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斷罪

葉绫羅邁出光幕，戰裙的裙擺才飄然淡出光幕，葉绫羅的眼中倏地映出一個高大的人影！

葉绫羅提劍轉劍一氣呵成，劍鋒抵在南帝拍下的手甲上！

葉脈神劍突然發出璀璨的光耀，南帝的視覺被暫時剝奪，就連身處金光通天塔中的莫尼若悟三人都能看到塔外亮起的綠光！

借助光芒的掩護，葉绫羅馭使天行步出現在天空之上。她向遠望去，日頭尚在遠天離地不高的地方懸着。遠處翻湧的綠濤又翻湧到遠處，無邊無際，一望無垠。葉绫羅的目光投向北方。

忽然，葉绫羅感覺到自己被許多視線從各方位鎖定住一般，她連忙再蹬起一腳向更遠更高的天上飛去！但是，她發現她擺脫不掉這視線！

“太虛——破天指！”

葉绫羅感到下方傳來強大的靈力波動，她想閃躲，但被鎖定的感覺告訴她無論如何也逃脫不掉！她連忙将葉脈神劍的力量彙聚雙眼，眼前視線鍍上一層淡綠，随後葉绫羅看到下方的天光變暗了，光芒集中彙聚成一根尖銳卻又如手指的形狀！

葉绫羅雙手倒持神劍，腦海中回憶，随後，劍光大盛！

“神器巨極化！”

葉绫羅手中的葉脈神劍瞬間變作數十米長！葉绫羅左手掐手印右手撫着劍面，正面朝下，上下眼皮将眼珠一夾。

“葉落——歸根！”

葉绫羅手印釋放，右手随劍向下一揮！

巨劍與巨指在一點觸碰，爆發出強烈的能量氣流！

葉绫羅頂着氣流，右手上傳來陣陣壓力！緊接着，巨劍被巨指緩緩向上頂，葉绫羅的右手幾乎顫抖到接近扭曲！不多時，巨劍被頂上到葉绫羅的位置。葉绫羅雙手抵住劍格，全身靈力沸騰卻依舊被反推向上！

葉绫羅感受到周圍的光逐漸晦暗，眼下的綠林望見了邊際，身上傳來刺骨的寒冷，空氣也如被凍住一般難以吸入！

“哈！”葉绫羅抓住下方力量波動的瞬間傾注全力終于破掉了這拉鋸的一擊！

收劍，巨劍恢複原狀。葉绫羅見不遠處的通天高塔仿佛直通星穹！

忽然，一個身形出現在葉绫羅視野裏！

還沒來得及調息，葉绫羅眼中的人立在高處，對葉绫羅随手一指！

葉绫羅順勢持劍斜擋于胸前。

讓葉绫羅感到難以匹敵的力量碰擊劍面将葉绫羅從天空壓落！

熟悉的壓迫感疊加着地心引力讓葉绫羅難以呼吸。但這種感覺自己應該早已習慣。葉绫羅在心裏無數次地開導。眼見幽藍的天穹逐漸朝自己遠去，光明漸被償還，葉绫羅定住了心神！靈力按葉绫羅的心意流走，一句句口訣在葉绫羅心中默念，一道道文字悄然在葉脈神劍的劍身上出現，随即閃耀！

“林野百态——萬葉化身！”

葉脈神劍上的光芒漫上葉绫羅全身，一人一劍如一顆翠綠流星劃落。

地面被無形的壓力撞出二十米見方的深坑，坑內從上到下是淺黃到深棕色的泥土，錯綜盤曲的根系一直延伸到深坑底部，散亂分布的石塊斷面平整，猶如一件藝術品。

深坑外遠處，無風自動的綠葉回旋彙集，随即迸發出光亮，葉绫羅真身再現。但随之而來的，仍是那如附骨之蛆般的視線鎖定！

下一刻，葉绫羅不需要再思考如何擺脫這無處不在的視線，因為南帝不知何時又悄然出現在葉绫羅前方，一步一步向前邁進。

葉绫羅已不再驚訝，體內靈力有條不紊地運轉着，正擡腿後退一步，不料腳還沒能踩下就被整個抓舉到半空中！葉绫羅被突然顯現的大手緊緊握住，亮銀色勾勒出這只大手必要的輪廓線，半隐半現卻更顯立體。

