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世界上位指南[無限] — 第 59 章 少數人的村莊
第59章 少數人的村莊
攝影小哥還記得他被棍子洞穿的模樣,問:“你怎麽逃出來的?怎麽跑了這麽遠?”
“他們把我挂在那裏,就走了。我趁他們不注意,自己偷偷逃了。好痛……”
攝影小哥看他臉色發白還在流血,立刻小跑過去,擔憂的問:“怎麽樣?你還能堅持住嗎?”
安保小哥捂着肚子上的那個窟窿:“你……你快扶我一下……他們要來了……”
攝影小哥不疑有他,直接放下拿來防身的木條,想把安保小哥從地上抱起來。
安保小哥卻伸出手一把死死的抓住了他,慘白不似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攝影小哥的瞳孔中,映照出了一團轟然燃燒起來的火焰。
火焰中,安保小哥的臉快速碳化幹癟,一塊塊碎裂。黑黢黢的一片中,那抹笑容越咧越大,猙獰似厲鬼。
攝影小哥一下驚呆了,立刻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但是對方的手像鋼圈,死死地攥着他不放。
這,這根本就不是人!
攝影小哥想起了到達這裏的第一天夜裏,那個慘叫拍門的東西。
那個……那個是他嗎?
這個世界,真的有鬼!
已經沒有時間再讓他多做回想,因為燃燒的火焰已經快速通過安保小哥的手,傳遞到了他的身上。
啊啊啊啊!
一瞬間,劇烈的痛楚令他想要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但是那個燃燒的火人一躍而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按倒在地。
唔!
火焰一下傳遞到了攝影小哥的嘴上,讓他再也無法發出聲音。攝影小哥還想掙紮,但是那個剛剛還十分虛弱的人現在居然力量十足。
兩個人不過一會的功夫,就都燒成了一攤灰。
但是片刻之後,攝影小哥又在原地出現了。衣冠整潔,毫無異樣,好像之前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他狀似毫無察覺的一腳踹散了地上的灰燼,轉頭開始往回走。
一回到吊腳樓,他就高興的說:“我找到野果樹了!快來和我一起去摘吧。”
取景姑娘吞了口口水:“真的?在哪?”
小梁卻感覺有些異樣,有些狐疑:“你沒拿回來幾個?”
“我剛一看到,就趕緊回來叫你們。我還沒來得及摘。”
**
路嘉木抱着箱子跑回來的時候,聽到節目組的三個人正在說着什麽野蘋果。
這荒山裏哪有果樹?
路嘉木上下掃了一眼,一下就注意到了攝影小哥的鞋尖上沾了一層灰。
他們都這麽喜歡踹骨灰的嗎?
他放下箱子,露出一抹笑容:“你剛剛生火了?”
攝影小哥搖頭:“我生火做什麽?”
路嘉木點頭,卻不再進屋,抱起手臂靠在門上:“別去了。野果有毒。”
攝影小哥走過來想用手抓他,路嘉木敏捷的一下躲開了,不讓對方碰到自己。
路嘉木随手打開了那個精致漂亮的八音盒,裏面金色的齒輪旋轉起來,發出清脆空靈的美妙聲音。
又過了一會,其餘幾個人也依次回來。
最後一個回到吊腳樓的是寇曼,她背着受了傷的俞冷跑進來,将對方放到了破床上,用衣服去按他肚子上的傷口。
“他們剛剛還在追我們,這裏可能也不安全。我們快走。”
俞冷的肚子上,也有一道貫穿傷,血根本止不住,疼的他龇牙咧嘴。應該是在被村民抓到之後,也一棍子串了起來。
王彪看到了路嘉木腳邊的箱子,打開看了一眼,立刻擡頭:“火藥?”
路嘉木點頭。
“哪裏找來的?”
“芳丫頭家裏,這應該是他們以前用剩下的。”
王彪扒拉了兩下,又找出了幾根管子,立刻把藥粉往管子裏塞。
這個時候,路嘉木卻突然輕踢了箱子一下,對着攝影小哥用了個眼色。
王彪一下就注意到了,放慢了填管子的動作,看向攝影小哥,輕咳一聲。
寇曼也注意到了,輕輕拍了拍俞冷,示意他自己按着傷口。
俞冷疼的快要滿地打滾了,注意不到其他事情,但還是乖乖的自己按住了肚子上的傷口。
攝影小哥見幾個人突然看向自己:“嗯?”
