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池書看向他, 問：“你喜歡我？”

季淩頓了三秒。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吐出一句：“不知道！”頗為惱怒的樣子, 瞧上去像是踩着他痛處了。

“看吧, 我說的沒錯。”池書偷偷觀察他的表情。

“別太高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季淩底氣不足。對上池書的目光, 倏地別開眼看向別處。

池書莫名的有點失望，但這種情緒很快就被她忽略掉了, “我自作多情行了吧。”

“你……”季淩哽了哽：“我錯了。”

池書以為自己聽錯了, 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季淩別開臉, “我錯了。”他偷偷看向她, 對上她審視的目光, 又假意不經意四下張望, “我的意思是，都要結婚了，互相包容, 理解，婚姻會更美滿。”

池書領悟到了。他是想走模範好丈夫的路線。

“我願意配合你。”她答應。

季淩心裏大喜，故作平靜：“那你別借沈固的錢了，你要多少我都給你。”說完補了句：“不算你利息, 算我入股。”

池書抿着嘴瞅他, 還真有眼光。入股這個項目，可定賺大錢。

季淩見她面色有所緩和，問：“那你什麽時候回家？”

“那不是我家。”池書說。

季淩面色驟冷, 漠然道：“婚期盡快定下來。”結了婚，他家就是她的家了。休想跟他劃清界限。

“都依你。”池書很随意，說：“日子你挑吧。我爸媽說了，看你們家。”不過他們家的氛圍瞧上去，應該是他做主說了算。

季淩很不滿意池書雲淡風輕的态度，戳了下她的臉頰，說：“這也是你結婚，你怎麽一點不激動？”

不就是商業聯姻，指不定過幾天就離了，有什麽好激動的。池書說：“激動，好激動呀。”

季淩看她這個态度，心裏膈應得慌。後悔之前對她說的那話，但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來。他順手往她臉頰捏了一把，把她捏疼了，才松開手，說：“演來演去也沒人給你頒獎，要不，我們自然一點，就跟普通夫妻一樣，好好相處？”

池書覺得這樣也好，省得裝來裝去的。但他始終不是良人，指不定哪天出現個看對眼了的，就把她給抛棄了。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季淩說過不愛她，和一個不愛的丈夫以誠相待是不可能的了。

她淡笑，說：“現在您是債主，我都聽你的呀。”

季淩垂眸偷偷看她，想道歉又說不出口，到嘴的軟話拐了個彎，态度強勢：“你就非得這麽假惺惺？”

“那你喜歡什麽樣子？”池書對他突如其來的炸毛很是茫然，虛心讨教：“我給你演了你又不喜歡，我能怎麽着啊？”

“我不要你演。”季淩氣沖沖道：“你做你自己，做自己會不會？”

“入戲了，有點忘記本來的樣子。”池書不答反問：“我本來應該是什麽樣的？”

季淩被她問住了。他答不上來。小鬼作精不一直這樣麽？

他只知道他想要更多，到底想要什麽，自己都茫然了。

擔心繼續聊下去又要談崩，他清了清嗓子，問她：“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池書覺得季淩今天特別反常，思忖片刻，盯着他，問：“你要送我禮物哄我啊？”莫非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季淩挑眉道：“這是應該的。”

“那你幹嘛亂發脾氣？”池書狐疑地瞅着他，“發完脾氣還要哄，也不嫌累。明人不說暗話，你想讓我做什麽？”這個男人，所有的好都是有條件的。不可能無緣無故對她好。

季淩說：“跟我談戀愛。”

池書：“走心的那種？”

“不然呢？走腎？”季淩哂笑，不懷好意地盯着她，說：“就你這小身板，經得住我？”

池書：“哦。”

“哦什麽？”季淩懷疑，她根本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你是領悟到了，還是敷衍我？”

池書仔細分辨了一下他剛才那番話，讷讷道：“我愛你，你不愛我，我哭着求你愛我那種？”原來他好這一口。

果然是個變态。

季淩好不容易穩定的情緒，又被她搞毛躁，吼道：“我怎麽就不愛你了？”

池書已經習慣他近來時不時的臭脾氣，偶爾是在床上，偶爾是在吃飯的時候，反正就是捉摸不透，一點就炸，跟女人來大姨媽那幾天似的。習慣之後，哪怕他把房子點了，她都不會眨一眨眼睛。

她面無表情看他發神經。手機震了震，有電話打進來，“抱歉，接個電話。你忍一忍，待會兒再罵。”

季淩：“……”他沒罵她。

池書舉着手機，老財務長在電話另一端說：“沈家那邊剛才來電話，資金缺口解決了。”

“那太好了。”

“還有一個好消息。三小姐找的人提前回國，下周空降，您可以準備交接啦。”

“太好了。”

她接電話的時候，季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池書和老財務長說了些什麽，季淩自然是都聽見了。

挂了電話，池書轉身看向辦公桌前的男人。季淩在她回頭的那一秒迅速別開臉，盯着屏幕，像是很忙非常忙的樣子。

池書不好意思打擾他，等他看向她時，才說：“那個，空降的CEO下周上任，你準備交接一下。”

季淩哼了一聲。這個女人，有事兒求他了，就來哄他了。

“幹嘛板着臉？”池書有求于人，于是學他的樣子，戳了戳他的臉：“不高興呀？我哄你嘛。你幫我交接一下，想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

