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刀下留人 — 第 17 章 踐踏
踐踏
徐慧媛和周叔準備搬家??!!
為什麽???
還有,他們準備搬到哪兒去???
徐悅寧有滿肚子的質疑和焦慮,但作為一個“陌生的外人”,她壓根沒有立場直接向徐慧媛發問。
對了,宋聞!還是得靠宋聞這個中間人幫忙打探消息呀!
徐悅寧立刻抓起手機給宋聞打電話,連打了幾通卻都無人接聽。
看看時間,剛過21點。
這個時間,他很可能正在洗澡,也可能是在打掃衛生。徐悅寧知道他在非工作時間都有給手機靜音的習慣,也相信他看到未接來電,肯定會第一時間回給自己,但她還是拿上車鑰匙出門了。
蘊州夜生活發達,這會兒,城市大部分地方尚且燈火通明。
她獨自駛過車流如織的公路,途經繁華商業區,商區兩側店面林立,熱鬧非凡。
轉過長長的綠茵道進入居民區,路上車輛才開始減少,不過與此同時,行人明顯增多,到處是夜跑的運動達人、作伴散步的家人朋友,還有瘋狂跑叫的小蘿蔔丁們。
等紅燈的間隙,徐悅寧又給宋聞打了通電話。
說來好笑,和宋聞在一起也有幾個月了,從來都是他遷就自己去自己的公寓,她這個做女朋友的,到現在也只知道個大概位置,具體他住哪門哪戶,卻是一頭霧水。
電話還是沒有接通,她啓動引擎,打算先找個交通順暢的地方泊車,恰在此時,一道人影從旁邊經過。
徐悅寧有所感應似的擡頭,對方也低下頭來看她。四目相對,徐悅寧愣了一下,旋即友好地點了點頭,道:“小袁,這麽巧,你也住這附近啊。”
“不是。”袁小圓說,“我過來拿點東西,您……是來找人的?”
“啊,對。”她忽然想到,袁小圓離職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和宋聞的關系,現在似乎也沒必要專門向她解釋。
擺擺手,正準備離開,袁小圓卻突然伸出一只胳膊壓住她的車窗邊緣,響亮地喊了聲,“BOSS!”
“怎麽?”徐悅寧吓了一跳。
這麽近的距離,她可以清楚看見袁小圓的表情。
那是一種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但嘲諷意味絕對十足的神情。
她倏然湊得更近,幾乎是貼在徐悅寧耳邊,輕聲地說:“BOSS,這件事呢,我自己想想也覺得離譜。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要跟您确認一下。是不是因為,您平時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換換口味,所以才專門跑過來搶別人院子裏的爛白菜呀?”
“……”
一個小時後。
徐悅寧終于見到了宋聞。
他果然是剛洗完澡,頭發還帶着點輕微的潮氣,因為下來的匆忙,只囫囵套了件衛衣,下半身穿的還是家居褲。
并不顯得邋遢,反而頗具青春氣息。
很神奇。
徐悅寧恍惚地想,自己看他好像總是帶着層濾鏡,覺得他哪裏都好,對他的一舉一動都特別滿意。
但世界上,哪可能會有一個人,是完全按照另一個人的喜好生長呢?至親血脈之間猶免不了矛盾隔閡,倘若真有那麽個人,在長達幾個月的相處中事事貼心,滴水不漏,更大的可能是,那個人本身就在精心僞裝吧。
宋聞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打量着徐悅寧神色,溫聲說:“不好意思啊寶寶,剛才不小心睡着了,又洗了個澡,沒聽見你給我打了電話。這個時間過來找我,是想我了,還是……出了什麽急事?”
說着,傾身過去揉揉她的頭發,把她的手拉過來握緊,“別急,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一起面對,想辦法把它解決就是了。”
發生什麽?發生什麽?
此時此刻,徐悅寧已經完全忘了原本來找他是為了什麽,腦子裏只不斷閃回着袁小圓的幾句話。
“原來是你,這就難怪了,攀上這麽條金大腿,可不得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切障礙都清掃幹淨嗎?”
“嗤,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給他的簡歷放水,讓他有機會被招進公司。虧我還心驚膽戰不敢在公司和他多說話,怕被別人發現我們的關系影響工作,到頭來我被開除了,他反倒平步青雲成贅婿了!”
“不過不是我說啊BOSS,以你的條件,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怎麽就偏偏被他那棵爛白菜給迷花了眼呢?”
