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戚寶突然驚覺身體後側憑空多出了個人，覺得腹部有異常，低頭一看讓他心驚肉跳，雪亮的匕首就抵在他腰子的位置，他不敢回頭看身後那人，只覺得那人陰恻恻的，渾身冷飕飕地冒着涼氣。

戚寶別看平時作惡多端，心狠手辣，但本質上他就是一個懦夫，忙松開攥着麻袋的手，嘴上逞能：“別多管閑事。”

“把麻袋拿開，把書包撿起來遞給她。”來人依舊拿匕首抵着他，不動聲色地威脅。

戚寶覺得特憋屈，可是不得不照做，喬耐看到威脅戚寶的人，身材瘦高，帶着棒球帽跟口罩，直覺告訴她，他就是最近在跟蹤她們的同校學生，那個死變态。

喬耐眼睛眨了眨，她的當務之極當然是逃跑，毫不猶豫，她轉身就往來路跑去。

喬耐跑得極快，從各家窗戶裏透出的燈光在她眼角的餘光裏都成了虛影，邊跑邊留意身後的動靜，似乎男生跟戚寶并沒有打鬥，甚至有腳步聲跟了上來，越來越近。

那男生跑得比她更快，追上她後攥住她的手腕就往小區外跑，然後試圖拐上一條小路。

“我不跟你走。”喬耐拒絕。

“嗖”，雪亮的匕首同樣抵在她的腰子處，男生不言，周身散發着陰郁氣息，似乎匕首随時會刺進去。

喬耐看了眼空曠的街道，妥協道：“好，收起你的武器，我跟你走，總行了吧。”

男生帶着她在小路上來回穿梭，最後在一處廢舊廠房附近停下，喬耐認得這個地方，原先的化工廠，早就廢棄，聽說要拆遷，原來居住于此的職工也早已搬走。

四處都是雜草，平時這地方都沒什麽來，大晚上來這更覺陰森。

兩人走到一處平房面前，見男生掏鑰匙，喬耐問：“你就住這？這是你家。”

男生一手拽着她以防她，一手拿鑰匙開門，邊嘲笑她：“蠢貨，我還沒見過哪個女生把甩棍玩兒那麽溜的，你明明可以不被你舅舅抓住，可你怎麽突然就跟木頭人一樣不動束手就擒？”

喬耐思考他的問題，對啊，她怎麽突然就被戚寶給捉住了呢。

被男生拽到屋裏，燈光亮起，喬耐就被屋裏的陳設驚訝住了，這間屋子有三十多平米，看上去像是化學實驗室，靠牆的一溜桌櫃上擺滿了試管、量杯以及各種化學試劑。

“你對化學感興趣？”喬耐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這些器具問，她甚至有個猜測，也許這些琳琅滿目的物品是男生從化工廠的廢舊實驗室搞來的。

另外一側，是男生的書桌書架，看上去他很愛讀書，一整排書架上的書足有幾百本，視線掠過，喬耐驚叫出聲：“你果然是個死變态，那些書不是我正在看的嗎？你怎麽也有？偷偷溜進我家的人是你嗎。”

精神病學、刑事偵查學、法醫病理學、犯罪側寫、犯罪心理學都是她最近正在看的書，這個男生居然也都有，還都是同一個版本。

他甚至偷了她的校徽跟日記本。

喬耐沒有得到回應，視線移動，她繼續驚叫：“死變态！你還拍了我們的照片。”

書桌上貼着的她們四個的照片，當然大部分都是她的照片，另外三人的照片只是零星幾張。

喬耐忽然覺得那張背景虛化拍得很美的微笑的照片讓她寒冷徹骨，“你不會有鐘情妄想症吧。”她脫口而出。

感覺到男生就站在她身後，剛轉過身，就看到他手裏拎着兩根塑料捆綁繩，差點怼到她臉上。

剛進這間房間時她覺得很新奇，可現在直面這個蒼白的、陰郁的男生，她突然覺得恐懼，這個人的變态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要把你的手腳捆上。”男生似在跟她商量，聲音不似一般變聲期那樣粗啞，反而有點好聽，但不容分辯質疑，陰森的感覺似從毛孔滲透進人的身體。

喬耐束手就擒，就憑他這似乎不經常見陽光的，不健康的，不正常的容貌，不難猜測他能做出任何沒底線甚至違法犯罪的事情來。

她乖地伸出雙手，任由對方捆住她的雙手，然後坐到書桌旁的椅子上，男生蹲下，用塑料捆綁繩去捆她的腳腕。

“你為什麽要帶我到這來？為什麽要跟蹤我們？為什麽偷拍我的照片，為什麽跟我看一樣的書，喂，死變态，你說話。”

男生語氣平靜：“我叫封寞，不要叫我死變态。”