葉绫羅的雙臂和雙腿被緊緊的擠在一起緊貼着身子，只露出頭部，右手抓握的葉脈神劍始終沒有放手。

“孤已經受夠了小孩子的游戲！小公主再見吧，孤會用你的血綻放出最美麗的花朵，以此來慶賀這神器的出世！”南帝擡着右手做出同那只大手相同的動作。

“等等！你……”葉绫羅還想通過言語盡可能拖延時間，卻不料南帝已不再給她機會。

葉绫羅感受到包握住她的大手開始發力，身上的百花戰甲已緊緊壓住葉绫羅的軀體，熟悉的壓迫感再次傳來！葉绫羅緊咬後槽牙，調整全身靈力和力氣頂住胸中為數不多的氣，她沒辦法再張口說話，哪怕是一個字，一個音節，就會讓她如被紮破的氣球一樣癟掉！葉绫羅最先聽到胸甲上發出恐怖的“吱呀”聲，随後便是腿上。環繞葉绫羅小腿的花環被一圈圈崩碎，碎裂失去束縛的花朵紛紛飄落、枯萎，剛觸及地面變散作飛灰。最後葉绫羅雙腳下崩開一團花瓣……

“百花靴……碎了！”精致的面龐上，如金色湖水般澄清透亮的眼睛滿滿地睜開。她下意識地望向東南方，粉嫩的雙唇微微露出緊咬的牙齒，眼中的光開始跳動，像是湖水泛起漣漪。

腳上的疼痛一下子便鑽到葉绫羅心中！緊扣的牙已經咬得發酸，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眼皮時不時地在眼前打架。突然，葉绫羅感到右手手腕內側穴位傳來陣痛，劇烈的疼痛差點讓她松開了葉脈神劍。

南帝冷冷的站在原地，雙眸中的金圈讓眼中更顯黑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例行觀賞一只闖入死地的雀鳥在做最後掙紮，毫無樂趣。南帝将目光從葉绫羅身上移開，移到自己的右手上，他右手放松似的蠕動兩下，亮銀色的靈力将他的手修飾得更為健壯，随後完全排除手中指縫間的最後一點空氣。

忽的一下，一切都暗了下來！

所有的壓力都随着突如其來的黑暗消失。葉绫羅恢複了呼吸，胸腔在劇烈起伏着，她分不清自己是睜着眼還是閉着眼，周圍竟黑暗得如此純粹！她分不清方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漂浮還是墜落，身體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她試探性的用靈力在掌心聚起光，亮了！卻竟只有亮光的形狀，除此之外，包括光亮下應當顯現的掌心俱是黑暗……

“原來這就是死掉的感覺嗎……”葉绫羅十分确定自己了開口，聲帶在震動，卻絲毫聽不到一點聲音。

“死掉之後的世界……一點疼痛也沒有，真是，讓我死得太幹脆了。”葉绫羅只能在心裏想着，努力地哭出聲音，卻做不到，她覺得自己應該流出了眼淚……

忽然，翠綠的光亮在葉绫羅身邊亮起，數個光點開始游走，随後勾勒出一把大劍的形狀！

“葉脈神劍！啊脈！”葉绫羅在心中欣喜的叫起來！但下一刻，葉绫羅的情緒又跌落至谷底。

“原來神器也會死的嗎……哎？！”葉绫羅聽到了自己說話的聲音！

葉脈神劍盛放出亮光，映照出葉绫羅身體！

葉绫羅忽然感到一陣暈眩，緊接着她重新感受到重量将自己的感官擺正，随即又是一陣暈眩。她慢慢放下遮擋光亮的手，眼睛一點點睜開，慢慢去适應光。右手上傳來葉脈神劍真切的觸感，暖暖的靈力流漫上葉绫羅全身。葉绫羅發現自己跌坐在地上，葉脈神劍發出的光僅能照亮附近幾米的土地。