季淩立刻給出條件：“交接之前，咱兩先領證。”

池書說：“這事兒我得跟我爸商量。”

“我已經跟爸說好了。”

“那是我爸。”

“馬上也是我爸。”

行吧行吧，只要他肯幫她交接，喊爸不是問題，喊爺爺都行。

季淩工作效率很高，一周內就交接完了所有的工作。

他最近對她很和善，過夫妻生活的時候也溫柔了不少。但池書并沒有因此而松懈。

這個男人很危險，令人防不勝防，惹不起躲得起。婚前最後的狂歡，池書連續一周沒回去住。

季淩懷疑她想逃婚。

給她發信息，總是等不到回複。季淩煩躁地把手機扣在桌面上，“女人怎麽這麽愛亂發脾氣。”也不知道哪裏又惹到她了。

李楊聳聳肩：“池家的女人你別猜，捉摸不透。”

“再給她一次機會。”季淩又打了個問號發過去。

遲遲沒有等到回複。

算了，随便她怎麽鬧，人沒跑就行了。

又等了幾分鐘。季淩忍不住又發了一句：【你不說話，我就以為你死了。】

池書收到這句，一臉懵，在聊天框打了個問號。

她回消息了。

季淩大喜，但傲嬌的怎麽都不肯承認是想她了，緩緩打出一句：【回消息是最基本的禮貌，你講講禮貌行不行？】

池書：【又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問你半天又不說。】還詛咒她死掉了！

回完就把手機丢一邊，繼續跟池畫讨論事情。

又被晾着了。季淩轉頭看向過來簽合同的李楊，惱火道：“她為什麽不理我？”

李楊：“？？？”

季淩：“自己出去跟別的男人吃飯，我問幾句還不行了？憑什麽算我犯錯誤。”都哄了好多天了，禮物送了，旗袍買了，還是不見好。

大概是季淩怨氣太大，李楊一眼看出是因為池書，忍不住笑。

“笑屁？”

李楊怕他發瘋，應付了幾句：“女人嘛，都是雙标的。她可以去和異性吃飯，你絕對不可以。而且我瞅着這事兒，她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得你先服個軟。”

“憑什麽？”季淩語氣傲慢：“她去約會野男人，難不成是我錯了？”

“別人借錢給她，她出于禮貌去吃頓飯，有什麽錯？”

“我也答應借給她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季淩收斂情緒，說：“我也答應借給她了的。”

兄弟這麽多年，李楊了解季淩這人。他是絕對不會好好說話的，就算想示好，八成又是借口一堆，人家還沒開口，他心裏就想好了十幾種杠過去的詞兒。嘴賤。

“你要求多，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沒人家姓沈的爽快。”李楊看季淩快氣炸了，說話還算委婉，“我懷疑她正在考慮借誰的，不定就願意要你的臭錢。”

“我——”季淩吼：“你是哪邊的？！”

李楊簽完字，小心翼翼把筆裝進外套口袋。這支筆，是池畫送給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他笑笑，說：“我還指着跟畫畫破鏡重圓呢，你別想讓我幫你說話。”

季淩瞅着李楊寶貝那支筆的樣子，默了默，有點難以啓齒，摸了摸鼻子，最終還是問出了口：“那什麽，你是怎麽跟池畫求和的？她們……池家的姑娘，吃軟的還是硬的？還是，軟硬皆施？”

李楊說：“畫畫吃軟，得哄着。你未婚妻我不知道。”

季淩犯難了。丢掉手機，嗤笑一聲：“給她慣的！”再不回消息，就休想他再理她。

作為過來人，李楊給兄弟支招：“實在吃不準，你就別糾纏人家了。先不理她，過幾天再看情況。”

季淩哼一聲：“她是我未婚妻，我不理她我理哪個？”

李楊說：“我的意思是……”

“——你想慫恿我出軌！？”季淩頓時拿起了被丢到一邊的手機，“我告訴她去。”

李楊：“告訴她什麽？”

季淩長指翻飛，在聊天框輸入一行：【你‘前三姐夫’教我出軌】

秒發送過去。

李揚看呆了：“操！季淩你撤回。”

話音剛落，池畫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李楊瞥季淩一眼，慌慌張張接起電話。

池畫說：“聽說你教我妹夫學習出軌？不錯嘛，有進步啊。”

李楊咽下幾滴唾沫：“不是，畫畫你聽我解釋……”

季淩盯着手機屏幕，高高興興給池書打字聊天。

兩分鐘後，李楊黑起一張俊臉回來了。

季淩挑眉：“李總，你耽擱我半小時了，怎麽還不走？你不走，我也不好意思送客。”

李楊忍着一口老血，回敬道：“啧啧，經過利用我，未婚妻終于搭理你了？恭喜你，今晚回家還能睡沙發不？”

“睡沙發也比你門兒都進不去的強。”兩個男人開始攀比：“她多久沒主動找你了？”

好久了，都是他主動找的她。李楊黑起臉，咬牙切齒：“我現在想殺了你。”

“最起碼因為我的事兒，池畫主動找你了。”季淩優哉游哉，笑得賤裏賤氣：“你該感激我的，前三姐夫。”

“是兄弟就把那個前字去掉。”李楊瞅了眼季淩的聊天框，羨慕得質壁分離：“你可真不要臉。”

季淩勾唇，眉目舒展，說：“老婆回家了，要臉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