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最終停在醫院。

戰亦霆修長的雙腿步履均勻，看上去不緊不慢，吳蔚卻是緊緊跟随，一溜小碎步。

“帶你見個故人。”

嗯？他的故人？吳蔚心裏忐忑。

“戰少！”姜天澤迎過來，看到戰亦霆身後的吳蔚，表情稍有變換，“少夫人她……”

戰亦霆回頭垂眸一掃，擎起左手一揮，道：“無妨。”

“是！”

姜天澤打開病房的門，吳蔚随着進入，擡頭望向病床的瞬間，她連呼吸都屏蔽。

床上躺的人，是五爺。

哪怕他滿頭繃帶只露出一張臉，她都認得真切！

強烈的不适感湧上心頭，吳蔚深深咽了下嗓子。

“都出去。”姜天澤一聲命令，原本在病房裏的兩名護士急忙離開。

吳蔚只覺得其中一人眉眼有些面熟，但她現在顧不上研究護士。

“來。”戰亦霆從容的走到五爺身前，招呼吳蔚。

盡管覺得惡心，但有戰亦霆在這裏，她還是鼓起勇氣走過去。

五爺看到吳蔚的同時，雙眼猩紅，大如銅鈴，頭上青筋暴突。他掙紮着要起來，卻苦于無人攙扶。

戰亦霆拍拍一旁的沙發，示意吳蔚坐下。

他剛才不舍得讓吳蔚回學校，就決定帶着她來，順便問問她想怎麽報仇。但看到她煞白的小臉時，他有點後悔。

別看面對惡叔叔那麽不卑不亢的，但面對五爺這種大惡人時，她終究還只是個女孩子。

想到堅強無畏的小丫頭被吓成這樣，戰亦霆回想當初她被脅迫時還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怒火很快升騰起來。

“審完了？”他不動聲色。

“戰少，都招了，軍火下落已查到。”

“好，喬五，那我來和你算算私人恩怨。”

戰亦霆直呼其名。

“戰家三公子？我和你有什麽私人恩怨。”五爺到底也是道上混的，臨危不懼。

“記得她麽？”

自打吳蔚一進門，五爺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色迷心竅，想起那晚差點得手，心中懊悔不已。

“當然，小丫頭差點要了我的命，性子烈，床上的滋味應該更……啊！”

吳蔚低着頭緊緊攥着拳頭，臉上幾乎沒了血色。

突然被一聲哀嚎驚到，她擡頭，看到戰亦霆右腿筆直立在地面，左腳正踏在五爺胸前，左肘架在膝蓋上，側臉上一股肅殺之氣。

她想起審訊室初見他時那駭人的氣場，此時比當日濃重了不知多少倍。

五爺嘴裏湧出鮮血，難以置信地皺緊眉頭。

“嘴放幹淨點！”姜天澤厲聲道。

“老子好歹也是戎門喬家的人，你TM敢動老子……呃！”

不等把話說完，戰亦霆的左腳在他胸膛又施加了力道。

“喬五，別說喬家已經把你掃地出門。就算你還是喬家的人，敢動我的女人，我也一樣讓你生不如死。”

五爺明白了，難怪戰家臭小子對他下手這麽重，原來是因為女人。

“好，好，好，是我有眼無珠，沒認出戰少的女人。咳咳，話說回來，我沒動她，不信你問她。”

看到戰亦霆下手這麽狠，吳蔚不僅沒覺得揚眉吐氣，四肢反而更涼了，他可不能為了她弄出人命啊！

五爺分明就是小人一個，見風使舵，和這種人有什麽可說的！

這個時候，她不敢說話，她怕大哥哥怪她多嘴。

可是，大哥哥的目光掃向她，示意她說話。

吳蔚深吸一口氣，拳頭握了幾握，血液似乎重新從心髒開始向外流動。

“想不想動和動沒動成是兩回事。那晚除了秦浩川，還有誰在場？”

“你說周莞爾麽？呵呵，小妞的手感，呵呵。”五爺的笑聲讓吳蔚覺得惡心，“還有，你叔叔對你不錯，還準備讓你堂姐現場拍攝，可惜，她最後沒來，如果來了，我就把你們兩一起……”

這一切戰亦霆早已調查清楚。他一個反手拍在五爺頭頂，五爺身體一彈，兩腿蹬直。

吳蔚的嘴唇都失了血色。

她猛地驚覺，剛才那個小護士，不就是周莞爾？按說同寝室住着不會認不出，只是她戴着口罩，又在這裏出現，吳蔚一時沒往她身上想。

戰亦霆走近她，把她擁入懷中，輕拍兩下。他溫熱的胸膛讓她的身體漸漸暖起來，也恢複了神智。

“他死了嗎？”

“電影看多了。”戰亦霆不屑：“還想出氣麽？你來兩腳？”

“免了免了，你不是給讓我去學搏擊麽，等我出師以後再說吧。”

吳蔚趕緊給自己找個臺階，她可下不了戰亦霆這樣的狠手，那點花拳繡腿還是別丢人現眼了。

“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是，戰少。”

戰亦霆握住她的手，牽着走出病房。

“手這麽涼，害怕了？”他掌心炙熱，用力握了握，又怕握疼她。

“有你在，不怕。”

她很安心，但想起剛才戰亦霆的那股狠勁，又莫名心慌，就像第一次在審訊室見到他的感覺。

“是不是覺得我下手太重了？”

“嗯。”剛才他腳下的五爺，就像一個麻袋。

他摸摸吳蔚的頭，腳步比來時慢了許多。

“喬五自打來了龍城，就沒做過好事。你們學校之前有女生發瘋，還有一個在晚歸時出事，都和他有關系。秦浩川就是專門為他物色高校女生的爪牙。想想她們，你還覺得我下手重嗎？”

吳蔚愕然，那幾個女生的事她聽說過，曾掀起過軒然大波，但最後卻都不了了之。

“我是個軍人，管不了警察該管的事。現在雖然是和平年代，但硝煙都彌漫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懶得對他下重手。

惡人作了惡，不能因為他們沒有得手就掉以輕心。沒得手，不是他們慈悲，而是你幸運。但是，好運氣不會一直跟着你。”

吳蔚沉默，她覺得這番話有些道理，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別扭。

她在反思，牙尖嘴利根本沒有意義，強者要有勇有謀。

“五爺病房裏的護士……”

“你的室友麽？”

原來他早就知道！

“她來幹什麽？”

“把什麽兩個字去掉。”

吳蔚瞠目，啞然，怎麽突然開車。

“一場交易，大家各取所需罷了。喬五不怕死，但怕死前沒有女人。你的室友想要瘦死駱駝身上的肉，我恰好成全他們。”

“你拉皮條嗎？”

“哈哈，鬼丫頭！明知故問！記住，在灰色地帶沒有正人君子，走捷徑或者假以人手，都能事半功倍。”

他攬過她的腰，嗓音迷人，卻讓吳蔚覺得有一絲陌生，或許這才是他平時的樣子。

“嗯。那就到此為止吧，叔叔和五爺都受到了懲罰，其他人就不要再追究了。”

想到吳亞萱和周莞爾也都付出了代價，吳蔚覺得她們挺慘的。“傻丫頭，剛才的話就當我白說了。”