葉绫羅站起身，舉起神劍，用手拍拍戰裙上沾染的土漬，戰裙沒有損壞，然後活動活動身體，謹慎地扭動腳踝，全身發出沒有節奏的“咔噠”聲。

葉脈神劍的靈力彙聚到葉绫羅雙眼。

葉绫羅忽然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南帝！葉绫羅下意識地持劍正對，神經緊繃，靈力沸騰。但南帝似乎沒有發現她，他雙目無神，雙腳沒有移動只是并肩分開站立着，他的上身在搖晃，雙手詭異的小幅擺動着。下一刻，葉绫羅意識到這裏不會是死後的世界，因為南帝完全沒有理由同時出現在這裏，而且遠處葉绫羅看到了那巨大四芒星和仿佛捅破黑暗邊際的金光高塔！

高塔之中，所有人都都注目着護法大陣中的景象：金光融成一身潔白素雅的衣褲。冷羽落高舉的雙手收回胸前，雙手結成一個手印，暗黑于白光兩組能量奇妙和諧地交彙容納在一起。冷羽落睜開雙眼，碧藍色的眼眸中掠過道道身影，最終，冷羽落眼底留駐盡皆羽翼的剪影！冷羽落雙眼一合一張，湧動的幽暗溢出眼眸，雙手手印解開，左手盤踞白光在上，右手團聚暗黑在下，雙手光芒躍動，上下緩緩拉開。

霎時間，自禁林始，至葉王城舊城區，方圓十公裏範圍被完全納入黑暗！

圓柱形的暗黑力場赫然張開在南林水灣曾經的“心髒”之地，上不望天穹星鬥，下不知地淵幾層！極度純粹的黑暗仿佛割裂了空間。

幸運身處暗黑力場之外的人，有用長棍，有持火把或是明燈，探入黑暗中，盡沒入黑暗不見回光，及時抽出，又一切完好。但無一人敢用血肉之軀探知黑暗。

“末世之暗！吞并萬象，拒靈拒法，墜堕虛無！”殺天使暗自叨念着，臉上溢出難以抑制的激動！

金光塔內，衆人驚覺塔外落下黑暗，萬事萬物皆不可察，唯有殺天使的神器四方明亮獨立黑暗之中。

冷羽落的雙手間逐漸顯現半光亮半虛無的輪廓。冷羽落雙眼再度開合，眼中放出純白的光。宛如黑夜與白晝倒轉，暗黑的立場轉而變成一片白茫！

葉绫羅忽然有種回到初識葉尋根時的感覺，四下一片潔白，遼闊無際，心神安定，但突然，葉绫羅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在縮小，變成回到嬰兒時那般模樣，身上的戰裙也在逐漸消失！就在葉绫羅即将面臨尴尬境況之時，葉脈神劍光亮一閃，葉绫羅瞬間恢複原狀！

葉绫羅還來不及平複心态去思考方才發生的奇特驚變是怎麽回事，她又被她眼前的一目驚呆了：原先南帝站着的位置變成了一個小男孩，他被埋在厚厚的铠甲堆裏，艱難地将頭頂出胸甲，兩只小手扒着胸甲的頸沿兩只大眼囧囧有神，眼中環住漆黑瞳仁的一圈金環亮得耀眼。

金光高塔內，殺天使臉上終于毫不抑制地展露出幾近癫狂的欣喜！除開殺天使之外的六位大天使，還有莫尼若悟、晶瑩、傲天破，完全變回到赤條條的嬰孩狀！他們面容純真，眼神純粹，不住地向四周張望，期盼了解這個世界。

“滌世之光！蕩滌塵垢，返璞歸真！這——是屬于曾經天使族最光耀時刻的神通——雙世決斷！”殺天使放聲大笑，雙腳淩空登踏飛向高處，臉上洋溢地興奮與喜悅無以複加！他眨眼間便來到仿佛通往無上的高塔頂端，看向下方的一片白茫。

“上帝！你看到了嗎？這當是你永世不忘的！”

