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滅水墨畫今生

“快開門！你別裝聽不見！”

畫室裏一點動靜也沒有。

“哼，你就真不去再看看他？快開門！”

還是沒人開門。

姚問葳的師兄一把劈開了鎖，打開了畫室的門。

地上鋪着兩幅畫。一幅是姚問葳的自畫像，畫中的她穿着一身琥珀色的衣服，梳着垂雲髻，手中握着一支畫筆。旁邊那一幅，畫的是曾久。姚問葳站在旁邊，咬着畫筆的末端，另一只手中是剛剛從畫上撕下來的，自己的署名。

“你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看看他被千刀萬剮的樣子？”

“為…什…..麽….”姚問葳終于說。

“好不容易有個來送死的，還不用這個機會讓嘯山派….”她師兄的話說了一半，“你一定還是想見他的。那麽…..”

姚問葳的師兄拔出劍來，向她刺過去。

姚問葳撲倒在自己那幅自畫像上。血流了一地，染紅了兩張畫。姚問葳最後拿起畫筆，在自己那幅畫上又畫了一筆。

這所有事情都是姚問葳預料之中的。她師兄拿着沾滿血的的劍看着她，可姚問葳不管他了。她看了一眼旁邊曾久的畫像，意識就沉入了黑暗。

姚問葳斷了氣，她師兄卻看到，自畫像中的姚問葳，竟然在流淚。

“鬧鬼了！”

兩年前。

“我之前在淩霁鎮書畫店裏看到過你那兩幅畫。”方靈說。

姚問葳看着燭山青石殿中的布置。一排黑色的窗子，窗格是精致複雜的雕花。淡藍白色的天空從窗格中映進來，窗外是無邊的荒山雜草，一片青灰色。窗格上還貼着大紅的剪紙，顯得窗戶更加厚重。殿中有不少燈籠，卻都不是很亮，上面挂着紗，有種亡魂般的飄渺感。眼前的燭山山主，白衣黑褂，腰帶和衣服紅色的花紋如血一般，端莊超然，卻也有種孤魂的感覺。

“山主….”

“我叫方靈。”方靈笑着說。

姚問葳講了自己的故事。姚問葳只是想知道曾久後來如何了，另外，她覺得是自己害了曾久。而方靈聽着她的經歷，卻忽然明白了血怨咒的一些事。

“淩霁鎮血怨咒能讓你複生….你畫畫的時候用了什麽法術嗎？”

“用了，因為我知道我師兄一定是來殺我的，我要是不用法術，魂魄就沒辦法留下來了。”

“你是鋒山派的弟子….”方靈想明白了。

血怨咒，無疑是鋒山派設的。之前的所見所聞中不明白的事，現在也全都想通了。

方靈有點想笑，別人不知道血怨咒是誰設的也就罷了，她偏偏這麽多年後才知道。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要來燭山的？”方靈問。

“燭山鎮的歌謠啊。我之前就很喜歡，這次又在燭山鎮聽到了….”

剛聽到那嗚嗚咽咽，交織着悲涼與華貴氣息的歌謠聲時，姚問葳心頭一緊，莫名感到傷心。之前從未注意過歌謠唱的究竟是什麽，只是覺得好聽；現在她卻努力聽着飄入耳中的，幽冥飄搖的幾句。去問唱歌謠的人，也沒人能給她解釋最讓她念念不忘的那幾句是什麽意思；不一會兒就沒人有耐心和她說話了。她反複唱着想着，才明白了——

她要去燭山。

“這歌謠說的，果然是真的啊，”姚問葳欣喜地對方靈說，“謝謝你幫我。”

“歌謠唱了不知多少年，而我到燭山才三年。”方靈說。

“都說這歌謠神奇，也許它就是要指引我在這個時候找你吧。”姚問葳說。

方靈正翻看着姚問葳從書畫店裏找來的一本歌謠，聽到姚問葳這麽說，停下了。

她看到歌謠中有那麽一句：

莫問葳蕤遙難續，一紙水墨畫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