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珊珊符佑霖 — 第 4 章
沒辦法,這種環境下,只能找保安了啊。
遲珊珊在這個保安面前站定,這個保安是個矮胖墩,一臉黝黑,笑起來牙齒卻是潔白的,看起來也相當親切和藹了。
多虧了他這種親切和藹的樣子,遲珊珊覺得自己的勇氣又多了一點點。
她把明天n航飛機會出事、會失聯的事跟這保安如實講了一遍。
機場保安是個說累不累,說閑又不閑的差事,這機場保安親切和藹地聽遲珊珊講完了,又親切和藹地問:“小妹妹,睡醒沒有啊?”
語氣裏都不帶疑惑的,仿佛是在逗遲珊珊玩。
遲珊珊一噎,一顆心只往下沉,像沉進了千年冰寒的古湖深底處。
她只好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一定要重視起來,不然明天就該後悔了。”
這保安聽着,仍舊沒有太當回事。一個小姑娘,能知道些什麽,這年頭妄想症患者也挺多的。他只覺得遲珊珊多半是跟人玩了什麽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游戲,過來胡說八道的。
機場保安轉身就要去做別的事了,遲珊珊被甩在他身後,難免焦急起來。
勇氣值真的耗完了,但是就這樣離開,遲珊珊又不甘心,想起自己的高鐵票錢,還心疼呢。
沒辦法,這保安現在已經是離她最近的有關人員,她只有去纏着這保安了。
遲珊珊小跑了幾步,追上前面這個保安的步伐,說道:“明天9點起飛的那班nh210真的會有事故發生,我希望你們好好檢查一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遲珊珊已經追着這機場保安小跑了50來米,一直綴在他後頭不肯放棄。這機場保安雖說是個矮胖墩,可他腿并不短,走起路來快得很,遲珊珊平日裏幾乎不走動,也少運動,要追他,就追得有點氣喘籲籲的了。
她說着這句話,還是在機場保安斜後方說的,機場保安被她這麽纏着,只好又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一臉無奈地同遲珊珊說:“那是外國的飛機,我們管不着。”
“管不着也得管,那可是200多條生命!”遲珊珊一下子聲音就大了。
這保安無奈地看着她,也不說話。
他一不說話,遲珊珊也無話可說了。她的社交恐懼症嚴重得很,說這幾句話,已經是耗盡了幾乎全身的力氣,遲珊珊一時沒有言語。
但她的表情很嚴肅,嚴肅到機場保安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想揣度一下,她說的或許真有可能是真的?
機場保安停下了巡邏的腳步,看了遲珊珊一會兒,他沒有再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反而是露出了些微嚴肅的神色,過了一會兒,他終于跟遲珊珊說:“你跟我來。”
遲珊珊那顆沉進湖底的心一下子就随着這句話熱了起來,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保安對遲珊珊揮了揮手,就帶着她一路走,穿過機場最熱鬧的安檢區域,到了保安辦公室門口。
他讓遲珊珊留在外面,自己則過去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開了門。遲珊珊看他身上保安服色樣式要特別一些,便猜這多半是保安頭頭了。
她猜得也沒錯,這保安頭頭姓劉,叫劉安,以前當過兵,退役後轉的業,來機場做了保安大隊長。他一副健朗的樣子,跟矮圓胖的那位保安可完全不同,雙眼精光芒芒,很有精神。
那機場保安對着劉安叽裏咕嚕小聲嘀咕了一陣子,劉安背着一只手,偶爾點一下頭,偶爾又看遲珊珊一眼。他跟這機場保安不同,在部隊裏待過,自然對國民安全一事更上心一些,也更有警惕心一些。
聽先頭那機場保安彙報完,保安大隊長劉安就對遲珊珊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點說話。遲珊珊小心地往他們跟前挪了幾步,他就問遲珊珊:“你哪來的消息?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們可沒法管外國的飛機。”
劉安腦子轉得可比機場保安快多了,一上手,就切中了遲珊珊的要害。
遲珊珊難道能說自己時間過得快了一點,已經看到事态的發展走向了嗎?
她不能呀!
所以她只能抿了抿嘴角,懇切地說:“請您相信我,真的會出事。至于消息來源,我不能說,不好意思。”她說得懇切,偏偏頂着一張呆萌呆萌的娃娃臉,只這觀像,遇上劉安還好,遇上機場保安,都要覺得這丫頭是不是在哪裏被別的什麽人給騙了,才急吼吼跑過來通報的。這長相簡直嚴重拉低了別人對事件嚴肅性的判斷。
“你不說,我們就什麽也做不了。”劉安見她死鴨子嘴硬得很,就對遲珊珊揮了揮手,一副趕人的架勢。但他畢竟還沒走,是在給遲珊珊坦白的機會。
可遲珊珊她沒法坦白啊。
她就是無法說出事情的起因。哪怕這些都是事實。
遲珊珊抿着嘴角不說話,保安大隊長見她說不出來,便挪動了腳踝,準備回去了。他才轉了個身,遲珊珊只好又克服自己的恐懼症,上前兩步,不管不顧地拉住了劉安。
“真的會出一起大事故,你要相信我。”
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過社交活動的遲珊珊并不知道,她這樣說話,不但不會有效果,反而更容易被人當成蛇精病。劉安看她這樣說話,來回只有這幾句,原本有些信了的,現在反而就不大相信她的話了。
不過出于謹慎考慮,劉安還是那句話:“你到底哪來的消息?”