冷羽落雙眼再閉，睜眼，恢複了往昔的神态，雙手也伸展到了盡頭。冷羽落緩緩收手，鄭重的握住黑白光耀所勾勒的劍柄！

白茫的力場消失，衆人瞬間恢複常态，但精神仍有所恍惚，仿佛還沉浸在方才幾息時間中，如夢如幻。

下一刻，以冷羽落為基點，面朝西方，頃刻間在南北線上劃分晝夜！冷羽落的黑翼隐沒在左方南向的暗夜中，白翼融入右方北向的白晝裏，遠處的紅日恰被分割，半如明月半為陽！

此番黑白分天異象甚至于軒轅帝都都能有所察覺！

“追魂十三行公辦，天獄司即刻放行！”追魂十人從腰間掏出令牌。

軒轅帝都天獄司守門人核對完令牌後開門放行。

追魂十人大步流星地進入，不消多時又匆匆略有喪氣地走出。

“大哥！”追魂十人面面相觑，飛快地用眼神完成交流，随後，十人撤到附近一個偏僻的角落。

追魂為首一人取下背上斜背的包袱，露出劍柄，他取下纏繞在劍柄上的破舊布條，将劍妥善放回包袱中，謹慎地背上。他雙手将布條合在手中露出半片，口中吟誦咒法。其餘追魂九人默契地圍到為首者身邊，站位有法，口中誦念起相同咒法。

只見追魂為首人突然停止誦念，随後咬破舌尖噴吐出血霧到布條上，随即手中布條同化作血霧般彌散。

“泣血真蹤——逐！”

應追魂為首人的一句，環繞他雙手的血霧變作一道淡淡的紅光飄向帝宮！

追魂衆人相視點頭遂追逐而去。

飾金大殿之上，一道輕薄如帶的淡淡紅光不經意間竄入。

“站住！軒轅大殿非有诏不得入內！”殿前守衛攔住追魂等人厲聲喝道。

追魂領頭一人不慌不忙從身上取下包袱，打開。

“我等奉王将之命徹查大殿，請即刻放行！”

兩守衛一驚，相互對視片刻，道：“謹遵旨令，請！前路無阻！”

兩守衛持雙槍震地，十米高銀白大門應聲緩緩開啓。

追魂十人進入，至殿前廣場，擡頭見大殿之上流光四溢，隐約間可見道道銘文顯現。

“方天煥彩琉璃罩！果真……即便是二封之将，也非正門不得入！”

淡淡紅光盤旋在大殿門前。

追魂十人飛奔上殿，躍上一百一十一級玉石階。

紅光融入殿門。

追魂十人推開殿門，穿越七彩流光幕，不料剛進大殿，眼睛還沒來得及适應大殿內的明光，迎面兩道強大的氣流徑直将不設防備的十人襲倒在地！

兩只身如土丘，爪光似月的麟獸咆哮着襲來，利爪高高掀起，揚起一陣烈風！

追魂一人身上的包袱被烈風撕開，露出其中的鐵劍。下一刻，爪風未至，兩只麟獸駭然倒地！兩棵碩大的頭顱先于身子整齊地掉落，滾過流光幕牆出現在殿外，彈跳着滾落一百一十一級玉石階，将兩道血紅鋪到殿前廣場正中央！

追魂十人驚魂未定，但見那薄薄紅光懸于殿臺王座之上随後落入王座後的石臺面中。衆人連忙起身。領頭人将鐵劍再度包好，挎于身後，領衆人繞過兩具小山似的屍身直奔王座而去。

十人上下翻找數遍皆不知如何觸發王座機關，領頭人幹脆落座王座之上拍腿嘆惋。突然，從他背着包袱裏傳來一陣強大的壓力，且壓力完全規避開他自己和周圍的人，精準地落在王座上！

王座“轟”的一聲下沉十厘米，随後由遠及近的沉悶響聲在王座之後的石臺面上打開一個三米見方的地道！

完全的黑暗中突然紮進來幾束光。石門突然被開啓，同光線一起湧入數個人。

幽暗的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鐵鏈聲和一聲短促模糊的人聲。

突然一團團光球從闖入的幾人身上亮起，随後紛紛向洞的深處抛去。

“唔……是誰？”

