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2050年1月10日，晚上19時21分。

腿軟？

弱者總會有很多奇怪的害怕點。

談靈并沒有想太多，伸手握住耒忈遞過來的手:“下次害怕就躲着。”

話語中并沒有關心，耒忈輕輕順了一口氣，手上溫熱的觸感，讓他并不覺得難過:“您不會懂的。”

下意識說出這句話，耒忈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看向談靈時，就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

談靈走在前面，一邊留意腳下的痕跡，一邊聽周圍動靜。在看到痕跡到洞穴就消失後，她朝洞穴裏面走了一步。

很黑，看不到前面都有什麽，但有熟悉的氣息，那是地掌權者和小東西的。

她曾看到過燃燒斷臂的怪物，那樣做許是可以發出微光。談靈想着，分給耒忈一點視線。

但回想到身旁的怪物這麽弱小，她又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

若是有了微光，多了耒忈給她帶來的小麻煩，就得不償失了。

耒忈感受到視線，微微頓了頓，比起他主動自燃照亮這兒，更希望談靈主動說出來，可以多利用他一下。

朝洞穴內走了沒一會兒，他們就聽到地掌權者比以往還要詭異空靈的聲音。

——守住這兒。

——不要讓任何生物進來，也不要讓任何生物離開。

談靈思索片刻，現在走的地方并沒有任何怪物，但在她看來，很快就有了。

既然要守住這兒，就得先把洞穴圍堵住。

談靈伸手觸碰洞壁，在摸到凸起的地方後，低聲淡淡道:“踩着上去。”

耒忈會意，就着她的手腕緩緩觸碰凸起，有一點高，但可以踩着洞壁其他地方挪到上面。

只是，這凸起有些奇怪。它不是屬于洞壁的，手感摸着就像沒了血肉後的怪物骨頭。

談靈隐約猜到握在手中的東西是什麽，她神情絲毫未變，等耒忈上去後，才動身。

不過片刻，下面就傳來怪物爬行的聲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談靈松開一只手，輕點兩下耒忈的肩膀後，順着他的後背劃了一下。

耒忈頓了一下，了然談靈這是讓他朝前繼續走。伸手摩挲一陣，觸碰到頂部可以借力的東西後，他屏息緩緩挪動。

——不聽話的小東西，舊的支配快要到來了。

距地掌權者越來越近，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蚻從小怪物體內離開，有了身體主動權，嗅到陌生怪物的氣息，小怪物害怕到再次縮成一團。

細微的異響聲較多，地掌權者觸手落在地面，它自燃時，照亮了下面奇怪的圖案。

黏稠的血液滴在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的圖案上，很快它也亮起微光。

談靈垂眸，看地掌權者沒有要擡頭的意思，她松開手，穩穩站到它身後。

她發出的聲響雖然很輕，但也足夠讓周圍的生物察覺到動靜。

地掌權者像是料到了一般，并沒有轉身，它自燃的觸手一遍遍掃過圖案，就像是在完成某種儀式。

談靈走近兩步，不理會它狹長的眼睛中會流露出什麽神色:“在阻止還是在推進。”

——是在阻止。

耒忈頓了頓，也松開手靠近:“其他掌權者渴望舊支配到來，你為何想阻……”

——住口！留着它們血脈的東西，也配開口。

不等他說完，地掌權者的觸手就直直刺向他的心口。

與之前一樣，談靈在他心口被刺穿之前，握住了掌權者的觸手。

唯一不同的是，談靈語氣不似最開始的冷淡。

她并沒有松開手中的東西，保持着握住的動作，走到它身旁:“為什麽阻止？”

遲遲等不到地掌權者的回應，談靈也不急，她淡淡笑了笑:“你是懦弱的，你在害怕。”

——無理的東西。

談靈彎腰，指尖擦過亮着微光的詭異圖案。

觸碰過的地方被灼傷，看着留下痕跡的指尖，談靈輕輕撚了撚，繼續說:“你不想讓剩下的兩個掌權者離開封住它們的地方。”

感覺到握住的觸手似掙紮一般躁動，談靈放開它，轉身對上那只還留有怒意的眼睛:“你在怕這世間不受控制，像曾經一樣，你沒有能力掌控。”

耒忈頓了頓，視線落在談靈觸碰過圖案的手指。

這兒除了地掌權者自燃觸手的味道，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氣息。

那是被灼傷後的氣息……

不再疑惑有關地掌權者的事情，耒忈輕皺着眉，走到她身旁。關心的話快要說出口時，對上談靈冷淡的視線，又止住了。

看身旁的怪物臉上一副受傷似的模樣，談靈有些無奈。她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也不想多問。

在耒忈猶豫時，地掌權者聲音傳入耳中。

——你說的不錯。

——混沌沒有光亮的世界，只有靠自燃才能看清萬物。

——弱小的生物，是自燃下的犧牲品。

談靈若有所思，她能夠聽出來地掌權者在說什麽。

沒有什麽生物肯一直自燃，強者命令，弱者聽從。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耒忈微微攥了攥手:“您的指尖……”

談靈沉默片刻，還未回應，就見無理的東西握住她的手，舉到眼前。

她指尖上的灼痕在微光下也清晰可見，耒忈默了默，不等談靈抽手，就先松開了她。

莫名其妙，談靈看他一眼後收回視線:“地上的圖案代表什麽？”

——掌權者未被封之前，世界不能有任何非自燃以外的光。

——這是封印的标志，是舊的支配暫停的标志。

——微光滅後，就是舊的支配到來的時刻。

談靈聽了，并沒有太多反應。

于她而言，這裏是一片黑暗，還是一片光明，沒有任何區別。

舊的支配到來，會出現更多的危險，耒忈靜靜看她一陣後，視線落下地掌權者身上:“守住這裏，只是為了點亮這東西嗎？”

顧及談靈剛剛的出手，想到無理的東西或許是認了新的主人，地掌權者沉默良久，才慢慢出聲。

——一切都是未知數。

——外面的世界，将會天翻地覆。一個時辰之後，我們都将會清楚，眼下的世界是生存，還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