“……”
徐悅寧猛地閉上眼睛,淚水卻不受控制,狼狽地流了滿臉。
宋聞神色驟變,隔着中控臺,整個人極力朝她貼近過去,展開手臂将她抱進懷裏。
很令人心安和動容的抱法,只是這樣一來,他在這一方狹小空間內的姿勢勢必也會非常扭曲。
她哭得壓抑,沒洩露出半絲哭腔,只有和她貼在一起的人,才能從她不時抽搐的軀體和被濡濕了的頸窩中體覺到她的情緒。
宋聞好像不會累似的,她哭多久,他就賣力地、半點兒也不懈怠地哄上多久,一直在她耳邊輕輕柔柔地勸,“寶寶別害怕,寶寶出了什麽事你跟我說好不好?別讓我不明不白在這裏幹着急呀,好不好?行不行?你說一說嘛。”
“我在來找你的路上遇見了袁小圓。”徐悅寧冷不丁開口。
“……”
“這麽巧。”間隔兩三秒左右,宋聞發表簡短評價。
得益于他前期細密且用心的表現,這短短兩三秒的停頓好似被拉扯到無限長。
“……”
閉了閉眼,徐悅寧疲倦地道:“你坐回去吧,這樣不舒服。”
周身籠罩着的溫度撤離,頓了頓,她又開口說:“回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那好,确實時間也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過不了幾個小時,等天亮我們就又能見面了。”宋聞的語氣一如往常,笑着朝她揮手。
但徐悅寧知道,他并不像表面僞裝出來的這麽坦蕩冷靜。
如果他真的坦蕩,不會連自己究竟為什麽來找他為什麽哭都沒搞清楚,就如此輕易,甚至是有些逃避性質地同意離開。
如果他真的坦蕩,按照慣例,至少會提出要親自送自己回家。
一夜很快過去。
天亮後,兩人也并未如告別時宋聞所說的那樣再見到面,徐悅寧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還修改了直通地下停車場的專梯密碼。
即便同在一棟大樓辦公,但他們大多數時候不在一個樓層,切斷這些聯系方式,就如同隔絕開了兩個世界。加上他們之前本就是地下戀情,現在決裂,也沒有在集團內部引起一絲一毫的讨論或者波瀾。
宋聞卻不甘心接受這樣的結果,或許是徐悅寧的态度給了他錯覺,讓他以為她還會輕易心軟動搖,每天早晚,他都殷勤跑到徐悅寧小區門口蹲守,只要有機會就尾随她的行程,希望能和她面對面的,再好好的“聊一聊感情”。
終于在幾天後的一個晚上,他找到了這個機會。
那晚徐悅寧跟幾個潛在客戶一起吃飯,後半場時,大家轉移到KTV繼續開嗓,徐悅寧覺得包廂裏悶,端着果汁到陽臺上吹風。
一只手探到她的前方,在她視線往上幾十厘米的位置定住,像塊人體擋板,遮住了直朝她面門撲來的大部分烈風。
“風太大了,這麽吹容易感冒。”
不用回頭,徐悅寧也知道來人是誰。
她不想理會,所以既不出聲,也不從風口處離開,完全把旁邊的人當成空氣。
“……”
僵持片刻,還是宋聞先忍不住,又出聲道:“你喝酒了吧,待會兒回去我煮點解酒湯給你喝,否則明天起來又該頭疼了。”
這下徐悅寧終于有所反應,她從嗓子裏發出一聲極低的輕嘲,字字頓頓道:“宋聞,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夠明顯了。”
宋聞:“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你也很開心的不是嗎?”
“你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
“你想開始的時候就開始,想結束的時候随随便便就自己結束,對我不公平。”
“你的所作所為對我就公平嗎?對袁小圓公平嗎!”
“我承認我對不起袁小圓,但我和她本就沒什麽感情了,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和你在一起,我才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愛!”
“哈哈哈哈哈!”徐悅寧撫掌大笑,“你都說這麽好聽了,我還能不給你表現的機會嗎?”
手裏玻璃杯用力一擲砸得粉碎,她指指滿地崩裂的碎渣和流淌的液體,吐出一個字,“舔!”
宋聞一怔,随即額角青筋暴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你居然這樣侮辱我。”
他沉痛地凝向徐悅寧,後者眼裏只有譏嘲,嘻嘻笑着道:“怎麽能叫侮辱?我這是給你舞臺啊!你的愛都已經那麽卑鄙了,難道還在乎多添幾分下賤嗎?”
“賣力點兒,我高興了,說不定允許你繼續給我做不見光的小跟班。你要是不願意,那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往後見了我最好繞道,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
宋聞繼續盯着她看了幾秒,半晌,視線慢慢移向那攤狼藉。
徐悅寧抿緊唇瓣。
他該不會……真的打算舔吧?
別誤會,當然不是心疼這個男的,舍不得他吃苦。
只是徐悅寧的本意,是想以“羞辱”的方式,報複他對別人真心的踐踏,順便讓他看清自己的态度,別再跑來無恥糾纏。
可倘若他真能為了蔣倩這個身份所附帶的錢權,抛掉所有尊嚴,徐悅寧無疑會感覺更加悲哀。
像袁小圓說的那樣,世界上那麽多善良優秀的人,甚至不那麽優秀,也不那麽善良,但保有最基本尊嚴底線的一定比比皆是,她怎麽就能在數以十億計的異性當中,精準地喜歡上最垃圾那個呢?
“呵呵。”
陽臺對面突然傳來一聲短促低笑。
徐悅寧和宋聞同時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