寇曼一下從地上彈跳起來,猛的沖向攝影小哥,不由分說一把捏住了他的頭。“咔嗒”一聲,大力的一把擰斷了他的脖子。
小梁和取景姑娘一個被吓到噤聲,一個驚呼起來:“你在做什麽!”
寇曼警惕的看向兩個姑娘:“還有嗎?”
路嘉木搖頭:“應該沒了。它還沒來得及動手。”
攝影小哥猝不及防被擰斷了脖子,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沒有立刻展現出死亡的姿态,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身上開始蒙上了一層模模糊糊的陰影。
幾人根據已有的經驗,都猜測他是要變成鬼了。還是不惹為妙。
寇曼一把将俞冷抱了起來,王彪已經開始往外跑:“跑跑跑!”
小梁和取景姑娘雖然感到茫然恐懼,但還是互相攙扶着跑了出來。
他們剛一出來,攝影小哥也已經變成了一條瘦高的黑影,長手長腳的追了出來。
不遠處,已經有村民注意到了這邊情況,開始驚叫:“怪物!他們果然是怪物!”
領頭的老者開始說:“我們必須燒死這群怪物!”
俞冷痛苦的捂着肚子:“怎麽……突然殺到我們了?白天就開始?”
“攝影小哥是被火燒死的,他可能是遇到了安保小哥。”路嘉木眼珠一轉,“之前的規則已經被打破,他們和我們徹底撕破臉皮了。”
在此之前,村民之間一帶一的死亡演繹都發生在村民內部,不會直接影響到他們這群外鄉人。反而是看起來還“活着”的村民,會因為過于恐懼而試圖殺掉他們。
然而現在,原本一直沒有表現出惡意的安保小哥,卻突然殺害了攝影小哥,這是為什麽?
是因為村子內部這一輪的死亡演繹已經結束,輪到安保小哥殺人了?
可村民到現在,才只死了三十二個人。
難道剩下的人一直到現在都還是活人?
不,肯定不是。剩下的人,可能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死。
路嘉木又聽其他人講述過今天調查的情況,在腦海中組建出了一張準确的關系網。
“死掉的只有這三十二個人,我已經理順了他們的順序。現在我還差最後一個問題。”
幾人看向他。
“我要去找那個傻子。”
“好。”
他們對于路嘉木的判斷都有着十分信任,聽到他這麽說立刻調轉方向,開始往關傻子的破屋方向跑。
他們在前面跑,村民們拿着農具菜刀等物品一窩蜂的在後面追,紅镯子姑娘和攝影小哥變成的陰影鬼時不時無差別阻礙奔跑的人們。
小梁和取景姑娘本來就算不上體力很好,又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跑兩步就頭暈眼花。
取景姑娘跌跌撞撞的沒看清路,一下被一塊石頭絆倒摔在了地上。
後面的村民一下就追上來了,用耙子一下重擊在了她的腳腕上。
取景姑娘慘叫一聲,無法再爬起來,村民們又一棍子将她串了起來。
在一片激烈的“燒死她”燒死她”的呼喊聲中,小梁猶豫了一下沒敢再回頭救她。
村民們因為抓住了一個外鄉人而放慢了腳步,很快就被暫時的甩在了後面。
他們跑到關着村中傻子的破屋前,傻子一看到他們就想沖過來,但是又被拴着他的鎖鏈限制,摔在肮髒的破稻草上,咯咯咯傻笑起來:“飯飯,餓餓!”
寇曼用力幾下就把木條釘成的破爛木門拆爛了,走到近前又嘗試去扯爛拴着傻子的鐵鏈。
破屋內的潮濕發黴和尿騷屎臭的味道一下蔓延了出來。
路嘉木蹲下身,在傻子面前拿出了那只漂亮精美的八音盒,打開了蓋子。
內裏的金色齒輪開始轉動,發出清脆空靈的美妙響聲。
傻子一下就愣住了,原本在傻笑的嘴角快速向下撇去,眼角擠出了幾滴淚水。
他瘋狂的揮舞雙臂,試圖掀起破稻草攻擊所有人:“有鬼!有鬼!”
但是又被寇曼拽着鐵鏈阻止住了。
路嘉木盯着他:“你其實根本不是什麽外鄉人,你就是村長那個進城的兒子,對不對?只是他們都把你忘了。”
傻子撇着嘴混亂的叫着,想要打他。
路嘉木往下追問:“你看到過廢墟,那是誰造成的?你知道嗎?”
