好了挨批的準備,低着頭走進去,跪下請安。
太後确實聽了陳錦婉挑撥,對她有氣,怨她私自出宮,連累了皇上。可方才皇上派了人來,特意把事情跟她講了一遍,說孫靈陌會出宮,是受了他的旨意去給無為道長治病。太後的氣就又平息下去,耐心與她道:“起來吧。”
孫靈陌聽她的聲音倒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心裏松了口氣。
“哀家也是剛聽說皇上受了傷,”太後道:“你可是去看了?傷勢如何,有大礙嗎?”
“并無大礙,奴才已給皇上敷了藥,若無意外,半月後可痊愈,不會留疤。”
太後點頭道:“那就好。”伸手過去,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說道:“好孩子,宮外艱險,你醫術又這麽好,多少人盯着你呢,稍不留神就是一場大禍。以後再出去,千萬多帶幾個護衛,不能再獨自一個走了,多危險。”
孫靈陌沒想到太後不僅不怪她,甚至還對她這樣關心。她從小就沒有母親,太後如此慈祥待她,倒讓她恍惚覺得她也有了媽媽疼愛一般。
她就由衷地笑了笑,對着太後點了點頭。
太後慈愛地摸摸她頭發,又在她手上拍了拍。
往後幾日,孫靈陌每天過去給皇帝換藥,依他傷勢恢複情況調制藥膏,寫方子。趙辰軒傷處再也沒有疼過,腐爛的皮肉開始慢慢長了起來,皮膚恢複如初,沒有留下丁點兒疤痕。
他又照她所說,賞了她不少銀子與珍奇珠寶。孫靈陌開心得很,捧着金閃閃的元寶,不僅佩服起自己來。
她一個人在這裏,非但沒有餓死,還掙了這麽多錢!
又過幾天,孟殊則從兖州辦事回來,給醫官局裏的同僚捎回了不少東西。大多是些當地特産,也沒什麽可看的。只是孫靈陌接過他送的盒子,打開之後,笑容瞬即凝結在嘴邊。
她看着盒子裏裝得滿滿當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珠釵步搖,手镯耳墜,半天沒回過神來。僵硬地擡頭看着孟殊則,說道:“孟大人,你買這麽多,是想讓我開首飾店嗎?”
孟殊則不以為意道:“一點兒東西而已,哪就開得了首飾店了。我是瞧着這些東西好看,我又懶得去挑揀,索性都給你買了來。”
他說得雲淡風輕,孫靈陌眼中詫異更深:“可是……你買這些得好些錢吧,我怎麽能收啊。”
“沒那麽多,”他說:“都是些小玩意,你安心收着吧。這裏每個人我都送了,若你不收,豈不是不給我面子。”
孫靈陌擡頭看了看旁人收到的扇子,扇墜,小熏爐,亦或玉石之類,再看看自己盒裏的東西,說道:“可你給我的也太多了……”
“不過是幾件不值錢的首飾,”一段時間沒見,他看着她出落得愈發靈氣逼人的一張臉,說道:“你也知道,兖州不過是個小地方,能有多少好東西。你若是不喜歡,賞了下人也好。”
孫靈陌忙道:“沒有沒有,我挺喜歡的,謝謝你啊。”
孟殊則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等晚上下值,她抱着沉沉的盒子回去休息。
她剛走不久,幾個值夜班的太醫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起天來。
一人道:“這是吹得哪門子邪風,孟太醫在外頭忙都忙不過來,還有空給咱們捎東西回來?”
一人道:“是啊,以前從沒有過呢。看來孟太醫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了。不像以前,總是冷着張臉,跟誰也不多說幾句話,更別提會給咱們捎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