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山謠 — 第 83 章 守燭山何人唱故謠

守燭山何人唱故謠

原來世上那麽多百般糾葛的恩怨,幾句話就說完了;原來一場恩怨的了結,會如此匆匆,潦草,其中的怨恨,不甘,與無盡的痛苦,也如此迅速地還未消失就随之而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不會被人們記得了。大概只有那些亡魂和那些在意這些亡魂的人,還記得自己之前那些事,還在為那些事痛苦不已。

但誰又會知道這些呢。

一場不歸嘆寂寥,悄返故地未相邀

孤峰夜渡燭千丈,明朝何人唱故謠

歌謠的聲音回蕩着。司權坐在燭山殿前的臺階上,看着眼前的煙氣。

血怨咒,莫平,曾讓他們人心惶惶寝食難安那麽久,這一切竟如此匆匆地結束了。說結束了,也許并不對。方靈不知所蹤,鐘韶只剩下了毫無生命的軀殼。再往前,謝煙寒,申尋都死了,剩下祝寥和謝峘,守着謝煙寒的墳茔。現在沒事了,他們又該怎麽辦呢?

嘯山派離開燭山時,鋒山派已經走了。司權執意不走,沈平明還以為司權生自己的氣,又是道歉又是勸,又變成了之前那個慈祥的師父。司權卻只說了一句話:“我要去找方靈。”

沈平明沒辦法,讓紀筇留下陪着司權,自己帶着其他人回嘯山了。祝寥讓謝峘先走,對司權說:“方姑娘法力高強,和煙寒不一樣,她一定會回來的。”其實司權也不知道方靈還會不會回來,他都不知道方靈最後是怎麽了,去了哪裏。

司權和紀筇商量,不管方靈是去了哪,如果她回來,她要麽會回家,要麽會來燭山。那司權就在燭山,找找有沒有什麽能找到她的方法,紀筇等她回家。

于是司權就守在燭山上。他一本一本看着方靈的書。淩霁鎮又像以前那麽熙熙攘攘了,司權還去書畫店找,也去了那間破屋;他怕自己不在燭山的時候方靈回來,每次都留下一張紙條說自己很快就會回來。他去聽燭山的歌謠和傳說,希望能有些啓發。現在燭山的傳說裏,多了燭山山主如何讓燭山鎮在血怨咒中平平安安,又如何破咒的傳奇;只是沒人知道燭山山主到底是誰。山外的事,偶爾聽說一些,不過大多數他并不在意了。

賀子汶和姚問葳有時候會來。他們也在幫忙打聽方靈去了哪兒。更多時候,燭山上只有司權一個人,在那裏找着方靈。

幾個月過去了。

鐘韶忽然醒了,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身體裏。司權想這會不會是方靈在救他,四處打聽,仍不見方靈。

至于燃風派,一切平靜下來。謝峘雖然想起謝煙寒總會傷心,但畢竟還要好好活着。他也遇到了心上人,生活也逐漸平靜下來。

“燃風派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動不動就換掌門?”

司權正在燭山鎮,聽到路人的對話,停了下來。

“這次可是祝掌門自己把位置給了別人,然後他竟然離開燃風山了,真的好奇怪,他不是要守着謝掌門的墓嗎?”

“有沒有人再看到他?”

“還真有人說在別處看到了他,不過,好像同時看到了他和…..”

“司權哥哥!”

這一聲讓司權沒聽清剛才那路人說了什麽,他一轉身看到了應宸。“你又來這裏玩了?”司權說。

“我,我看到靈姐了!”應宸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什麽?在哪裏?”司權幾乎是喊出來的。旁邊的人被他吓了一跳,都不說話了。

應宸指向燭山。

“方靈!”

回聲在燭山回蕩着。司權一邊跑一邊喊,他跑過空蕩蕩的殿堂,跑過長長的走廊,聲音抖着。平時的沉靜穩重,此時都沒了,司權一聲聲喊着,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時大時小。

找了半天,仍沒找到,司權不知不覺間回到了殿門旁。

青石橋上,那一身紅衣的,是…?

“方靈!”司權反倒喊不出來了。

方靈猛的轉身。陽光下,紅衣上金色的花紋絢麗閃爍,及腰長發在風中飛揚。方靈看到所思所念的終于出現在眼前,那望眼欲穿的神情,在看到司權的那一刻,瞬間化作了忍不住流下來的淚水。她想:魂牽夢萦,終于又見到你了。

兩人相互望着,都哽咽了。歌謠聲隐隐回蕩着。

風雲血盡天霁開,此生與君不徘徊。

今朝聞得故謠處,故人千裏恰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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