掙紮的鐵鏈聲混雜着畏懼的嗚咽聲從光亮的邊緣傳來。寒鐵鎖鏈束縛着那懼怕光的人，那人渾身只有一件破敗的單衣單褲，衣身上大小不一的口子由內到外泛着暗紅、淡紅、粉紅、和淺褐色、深褐色。兩胸前寬大的口子透進光線反射出他瘦削的□□，肋骨上傷痕斑駁，筋肉緊繃，他拼盡全力地收縮身軀躲避着光，動作卻被鐵鏈限制着，身體呈現一種收縮卻被強迫延展的姿态。

“葉大人！是你嗎？”

寒鐵鎖鏈在微微明光中顫抖，發出寒鐵獨有的沉重單一的“叮當”聲。

“葉大人！真的是您嗎？”

“呼……你們是……”

“追魂十三行。我們是奉命前來營救和保護大人您的！快，開路，把大人救出去！”

追魂十人下至地牢底部，打量并上手試圖解開這寒鐵鎖鏈的束縛。

“你們打不斷這鐵索的……這是軒轅刕親自設下的……”

領頭人思慮片刻，取下肩挎的包袱抽出那柄未開鋒的鐵劍，屏退衆人，走到寒鐵鏈前，擡手，揮砍，竟感覺不到一絲滞阻，鐵鏈應聲崩碎！

二人震驚片刻。随後領頭人将劍收回包袱。

一衆人攙扶着葉大人走出磐石地牢。

追魂十人剛穿過七彩流光幕走出大殿殿門，只見大殿之下，沿兩道長長暗紅血毯至殿前廣場上，整齊排列着上百名軍容整肅的士兵！士兵皆身着輕甲，手執長槍長刀亦或長钺，頭盔上印有亮銀色“軒轅”二字。

隊列正前方，一将身披銀甲手持重槍，厲聲下令道：“上！将兇犯盡數拿下！”

追魂八人一字排開站立在大殿門口，另兩人扶着昏睡過去的大人站在後方。

廣場上衆士兵力運周身，竟皆具七階實力，奔襲向前。

“且慢！”追魂領頭一人上前吼道。

對面将領聞聲，遂舉起重槍叩擊地面，衆士兵聞聲停住前進的腳步。

“此處為軒轅帝宮主殿，軒轅帝都最高議事廳，南境最高權力中央！你等軒轅族氏的士兵到此，逾矩了！”追魂領頭人再上前一步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大聲喝道，“我等乃軒轅帝都行律司下追魂十三行，由南帝授意，帝權會議授權！你軒轅族氏士兵到此，已違背法律，該被拿下的人是你們！帝宮衛隊何在？！”

響亮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方。任憑追魂領頭人如何施力，手中的令牌都毫無反應。他緊張的目光快速搜尋，只見遠處士兵隊伍後的銀白大門牢牢緊閉，其上泛起融光，依稀可見銘文閃動，頭頂籠罩着大殿和殿前廣場的流光更為醒目。

“呵呵呵……小小行律司，幾條抓人的狗竟也敢在主人面前呲牙狂吠！”在士兵隊伍的最後方款款走上一個人，他身着長袍，腰間露出一塊印有“軒轅”二字的腰牌，觀容貌已是中年往後的模樣，步态沉穩，氣宇不凡，站至與帶兵将領同側。

将領見狀遂轉身後退一步欠身行禮道：“二長老！”

“嗯。”

“軒轅族氏長老殿的二長老！為什麽，我們在軒轅帝都裏的行動你會如此清楚，就好像……是你們的族中之地一樣……”追魂領頭人的聲音漸漸吞入肚中。

“沒那麽誇張！你們那小小的行律司，我們不就沒看上嘛。”二長老語調一轉，“你們在軒轅帝都便得為帝都人服務，更是為我軒轅氏服務！軒轅帝都的王座是我軒轅氏的，軒轅帝都自然是我軒轅氏的，放眼整個南境，一切皆屬于我軒轅！包括暫放在葉家的那把神器！”

“果真如此！你們……”追魂領頭人回首看了看昏睡中的人，又回過頭，“二長老，既然您已經主動承認了，那麽還請您主動放棄武力抵抗随我們回行律司受審！”

“哈哈哈！追魂十三行。令無數妄圖逃脫律法的違法人聞風喪膽的名號！我們取的名字好聽吧？呵呵，真當抓了幾個小賊就自诩法律的捍衛者，自以為是百姓的守護者，是正義的代言人嗎？哈哈哈……”