傻子痛苦搖頭,目眦盡裂的喊:“不!不!”
“是誰?”
他模糊不清的嘶聲吶喊:“對不起!對不起!”
路嘉木頓了一下,突然試探性的問:“他其實很愛你,對不對?”
“所以他愛屋及烏,也愛外面的世界,這是他的選擇,對不對?”
傻子突然受到了某種刺激,嗷嗷慘叫着滿地打滾,幾近暈厥。
最後一個問題已經得到了解答,村民已經再度追趕過來。路嘉木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很簡單,只是從前有那麽一個淳樸且閉塞的小村莊,村長的兒子一直在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走出大山,進城打工,只偶爾會帶回來一些新奇的小東西。
村長不舍得吃掉奶糖,不舍得用掉漂亮的筆記本,就把它們和八音盒一起留着壓箱底。
村長跟着他的兒子學習到了不少東西,也開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更向往的是能讓自己的村莊現代化,可以留住自己的兒子。
于是他開始期待有外鄉人不經意走過他們這裏,領略了原始大山風光後拍成片子發到網上,這樣就會給他們帶來游客,促進他們走向現代化。
直到那一天,有八個外鄉人跳傘來到了村莊附近,沿路找了過來。整個村莊熱烈的歡迎了他們,村長笨拙而讨好的制作了油炸蟲蛹清蒸小老鼠,希望能讨得他們的喜歡。
那八個外鄉人自稱要去調查什麽,短暫停留後就向大山的更深處走去。
在之後的數天裏,他們都不再有這夥外鄉人的消息。直到某一天,山的更深處傳來了爆破聲,最終只有一個女人傷痕累累的跑了出來,聲稱自己的其他同伴都已經死去。
村民們又熱心的給她安排了食宿,試圖幫她療傷。但是女人失血過多,又感染發燒,很快就瀕死。
臨死前,女人在硬皮本子上記錄下了最後一筆,提示後來者大山深處有危險,不要再進行探索。她已經把進山的路炸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份危險已經被她帶了出來。
女人很快死去,村民們将她的屍體埋葬。但是在第二天,她又回來了。
村民們不能理解,但是女人說自己并沒有死,他們把她扔出去的時候她還活着。
村民就接受了。
女人表示自己不想一個人獨居,于是她又被安排到了芳丫頭家裏。
但是第二天,村裏開始死人,最初是那個總是在女人面前貧嘴的老太太被吊死了。
村民們沒有多想,解下她的屍體運離村莊,但是很快,她也回來了。
村民們十分無法理解,認為是怪物,但是村長堅信科學,給出了不少科學的假死解釋,大家很快又重新接受了去而複返者。
但是第三天,村裏死了兩個人,也在明明可以确定死亡,運出村子之後再度回來了。
村民有些不安,決定在去而複返者院牆上,畫上一個黑色的圓圈以做标記,方便大家避讓。
第四天,村裏也死了四個人。
死亡像瘟疫般蔓延,村民開始感到嚴重的恐慌,認為也許是那些去而複返者在殺人。
第五天,村裏死了八個人。
到了這一天,因為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開始無力也沒有勇氣再去處理屍體,甚至無法确定又有誰死了。
因為死亡只在一瞬間,也許只是被人叫出去一下,就死在了陰影中。但是死後他們還會像生前一樣回來,毫無異樣的回到自己家中。
恐慌的村民開始覺得自己的鄰居像是死人,自己的朋友像是死人,所有和其他人單獨相處的都可能是死人。
因為這種恐懼,他們開始互相舉報,在別人家的牆上畫着潦草的圈,一個又一個,淩亂甚至頭尾不相接,人人自危卻又無能為力。
開始有人抱團攻擊最開始出現的去而複返者。他們砍掉了吊死老太太的頭,捅穿了幾個人的肚子,放在火上燒。
因為感覺村長過于優柔寡斷,村子中出現了新的領頭人,在完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親自指定誰該死。
村長感到不知所措。
第六天,村裏死了十六個人。
死亡蔓延的陰影之下,所有村民都瘋了。他們不再畫圓圈。
也許鄰居就是鬼……
不,也許自己的家人就是鬼!
只有殺掉所有的鬼,自己才能存活下去!