他站起身，走到擺放這化學器材的那一側，鼓搗了一會兒，再走到喬耐身邊時手裏拿了支注射器，裏面有半截食指肚那麽多的藥液。

喬耐猛地睜大眼睛，驚恐到後背貼到椅背上，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動：“你，你幹什麽？”

封寞已經摘了口罩，精致秀氣的五官蒼白到毫無血色，眼周的黑眼圈讓人覺得他氣色不太好，他拿着注射器蹲下，聲調平穩：“這支藥能讓你失憶，你在我家裏發生的事情你都能忘記。”

喬耐身體極力向另一側傾斜，只覺得封寞淡到幾乎沒有顏色的嘴唇說得話也是陰恻恻的，不過她還是好奇地問：“真的有那麽神奇的藥嗎？”

“當然，不過效果因人而異。”封寞肯定地說。

他站起身，扯出一抹笑，突然換了個親昵語氣：“害怕了，你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我只會保護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

喬耐長大嘴巴，瞪大眼睛，這不是死變态是什麽，連語氣都很變态，什麽叫喜歡他，明明她今天才認識他。

事實上，她對除了喬路平之外的男人平等厭惡，只覺得他們惡心。

而且，她幾乎不敢直視封寞的眼睛，那眼神就不正常，眼睛裏盛滿了狂熱跟癡迷。

好在，他應該不想真的給她注射，他把注射器放回了原位，喬耐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皺着眉心問：“為什麽說我喜歡你？”

封寞倚靠在桌旁，聲音中滿是癡狂：“你總是在校園裏尋找我的身影，每次我離開，你總是要戀戀不舍地盯着我的背影看很久；你欺負費知音跟紀絲，實際上是想吸引我過去；我舉着手機給你拍照，你也朝我微笑；那天操場上人很多，你在人群中精準找到我，隔着所有同學你朝我笑。你今天是特意跟我來的，對不對，喬耐，你想到我家裏來，想跟我獨處。”

喬耐：？

這是什麽自說自話？從她的角度，他們今天才初次見面。

她不敢直視封寞，只覺得涼意從脊背逐步蔓延至全身，就連屋子的溫度都低了兩度。

很好，破案了。

根據她最近掌握的精神病學的知識，封寞患有鐘情妄想症，精神分裂症的一種，患者堅信自己被異性鐘情，對方的言行都是愛的表達。

能把她綁架到家裏來，說明他病得不輕。

患有嚴重鐘情妄想症的人，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都不意外。

她要做的事情當然是禍水東引。

——

花雨等到課間操時間才跟錢笑、盛朵彙合，說喬耐沒來上課，她不來學校不會讓她們慌張，主要是喬耐的手機關機。

學校不允許攜帶跟使用手機，但她們幾個偷着帶。

“喬耐不會無故曠課，是不是被費芝庭弄走了？”錢笑眉頭緊皺，不情願地推測說。

費芝庭是她們的頭號對手，萬一喬耐出現什麽狀況，她們能想到的第一人當然是費芝庭。

花雨忐忑不安：“不會吧，可別說這種喪氣話，喬耐很聰明也很警惕，不會輕易被人帶走。”

商量過後，她們決定中午請假出學校去找戚珍，倒了兩趟公交，她們在環保局下屬的環境監測站見到戚珍。

“她沒跟你們在一起？” 戚珍詫異地問。

讓三個女生心寒的是，喬耐一晚不回家，她媽根本就不會着急找她。

“我們昨天六點多在學校門口告別。”盛朵看戚珍這個态度，更家焦急。

“她沒回家吃晚飯，我以為她在外面鬼混。”戚珍眉頭緊皺。

三人只能先回學校，決定等到下午放學還聯系不上喬耐就報警。

戚珍則請了假，馬上去找戚寶，讓她窩火的是，戚寶正在麻将館打麻将。

室內烏煙瘴氣，戚寶叼着煙，吊郎當的樣子讓人看着就生氣。

戚珍從桌椅旁邊擠到戚寶身邊，大聲質問：“喬耐呢，是不是你把她帶走了？”

戚寶斜了她一眼：“啥意思，我聽不懂，我帶走她幹什麽。”

戚珍搖晃着他的肩膀問他：“你昨天有沒有見到喬耐？”

戚寶很不耐煩，冷哼：“打麻将呢，別在這兒吵，我沒見過她，別來問我，喬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女大不中留，說不定跟哪個男的跑了吧。”

戚珍不敢逼問戚寶，在戚寶這兒得不到任何線索，又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喬耐，只能先回去上班。

等放學後，三個女生直奔學校附近的公安分局，接待她們的是名叫奚恕的年輕女警。

“已經失蹤一天了，奚警官，趕快幫我們找找吧。”

“我們有線索，也許是被費芝庭帶走了，他想要教訓喬耐。”

奚恕敲擊鍵盤的手猛地一頓：“你們說是企業家費芝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