士兵站立成方陣，整整齊齊立在玉石階下。

“你們不過是我訓練的一群獵狗而已，讓你們咬誰就咬誰！只要我拟一張追捕令，在你們的眼前鼻尖這麽一晃，你們就會乖乖地無條件地，甚至還會拼上你們的性命去把‘獵物’帶回來！不得不說，你們真是一群好狗，除了這一次！所以，我只能再換一批了。”二長老雙眼眯成一條縫，冷冷地道，“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追魂十人氣血翻湧，腦海中跑馬燈似掠過無數零散的片段：許多被他們抓獲嘴上卻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人，他們的眼中盡是堅定，他們被送入天獄司和上行刑臺前那絕望和失望的眼神卻被認為是幡然醒悟後誠實的忏悔……

一樁樁一件件零碎的片段忽然拼接出一個理所當然的現實——他們為軒轅族氏鏟去了部分威脅，更多的是他們披着正義的外衣為軒轅族氏掃除了他們罪惡的污點！

“大膽！”追魂十人中的領頭人高舉手中鐵劍厲聲道，“無鋒劍令在此！持劍令者将代第一王将全權行事！誰敢抗命！”

兵器鋒刃将頭頂的光彩映射到追魂十人的臉上。緊接着，有士兵放下武器，向追魂領頭人單膝跪地。無人再敢往前一步！

“給我站起來！”二長老一揮衣袖，所有跪地的士兵皆被無形的力量掀飛若幹米。

一旁的将領眼神中閃過遲疑。

“小輩！莫論你手中鐵劍真假，即便是劍聖親自駕臨，他也不敢插手我軒轅帝都的事！”二長老怒目圓睜，“給我上！”

衆士兵沒有動作，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給我上！”二長老看着身邊的将領喝道。

将領無奈，掄起重槍躍上半空，掄舞的氣流将地面上的士兵推開，随即朝向追魂為首那人當頭一擊！

追魂領頭人下意識抽出長刀和高舉的鐵劍抵擋。

就在重槍即将擊中鐵劍的前一刻，将領突然被一股霸道無匹的氣彈開，手中重槍脫手飛向流光罩又重重的彈落地面！緊接着，所有站着的士兵皆被一股莫名的氣擊飛，無聲無息，不見其形，身上的甲胄被精準地切割掉落，手中兵刃一時零落如雨！

幾滴血濺到二長老的臉上，二長老的護體靈力被瞬間破開，前胸和後背被割出兩道仿佛被貫穿的切口，衣衫應切口崩碎成兩半只餘下褲子，整個人被掀起沖擊到銀白大門上狠狠砸落地面！

“這劍意……不會錯！是……他！”二長老眼神裏充滿恐懼，一腔鮮血噴出，趴在地上抽搐着。

所有士兵都伏在地上，身上沒看到明顯的傷痕，但是皆無法起身！

追魂十人緩步走下一百一十一階玉石階，領頭人收起長刀，手握無鋒鐵劍架在二長老脖子上。

二長老看着劍，眼白幾乎被全翻了出來。

追魂領頭人一手拽起二長老，提着他走到銀白大門前，用腳踢踹兩下，沒有反應，随即舉起無鋒鐵劍從左到右一揮。

整個大門向外崩碎！

門外的殿前守衛受到驚吓紛紛舉起武器正對大門，當見到追魂一衆人，又見為首一人提着二長老款步向外走來，守衛連忙抛下武器四下奔逃。

追魂領頭人目無表情，眼珠死魚眼一般機械地移動，對着奔逃的守衛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鐵劍，十字血花四濺。他站在宮前門樓上，左手一松，将二長老扔在地上，不管他的傷口還持續滲出鮮血，追魂領頭人取下腰間令牌，手上較力，令牌亮起光。

不一會，帝宮衛隊趕到。

“無鋒劍令在此！行律司令牌在此！帝宮衛隊聽令！将此人，軒轅族氏長老殿二長老，以及軒轅大殿前所有人等押送行律司！”

天色更亮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