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萬萬沒想到, 這破系統竟然還貼心地給了她一個解釋。

“因為文學作品中，當醫生這樣說時，就代表有人要死了。”

章又寧：……

說要走, 卻又遲遲不動身, 齊學真小聲問了一句：“怎麽了？”

章又寧将他拉到室外，快速說了一下系統的任務。

以這家夥的尿性, 他肯定完全不介意輕松地完成這個任務, 所以章又寧只是想聽他分析一下系統的意圖。

“沒什麽好分析的。”齊學真一臉輕松，“你就呆在這, 等着任務完成就行了。人少一點, 糧食還充裕一些。”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偏偏說這話的人是齊學真，章又寧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可以按照兩人的約定命令他去救人，卻可能永遠, 不，是一定永遠都沒辦法改變他的思想。

懶得再管齊學真, 章又寧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

人, 肯定是要救的, 可是系統的獎勵, 她也想拿。

怎麽辦？

就在這時,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隐約好像還聽到有人在喊“救命”。

兩人俱是一驚, 正好有個人跌跌撞撞跑過來。

“不好了, 不好了，章……章老大, 齊哥，他們……他們忽然, 殺人，到處殺人，見人就殺，都是活人，沒變異。”

室內的人也已經聽到動靜，一起湧了出來，一個個臉上或茫然，或驚恐，只有高路第一個想到了他剛出生的女兒，想跑，卻硬生生停住腳步。

那邊不止有他女兒，所有還不能幫着做事的孩子們全都在那邊，包括章老大家的萱萱和然然。t

可是能救人的，并不是他。

“章老大！”高路急得臉都白了。

章又寧從剛才那人的話中大概聽明白了一些東西－－有些人沒變異，卻開始殺戮同類。

手機響，夏逸在裏面吼了起來。

“怎麽辦，章老大，他們瘋了！都沒變異，卻要殺我們……都是人，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只這片刻功夫，章又寧也看到了外面的景像。

有人在拼命逃跑，有人在追着殺戮，沒有怪物，沒有變異人，不管是哪一方，都是活生生的人。

只是此時，那些拿着各種武器的人，臉上都冷冰冰的，看不到一絲表情。

但他們的确還是活人。他們很多人身上，還穿着章又寧為了保證安全，特地趕制出來的防護衣。

這些，本來是堅守在各處，保護大家的人，是戰友。

而現在，卻成了殺戮衆人的劊子手。

他們已經是敵人。

堡壘從內部被攻破，真是狠毒啊。

來不及有太多多餘的情緒，電光石火之間，章又寧想到了系統任務的正确應對方法。

“讓大家進安全屋！齊學真，你負責救人，高路輔助。通知夏逸他們，往回逃，往避難所這邊逃，把它們全部帶回來，我來殺！”

對，她不救人。

只殺人。

只要是敵人，都可殺！

這是末世，是戰争，不可能和平共處，只有你死我活。

此刻，這個破敗的城市到處都是厮殺，到處都是倒下的生命。

殺紅眼的章又寧甚至産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玩是吧？那好，我把人全殺光，讓你玩個屁去！

終有一天，當她再也看不到希望時，她要親手毀掉這個世界，讓那個幕後黑手自個兒玩去。

血染紅了大地，也染紅了章又寧的眼，刀口卷了，她就立即再買一把，一個人還沒完全被放倒，刀口已經砍向另外一個。

其實殺人一點都不可怕，殺得多了，也就如殺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這些人沒有變異，本質上仍然只是普通人，除了有防護衣的那些比較麻煩，其餘的人對章又寧來說，幾乎一刀一個。

瘋了。

全都瘋了。

可是末世裏，還有不瘋的嗎？

瘋狂中，章又寧看到齊學真出現在她身邊。

“你做什麽？救人去！”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這些人原來還是大家中的一員，在站崗，訓練，或是勞動，卻忽然像失了心智，沖向了自己的同伴，所以，之前針對突發情況的訓練失去了效果，幾乎所有人都失了章法，沒頭蒼蠅一樣疲于奔命。

齊學真冷冷一笑：“我不救人，我只喜歡殺人。”

章又寧刀鋒一轉，一刀劈向他。

“滾！”

齊學真上身後仰，險險避開這一刀，眼中略微有一絲意外的神色，緊抿嘴唇，猛地轉頭，沖向逃跑的那群人中間。

避難所裏的人畢竟不多，在一些沒有失去心智且有戰鬥力的隊友幫助下，章又寧終于控制了局面。

來不及喘口氣，遠遠地聽到汽車尖銳的鳴笛聲。

夏逸他們回來了。

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敵人将要出現。

章又寧緩緩舉起染血的長刀，看了眼身後已經全部躲到安全屋裏瑟瑟發抖的人群，以及安全屋外，神色冰冷的齊學真。

“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不聽我的指揮。”刀尖指向避難所的牆外，厮殺聲已經隐約可見，“現在，随我殺敵！”