怎麽又是這個問題!能跳過去嗎!
哪裏來的?
遲珊珊能說自己穿越了幾天,又回來了嗎?
當然不能了,她得給出能讓人信服地理由。
遲珊珊這下子不懵逼了,想來想去,只好跟他解釋:“事關機密,見了你們領導人,一個真正能檢查一遍飛機的人,我才能說。”
遲珊珊覺得先把自己弄得神秘點,蒙混一下,比較好。雖然理由什麽的,還沒想到,但那是之後的事了。既然是外國的飛機,那就可能真的沒有保養權,要找到這樣一個人,光靠自己是不行的。
劉安又看了看她。
遲珊珊雖然看起來透着股呆萌呆萌的呆像,但她多說了幾句話,反倒越發堅定起來,竟讓人不由得要多信她一兩分,只她不肯說出緣由,卻是劉安也不能不謹慎對待的。當真了卻沒那回事,劉安是要負責的呀。
多看她兩眼之後,劉安還是對遲珊珊揮了揮手,“這個飛機我們真的管不着,你走吧。”
他轉了個身,把門給關上了。砰地一聲,震得遲珊珊後退了小半步。
這可怎麽辦?
遲珊珊的話沒有引起重視,她又有社交恐懼症,不可能跑到大庭廣衆之下一直吼,讓人不要上那一班馬航的飛機。這個陌生的城市,她也找不到什麽地方能給她買個大牌子或定制一個led燈,叫人不要上那趟飛機。
而且自己想一想,就算千辛萬苦這麽做了,很大可能也根本沒有人會信。
那怎麽辦?
遲珊珊想來想去,只有祭出最後一個方法了。她咬了咬牙,看了看自己卡裏最後一筆錢,也跑去買了那一次航班。
買完票,遲珊珊就像洩盡了渾身的力氣,傻傻地坐到了椅子上。買了這班去國外的飛機,遲珊珊身上就沒有錢了,當然住不起賓館酒店。還好吃飯的錢還是有的。
她去全國統一價,機場裏最便宜的肯德基随便點了個漢堡填肚子,就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夜幕來了。
另一邊,保安大隊長劉安也不是沒有觸動,他是武警退役,在安全這一塊上,到底比一般人更敏銳一些。他關上門後,又拿出了對講機,讓人關注一下遲珊珊,看她有沒有離開。
遲珊珊在肯德基吃完了晚飯,就在機場裏找了排椅子坐着,準備晚上就睡椅子上了。
因此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遲珊珊也沒有離開。劉安就多問了幾句,這一問之下,他突然就得到了遲珊珊買了機票的消息。
劉安微微皺了皺眉,遲珊珊這個操作這對他來說顯然是神來一筆。這個小姑娘一邊說飛機要出事,一邊自己卻買了機票。這不是互相矛盾嗎?
他又讓人去關注一下遲珊珊。
十一點過去,遲珊珊還是沒有離開她的座位,顯然是準備就在椅子上睡覺了。
劉安越想越不對勁,如果遲珊珊真的只是說胡話,她就沒必要買機票。雖然劉安沒想通她為什麽也要買機票,但這行事,卻不得不讓人注意。
出于那種敏感性,劉安明顯察覺到事情可能真的有點不對勁。但是這妹子說話又沒有說完,一時他也不好做出什麽過激反應。
遲珊珊抱着自己的包在椅子上躺下沒多久,劉安就得到了消息。他跑來看遲珊珊,見遲珊珊曲着腿,躺卧在幾張并排的椅子上,抱着包的手都有些發白了。機場裏空氣又開得足,他就知道遲珊珊明顯是冷的。
劉安想了想,立刻叫人給遲珊珊拿來了一套藍白格子的員工被。
遲珊珊看着這套員工被,接受了劉安的好意。這保安大隊長看着一絲不茍的,雖然已經是個中年人,但人站得筆直,看起來精神特別好。只是臉上沒有表情,就有點嚴肅了。
遲珊珊一點看不出他的想法。
劉安雖然心裏也有疑問,但是他也不可能因為遲珊珊一句無厘頭的話而大動幹戈。
送完被子,劉安就離開了。
遲珊珊抱着被子,在機場的強力空調下硬撐了一晚上。她也就是一個平頭老百姓,只能看到結果,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緣故,猜測與g7峰會有關,但是也未必真就是這個原因。
遲珊珊仰頭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天花板亮白亮白的,刺得她眼睛有些疼。
遲珊珊買這機票,是準備到時候大鬧飛機用的。唉,沒想到她一個社恐患者,居然要去做一回潑婦。這麽一想,遲珊珊心裏就很有些沒底啊。
但是再沒底,遲珊珊也得去做一做這個潑婦。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