這一天,村民們開始自相殘殺,徹底亂了陣腳,誰是人誰是鬼已經不重要了,也很難分清。
茫然的村長終于意識到了這就是一種瘟疫,不斷蔓延傳播死亡的瘟疫,所有人都病了。他意識到,原本的村子已經在短短六天中不複存在。
這麽恐怖的東西從大山深處傳染到了他們的村莊,也會再傳染到外面。他們只不過是新的感染源而已。
那些看不到的東西一旦傳播出去,也許外面那個美麗的世界很快也會變成他們這個瘋狂的樣子。
于是這一天,村長引爆了火藥,親手毀滅了這個他曾經最愛的村莊,将瘋狂的村莊與大山一同掩埋塵封。
山火順着風向燒向山的深處,把一整塊區域都燒焦了。
當時村長的兒子正在回來的路上,遠遠看到沖天的火光吓了一跳。
他到站點下了車,沒日沒夜的一路步行趕回了村莊,卻只看到了一片廢墟。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好找到了曾經家的位置,坐在上面哭,久久不願離去。
青年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為什麽自己不能多陪在家人身邊,而是非要進城。
他沒有花圈,只好從山野間采下了白色的小野花,一朵朵放在廢墟上祭奠亡靈。
但是在村莊毀滅的第六天,整個村子又突然回來了。
房屋建築一瞬間在廢墟上重現,所有的村民都像往常一樣在村路上悠閑的游蕩。
村長的兒子看傻了,癡癡的問:“你們不是……都死了嗎?”
村民們不明所以,但好像也已經不認識他了:“咱們村來了個傻子!”
村長也好像已經不認識他了:“這外鄉人真可憐,也不知道怎麽跑到我們這裏來的。再往山裏跑就該死了,我們收留他。”
于是村長的兒子被抓了起來。
他開始叫嚷呼喊,試圖問詢村民為什麽不認識自己。但每當他說話的時候,村民只是一臉憐憫,好像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可怕的是,這個重現的村莊從第一天開始,又開始死人了。
……
村長兒子開始的時候試圖反抗阻止,但是村民們卻反而認為他瘋的太厲害,用鐵鏈子把他拴了起來,關在破屋中,不讓他出來。
一年多以來,他一次次的看着那六天中發生的事情,看着村民死亡,看着他們一次次自相殘殺,看着自己的父親一次次茫然無措,失去權威,然後又被一把火燒死了。
他的餘生,好像被永遠限制在了這六天的循環中,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看。
最初的時候,他每天午夜的時候都會哭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但是後來,在精神和□□的雙重折磨之下,他徹底瘋了。
路嘉木說完最後一句,外面原本還在喊打喊殺的村民突然全部安靜了下來,被定格在原地。
他們的身體中,隐隐開始有火苗從內向外延伸而出,燒的他們的臉瓷器般一塊一塊碎裂。
火勢從他們身上蔓延開來,很快遍布了整個村莊。一切都燃燒了起來。
路嘉木的講述中,所有人的死亡順序都是正确的,他完成了對于村莊真相的演繹。
接下來,就該滿足村民的心願了。
外面那些“村民”全部都是鬼,但是眼前的這位傻子卻是真正的村民。
路嘉木放輕聲音:“那麽你的願望是什麽呢?”
傻子抱頭嗷嗷哭泣,無法組織語言。
路嘉木又問:“你的願望,是不是希望能有人發現這裏的事情,解救你?你之所以活到現在,其實是因為你不想變成那樣的東西,但你的心願一直都是能和家人重逢?”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村莊的真相,循環被打破了,你不會再變成那種東西。”
傻子跳了起來,回頭看向寇曼,眼中有一抹哀求之色。
寇曼猶豫了一下,松開了手中鐵鏈。
傻子一邊流着眼淚,一邊沖進了鋪天蓋地的火焰之中,很快就被燒成了飛灰。
村長兒子的心願完成了。五個人環視一圈,卻并沒有看到那扇光門在任意位置出現。
怎麽回事?
路嘉木突然又說:“在村子被點燃的那一晚,有一位母親把自己的女兒推入了水井中。很幸運的是,水井中不但有水,還有個氣孔,使女孩僥幸逃過一劫。她是這村莊中的最後一位村民,但她也被困住出不去了。”
“但是在重演開始的時候,那個外鄉人變成的鬼取代了她的空位,僞裝成了她的樣子,所以才會有兩只紅手镯。她就是芳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