－－

血流成河。

最後一個人倒下時，章又寧的身邊，也沒有幾個人還站立着。

刀杵在被浸透的地上，章又寧勉強提着一口氣，才沒有讓自己倒下。

她甚至沒有力氣去看身邊到底還有哪些人活着。

這時，系統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任務【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已完成。”

“完成程度：企業級理解式完美。”

“完成獎勵：力量+1點，敏捷度+1點；‘有朋自遠方來’邀請函一份；解鎖‘妖怪，往哪裏逃’技能；任選一個通迅對象，升級通訊功能。”

“恭喜宿主終于明白末世的真谛：殺人亦是救人，毀滅亦是新生。”

獎勵很豐厚，可是章又寧樂不起來。

不需要親眼看到，她已經能想到，在看不到的那些臨時避難所裏，大概已經沒多少活人。

系統的聲音仍冷冰冰地繼續。

“名稱：“有朋自遠方來”邀請函。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在異世界的末世，你是否感到彷徨，感到孤單？來吧，朋友，邀請你的好友過來，和你一起感受末世的美好和殺人的快樂。

解鎖條件：完成任務“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售價：無。

類型：一次性使用。

持續時間：無。

冷卻時間：無。

備注：該邀請函有一定機率無法邀請成功，請謹慎使用哦。”

章又寧微微一愣，這個邀請函的意思是……她可以将地球上的某個人帶到這邊了嗎？

系統的播報還沒有完。

“名稱：妖怪，往哪裏逃。

每次孫大聖說一句‘妖怪，往哪裏逃’時，是不是都好激動，好興奮，好開心？恭喜你，終于也可以吼上這麽一句了。不要大意地上吧！

解鎖條件：完成任務“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售價：10000點/次。

類型：可循環使用，不可升級。

持續時間：無限制。

冷卻時間：無。

備注：你有考慮過打不過怎麽辦嗎？”

章又寧一頭霧水。

10000點一次不算便宜，但也不是不可承受。只是最關鍵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這是啥玩意兒？

這時系統正在問她：“宿主請在三十秒內決定人選，升級通迅功能。倒計時，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幾近脫力的章又寧艱難地扭了下頭，第一眼就看到離她最近的齊學真。他也和她一樣，靠着一把刀才勉強沒有倒下。

他的身上也一樣被血染透，看向她的目光很平靜，也很冷。

如果沒有那張邀請函，章又寧可能要稍微猶豫一下，現在有了，她幾乎沒有多想。

“齊學真。”

系統：“已确定升級人選，系統升級中。此次升級将在四十八小時後完成。”

章又寧沒太關心這次通迅升級後到底有哪些功能，稍作休息後，她将目光再次移向齊學真。

“守好這裏，我去那些臨時避難所看看。”

齊學真沒吭聲，也沒點頭，倒是旁邊倒在血泊中的夏逸痛苦的嚎了一嗓子。

“章老大，藥……”

章又寧的身體強化過多次，此時也已經接近不支，可以想象其他人是什麽樣－－就算僥幸保住小命，應該也沒辦法給自己上藥了。

章又寧強撐着給倒在地上還活着的那些人抹了藥，順便清點了一下人數。

三十七人。

這是這所避難所裏僅剩的所有戰力。

加上她和齊學真，也不足四十人。

假如兩個精神體也算一份戰力的話，那就突破了四十。

最後，章又寧來到齊學真身邊。

“要幫忙嗎？”

齊學真臉色很差，神色仍然很冷。

“不用。”

章又寧沒再勉強，點了點頭：“你們也回安全屋休整，暫時別出來，有狀況立即通知我。”

齊學真抿了抿薄唇，終一點頭。

“好。”

－－

屍山血海，到處都是死去的人。

血腥味重得讓人作嘔，刺激得旁邊的變異樹甚至開始在那些高樓大廈裏瘋長。

章又寧一處一處一一看過，順手救下了一些不知道怎麽躲過一劫的人。最後清點了一下，所有臨時避難所的人加在一起，只剩下不足千人。

幾十近百萬的人，都死于這場自相殘殺中。

最終，章又寧在屍堆中發現了陳長河。

他死了。

這也意味着，章又寧的師傅不在了。

不知道當時他是哪一方的？揮刀相向，還是拼死迎敵？

但其實都沒有什麽不同，不過都是一枚任人宰割的棋子。

這就是末世。

充斥着殺戮，鮮血，死亡和絕望的人類末日。

她以後不會再幻想，不會再軟弱。

假如真的只有死路一條，她也要在死亡中殺出一條血路。

寧可站着死，絕不跪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